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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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拍拍庭芳的脑袋:“行吧,东西我替你寻,电烛之事权且记下,好钢用在刀刃上,将来什么时候能用也未可知。不要太早掀开自己的底牌,如今你不只是闺中小姐,已是卷入漩涡里的人,万世须谨慎。”
庭芳正色道:“是。”
老太爷忽又想起:“你懂医么?”
庭芳摇头。
老太爷十分失望:“懂医便好了。”
庭芳苦笑:“便是我懂,皇后又能随便让我治了?”
老太爷一掌拍在庭芳的后脑勺上:“谁让你治皇后呢?你弟弟看着弱,你有招儿没有?我实告诉你,你娘就那么一个命根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怕她绷不住。你爹再娶个后母回来,你姐姐嫁了,我们老两口死了,你就……哼哼!”
这倒是掏心掏肺的话,庭芳道:“他并没什么,就是身子骨弱些。办法已经想了,过几日魏强叔来,打满屋子家具。多动动就好了。咱们家的孩子养的太娇气,读书的时间太多,身子骨哪有好的嘛!尤其是姐儿!哥哥弟弟们要上考场,依我说全都拉去习骑射打熬身子骨儿,不然关在号房里三天,不说别的,身子骨撑不住还想写出好文章来?对了!他们锦衣玉食的就没吃过苦!头一回见到号房一准儿晕。还是到了年纪,咱们家先模拟测试,全关号房里,一月来一回,真上考场就习惯了。”
老太爷一拍大腿:“这个好!”
庭芳继续道:“姑娘们更加,生孩子鬼门关,身体好总容易熬过去些。我正想同您说,事情多又混忘了。安儿那丫头学过拳脚,您看是不是拉了姑娘家都学学?横竖那劳什子四书五经八股文,学了也没用,她们也没心思。不如强身健体,您也不想好好养出的闺女,嫁到别人家没了吧?说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婚姻结两姓之好,总没错吧?”
老太爷认真想了想,摇摇头道:“拳脚累的很,姑娘们吃不起那苦,我懒的跟你奶奶磨牙。”
“此刻苦,还是将来苦?”庭芳道,“生不出孩子,那才是苦汁子里泡着呢。也不用真会打人,只要您同意,明儿起我就带着她们在花园子里跑圈了。”
老太爷笑道:“扯你的,那像话么?你别催,我想想,我想想,总要不出格才好。”
庭芳撇嘴:“有什么出格的?君子六艺里就有剑法,咱们寻个女师傅教教舞剑,又好看又锻炼身体。您编个谎儿,说什么某山某地,从未有难产之妇人,原来她们是先秦之遗民,祖传的玉女剑,可治血脉不畅,极利生育,不就结了。”
老太爷:“……”姑娘,您真神仙托身的吧?
庭芳拽着老太爷的袖子直晃悠:“好爷爷,您就答应了吧?我大姐十五了,即刻就要结婚了。二姐十二了,三姐十一了,您想怎么招?七个女孩儿呢!!还有哥哥要娶亲,哎哟,我娘遭了大罪了。您看舅母打小学的骑射,一口气生俩儿子,腰杆倍儿硬!”
老太爷用力扯回袖子,丝绸最脆弱,被庭芳抓了一把立刻邹邹巴巴的,头痛的道:“说动我容易,可我半截身子骨入土的人,我便是请了来,待我死了,你爹照样能打发走。别闹我,你去同你爹说试试?”
庭芳顿时就蔫儿了……
第132章 喵喵喵
大老爷那朵惊天伟岸的奇葩也不知道像谁,按说不管从遗传还是教育,叶家都算不上迂腐。结果好么,大老爷直男癌晚期已放弃治疗,二老爷满嘴规矩不知变通,三老爷压根就不想把他当同类看!哥仨别说能再续老太爷的辉煌,能不被人弄死就不错了。庭芳确实没有把握说服大老爷,而陈氏则有自己的立场——嫡母的位置有些尴尬,或能为了庭瑶去争取,可庭瑶已经练了神仙操,别的庶女关她屁事?万一弄出个好歹来,全在她身上,正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古代社会,男人若是没担当,家里基本完了。女眷再厉害也是不能够的,因为立场实在太杂了。没见红楼梦里抖只能感叹王熙凤“凡鸟偏从末世来”么?
庭芳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带着姐妹们上体育课,好在出了个模拟考试的主意,不算全无收获。没精打采的回到东院,陈氏与杨安琴也回来了。今日大老爷又不在家,近来雨水暴多,工部忙的脚打后脑勺,庭芳已好些日子不曾见到爹了。
陈氏见了庭芳,冲她招招手:“快来,跑了一日,饿了吧?中午就没见你吃什么,可是身上不爽快?”
