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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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邦道:“您就是对不起她,不喜欢何苦又纳了她。休说是我娘替您纳的,便是不好驳我娘的话,次后您来大同,放了她不行么?她一世孤苦,这会子也没法子再嫁人,此事就是您做的不对。”
赵总兵被儿子生生噎的说不出话来,他就没把个丫头放在眼里,妻子给了便收了,收了便睡了。次后来大同,日日被军务磨的,连亲儿子都顾不上,谁记得起个丫头来。然而偏偏丫头有个姨娘身份,偏偏这个姨娘又养了赵安邦。虽是庶母,亦是养母,赵安邦替养母出头,理直气壮!郁闷的道:“那我更不能随意娶亲了。君都司同你姐姐差不多大,我娶她差辈儿。”
赵安邦道:“您耗到现在才娶亲的话,娶谁都差辈儿。”好歹是超品国公,寻常女眷根本看不上。有见识有文化的又多出自大族。大族决计不会让女眷轻易改嫁,他们宁可把十五六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推出来做填房,也绝对要抱着贞洁牌坊到死,彰显着他们的道德有多么高尚。
赵总兵揉着额头:“你们这一群不省心的熊孩子,担心我能担心到点儿上么?”
赵安邦道:“儿子就是个传话的,您什么打算儿子可不敢管。”
赵总兵道:“对,你是来替文姨娘出头的。”
赵安邦笑道:“您要真不乐意,正好替文姨娘请封个诰命呗。她是您的侧室,降三等诰命亦很能看了。姐姐家定的规矩,凡娶她的人,都不能纳妾。您有妾了,君都司那般人物,自然会丢开手。”
赵总兵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立刻提笔写信去礼部,谅礼部不敢拦着他的请封。
不得不说赵家父子在此道上实在太嫩了,文姨娘的底儿早就被君子墨摸透,先夫人的丫鬟,一家子都是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奉主命侍奉夫主,而后照看世子。君子墨从江西调往大同,自是要先入京陛见,顺道儿把理国公府的八卦翻了个彻底。她老人家早去问过文姨娘了,文姨娘根本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任凭哪个女人,被夫主一丢二十几年,她还记得起夫主长什么样才怪!再说赵总兵为人相当严肃,先夫人与文姨娘并不喜欢他,这也是赵总兵不喜欢软糯女人的理由。他又不吃人,说话抖个什么劲儿?
君子墨确认了自己没必要陷入无聊的争宠,就欢快的决定执行原计划。她就喜欢真汉子,真男人!连她都打不过的,坚决不要!王虎哥仨是很想娶她,可是她又嫌王虎三个生的不好。撞上一个生的好脾性又对她胃口的不容易啊!年纪大点就大点,浮云!在京中拉了一大群帮手,离京前还去理国公府调戏了文姨娘几把,现文姨娘估摸着看她都比看丈夫亲香。才收拾好行李,包袱款款的奔赴大同。
然而大同不曾有过女兵,多年前那奇葩的四公子已成传说,老兵退役、死亡,大伙儿不过当做笑谈。与江西不同,江西的最高执政现在依然是庭芳,故在江西人心中,不得不扭转了千古以来形成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因为庭芳创造了江西极致的繁华,至少这一代被洪水豪强凌虐过、在饥寒交迫中绝望过的老人们,心中只有感激。生于盛世安康的小崽子们怎么想,就无人能知了。
大同则是另一番光景,这是一个非常刚硬的地方。民风彪悍,女眷威武。可面对蒙古时,依旧得靠男人的血肉之躯去抵挡。男女在体能上的差异是不能忽视的事实。即便有庭芳,即便有君子墨,绝大多数女人,无论是体能上,还是心性上,都是弱者。第二届女科已开,应考者寥寥。千年的禁锢,没有那么容易挣脱。君子墨知道,她不能服众,换成她也不会轻易对一个空降的上峰言听计从。
但对有本事的人,服众也并不难。君子墨能到今日,不单是因为太傅嫡系。或者说,以太傅苛刻的择人标准,能混成她嫡系的,本身就得天赋卓绝。翠荣从不掩盖她的野心,翠华从不拘泥于她的性别,豆子已坦然的直面过去,平儿更是在可以安享荣华的时候顶着所有权贵鄙夷的目光,去做了“稳婆”。房夫人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女医,挽救了无数产妇的生命。夏波光在工部计算着水利,灌溉着万顷良田。叶太傅之功利,无用的人,根本不配放在她心间。
搏斗、射击、弓箭、马术、兵法、绘图无一不精!半个月,君子墨新得的手下被整的心服口服。她当然不是无敌,可是精通这么多项,已是可怖。这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少年得志,前途无量!
