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江山-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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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到底是皇家女子,年纪轻轻,就有一种雍容大度,见了李默,知道他的身份,就问:“李将军是奉宁州之主来刺探军情吗?”
李默大惊,忙谢罪道:“公主切责,小臣惶恐,小臣只为请安而来,岂敢有他念。”公主笑道:“既然没有,那是我错怪你了。你起来吧,赐座,献茶。”
驸马府的茶甜腻腻的,但很好喝,所以李默就多喝了两口。
“我这儿的茶还可口吧。”
“公主府的茶芬芳柔腻,入口绵甜,绝非凡品,小臣今日有口福了。”
宜宁公主道:“听说你们宁州喝茶不怎么讲究,将茶叶采下晾干炒熟,直接用开水泡着喝,那不是很苦吗?”
李默道:“宁州苦寒,将士们肩负为国戍边的使命,喝苦茶是为了提醒自己时刻不忘皇恩浩荡,不忘为国戍边的使命。”
宜宁公主冷冷地哼了声:“你是个武将,也学得油嘴滑舌,怪不得说边关苦寒,原来蜜都让你给吃了。”
一直听二人说话的宁是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这个小娇妻,往往能说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公主也笑了起来,她不喜欢李默,因为他是宁是勤的人,而宁是勤是他丈夫的敌人,凡是她丈夫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李默明白这一点,打一进门就明白了,他看得出宜宁公主是很爱她的丈夫的,这很难得。更难得的是宁是敬也很爱他的小娇妻。
(本章完)
第191章 宫中乱()
宜宁公主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去泡温泉,以保持她滑嫩柔细的肌肤,往日这个时候都是宁是敬陪她去的,今天看来是不行了,李默来访,他们肯定有话要说。
她是一个识大体的人,虽然不舍,却还是翩然离开了。
李默这才注意到,这女子其实身材很娇小,她的座位上垫着厚厚的软垫,又穿着宽大的袍服,给人的错觉是这女子高大有威仪。
送走宜宁公主后,宁是敬引李默到后花园走走,以避开一些耳目。
驸马府的后花园很小,但建构的十分精巧,移步皆景,有一种万里河山在手的感觉。
二人沿着莲花池漫步,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
一时走到水榭中,跟宁是敬从宁州来的两名卫士陈三、李四像两堵山一样堵在了长廊入口处,把内侍省安排来的几个下人挡住了。
这些人里百分百有天下司和皇城司的耳目。
到了无人处,宁是敬就问李默:“王顺德马上就要到长安了,你打算怎么招待他?”
李默道:“茫然无头绪,还请大总管指点迷津。”
宁是敬哈哈一笑,双手扶着膝盖,问李默:“你还认我这个大总管。”
李默道:“若无大总管提携,李默也没有今天,知恩图报乃是本分。”
宁是敬道:“我不要你报答我什么,为宁州效力就是报答我。天下将乱,长安首当其冲。或者这第一把火要先从长安烧起,要从你的手里烧起。”
他望向李默:“萧梁的气数真的尽了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李默只好说:“时势造英雄,英雄也可以造势时。”
宁是敬点点头,道:“工部有我的一个熟人,你可以去找他想点办法。”
正说着,一个宫女已经在外面吵起来,宁是敬皱了皱眉头,发脾气说:“哎呀,这里又没有刺客,你们挡着路做什么?”
陈三、李四两个赶紧让开道儿,
那宫女一径走过来,福了一福,说:“公主请驸马爷有事相商。”
说着看了眼李默,李默忙起身告辞。
走了没多远,那宫女就追了上来,凶巴巴地对李默说:“你听好了,我们主子说了,不喜欢你这个人,你以后少来。哼。”
李默心道:你儿子才想来呢,夹在兄弟俩之间,你以为我不难受?
