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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泰戈尔文集-第17部分

小说: 泰戈尔文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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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已经结束,乌云变得苍白稀疏;明媚的时光,在雨水冲洗过的天空里流逝,犹如众多的彩蝶在一朵看不见的鲜花上飞舞。我变得痴痴迷迷,于是逢人便问:“微风中飘荡着什么音乐?”
一个流浪汉从路上走来,他的衣衫和他的举止一样狂放不羁;他说:“听,那降临者的音乐!”
我不知怎么的就信了他的话,便脱口而出:“我们用不着久等了。”
“就在眼前了。”这个疯子说。
回到工作岗位,我便大胆地对心灵说:“什么都别干了!”
心灵问:“有什么消息吗?”
“有,”我答道,“那降临者的消息。”但我不知如何解释。
心灵摇着头说:“没有旌旗,也没有华丽的仪仗!”
(Ⅲ)
夜色即将消散,星光在天空中变得惨淡。突然,晨曦的试金石把万物染成一片金色;一声众人传呼的喊声——
“使者来了!”
我俯首问道:“他来了吗?”
回答仿佛从四野里响起:“来了。”
心灵气恼地说:“我还没有封好大厦的圆顶,一切都杂乱无章。”
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把你的大厦推倒!”
“可是,为什么?”心灵问。
“因为今天是降临者的日子,而你的大厦碍手碍脚。”
(Ⅳ)
这高耸的大厦倒坍在尘埃里,一切都零乱而且破碎。
心灵四周张望,但是能看见什么呢?
只有启明星和在朝露中沐浴的百合。
此外,还有什么呢?一个孩子离开母亲的怀抱,大声地笑着跑进空旷的晨光里。
“难道仅仅为了这一切,人们就说这是降临者的日子吗?”
“是的,就是为了这一切,人们才说空气中飘荡着音乐,天空中闪现着光华。”
“难道仅仅为了这一切,人们才要求拥有这个世界吗?”
“是的,”传来这样的回答,“心灵,你筑墙自囚,而你的那些仆人们劳碌地奴役自己;但整个世界和无限的空间,是为这孩子,为这新生而创造的。”
“那个孩子给你带来了什么呢?”
“整个世界的希望和欢乐。”
心灵问我:“诗人,你理解吗?”
“我撇下了我的工作”,我说,“就因为我得有时间来理解。”

1
大千世界里,你无穷无尽地变幻,华丽多姿的姑娘。你的香径上铺满了光彩;你轻轻地触摸,颤颤地催开朵朵鲜花;你的长裙,飘飘地卷起群星舞蹈的旋风;你的来自遥远天际的美妙的音乐,透过无数符号和色彩,阵阵地荡起共鸣的回音。
你孑身独处在灵魂的无边寂寞里,沉静而寂寞的姑娘,你是一个光芒闪耀的景象,是一朵孤独的莲花盛开在爱情的茎枝上。
3
我记得那一天。
那滂沱的阵雨逐渐减弱成时停时下的小雨;宁静刚刚降临,旋即又刮起阵阵惊扰的狂风。
我拿起我的乐器,随意地拨弄琴弦,可是不知不觉地,我的琴音里也嘈嘈切切地响起暴风雨狂放的乐曲。
我看见她悄悄地放下手头的活儿,在我的门口驻足,然后又踏着犹豫的步子退去;她再次走来,倚着墙站在门外,然后慢慢地走进房间并坐下,她低垂着头,默默地穿针引线,但不久便停歇下来。她的眼光穿过雨帘,凝神地注视着窗外那一排朦朦胧胧的树影。
只有这一段回忆——一个雨天的中午,一个充满了迷蒙、歌声和静谧的时辰。
4
当她踏上马车的时候,她回过头,匆促地向我投来别离的一瞥。
这是她给我的最后的礼物,但是,我该把它珍藏在何处,才能避开时光的践踏?
难道暮色非得淹没这一丝痛苦的微光,正如它溶去落日最后的余辉?
难道它非得被雨水冲走,正如心碎的花朵被雨水夺去珍贵的花粉?
