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高冷罢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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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的渴望也不强,他崇拜自己的父亲,继承了来自父亲的自尊和所谓‘男人脸面’的思想。他杀了许多人,为了找心理补偿,杀人后会做一些善事,因此在周围人看来,他是一个‘好人’,同时,他确实长了一张看起来就是个‘好人’的脸。”
窃窃私语渐渐平息了,用小学生作文的形容方式来说就是——会议室安静得连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安静了,胡皎反而紧张了,求救一样看了看舒浔。舒浔微微一笑,点点头作为鼓励,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念道:“他没有住过商品房,童年和现在都住在自建小楼房或者平房里,以他的经济能力,这几年搬到别的地方住的概率很小,所以他作案期间住在哪里,现在也住在哪里。”
这时,查简忍不住插嘴了:“北燕那么多自建小楼和平房,难道一户一户问?”
胡皎摇摇头,很着急地说:“队长,你们听我往下念——这个凶手住在最后一个死者G家附近,他住的房间能够同时观察到两个地方,一是G家的窗户,二是G父母开的服装店。所以,我们就是要在能看到这两个地方的住户里寻找这样一个男人:25—30岁,身高在163—168之间,贫穷,内向,曾离异,工作不稳定,曾经做过一阵子屠宰工,案发那几年是单身,长相有亲和力但性格孤僻,与父亲的关系很好。呃……完毕!”
说实话,查简震惊之余,还感觉到一丝害怕。专家组几个人来到北燕不到三天,手头的资料也是他们提供的,到底能起多大作用谁也说不清楚,可这一份不到一千字的简报,能帮助他们在几天之内揪出这个连环杀人犯!查简有点恐惧,他似乎能看到凶手被拷进来的样子,然后他们由凶手指引着去指认现场,进而大家发现几年前靳亚吉的案子其实……
查简重重咳了一声,“几位专家辛苦了,你们提出的建议非常好,我们会继续调查,并且争取……”
“不需要继续调查,马上开始搜捕。”左擎苍站起来,居高临下逼视查简——北燕刑侦支队从上到下都是一个烂摊子,欺上瞒下、受贿愚民,还草菅人命,置北燕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危于不顾,只想着保全官位!
“没证据,为什么叫我们抓人!”有人高喊。
随即,陆续有人开始附和:“万一抓错了,扰民了怎么办?”“警民关系本来就很紧张,我们不想被告暴力执法!”“打草惊蛇,疑犯听到风声肯定潜逃到外地,到时候我们要抓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
“喂!你们还没抓人怎么就知道一定抓错!”胡皎一拍桌子,一副要跟人掐架的样子,“自己没本事,磨叽了那么多年没抓着,现在给你们方向了,又不愿意抓!你们玩忽职……呜呜……”胡皎苦着脸,纪方珝在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警察同志们……”纪方珝笑眯眯的,眼神却格外阴险,“这个凶手尽快抓住的话,还能将功赎罪。要是真像你们说的,打草惊蛇让凶手给跑了,我们这些搞学术的没有一官半职,最多在同行面前丢丢面子,时间久了大家就忘了。你们如果免职的免职,开除的开除,说不定还作为‘苍蝇老虎一起打’中的苍蝇代表登上一些网页的头版,恐怕会遗臭万年吧?”
查简脸色越来越黑,“你们不说清楚为什么要在最后一个死者家附近去搜一个那样的男人,我们不会出发的。”
“好。”纪方珝拍拍胡皎的肩膀,让她坐下,“我们这就教教你,什么叫刑侦。那么……就由我开始吧!”
胡皎握拳,给他一个“加油哦”的坚定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评论小红包送给 绵绵兔 童鞋~~
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下一个案子是这本书的最后一个案子
☆、第58章 好人脸
纪方珝望着胡皎一笑;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喜爱,但转身面对支队那一大堆人时,又恢复了严肃。
“凶手基本每次杀人都会溅得一身是血,即使他带了件可以遮盖血迹的外套,回家之后,如果家里有人,还是会被发现;还会被劝阻。因此他在作案的那几年里一定是个单身汉、独居。他对处&女有着如此大的执念;说明他思想传统,出生于一个传统的家庭;传统家庭的特点就是父强母弱;在这种父母的影响下,凶手有一种被他自己夸大了的大男子主义;强调自尊、脸面。一个如此有自尊和把男人脸面看得如此重要的男人在女人是不是处&女这件事上受挫,激化为心理变态,一定来源于因妻子不是处而最后失败的婚姻。当然,婚姻失败的另一个原因是由于他的贫穷,所以他连年幼死者钱包里十几元的零花都不放过。”
有人插嘴:“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但是你怎么知道他父母和他的关系远近?”
