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凤祸江山BY非优-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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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刃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节哀顺便……”
然后,她就头晕乎乎地走出小店,有些茫然地在湖边转来转去,没能很快从今天所听所见的一切里清醒过来。
待她回到据点时,天已经黑了。
红妆待她已久,看到她回来,关切地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身边没什么人了,红刃若真在外头出了事,她根本没法子派人去找她。
红刃很想问她苍巴所说的那些事情,但最终没敢问出来,脱口而出的是:“我今天想去卖红豆糕,没想到那家店的老板死了,我在那里呆得久了些……”
“你……你说什么?”红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站都站不稳了,“谁、谁死了?”
她是不是病得太严重,出现幻觉了?
“‘洛家海品’的老板,姓洛的,前两天晚上重伤,昨天晚上就去世了……”
红妆身体一软,栽倒下来。
红刃赶紧扶住她:“梁先生您别急,大不了我花钱去跟店里学怎么做红豆糕,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啊”
梁先生怎么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样子?有这么伤心吗?
红妆心痛如刀绞,无论她如何想冷静下来,眼前都是模糊和摇晃的。
“这可是真、真的?是不是讹传?你是不是……有没有问、问清楚……”
红刃很肯定地点头:“是真的啊,店里正在办丧事呢。我问过伙计了,店老板死后,店老板的大哥会接着管理,所以……”
红妆已经晕过去了,脸色白得像死人。
红刃吓得不轻,赶紧叫哑巴过来,一起将红妆抬进屋里。
红妆的脉搏和呼吸,几乎是停止的,隔一会儿才动一下,红刃看着这样的红妆,想起苍巴说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红妆昏迷到深夜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就触到红刃和哑巴焦虑不安的眼神,她勉强挤出微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红刃低低地:“二更天了……”
梁先生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爹”“娘”和“哥哥”,还有什么“你们不要走”“我好想你们”之类的,还不断掉泪,脆弱得像个孩子,让她和哑巴听着都觉得心酸。
梁先生,果然也有着悲惨的过去啊,那份从容和镇定之下,是深深的思念与哀伤。
“这么晚了……”红妆缓缓地道,“还有红豆糕么,拿一点给我吃……”
她的身体,几乎没有食欲,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来,除了红豆糕。
红刃赶紧将放在炭盆里温着的碗拿出来:“梁先生,我都准备好了,您赶紧吃一点。”
红妆真没什么胃口,但她必须要吃一点东西,要不然,她没法子出门。
逼自己吃了两块以后,她道:“你们两个去睡吧,明天有事要做,你们要送我出门,会很辛苦。”
红刃问:“您想去哪里?”
红妆道:“明天再告诉你们,总之,你们去休息吧……”
这么晚了,哑巴不好留在女子的房间里,先出去了。
红刃却是一步三回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短短的距离,她花了不少时间才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红妆含着母亲味道的红豆糕,眼里流下泪来。
大仇将报,两位哥哥平安,她除了想再见夜九一面,已经别无所求,然而,还是天不遂人愿吗?
半个月前才见过的哥哥,转眼之见就生死相隔……
哥哥,会不会是去找柳家报仇而死于非命……
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门外,传来轻轻的动静。
她擦了擦眼泪,定了定心神,对着门口道:“进来吧,我知道你在外面……”
门被推开了,红刃站在门口,低着头,看着脚尖,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的模样。
红妆知道她一定有心事和疑问,但又不敢问,举动才会如此古怪,而原因,恐怕跟自己有关。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余力想太多了,微笑着对红刃吧:“外头冷,快进来坐下,有什么话就说吧。”
红刃瞅了她一眼,走进来,将门关上之后坐下,看着她,鼓足勇气:“我今天去见了那个巫婆,想问她有没有办法治好您的病,结果、结果……”
“结果她说您、您没救了……”
说完之后,她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这是对一个重病病人该说的话吗?
正文 513 最后的团圆
红妆听了以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所以呢?”
她的态度令红刃愣了一下。
而后,她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一定是骗人的!梁先生这么年轻,过得好好的,怎么会、会……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说完之后,她又感到懊恼,梁先生跟随剪影军四处奔波卖命,受伤不断,能好到哪里去?
红妆却淡淡地道:“是真的哦,我不可能活过半年的。”
能撑到半年吗?她不知道。
上次被苍巴施法之时,她一度魂魄出窍,那时,她就感到她的魂魄在溃散。
即使是现在,她也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一点点地离开这具身体,就像一盆热水,在慢慢地散热,但热气散发完毕,水便冷了,这具身体,便再也没有温度。
当再次大难不死,及时被红刃所救以后,她心里一片宁静,觉得时日既然已经不多,而复仇成功在即,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再计较和追究的了,所以,她没有为难苍巴。
红刃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承认,呆若木鸡,手足无措:“为、为什么会、会这样?您、您不怕吗?”
红妆笑了一笑:“人生自古谁无死。死,不过是一场永不苏醒的长眠罢了,有何可惧?”
红刃:“……”
半晌之后,她的眼睛红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掉下来,她不断地擦,却怎么都擦不完。
红妆很想安慰她,但是她动弹不得,实在没有这个余力。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落泪。
等到她的泪水掉得慢了以后,她才微笑地道:“我并不为此伤心,也不为此害怕,所以你不必替我难过。人的一生,是否值得,并不是看活得多久,而是如何活着。我能这样活着,虽然有憾,却并不后悔。所以,你只要好好地看着我好好地死去就好。”
这一生,她爱的,便全力去爱,她恨的,便全力去恨。
于她有恩的,她竭力报恩,于她有仇的,她竭力报仇。
爱到底了,恨也到底了,仇也报到底了,就这样去了,她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红刃不落泪了,但还是抽抽噎噎的:“我、我什么都愿意为梁先生做,这样也不行么?”