又把一个不死心来挑战的兵丁放倒,君子墨看到了不远处的赵总兵,挑衅的道:“下官可与总兵切磋否?”
赵总兵十分不客气的道:“你方才打赢的是新兵。”换言之,新兵那种菜鸟,打赢了不稀奇,打输了就该滚出大同了。大同不养废物。
君子墨笑道:“下官听闻总兵善于教授,还请总兵大人指教。”
被女魔头虐过的兵丁立刻叫好。军营是需要血性的地方,被新兵挑战的君子墨必须迎战,她打输了可以在别的地方弥补,但绝不能怂。同样被君子墨请教的赵总兵亦不能拒绝。
君子墨当年与庭芳打斗时便发现,她的招式远不如庭芳利落。架势好看的并不实用。次后潜心向周毅王虎等人学习,终是练出了一身好本事。然而王虎的招式,本就是赵总兵精练过的定式,固然有自己的理解,却脱不开他的框架。君子墨的动作被赵总兵预判的彻底,一点便宜都捞不着。
君子墨被一脚踹飞,重重的落在满是砂砾的地上。围观将兵都是脊背一凉,不愧是赵总兵,对姑娘家毫不留情。
君子墨一跃而起,兴奋的盯着赵总兵。她就喜欢这样!她喜欢一切不把她当女眷照顾的人。她不是弱者,不需要同情。调整姿态,起势、出击!
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君子墨被打倒在地,但她一次又一次的爬起,再袭击。围观将兵看的周身寒意,这女人太坚韧!
赵总兵已逐步放轻了力道,君子墨是他的下属,不是仇人,没必要下死手。但他也确实开始欣赏,在武学上,比庭芳还猛的女人,生平仅见!
最终,君子墨体力不支,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军营里爆出震天的欢呼。军人,固然要以实力见真章,然而军魂比实力更让人尊敬。君子墨虽然各项都很拿的出手,但她做不到每一项都拔尖。同僚对她更多的是畏惧叶太傅之威势。可到此时此刻,被打到在地的君子墨让人敬服。
真正的强者,无一不会不敬重对手。赵总兵轻笑一声,伸手拉起君子墨,道:“很好,大同需你这般不屈不挠的将领!我谢陛下调你来大同。”
君子墨不大站的稳,顺势借力靠着赵总兵的胳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从来向往英雄。向往……你!”
围观将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起哄声,荤段子瞬间布满了整个演武的广场,赵总兵额上青筋直跳,妈的叶庭芳你能送个正常人过来吗?
第2章君子墨2
赵总兵的卧室,窗子被敲响。赵总兵忍着气,沉声道:“君子墨,没人教过你矜持吗?”每天早上来敲窗子很过分啊!亲兵居然真的不敢拦她,陛下你可真是亲外甥!这种口谕也敢给!
君子墨索性从外拉开窗户,笑道:“郡主教过我,看上了就抢回来。”
赵总兵继续顺气:“你家郡主也没有这么缠仪宾的!”
君子墨一脸委屈的道:“郡主是直接亲仪宾的。”
赵总兵:“……”尼玛,回京摁死那一对!
君子墨又换了笑脸:“总兵,教我习武嘛!”
赵总兵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看你是要我教你谈情说爱!”
君子墨猛点头:“是啊是啊!现在要提亲吗?我虽然不会做饭,但三从四德保证一样不少!”
赵总兵被君子墨的厚脸皮怼的吐血,冷酷的反击:“你会绣花?”
君子墨道:“女红指的不是绣花,是做衣裳鞋袜。”
赵总兵呵呵:“你会做衣裳?”
君子墨道:“我要是会呢?你娶我吗?”
赵总兵藐死君子墨不会,即便会,也可以找茬挑刺,忙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耐心去做衣裳。爽快的道:“好。”
君子墨欢呼一声,绕进了赵总兵的房内,欢快的道:“赵郎,我会踩缝纫机!”
赵总兵:“!!”靠!忘记缝纫机那逆天的货了!蠢货学两天也会啊!
