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江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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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琢磨着应该给兄弟弄点吃的,他现在身无分文,只能给人当苦力。
挑了三挑水,来回六里路,加上来回这趟这趟,等李默把面送到小七手里,自己差不多也虚脱了。
小七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再也不肯独享,一碗面三个人分吃了,谁也没吃饱。又休息了一会,三个人相互扶持着往长陵城进发。
不久,他们又遇到了赵破阵,赵破阵把三人打量了一番,摸摸下巴上没几根的胡须,指着桌上的三碗面说:“面可以吃,但不能白吃,吃完得帮我干活,把这套家伙什给我挑回城里去。”三个人点头如捣蒜,扑上去风卷残云。
赵破阵瞧着三人的吃相,忍不住出声讥笑道:“慢点吃,饿死鬼投生似的。”
“嗯嗯,四天没吃饱饭了,实在扛不住了。”小七嘴里含着面,眼里含着泪。
一碗面下肚,精神好了些,李默抹了把嘴,指挥小七、二胖把面摊收了,笨重的桌凳寄存在税卡,其余的并作三幅挑子挑回城去,这些活平时都是税卡上的土兵承包的,他们冲着税卡唐先生的面子有偿帮忙的。
那位唐先生四十不到,长脸白面有胡须,气度沉稳,像个读书人。赵破阵对他十分尊重,彼此见了礼,唐先生笑着对赵破阵说:“有件事要恭喜你,昨日衙门里有消息说,草原上又练起来了,这回是零灵人联合贵霜一起打突厥。”
赵破阵却是一窒:“这跟我有啥关系,我是个残废,还能指望我打仗?”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们乱了咱们就安稳了,军费省下来,你的安置金就有着落了。”
赵破阵愣怔了一下,果然大喜,笑道:“到底是读书人的脑子,就是活络,我就没往这上面想。”
正说着,一个土兵牵来一匹瘦马。唐先生要让给赵破阵骑,赵破阵哪里肯,推让了一阵,那中年税吏骑上马,带着四个土兵先走了。
赵破阵是一个老军人,据说曾做过都头,按时下的军队编制一都有一百多号人,搁后世就是个连长,本来这时代很重视武功,军人的待遇素来不错,但赵破阵运气不好,他所在的军队一年前发生哗变,他的顶头上司带着百十号人翻越大宁山跑到了草原上,当起了马贼,赵破阵虽然没有参与,但也受牵连,不仅丢了饭碗,还被勒令退伍为民。
按制度军人退伍为民时可以拿到一笔抚恤金,却因边境局势动荡军费吃紧,赵破阵的复原费迟迟没有着落。
赵破阵深知时下官场的风气,担心自己一旦回了乡,这笔钱恐怕就再也要不到,这才狠下心来钉在长陵城,隔三差五的就去衙门走一遭。
因为无聊,才在老伙伴的帮助下弄了个凉面摊子打发时光。
赵破阵在城中落脚的地方叫军料城,原来是军中粮仓,后来废弃了,却还剩着七八十间房屋能用。县里派人把这里拾掇了一下,低价租赁给逃难来长陵的流民,既能安抚人心,又能得一笔收入。
负责看守军粮城的管事叫孙大牙,是赵破阵少年时的伙伴,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这就到了,我住这间,你们住那边,自己拾掇拾掇。”
赵破阵叫李默把担子放下,指了指西边一间透风透亮的房间对李默三人说。这房间的一角破出个窟窿,能一眼看到蔚蓝的天空。
古代就这点好,没有污染的天空,看着就是那么赏心悦目。
距离寒冬还早,冷倒不怕,不过屋漏透雨就不太好,李默琢磨着得空和点泥,弄点草,好好修补一下,这一年他四处帮闲,干过瓦匠活,又有小七、二胖两个帮手,应付的来。
把墙根下的一堆碎砖烂瓦清理了一下,又用木板搭了张床铺,看看有点家的样子了。
这一年,什么苦没吃过,眼下这境遇已经是很不错了。
所以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们去找点干草,我去打点水来。”
眼下未到中秋,白天气温还可以,但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冷,三人没有铺盖,得弄点干草垫垫,这年头感冒发烧会死人的。
李默去问赵破阵借了个木盆就走了出去,院子里有两个踢毽子的小姑娘,李默走去和声问道:“小妹妹,知道水井在哪吗?”