把帝王的荣耀和富人的财宝留给死亡吧;但是,那激情的刹那间投来的一瞥,是否能让泪珠把它洗得永远新鲜?“交给我珍藏吧,”我的歌曲说,“我从不触摸帝王的荣耀或者富人的财宝,但这些不起眼的微物永远是属于我的。”
6
我即将离开,她依然默不出声。但是从一阵微微的颤栗中,我感觉到她迫切的双臂仿佛想说:“啊不,别那么匆忙。”
我时常听见她央求的纤手,在轻轻一触间的言语,尽管它们自己也不知所云。
我早已熟悉,这一片刻她的柔臂在期期艾艾地说话,如果不是这样,它们早就变成一只青春的花环,缠绕住我的项颈。
在静谧时刻的荫蔽之下,这些细微的姿态又映现在记忆里,它们像逃学的孩童,淘气地向我泄露她对我隐瞒的秘密。
7
我的歌曲像一群蜜蜂;它们在天空飞翔,追寻你的芬芳的足迹——追寻一丝对你的记忆;它们嗡嗡地飞鸣,围绕着你的娇羞,渴望着那深藏的醇蜜。
当黎明的清新潜入晨光,当正午的空气凝重低垂,当森林的四周寂静无声,我的歌曲便启程回家,它们倦乏的翅膀上沾满了灿烂的金粉。
9
在那来世的遥远世界里,当我们漫步在阳光下,若能不期而遇,我想我会无限惊讶地停下步履。
我将看见那双乌黑的眸子,那时它们已化作晨星;但我也将感觉得出这双眼睛曾经属于一个被记忆忽略的前世的夜空。
我将恍然洞见你的颜容的魅力,并非完完全全是你自己的光彩,在一次无法追忆的相会中,它窃取了我双眼里那热情的光芒,尔后又从我的爱情中觅走了神秘的圣辉——这圣辉来自何方已经被你遗忘。
10
请放下你的琵琶,我的爱,让你的柔臂自由地把我拥抱。
让你的触摸,把我洋溢的心儿引向我身体的最边缘。
请不要把头儿低垂,也不要把脸儿转开,请你给我一个亲吻,一个像久闭在花蕾里的芬芳的亲吻。
请不要用多余的言语把这一片刻窒息;让我们的心儿在寂静的潜流里颤动,把我们所有的思绪都卷到无边的喜悦里。
11
你用你的爱使我伟大,虽然我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颠沛在世俗的浪潮里,沉浮在世间无常的恩宠中。
在古往今来的诗人们,呈献他们贡礼的地方;在名垂不朽的情侣们,跨越时代的障碍互相致意的地方,你给我安置了一个座位。
集市里,人们在我身边匆促地走过——他们从来没有注意到我的身躯在你的爱抚下变得珍贵,也决不会明白我的身躯里珍藏着你的亲吻,犹如太阳在自己的球体中珍藏着圣火而光耀万年。
12
今天,我的心儿像一个厌烦地把玩具都推开的孩子,对我建议的每一句话都摇着头说:“不,不是这个。”
然而,为自己的模糊而痛苦不已的言语,缠绕着我的思绪,犹如彷徨在群山之上的云儿,等待着一丝不期而来的疾风,为它们如释重负地卸去雨珠。
但是,请放弃这一切徒劳的尝试,我的心儿,因为在黑暗中,寂静将使得自己的乐曲成熟完美。
我的生命,今天像一个正在举行忏悔的教堂,在这儿泉水不敢流动,不敢潺潺低语。
你跨过门槛的时间还没有来临,我的爱;只要一想到你脚镯的铃声丁当地沿着小径而来,花院就会响起害羞的回音。
请记住明天的歌曲在今天还是含苞的蓓蕾,如果它们现在看见你从身旁走过,会紧张地破裂还没有成熟的心儿。
13
你从哪儿带来了这一阵不安,我的爱?
让我的心接触你的心,让我的吻把痛苦从你的沉默中吻去。
黑夜从自己的深处抛出这短暂的时光,使得爱情可以在这孤灯独明,门扉紧闭的地方,建筑起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们仅仅拥有一根芦笛,让我们的两对嘴唇轮流吹奏出乐曲吧;我们仅仅拥有一只花环,让我首先把它戴在你的头上,再用它绾我的头发作为皇冠。
揭去我胸前的薄纱吧,我将在地板上铺好我们的睡榻;一个亲吻,一夜欢乐的睡梦,将充溢在我们那无边的小天地。
14
我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给你,只留下这一层毫无遮掩的矜持的薄纱。
这一层薄纱,薄得使你暗暗地窃笑,我感到害羞。
春风悄悄地把它吹走,我心脏的颤抖也在卷动着它,正如波涛卷动着浪花。
我的爱,请你不要悲伤,假如我的四周保持了一层距离的薄雾。
我的这层薄弱的矜持,并非只是女性的羞涩,它也是一根纤柔的茎枝,在这根茎枝上,我那甘愿相许的花朵,默默而优雅地弯身向你开放。
15
今天我穿上了这件新装,因为我的身体渴望歌唱。
我以一成不变的面目把自己献给我的爱,那是不够的;我必须通过这种献出,每天制作出新的礼物;我身着新装,我不就像一个新的礼物吗?