派驻在刁护病那的眼线很快传回报告,王顺德的大军已经过了潼关,正向长安逼近,因为克扣粮饷等问题,拱日军的将士现在十分暴躁,跟地方已经起了好几次冲突了,但都被有意识地隐瞒了起来。
李默得到这个消息就打发小七去约了工部的一个官员。这个人过去负责过皇宫修缮,知道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情。
调动王顺德去解救秦州是萧定密的谋士陈咸给他出的主意,太常卿引经据典说王顺德这个人一定会人如其名——是个顺服且有德行的人。
有他率部西征,吐蕃一定大败特输,关中从此无忧矣。
萧定密没有陈咸那么乐观,种种情报显示王顺德可不是什么顺服有德行的人,反之,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桀骜不驯的混世魔王。
这样一个浑人,万一来关中弄出乱子来可怎么得了。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冒险。
驻守关中的禁军和南衙军精锐都被调去南方和东方平乱了,一时半会调不回来,能解救秦州的也就洛阳附近的几部人马,若将这几部人马调来解救秦州,那洛阳方面就空了,到时候万一王顺德作乱岂非是更大的麻烦。
至于说王顺德到了关中以后会不会捣乱,萧定密也想过,但他认为一则王顺德兵马不多,只三四万人,二来粮草军械还掌控在他的手里,其三,长安是天下的根本,禁军和南衙军合计不下二十万,这些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怎么着也能打得过王顺德的三四万人吧。
最最关键的是长安有皇帝,有太后,有亲王、有满朝文武,有他这个内阁首相,有这么多人镇着,区区一介军头能闹出什么乱子,吓都吓死他了。
他王顺德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觊觎长安吧。
刨去这一节不说,他现在其实也没有退路了。
太子坠马身亡已经一年多,朝中议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响,他拥戴的陈王萧复朗因为做了两件蠢事,现在声望大跌,亟需立奇功以挽回败局。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陈王败了,他这个内阁首相也就完了,便是皇太后也保不住他。
让陈王任西征大元帅,利用王顺德斗垮吐蕃人,再除掉王顺德这个祸害,那陈王就有极大可能被立为太子,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和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就都有了。
最后还有一点,他对王顺德多少还是抱有一点幻想的,这个人虽然虎了点,但未必就一无是处,洛阳城下,他率部与派军连番血战,这不是忠心吗?
有人说那是唐遵手段强悍,善于笼络人,这叫什么话,他一个兵部侍郎能把人笼络住,他这个内阁首相就能把人笼络跑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他接受了陈咸的驱虎斗狼之计,希望王顺德这头辽东虎能驱走吐蕃这匹高原狼。
……
未央宫含元殿自昨天夜里起就升起了地龙,因为某个孔道堵塞,致使一些地方热的烫人,另一些地方却冰冷如死灰。
这可急坏了宣徽院使戴金忠,老头一连几次跑过去察看,他不能不急啊,过不了几天就要举行大朝会,到时候整个含元殿是冷冰冰的,那他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太过分了。”
“没办法呀,里面的管子坏了,怀疑是顶塌了,不把砖头拿出来,热气就不过去,必须得拆掉这根柱子。”
“拆柱子是小,你把大殿弄塌了怎么办?”
“拆根柱子会把大殿弄塌,老总管,您想多了吧。”
“我看是你想少了。”
戴金忠跳着叫道,这个工部的郎官脑袋是花岗岩做的吗,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他在这宫里呆了一辈子,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事不知道,他说不能,那就是不能,若是能,还用得着这废话吗。
(本章完)
第192章 黑龙出世()
戴金忠气鼓鼓的回到宣徽院,坐着正运气的功夫,天下司的邹正德优哉游哉地踱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紫砂壶,走两步啄一口,显得怡然自得。
戴金忠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哟,原来是掌印使大人,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邹正德跟戴金忠素来不和,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戴金忠对邹正德到宣徽院来很奇怪。
“老哥哥还生我的气呢,要说您气性也真大,这都多少年的过节了。”
邹正德嬉皮笑脸,凑在戴金忠身边坐了下去,身边的小宦官给他的紫砂壶里添了些茶水。来者都是客,何况人家还是个贵客呢。
“听说含元殿的地龙坏了?”
“啊,坏了,怎么,你们天下司什么时候也改行搞装修了,你们能修吗,你们若是能修,我就包给你们修,给你个好价钱啊。”
邹正德嘿嘿笑着,修房子,那他哪会。
“卫尉寺的老张晚上请你去喝两杯。”
“哪个老张?张博新?”