他的声音已经极尽温柔,但一个小姑娘却还是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另一个小女孩也吃惊地往后躲。
李默懵了。
“二丫,谁欺负你了。”
一个腰身瘦长、眉目温婉的少女跑过来问道。
“他……就是他!……他是个妖怪。”
“妖怪?”这少女把李默打量了一下,不觉也是扑哧一笑。李默收拾的那间屋子里有口废弃的土灶,不慎染了满脸的锅底灰,黑脸,白牙,冷不丁地咧嘴一笑,的确是有些吓人。
误会解除,李默摸摸小姑娘的头,又谢过少女,问她水井在哪。
“哦,水井在东墙角。”少女为李默指示方向。
军粮城的东北角有口水井,宁州地区缺水,所有水井都由一个叫水井局的机构管理,这口井也不例外,井台被一圈篱笆围住,一个吊儿郎当的土兵正坐在入口处收竹签,一枚铜钱二十根竹签,一挑水一根竹签。
李默有些为难,他手里没有竹签,也没钱,正想转身离去,找赵破阵想想办法。忽然就听得身后一阵大嚷。
“没钱还想吃水,滚开,穷鬼。”
“你骂我是穷鬼,你又什么什么东西?”
“哦,抱歉,我骂错了,你不是穷鬼,你是个穷酸,我问你,你都考几回了,老也考不上,二十岁的人了,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你好意思吗?”
“你,你,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跟你拼了!”
一个文弱少年和水井局的土兵就这么厮打起来。水井局霸占水井收钱并不得人心,众人早就憋着一肚子怨气,既然有人挑头闹事,众人巴不得跟着起哄。
“打得好,文胜,你打他的左脸,不对,出左拳打他右脸。”
“文胜,留神他的脚,哎哟!我都说了留神他的脚了。”
“抓他的脸,文胜,抓他的脸呀。”
“头发长见识短,抓脸有个屁用,文胜,听叔的,踢他的阴裆。”
“踢什么阴裆,***快***我滴个娘亲也,你往掏呢,那是他的胳肢窝!”
……
(本章完)
第3章 仗义出手()
众人正哄闹间,却见六七个土兵手提棍棒飞奔而来。
“起开,起开,滚!滚!”
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土兵面前,围观者都变成了缩头小绵羊,一个个噤若寒蝉。来的这群土兵中有个擅使棍的,跨前一步一棍抽在那少年的下巴上,那少年一个跟头栽下去,张嘴吐出两颗血糊糊的牙齿。
这少年身材瘦弱,其实也没多少力气,只因他的对手酒色过度,是个骷髅病鬼,这才打了个难分难解。
如今被人一棍抽翻,起不来身,众土兵一拥而上,发挥围殴的优势,一通乱打,他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住手!”李默一声断喝冲了过去,推开土兵,用身体护住了那受伤少年。
“哟,还有出头鸟。小子,哪来的,劝你别管闲事。”
“再打会死人的。”
“死不死关你鸟事,滚开,不滚,连你一块打。”
李默近一米八的个头让众人有些犯怵,故没敢一上来就动手,不过他赤手空拳,他们手里都有家伙,又是七个对一个,心理上到底占了上风,说话的口气愈发放肆起来。使棍的那个尤其嚣张,一条棒子几乎点到李默的鼻子上。
李默绝非武林高手,甚至不会任何搏击之术,他也没有浴血沙场磨炼出来的悍勇,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凭着一颗做人的良心说了句公道话,没想到就会成为众人围攻的对象。他心里也很清楚知道此刻退缩意味着什么,那个倔强的少年不被他们打死也会落个重伤。
他定了定神,目光寻找七人中的首领,想跟他单独谈谈。
那个使棍的土兵趁李默犹豫迟疑,悄悄绕身到他身后,趁他不注意,手中木棒毒蛇般地缠向李默的腰,这一棍要是打实了,李默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上半个月,若有个闪失,弄不好还要落个终生残疾。
“哎呀,当心!”有人惊恐地叫了一声,李默顿时警觉,侧身闪躲,堪堪避过这致命的一记横扫。不过使棍之人手上功夫不错,一招走空,棍头下压,挂带在了李默的小腿肚子上。
火辣辣的,疼的钻心。
但这一棍也激起了李默胸中的怒火,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操。你。娘。的。”李默劈手从围观人群中夺过一根扁担,不顾一切地奔向那汉子。
那汉子却是冷冷一笑,踮脚往后一让,棍头一压一挑,噗地一声,棍头挑起一团沙土朝李默脸上砸去。李默啊地一声惊叫,伸手护脸的时候,户口一震,手中的扁担已经飞上了天,下一刻,他的腹部猛烈剧痛,下半身几乎麻痹。
李默痛苦地蹲了下去,以头抵地,冷汗直流。
四周死一般的静,人们亲眼看到李默这等雄壮的大汉,被那个持棍的精瘦汉子三下五下就打趴下了。谁人不惊?!