我的心像黄昏的天空,对色彩的追求怀着无限激情,因而我一次次地更换我的面纱,它们时而呈现出清新嫩草的绿色,时而呈现出冬天里禾谷的绿色。
今天我的衣服染成镶嵌着雨丝的天蓝色,它为我的四肢带来了茫茫大海的色彩,带来了异域群山的色彩;衣服的褶裥里还飘荡着夏日的云朵在风里飞翔的欢乐。
16
我本以为我会用爱的色彩写下爱的词句,但它却深埋在我的心底,而眼泪苍白无色。
如果我的词句毫无色彩,朋友,你可理解?
我本以为我会用爱的曲调唱出爱的词句,但它却回响在我的心里,而我的双眸寂然无声。
如果我的歌唱没有曲调,朋友,你可理解?
17
夜晚时分,我唱出了歌声,但你已不在那里。
这歌曲找到了我寻觅一天的词句;是啊,在暮色降临后的那一片刻的沉静里,这些词句颤颤地化成音乐,恰如星星在此时开始熠熠地闪烁光芒;但你已不在那里。我希望在清晨把这首歌曲唱给你听,可是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无论我如何尝试,虽然音乐来了,歌词却畏缩不前。
18
夜色渐深,即将熄灭的火焰在灯盏里摇曳。
我没有注意到,黄昏——像这一天在河边最后一次把水罐汲满的一个村姑——在什么时候关上了她那陋室的门扉。
我正在向你诉说,我的爱;我的心灵几乎没有觉察出我的声音——告诉我,这是否有任何涵义?它是否从生命的边缘之外给你带来了任何启示?
而现在,由于我的声音已经沉寂,我感觉到万千的思绪瞠目地注视着自己那喑哑的深渊,夜色正因此而颤动。
19
在我们俩初次相逢的时刻,我的心里漾起了乐曲:“谁在永恒的远方,谁就永远在你的身边。”
这乐曲如今寂然无声,因为我已经渐渐地相信我的爱只在我的身旁,我已经忘却她也在遥远的远方。
乐曲充溢在两颗心灵间的无边的空间里,可是,这一切却被日常事务和行为的迷雾遮盖淹没。
在羞涩的夏日夜晚,当微风从寂静处吹来一阵浩荡的低声细语时,我端坐在床上,为失去就在我身边的她而悲哀;我问自己:“什么时候我再能有机会,用带着永恒的节律的言语向她低声倾诉?”
从你的倦怠中醒来吧,我的歌,冲破这习以为常的帷幕,带着我们初次相逢的无限的新奇,飞向我的在远方的爱人吧。
21
父亲参加完葬礼回来了。
他七岁的儿子睁大着眼睛,伫立在窗边,一只金色的护身符挂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小小年纪难以理解的思想。
他的父亲把他搂在怀里,而他却问道:“妈妈在哪儿?”
“在天堂里,”他的父亲指着天空回答。
深夜,悲痛倦乏的父亲,在昏睡中呻吟。
一盏孤灯在卧室的门口闪着幽微的光亮,一只蜥蜴在墙上捕捉飞蛾。
孩子从睡梦中醒来,用手摸索着空荡荡的床,然后悄悄地走到外面宽敞的平台上。
他仰面朝着天空,在沉默中久久地凝神而望;他那困惑的心灵把疑问射向遥远的黑夜:“天堂在哪里?”
没有传来一声答复;只有繁星宛若一滴滴炙热的泪珠,闪烁在无知的黑暗里。
22
当夜色即将消散的时候,她离去了。
我的心灵试图宽慰我,便说:“一切都是虚无。”
我愤愤不平地说:“那封面上写着她芳名的没有拆开的信札,还有这一把她亲手镶上红色绸边的芭蕉扇,难道都不是真实的?”
白天过去了,我的朋友走来对我说:“凡是美好的都是真实的,而且永远不会消亡。”
“你怎么知道?”我不耐烦地问,“难道在人世界已经销声匿迹的这个人,在过去不是美好的?”
像一个使母亲伤心的躁动不安的孩子,我试图把我内心的和我身边的一切庇护都拆毁,并且哭喊着:“这是个背信弃义的世界。”
突然我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在说:“忘恩负义!”
我看着窗外,一阵斥责似乎从星光灿烂的夜空传来——“就是你,认为我曾经来过,并把这一信念不断地倾注到我已经离开的虚空之中!”
23
小河灰暗茫茫,天空弥漫着黄褐的风沙。
在一个阴郁不安的早晨,当鸟雀哑然无声,巢窝在疾风中晃摇的时候,我独自兀坐,并且问自己:“她在哪儿?”
我们俩紧挨而坐的那些日子,早已飞逝而去;那时我们开怀畅笑,打趣戏谑;在我们相会的时候,威严的爱情插不进片言只语。
我使自己变得渺小,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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