这简直就问到了纪方珝的专业,他曾经写过一篇关于童年和后期心理发展的论文。“父亲强势,强调女性的专一、守节是传统家庭的特征,凶手的成长历程受到父亲的干预、教育过大,并且他对这种教育持认可态度。母亲对他疏于管教、关爱,很可能是不止一个孩子,必须把精力放在几个孩子身上,没办法兼顾。对凶手来说,母亲影响力小、依赖度少,致使他对女性有一种冷漠、轻视。我猜想他的父亲确实为自己赚了不少‘脸面’,因此,他很崇拜父亲,跟父亲关系不错。”说罢,他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示意左擎苍和舒浔将各自做出的判断解释给他们听。
左擎苍向舒浔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浔清清嗓,说:“凶手选择的下手对象多集中在12到18岁之间,除了他固执地认为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会是处&女外,还因为他身材瘦小,从心理上、体力上不足以制服年纪更大的女性,更别说对抗男人。因此,在平时生活中,他显得很乖顺,尽量不和人发生冲突,压抑着自己。从心理学上分析,这种类型的罪犯一定会选择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人进行攻击。他入室作案成功率很高,一方面得益于他懂得伪装成一个需要进入室内工作的人,比如煤气安检员、网络维修员等等,另一方面得益于他的相貌。他一定长着一张容易让人打消疑虑的‘好人脸’,看起来真诚、和善,说不定还戴着斯文的眼镜。他顺利敲开了大学生、中学生的门,甚至……还敲开了一个年仅12岁的六年级女生的门,并把她溺死在水缸里。”
几个刑警站起来,显得很紧张,指着舒浔,“你不要胡说!!那个案子的凶手早就毙了!”
“继续。”左擎苍冷声说,没有理会对面警察们的怒吼。
舒浔看了看左擎苍,目光柔了一些。爱一个人,忽然有软肋,也忽然有了盔甲。嗯,继续说,他在旁边,不会让这些混蛋警察造次。她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发展成了反社会人格,这种人格让他杀人时丧心病狂,他喜欢处&女,却不满足于强J,玩弄以后,直接杀掉,而且手段越来越暴戾。他贫穷却懒惰,不愿意改变现状,因此把自己的潦倒理解为社会不公平、命运捉弄,心理开始扭曲,需要找一个发泄点。杀害第一个人时,他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爱上了这种操控感。他听到大家在议论被杀害的人,会故意装作无辜,事后还假装行善作为补偿,安慰自己,肯定自己行为的正确性。今后,他只要一感觉到生活困难,就会认为社会不公,就会作案一次换取心理的愉悦感。”
舒浔说完,又看了看左擎苍,他颔首,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本想松开,却发现她指尖冰冷,就干脆握着不放,以掌心的温度温暖着她的手。“几起案件都发生在北燕郊区或者市区靠近郊区的地方,说明凶手的活动范围就局限在那一带,而且非常熟悉那一带的情况。七起凶杀大多发生于夏天,集中在6、7、8月,仅有两起例外。第四名死者D死于9月24日,她被四处游荡伺机作案的凶手跟踪到家,可能从D与朋友的交谈中,凶手发现D是独居,就决心下手,这算临时起义,不能推断凶手的住所。11月15日19点左右,第七名凶手死于自己家。普通家庭在晚上7点左右都是晚饭或者看新闻时间,家中不止一人。凶手却知道G家没有人,连门都不敲,选择直接爬进去,这是为什么?”
胡皎抢答:“他观察过!很熟悉这家人的动向,也知道从什么地方容易爬进去!”