那汉子击倒李默,收了棍子,得意洋洋地四周一顾,目光忽然落在一个清秀少女的脸上,那女子满脸的错愕、惶惑、不安和不解。
持棍汉子冷冷一笑,移步回转,用棍子捅捅李默,试着将他翻个身。
他脸色突然一僵,棍子的那头骤然传来一股大力,被他击倒的对手忽然扯住了他的棍子,把他往前猛地一挣!
这汉子体格精瘦,灵活机动,手上功夫也不赖,但本身的力气并不大。被李默猛力一挣,身不由己地栽了过去。
李默像匹发狂的豹子,又似一条暴怒的巨蟒,一把将他抱住,就地滚了两滚,仗着身高体壮,将他压在身下,抡起拳头照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却走空了,精瘦汉子虽然气力不济,身段却是极灵活,更是久经战阵,临危不乱,见李默一拳袭来,将头一偏,趁着李默一拳走空后力不继之际,膝盖猛顶李默的后腰,竟然硬生生地将骑在他身上的壮汉顶翻在地。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轻蔑地掸去身上的尘土,转身去拿哨棒时。
冷不丁的听得身后一阵惊呼。
他预感不妙,却还没来得及回身,双腿忽然一软,身体已经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原来李默被他顶翻之后,没有慌乱,眼看他起身去拿哨棒,忽然急中生智就地一滚,凭借身体优势再次将他撞翻,这一次他吸取教训,死死缠住对手,发挥身体优势,避免正面对战,抱着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毫无体面地扭打一起。
贴身肉搏,灵巧的身法和娴熟的武技统统施展不开,拼的就是狠劲、力气和战斗意志,恰巧这三样李默都不缺。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中了对方多少拳,挨了多少次膝撞,受了多少次肘击,他满脸是血,眼睛被血混着泥土糊住几乎不能视物,他甚至怀疑自己脊椎被人打断了,因为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他的嗓子也吼哑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但他的意志没有垮,他还在疯狂反击,他完全豁出去了,只要身体还能动,只要自己还没死,就死拼到底,不死不休。
“打死他!”一个中年妇人咬牙切齿,嘶声怒吼道,满腔的怒火勃然喷发。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更多的人怒吼起来。
“你们,想造反吗?”
一个土兵怯生生地吼了一嗓子,马上他就后悔了,他发现无数愤怒的眼睛正瞪着他,这些平素温和的像绵羊,卑微的像蝼蚁一样的贱民现在都******要吃人了。
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积怨极深,这被压抑的怨愤一旦爆发,便是排山倒海之势。在这汹涌的浪潮面前,他们筋酥骨软,连拿棍的力气都没有了。
“住手!”有人一声怒吼,恰似晴空霹雳,又如虎啸山林。
四周空气为之一窒,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却见跛子赵破阵在军料城管事孙大牙、他那四个粗壮的义子,还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少年的簇拥下正一瘸一拐地赶过来,他面如冷霜,周身笼罩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赵都头,你可来了,这帮人要造反啊。”
土兵来个恶人先告状,赵破阵把冷目一扫,众人都不敢吭声了。
“都给我松手。”赵破阵冲着尘埃里两个正作生死之博的人厉声怒吼道,目光像锥子一般锋利,冒着寒星,透着冷气。
李默被这威严所慑,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默默地松开了手,但他是胸口顿时遭遇对手猛烈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