庭芳摇摇头:“没什么,连开三天大宴,油腻腻的没胃口。有清爽小菜么?我只想吃辣辣的拍黄瓜。”
拍黄瓜易得,陈氏一叠声的叫人做去。庭芳扫了一圈,奇道:“大姐姐呢?”
杨安琴道:“老太太留了她替苗家的哥儿姐儿寻明日上学的家伙呢。你们几个的礼预备好了没有?”
庭芳哦了一声后道:“姐妹们都说分房给,咱们家大姐操心就好了。”又问庭芜,“疯了三天,功课写完了没有?”
“早写完了,”庭芜说毕对陈恭羞羞脸,“比我慢多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哥儿呢!”
陈恭:“……”槽!叶家风水不对!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陈谦道:“该!被妹妹比下去了!”
庭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被孤立了,急的跳脚,偏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想了半日,不情不愿的问庭芳:“你好久没去学里了,康先生问你呢。”
庭芳道:“明日跟你们同去,我的书写完了,正该把功课捡起来。老太爷跟康先生说了,我的功课可以放缓些,每日少学些,腾出功夫来继续学算学。”
陈氏无可无不可,庭芳的功课本来就远超同龄人一大截,何况姑娘家学不学都不打紧,只道:“字别荒废了,见字如见人,字不好便丢丑了。”
庭芳乖乖应了。
说话间,杜妈妈进来了。扬声笑道:“我替大太太道喜了。”
陈氏笑问:“我有何喜?”
杜妈妈侧了侧身子,人参端着托盘冲陈氏与杨安琴见了礼,才笑道:“我好容易抢了个巧宗儿,今日太太与舅太太不打赏我是不依的。”
杨安琴瞥了一眼,见托盘里的盒子有内造的印记,奇道:“宫里赏的?可是你们老爷升官了?”
杜妈妈道:“哪儿是老爷呀,才赵贵妃打发了个太监,送的束脩礼。”说着拿起第一个盒子打开,“上好内造的大凤簪。我们姑娘中午才说要给太太挣个凤簪来带,晚上就得了。了不起呀!养了这样好的姑娘,太太不随手赏个千儿八百两的,只怕众人不服。”
杨安琴接过匣子,借着将要隐去的天光仔细瞧了瞧,惊喜的笑道:“是杂宝的,贵妃娘娘好大的手笔!好妹妹,明日你就带上显摆去!”
陈氏也接过来看了一阵,伸手抚摸着流光溢彩的凤簪,竟有些不舍得带。她出身豪门,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了,这样五彩斑斓的也是不多见的。最妙乃皇家赏赐,便没有逾越的说法,赏了就能带。胡妈妈双手从盒子里把凤簪托起,在陈氏头上比了比,连声赞好看。
杨安琴又问杜妈妈:“还有匣子呢?”
杜妈妈回道:“太监传了贵妃娘娘的口谕,道自来拜师的礼物错不过些规矩。姑娘一片孝心,自是要成全。再送一匣子肉干,权做礼仪。还叫不必进宫谢恩了。”
庭芳秒懂,道:“福王同我说了,皇子的师父都有品级,我算哪拨儿呢?不过客气两句,同幕僚差不多。这样好品相的凤簪我们难得,宫里却常见。殿下还叫我做东西呢,才老太爷才吩咐人采买去。做的好了,只怕还有赏。有好的娘都仔细收起来,捡些与大姐姐做嫁妆,内造的东西,体面!”
陈氏笑道:“只怕你姐姐不肯要。”
“她不要谁要?”庭芳笑道,“我横竖不嫁人,你就拿我当哥儿使,兄弟挣钱与姐妹买花戴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大姐姐年长,先紧着她。日后我还有五个姐妹呢!你们都等着吧。”
陈氏知她们姐妹情深,只嗔了一句:“又胡说,我看你在家一辈子。”
庭芳不欲与陈氏说的详尽,只笑笑不说话。陈氏就叫胡妈妈称了赏格,打发了杜妈妈,心里美极了,拿着凤簪来回摩挲,心里盘算着做套什么衣裳才好配内造的凤簪呢?
屋里稍微静了静,夏波光实在忍不住问:“四姑娘,今日殿下就把玩具全拆走了?”
庭芳嗯了一声,好奇的打量夏波光,不知她怎么忽然就不装背景板了。
夏波光满脸失望,低头不语。
陈氏对夏波光印象倒好,又正逢心情爆表,笑问:“怎么了?”
