宁州江山-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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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玥叹了一声,小声劝道:“潼关败了,英国公获罪被杀,罪连九族。唉,薛姐姐,您请进吧。”
刘玥让开大门,请薛燕进来。
李默的三子两女李轨、李卓、李保国、李慧娘、李美娘一见到薛燕哭喊着奔过来,围着她,搂着她,亲亲热热,不肯松手。薛燕的眼睛濡湿了,她疼这些孩子如自己的孩子,这份苦心可到底没有白费。
(本章完)
第486章 诸厄临门()
安抚了几个孩子之后,薛燕擦了擦眼泪正要去见宁樱,忽然听得咚咚咚三声炮响,内宅里忽然一片哭声。
薛燕心里发慌,撒腿往里面跑。
却见数十仆妇跪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宁樱的卧房门头已经挂上了白帘。
武定王妃宁樱病死于长安城破之前,丧事未及操办。幽州军已经到了城郊宋碑店,城中的大溃败终于开始了。
被禁令拘束的宁家人此刻终于得到允许,可以出城了,一时间如水银泻地,慌乱不可收拾。
越王府里一片混乱,大管家宁士稳伺候越王宁胜德进宫迟迟未归,兵临城下,宫城紧锁,内外消息不通,无法联系的上。
越王妃陈婉儿临盆在即,不能管事,宁德胜的几个侍妾虽德品高洁,却不擅管事,乱军阵中早就麻了爪子,又逢宁樱病死,加之叛军临城,混乱也就不奇怪了。
薛燕把牙一咬,对陈婉儿说:“王妃若信得过我,我来!”
陈婉儿苦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在陈婉儿的支持下薛燕毅然接管了越王府。
她是个秉性要强的人,这些年在武定王府里协助姜鸢管事,得到了历练,一时雷厉风行,总算镇住了局面。
宁樱久病,后事是早就预备了的,当然家伙什都在武定王府,所以这丧事还是得迁回武定王府去办。这倒也不难,难的是现在城中人心惶惶,上上下下都忙着逃难,根本抓不到人。
不说武定王府早已空了,便是越王府在禁令松弛之后也来了个卷堂大散,顶用的人根本就不剩几个了。
所以权宜之计,只能暂时将宁樱盛敛,停棺,等待风头过去,再办丧事。
薛燕果断行事,把宁樱的尸身敛入冰棺,由越王府迁回武定王府,越王府这边则紧急布置起来,准备迎接小王子的降生。
泰和四年,十二月三日。
巳时,皇帝銮驾出宫,经西苑向西。
太子宁买道奉诏监国。
午后,陈婉儿腹中绞痛,一度昏厥。
薛燕再派人去宫中打探消息,这一回总算见到了宁士稳。
宁士稳闻讯匆忙回府,见过陈婉儿后,含泪对薛燕说:“陛下离京巡狩,太子监国,万千之难,所以老爷暂时不能回府。”
薛燕悲愤地说:“家国大事,家国大事,国事是大,家事便不是事了吗,红喜白喜撞在了一起,你要我一个外人如何支吾。”
宁士稳拱手作揖道:“薛嫂子,千难万难,万请担待,我这里谢过了。”
说着就给薛燕跪下磕了个头。
薛燕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你请起。左右拼得一死罢了。”
宁士稳闻言,急忙召集府中所有管事,当面吩咐一切听从薛燕调配,胆敢违犯者,打也好,骂也好,杀也罢,皆由薛燕裁决。
交代完毕,宁士稳仍回宫伺候宁德胜。
未时前后,张白露找到薛燕,焦急地说:“宫里有消息,太子黄昏出城,子时前后城必破。夫人的灵柩不能停放在府中,必须立即转移出去。”
薛燕道:“死人的事你且别管,先把几个孩子送城去。”
张白露道:“你怎么办,真的要留下殉葬?你就忍心抛下五个孩子,他们都还等着你回去呢。”薛燕苦笑,道:“我何尝不想走,可我怎么走?丢下这家不像家的两家人不管了?你去吧,宁家人不会不顾宁家人的,我跟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张白露知道劝不住她,只得来见李轨兄妹五个,说要带他们出城去。
李美娘道:“我们走了外公和娘娘怎么办,他们也一起走吗?”