红妆斟酌了半晌,猜测她的意思是想救她,便笑了笑:“我这病,无药可救了,所以,别再多想了。咱们明天还要出去,所以,你马上去休息,明天带我出去走走,可好?”
苍巴一定对红刃说了不少话,也许红刃也知道她的秘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无意去解释,她只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与她所爱的人团聚,便足矣。
“嗯,我知道了……”红刃抽了抽鼻子,没有再问任何问题,出去了。
梁先生都要死了,她还介意老巫婆说的那些怪言怪语做什么呢?
屋里,红妆因为记挂哥哥的事情,居然没再睡着,只是阖着眼睛,一遍遍地回忆还在遥州时,全家团聚的时光。
只是,在这长长的回忆中,没有柳家的半点影痕,尽管柳家彻底改变和影响了她的人生。
爱的,至死不忘,恨的,报了仇便彻底忘记,这就她的风格。
天明之后,红刃和哑巴推着红妆出门,往郦湖湖畔行去。
红妆是能站立了,却只能坚持一阵子,想走路出门,还是做不到的。
郦湖湖畔,“洛家海品”老板的丧事办得很是隆重,离着相当远的距离,就能听到丧乐之声。
红妆听着这声音,心痛不止。
她一个将死之人,临到人生的最后时刻,还要承受这样的失去与痛苦么?
难道这一次,她又必须带着不甘死去吗?
来到“洛家海品”店前,店里虽然有乐班在吹奏丧乐,却不见棺材和几个人。
红妆忍下心里的悲痛,问一个闲得发慌的伙计:“我是你们店的常客,听闻洛老板去世,想给他上柱香,不知他的……”
她说不出“棺材”和“尸身”这样的词来。
伙计明白她的意思:“洛老板的棺材已经送到点化寺安置去了,您也知道,京城需要作法的死人很多,师父们忙不过来,就让咱们送老板的棺材到寺里去,由寺里统一超度,您若想给咱家老板上香,就去点化寺好了……”
战乱已起,天天都有很多人死于非命,他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
红妆谢过他后,准备离开之时,犹豫了一下,又问:“洛老板的哥哥……可在店里?”
她还没有见到大哥呢,大哥不能再有事了。
伙计道:“大老板因为伤心过度,正在休养呢,你若想见大老板,改日再来罢。”
红妆只得点头,让红娘和哑巴送她去点化寺。
点化寺并不是很远,她还是坚持坐轮椅去,沿途看着萧瑟却还是美丽的京城雪景。
这一定是她所经历的最后一个冬季了,她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看这个世界了。
多看这个世界一眼,便会少一眼。
但想想,若是能在地下与父母相聚,那也是好事,只是……但愿二哥不在那个世界里。
再怎么害怕,点化寺还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点化寺里哭声一片,压住了念经敲木鱼的声音。
都说佛门是清净之地,但现在的佛门,无限接近于地狱,因为,几乎到处都是棺材和死人,很多死人没有棺材可用,便用草席或木箱子装了,停放在寺庙里。
寒冬腊月,可以很好地保存尸体,所以,这些尸体都没有急着入土,而是排除等待超度。
红妆问了庙里的小师父后,由哑巴推着轮椅,往后院行去。
后院的人并不多,她在一排排的棺材中找了一阵,终于看到了“洛宸”的牌位。
她坐在那具棺材前,想落泪,却发现已经无泪可流了。
昨天晚上,她就将泪水流尽了。
“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她对红刃和哑巴道。
红刃和哑巴都觉得她为一个陌生人伤心至此,很是奇怪,但都没有多说,先走开了。
红妆转了转轮椅的把手,让自己靠得更近一些后,抚摸着冰冷的棺材,想着从小二哥对自己的疼爱,以前上次见到二哥的情形,一时间伤感无限。
想着想着,她站起来,慢慢地给棺材前面的香炉上香。
即使腰还疼得要命,她还是坚持鞠身,给二哥拜了三拜,然后摸着二哥的牌位,又是黯然落泪。
“你终于来了么——”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幽幽的声音。
红妆身体一僵……这个声音?
她想转过身去,但是,受伤的腰背却疼得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看在她身后的人眼里,更觉得她是他们所要找的人无疑了。
“小妹,你要躲着我们到几时?”一个带着沧桑的、沉稳的男人声音道。
“你很清楚,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们最疼爱的妹妹,一切都不会改变!你这样躲着哥哥们,是不想认我们了么?”一个温和的声音道。
二哥没死?红妆听着他们的声音,手中的牌位掉到地上,眼前又是一阵恍惚,心里想的都是,二哥没死?
她听到的两位哥哥的声音,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这阵子以后,她无数次地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父母哥哥的音容笑貌,总是在她耳边、在她眼前出现,真实得就像她回过了美好的过去之中,然而,她一伸手,一切就都消失了。
就像现在这样,她经常分辨不出现实与幻觉。
她只怕她一转身,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妹——”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膀之上,“哥哥知道你有苦衷,哥哥并不怪你。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说,哥哥都相信你,都不会改变咱们是一家人的事实。”
洛煜说,并不急着去跟她相认。
洛宸恨不得冲到她的面前,好好看看这个妹妹,但他怕惊到了她,只得忍着这份激动和着急:“是啊,父母都去了,只剩下咱们三个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告诉和相信哥哥的呢?”
好久不见妹妹来寻他们,他们终于憋不住了,实施了这一出“诈死”的戏码,想逼妹妹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