门口守着的亲兵简直扶额,总兵您的智商还好么?其实您就是已经看上了人家,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君子墨从窗户里探出个头来,对亲兵们猥琐一笑:“你们不回避么?”
亲兵作鸟兽散!
赵总兵再一次震惊了,妈的你这是讹诈!君子墨再出得这个门去,他敢不负责?以君子墨的身手,半刻钟之内他无法扔出去。然而半刻钟之后他再扔出去,更耻辱!
君子墨从容的坐在炕上,支着下巴笑看赵总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啊!”君子墨突然叹道,“国公夫人超品呐!果然嫁人比打架容易升。”
赵总兵冷冷的道:“别以为我不敢碰你,更别以为我碰了你就非得娶你。不娶你又如何?”
君子墨笑道:“不娶也行呀。我无所谓的。”如此极品,吃到嘴里再说嘛!叶庭芳那老司机的好友,在节操上必然高度一致!
赵总兵:“……”
君子墨笑着跳下炕,飞身搂住赵总兵的脖子,笑道:“堂堂边关大将,喜欢一个女人,你别扭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大同是军屯,本就有家眷,我们在一起亦不误朝廷的事。于公于私的大好事儿,你又何必不答应?”
赵总兵扒开君子墨的手,拎着直接扔上了床:“我可不是一无所知的男人。”
君子墨一阵轻笑:“好郎君,别太粗暴。”
赵总兵:“……”
君子墨点着赵总兵的胸口道:“不能让女人疯狂的男人,不算真男人。”
说的好像他多暴力一样!赵总兵认识到了君子墨不独无耻,颠倒是非亦是一流。对她的节操不报幻想,扣住她的肩,扯开她的衣带:“弄痛你了就直说。”
君子墨笑道:“你就不亲亲我么?”
赵总兵俯身亲上君子墨饱满的嘴唇。拉灯!
第442章 番外
昭宁二十年
陈恭回到了京城。他的四姐姐履行了陈诺,两广舆图献上,脱罪、予官、直入国防。原本四兄弟一起行动,但三个堂兄挨不住跋山涉水的苦闷与母亲的哀求,一个个的回了山东老家。他没有母亲,亦不觉得辛苦。最初支撑他的,是要为陈元敏挣脱罪臣之后的枷锁。因为陈谦有妻有子,更应该活。机会给了自己,他有责任照顾好陈元敏的一生。
可渐渐的,他干出了滋味。没有出来走过,永远不知道大好河山的真正含义。既然走了那么多路,途经的花草动物一并落在了纸上。他的母亲教过他绘画,很短暂,但很珍贵。一开始,他恨自己幼年的恣意,没有好好学习。慢慢的,他自己摸索出了窍门,下笔如神助,他觉得他是有天赋的。成就感渐渐累积,让他喜欢上了这份“苦差”。世间原本无苦乐,端看心向哪方。
天下各省都逐渐开始精确的测绘,他也收到了庭芳派来的帮手。一个个的山形变成了数据,再凑成了舆图。不知道自己走过多少路,爬过多少山。脚底与手掌都是厚重的茧,脸也失去了少年时的白净。银发苍苍的姑母,抱着他嚎啕大哭。他温和的笑着,一点点诉说着路上的趣事,隐去了艰辛与数次命悬一线的危险。他长大了,不应该再诉苦,而是报喜不报忧。
陈家已无居所,大嫂李氏与侄子陈元敏都住在定国公府,他也只能借住。把资料交接完毕,得了几天假期。背着个包袱,去了郊外。
陈凤宁等人的尸骸并没能送回山东,罪臣不可能被人记住,更不可能有人祭祀。还不如留在京城,陈氏能时时想起,给一碗浆水。他对着长辈们的墓碑,一个个的磕过去。
手拂过陈谦的墓碑,他的诺言做到了,他说了会照顾好陈元敏,他为陈元敏争取到了科举的资格。身上的重担终于烟消云散,他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追求。独创了测绘的方式,画了第一幅精细舆图,够他载入史册了!他让天下人知道了,陈家不止有叛贼,还有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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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恭将墓碑一一擦拭过后,又走了一小段路。停在了一个朴素的墓碑前。坐下,与墓碑并肩。
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叠纸。“听说地下的人,听不见常世的声响,我想说的话,便都烧与你看。”
打起火折,点燃第一张纸:“七妹妹,我回来了。”
第二张纸:“天佑五十六年一别至今,我经常想起你,想起我们在东院里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