张白露强颜欢笑道:“贼兵围城,军民还要抗战,他们暂时还不能走。“
李卓道:“我们不走,我们不是累赘,我会开弓射箭。”李轨道:“我会骑马挥刀。”李美娘道:“我也会击剑。”
几个孩子一起嚷起来。
张白露道:“我的小祖宗,我知道你们都是勇敢的孩子,但今天的走是为了将来的回来,越王和王妃还有你们没出生的小舅有禁军护卫不会有事,我们先走,他们后走,然后在城外会合,古人云一鼓作气,再鼓衰,三鼓而竭,现在敌势正强,咱们不能硬着来,先让他一让,等他气势衰弱了,咱们再打回来,收复京城,收复家园,中兴我大夏!”
李卓叫道:“你骗人,贼兵临城,只有懦夫才会走。我宁肯战死,也绝不做懦夫!”
薛燕听了这话,上去就给了李卓一巴掌,喝道:“胡言乱语什么,你们都死了,宁州就完了。都给我听好了,现在就给我撤出城去,这是军令。”
说罢,一手扯着李轨,一手拽着李卓,就往外面走。
薛燕素来严厉,对下人疾言厉色,但对李默的几个孩子却从来百依百顺,慈爱有加,今日发这么大火着实是把几个孩子吓坏了。
李慧娘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李美娘也抹起了眼泪。
李保国道:“你们都别哭了,阿姨这么安排必有她的道理,行军对敌万事决于一人,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张白露欣喜地笑道:“保国说的好,何为英雄?临危不乱才是大英雄!我们都不要闹了,先出城去,只要有人在,天大的难事也能扛过去。”
兄妹几个这才不吭声。
送兄妹五个上车之后,张白露回身对薛燕说:“你多保重。”
薛燕脸上少有地露出笑容:“你也是。”
她目送张白露登上马车,渐渐消失,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黄昏时分,宁德胜回来了。太子宁买道出巡,要带上他一起走,他找了个借口溜了回来,在他看来偌大的王朝建国不足二十年就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至少他这个做大臣的是有罪的。
有罪就应该付出代价,别人不肯,那就由他来付。
若能用自己的血唤醒沉睡的王朝,他是很乐意去做这个牺牲的。
他先去看了自己的妻子,或许是受了贼兵惊吓,陈婉儿腹中胎儿迟迟不肯降生。
贼兵叩城,皇帝出巡,太子也走了,京城一片末日景象,能跑的了的谁人不跑,为陈婉儿接生的稳婆、太医也跑了个干干净净。
而她毕竟年纪大了,又天生胯小,又恰逢诸厄临门,心神不宁。
宁德胜握着妻子的手,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陈婉儿强忍剧痛,有气无力地安慰他说:“你去看看她吧,我不要紧。”
宁德胜点点头就走了出去,他现在心如灰土,硬如铁石。
(本章完)
第487章 劫()
宁樱静静地躺在冰棺里,她的脸很安详,据说是死在睡梦里,没有受过任何痛苦。这虽然有安慰人的意思,但如此安详的脸至少没有受过大的委屈。
“好,好的很。如此干干净净的去,也是你的福气。”
宁德胜最后看了女儿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街面上一片混乱。宁士稳和几名忠勇的卫士手持横刀在前面开路,且越王的车驾也着实朴素的很,所以一路有惊无险。
越王府已经空了,人空了,东西也被搬空了,就在宁德胜去看女儿的时候,一伙暴徒冲进王府,大肆劫掠了一番。
除了几个姬妾,就只有几个宁州时代的老家人还在坚守,所有人都披麻戴孝,跪在陈婉儿的门前哭。
屋里灯火昏惨惨,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陈婉儿死于难产,双目圆睁,头颅微微抬起,作呼天抢地状。
床上全是血,被褥甚至被血浸透。
宁德胜望着她的脸,久久之后,嘿了一声,竟露出了笑容。
然后他转身去了自己的书房,临进门时对宁士稳说:“你们都走吧。”
宁士稳跪在廊下磕了两个头,转身吩咐左右:“动手吧。”
一簇火苗从宁德胜的书房烧起的时候,幽云铁骑已经占据了未央宫,并以未央宫为据点向四面八方进取。
长安城首当其冲。
薛燕登上了武定王府里最高的望台,眺望西北方向,看到的是冲天的火光,且不止一处,红云惨淡,惨烈的呼喊声惊天动地,闻之无不变色。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走下楼台,对守在台下的四个头戴斗笠,身背着包袱的人说:“你们走吧,若是能见到他,请告诉他,她的女人是清白的。”