夏波光羞涩的笑了笑:“怪可惜的。”
陈氏哭笑不得:“你怎么跟七丫头一样?放心,还有更好的,只怕魏强家明日就来了。”
杨安琴还记得魏家有哥儿,忙问:“哥儿一起么?”
庭芳道:“只魏强叔来,魏娘子同魏家哥儿要看家。家下人谁想学点木工手艺的,只管去帮忙。”这年头技术是很难学到的,有点技术的人,出头容易许多。所以庭芳这一句话,算是赏赐了。
陈氏道:“再看吧,不急这两日。”扭头问杨安琴,“你瞧苗家兄妹怎样?我看着还好,不大像三弟妹。”
杨安琴撇嘴:“小家子气,凑活吧。乡下地方难得了。”
陈氏叹道:“苗姑娘模样儿怪好的,不识得几个字,可惜了。”又嘱咐庭芜,“我知道你是个刺头儿,可不许仗着小聪明戏弄人家!”
庭芜忙站起来道:“是。”
还想嘱咐庭兰两句,看到她的懵懂样子,陈氏顿时哑了火。陈氏确实单纯,但年纪经历见识摆在那里,自是庭兰不能比的。原想庭兰与苗姑娘差不多大,正好交个朋友,也是给庭琇做脸。可再一想两个小家子气的凑一块,还是算了。看着庭兰年岁越大越不可爱,陈氏也只能心中叹气——你那样亲近生母,有些话便是我说了,你也未必当真。唉……盼着你将来肚子争气吧。
天渐渐黑尽,屋里点起了蜡烛。一阵甜香味飘来,陈氏忙问:“换蜡烛了?”
胡妈妈道:“咱们本家一位太爷家里养了好些蜂,闻的老太太做寿,别的没有,送了好几车蜂蜡制的蜡烛。老太太便使人分了,才要回太太,又混忘了。”
杨安琴笑道:“哪里是送东西,分明是广而告之。蜂蜡比牛油好些,烟小没什么杂味。既是本家,往后就只买他家的吧。”
庭芳道:“我们家好似不讲究蜡烛,逮着什么用什么。公侯府邸是不是都用蜂蜡的?”
杨安琴道:“蜂蜡贵,他们也就是请客的时候用,平常也不大舍得。如今公侯都有些败落了。你那大师兄府上就……那日定国公家的小姐,穿的衣裳还是好些年前流行的花样。你大师兄的衣裳更别提了,长年累月的穿素色,可惜了好模样儿。”
陈氏极不喜欢定国公夫人,皱眉道:“定国公夫人惯会做戏,你别搭理她。”
杨安琴嗤笑:“谁不知道呢?我同你说,你道徐景昌怎么拜在二老爷门下么?”
陈氏忙问:“你知道?”
杨安琴摇头笑道:“你再想不到的。我听我们老太太说,就是知道徐景昌不通文墨,故意撺掇着定国公堵二老爷。待到二老爷告状,她就作贤良模样儿去找定国公请罪,坑了徐景昌,她还做好人。要不怎么说后母可恶呢!定国公实不喜欢长子,只偏爱她生的幼子。她盯着爵位呢!”说着冷笑,“当众人都是瞎子,徐景昌原配嫡子,在宫里长大,他那世子说废就能废了?不是十恶不赦的罪,只怕定国公还不敢废。赵贵妃是个心软的人,先定国公夫人临终托孤,她就真个照看了好些年,真真厚道。”
陈氏更不喜欢徐景昌的母族邱家:“徐景昌那孩子看着好,本家和外家都是……”
“可不是!”杨安琴道,“伶俐劲儿全长到先夫人身上啦!我们小时候一块儿玩过的,极聪明和气的一个人。嫁了人,头一胎就生了儿子,在婆家站稳了脚跟。管家也是一把好手,替徐家挣了好些银子呢。可惜后来生女儿的时候……”猛的想起在座还有姑娘,便把定国公在夫人怀孕时,要纳青楼女为妾,把她气的早产的事儿隐过不提,只说,“邱家……啧啧!我竟说不出一个字好话来。”
庭芳才知道她的帅师兄这么倒霉:“呀!那日我赢了他,岂不是?”
杨安琴想了想,苦笑:“是了,可不是定国公夫人提出来要比试的?只怕你师兄已是吃了亏了!”
庭芳登时就急了:“那可怎么办?”
杨安琴忙安抚道:“别慌,都宵禁了,慌也没用。明日一大早,叫你谦哥哥使人去瞧瞧,只说同门师兄弟有事请教。悄悄的去看了,若是好呢,咱们就别管,若是不好,只管接了来住几日。横竖学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