“北燕的冬天十分寒冷,第一场冬雪在10月底左右,11月中旬,天寒地冻,普通人在寒冷的室外呆上十几分钟就会手脚冰凉、行动困难,更不必说身材瘦小的凶手。”这就是舒浔昨晚稍纵即逝的念头,左擎苍抓住了,也窥探出了破案的关键点,“可见,他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在外游荡、挑选下手对象,也没有站在楼下观察这户人家的大人在不在。他不需要敲门就知道里面的女孩是不是一个人,而在以前,他必须进入室内,和受害人交谈一会儿才会决定要不要作案——我相信他不是百发百中,在敲门试探中,他失败了许多次,有人没给他开门,有人让他进去了但是家里有别人或者家人很快就会回来。这一切,都说明他早就熟知这家人的情况,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店打烊、什么时候女儿一个人在家。他就住在G家附近某个地方,能清楚地看见G的父母开店情况,也能看见G在家时屋里亮着的灯。”
舒浔抽出一张G死亡后的照片,接着说:“G是他杀的第七个人,这时他已经把杀人当做一种游戏,他很兴奋,想狠狠杀一次,在捆绑G的时候不自觉暴露了他曾经从事过的工作——宰羊。这种捆绑方式就是在宰羊时使用的。”
胡皎见他们都已经说完,就把刚才简报中的最后一段重复了一遍,又说,“现在你们明白不明白?服气不服气?去不去抓人?只要去G家附近问问,有没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就能把那个凶手抓到了,说不定你们去问的第一个人,就告诉你‘啊,我的邻居就这样’呢!”
“对了。”纪方珝补刀,“简报已经连夜呈报给刑侦局了,相信现在就已经摆在郝局长桌上。”
查简无话可说,和同事们面面相觑,非常艰难地点了点头,硬着头皮戴上帽子,派车前往G家所在的市郊。
呼啸的警车里,几个警察咬牙切齿。“头儿,那几个人太他妈厉害了,我们玩不过他们。”“他们好像知道靳亚吉那个案子有问题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把这事儿写进简报,上报给刑侦局?”“真是小看他们了,他妈的,除了左擎苍,那一男两女都是些什么人啊!”“尤其是那个姓纪的,看着笑嘻嘻的,阴得很,真想揍他!”
查简摆摆手,双层下巴上的肥肉跟着动了两下,“别说那些没用的!简报我们也听了,他们也呈上去了,骑虎难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我们去把凶手找出来,提前跟他说一说我们的‘政策’,那七起案子抗下来就抗下来吧,五年前算在靳亚吉头上的12岁小姑娘案子,问问他知情不知情,如果真是他做的……”
一个警察叹了一声,“估计真是那倒霉鬼干的!”
查简咬牙,“那些狗屁专家不是说了吗,凶手学历低,没什么文化。杀8个人和杀7个人差不多,但我们要跟他说,少一个人是一个人!”
“对对对!就这么干!”
支队三十多个刑警根据专家组的简报,先在第七个受害人家附近找那种可以看到服装店原址也可以看到G家窗户的区域,发现这片区里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范围居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小,刑警们的脸都有点扭曲了,一方面,同行相轻,妒忌心起,另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前途。
他们带着一丝侥幸走访这里的居民,希望问出一个“我们这儿没有你说的这种人”的结果。
让他们失望了,简报里给出的特征太过明显,问了不到三户人家,就有一个大妈很热心地说:“听着很像艳儿她男人。”
几个警察一副“倒霉了”的表情,接着问:“你说的这个艳儿是……”
“就在路口那儿开了个小幼儿园,和她男人一起。都半年多啦!”大妈回答,“她男人哩,离过婚的,人很老实的,就是不够爷们,但艳儿说他以前干过宰羊的。艳儿爹病了,她男人还给寄了三千,听说今年要结婚的。”
“她男人叫什么名字?”
“啊……这个……不知道,好像……什么红,具体哪个字,不清楚。”大妈说完,很八卦地打听,“是不是他们犯什么事儿了?”
三天不到,如此轻而易举,追查了四年多的连环杀人凶手,现在可能就在不远的路口那儿,这群得过且过、追逐功利的警察们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他们用互相安慰的眼神交流了一番,向大妈指的那个小幼儿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