那四个人向薛燕深深一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薛燕一个人穿过空空荡荡的武定王府,来到栖凤厅。
把宁樱的冰棺安放在栖凤厅是她的意思,她相信这也是宁樱的意思。
富丽堂皇的栖凤厅现在堆满了干柴,干柴浇透了火油,墙上、地板上、棺材上……
不仅如此,这间屋子里还堆了六桶火药。
薛燕绕过宁樱,径直来到她的卧室,在她的床上坐下,躺下,闭上眼睛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然后她睁开眼,笑了。
她坐在宁樱的梳妆台前用她的胭脂水粉精心装扮了自己,然后她走到冰棺前,望着宁樱,说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糯了,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他,却因为他的几句话就让我抱憾终身。算了,都过去了。你一个人在那边肯定冷清的很,我来陪陪你吧。”
她端起灵堂前的烛台,微笑着,随手扔了出去。
……
这一晚,成都的夜很冷。
李默独坐书房,为筹备粮草的事操劳,屋里烧着炭盆,炭火很旺,在让人享受着温暖的同时也烤的人口干舌燥。
李默呼唤道:“茶!”
没人回应。
这不奇怪,这段时间萧凤安身子不爽,只有穆坤一个人跟着他。
桑巴拉古起兵造反后,他门下重金豢养的刺客大批南下,潜伏在成都,伺机刺杀他,所以穆坤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李默不忍惊醒他,于是就搁下笔,准备自己去找点酒喝。
外间没有点灯,昏惨惨的。
“谁?”
李默心里一咯噔,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冷清清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是我。”
“你,阿樱?你——”
李默忽然意识到其中有诈,宁樱远在长安,怎么会出现在这?即便是张白露护送她来了,为何孤冷冷的站在那?
宁樱不是汪竹韵,不会搞这些小浪漫。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是阿樱。”
“是我啊,你呀,时间久了,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声音虽然有点冷,但是宁樱无疑,刺客可以假扮她的容貌,可以模拟她的声音,但不可能这么惟妙惟肖。
“阿樱,真的是你?”
李默不顾一切的抢了过去。
他的阿樱就在面前,对着他微笑。
但触手的却是一团冰冷的雾,他的阿樱像云絮被黑暗撕裂了。
“啊——”
李默惊醒过来,屋里点着灯,烧着炭火,又明亮又温暖。
“怎么啦,大哥?”
坐在门口打盹的穆坤一跃而起,提刀抢了过来。
李默满脸是汗,呼吸急促:
“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什么样的梦?”
李默没有回答,他并非一个迷信的人,却也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也不应该做这样的梦啊。
他忽然潸然泪下:“阿樱她,阿樱她,死了——”
……
未央宫,勤政殿,桑巴拉古阴沉着脸踱来踱去,最后在那张宁是勤传下来的座椅上坐下。这张被民间传的神乎其神的椅子其实很简陋,而且坐在上面也很不舒服。
所以他只坐了一会儿就重新站了起来。
整个长安城现在尽在他的掌握中,生杀予夺,祸福荣辱,只不过是他的一句话。这种操控众生的感觉真的好极了,哪怕只是片刻的享受也知足了。
他的亲随心腹燕小奇领着大将伊墨居海进来。
伊墨居海是女直人,他单膝跪地,以拳砸胸,用女直语报道:“我们觅得了他们的行踪,我们突然发动攻击,我们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丢盔弃甲,损失惨重。”
桑巴拉古道:“我不要听这些,我只想知道她找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