戴金忠心里有数了,含元殿在两年前被雷劈掉一个角,烧了半边殿堂,后来重新整修过,当时主持整修的就是张博喜,这个不通的地龙肯定是张博喜搞的鬼,消息一传出去,他就坐不住了,他自己不敢出面,却找了邹正德来说项。
戴金忠暗自得意,早前发现地龙有毛病,大伙都主张瞒着盖着,悄悄地搞定,唯有他高瞻远瞩地大声嚷了出去,他心里很明白,只要自己敢嚷出去,有人会比他更紧张更着急,会争着抢着帮他把事情摆平。
你瞧,自己不过是随便嚷了两嗓子,有人就坐不住了,请邹正德来说项了。
戴金忠瞥了眼邹正德:“你老弟不会也牵扯其中吧。”
邹正德笑道:“那怎么会呢,不可能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戴金忠晚上出去会了张博喜一面,第二天就有一群人拿着工部的牌符进宫来维修地龙,所费虽然浩大,但都由张博喜一力承担,没花宣徽院一个字儿,戴金忠自不必说,上下管事的都平白得了许多好处。
再次视察含元殿,戴金忠很满意,整个大殿已经恢复如初了,这地龙烧的就是暖和啊。
“行了,把炭火撤了,还有七天呢,这么烧着多浪费啊。撤了,撤了。”
……
十二月初的几天,长安城里连降了好几场冷雨,气温是一天天冷了下去。
似乎一夜之间,整座城就进入了寒冬。
这天寒地冻的,人人都伸不开手,一个个裹的厚厚的,穿的暖暖的,烤着炭火,坐着热炕,进入过冬状态。
冷雨中,一支饥肠辘辘的大军正在长安以东三十里处挣扎,他们衣甲破败,个个面有菜色,他们就是王顺德的拱日军。
距离长安还有七十里的地方,王顺德就被召进宫里了。
说是皇帝要在含元殿召集满朝文武,给王顺德加官进爵,然后登台拜将,任用他为西部兵马总监,辅佐陈王殿下浩浩荡荡杀奔秦州去。
主将这一走,这支从东方来的军队就成了没爹娘的野孩子,没人管没人问,没吃没喝,下雨了没地方躲,连个雨具都没有,只能梗着脑袋干淋着。
好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自更加寒冷的辽河流域,天性耐寒,否则早就稀里哗啦了。
眼下虽然没有稀里哗啦,但情况也很不乐观,伤员正在剧增,怨气正在拢聚。
前面出现了一支锦衣禁军,大军被迫停止前进。
眼看着区区几十号人就把这样一支庞大的大军截停,几个禁军军官乐的眉花眼笑,什么百战劲旅,什么桀骜不驯,狗屁,就算你是一头狮子到了长安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金吾卫护军中尉张申泽大大咧咧地用马鞭一指:“传我的话,叫他们当家的过来见我。”
“中尉,王泽茂是从四品游击将军,我们这样过去于礼不合。”劝谏张申泽的是军中司戈石杜卜。
“石杜卜,你哪头的,咱们是天子爪牙,御前禁卫,见官大一级,莫说他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就是将军,大将军,咱们面前也没他逞能的份儿。愣着干什么,你要违抗军令吗?”
不必张申泽开口,早有人把石杜卜呵斥了一顿。
石杜卜出身凤翔边军,积功做到陪戎校尉,他那位做州官的岳丈积劳成疾死在任上,皇帝体恤老臣的忠贞,下诏将他调入禁军,以示安抚。
由边军调入禁军,这本是一件美差,但禁军的腐朽没落让石杜卜很不适应,常有牢骚出口,他的同僚对他这位从边地来的土豹子也十分排斥,石杜卜在军中深感孤立。
今天这事他本不想开口,奈何张申泽人头猪脑,竟然狂妄到这种程度,他忍不住还是说了话,但看来这话是白说了。这帮世家出身的禁军将领,天生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在他们眼里,南衙军尤其是边军,天生就是贱命,吃苦,流血,送死那是应该的,犯不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