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嘉人-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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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看便知沈嘉玥说了谎,并不戳破,只脸色微愠,“恭嫔你来说。”
杜旭薇不顾几人神色,甜甜一笑道:“嫔妾方才在说沈大人和懿国夫人盼着他们的外孙呢,惠妃姐姐是沈家长女,自然沈家第一个外孙要由惠妃姐姐生,而惠妃姐姐一直未有动静,恐怕沈大人和懿国夫人该着急了,毕竟他们二老也不小了,谁不想儿孙绕膝呢,这便是嫔妾说的惠妃姐姐未做的事。”又反问道:“皇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上看向沈嘉玥,只见她低着头,随意一句:“嗯。”
沈嘉玥淡笑道:“恭嫔妹妹莫非忘了?我嫂嫂已然有了身孕,等生下来,也算是儿孙绕膝了呢。”
“孙儿是孙儿,外孙是外孙,如何能一样?人人求多子多孙,莫非沈家不求?”
☆、第三十三章 回家省亲(5)
几日后,一切准备妥当,卯时一刻,沈嘉玥往寿康宫、皇极殿及凤朝宫面见,一时倒得了不少赏赐,后才上轿子,摆开仪仗赶往沈府省亲。
从皇宫到沈府的路铺上了红毯,一乘暗红轿子由十六个轿夫抬着走在红毯上,缓慢而平稳,轿子两侧一路跟着数名宫女,约莫上百名,双手持一盏宫灯,面色温和,含着一抹笑,轿子前后又有上百名太监举着各色妃仪仗物品,最后方是各色礼物及赏赐,共十八抬,也算琳琅满目了。街道早已包围起来,百姓们拥挤在两旁看热闹,一个个的都往轿子里张望,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
沈嘉玥端坐在轿子里面,两侧还放着各色糕点和水果,预备着,外面吵吵嚷嚷,实在厌烦,可想起过会子能与家人见面,自然是高兴的。为着省亲,她特地让尚宫局裁制新衣,一袭紫底孔雀开屏宫装,金丝勾勒的孔雀栩栩如生,五彩绣线绣出美丽的孔雀羽毛,又用轻巧的珍珠镶着,既是华美无比的,又是大吉大利的。青丝挽成垂鬟,鬟上一套翡翠镶金头面,颈上一条珍珠链,闪着点点紫光,衬得沈嘉玥肤色更白腻嫩滑,这样盛装下的沈嘉玥自是极美的,宛如仙女下凡。
沈嘉玥很想拉开帘子往外瞧,奈何宫妃容色怎能被旁人瞧去,只得作罢,安静坐在轿子里,等候压轿、下轿。
百姓瞧不见里面的娘娘,看看皇家排场也是好的,这样的排场百姓终其一生不过见了几次,自然稀罕,一个个都想着往里挤,看得更清楚些。有些百姓看到后面的十八抬礼物更是目瞪口呆,连连惊叹皇家的奢华大气。
约莫一个时辰,沈府的小厮见轿子缓缓驶来,忙跑去通报,沈府门前鞭炮声响起,又让早早等候的侍卫将看热闹的百姓请回去又在沈府门前空地设起层层帷幕,如此惠妃下轿后容姿便不会让旁人瞧去。
轿子越驶越近,一个太监一个太监得接着唱道:“惠妃娘娘驾到――惠妃娘娘驾到――闲杂人等退避――”
沈嘉玥的心越来越紧张,扑通扑通的跳着,近乡情更怯,想起了从前也是这样坐在轿子里一点一点离开家,驶向东宫,驶向现在的生活,这里已经不再是家了,皇宫才是家,这里只是亲人在的地方,想着想着竟泪水夺眶而出,这次的省亲回家终究有了别的身份,一个君一个臣,中间碍着礼仪,碍着君臣之别,再如何也不同当年了!
压轿,只见如梅打帘,一道光射进来,说道:“请惠妃娘娘下轿。”
“嗯。”沈嘉玥擦拭泪水,幸而妆容未花,点头,伸手搭起她的手,缓缓走出去,抬头见行书的‘沈府’二字刻在匾额上,八扇朱红大门全部打开,正门前站着沈氏一族亲人。
在沈嘉玥的记忆中八扇大门通通打开的日子很少很少,她哥哥娶妻、她妹妹出嫁也不过只打开六扇罢了,只自己出嫁和祖母出殡打开八扇大门,祖母出殡自不必说,而自己出嫁那会子自己还曾问过母亲为何要打开八扇大门,可母亲只垂泪不语,后来才知道因我嫁给太子,一旦太子登基我再不能回沈府,故而祖母下令大开八扇门为我送嫁,只是如今我回家省亲,大开八扇大门迎我仪仗,实在不必如此。
沈氏一族早已跪在地上恭迎她,请安,“奴才给惠妃娘娘请安,惠妃娘娘万福金安。”
沈嘉玥虽然不忍心亲人跪拜自己,可深知这是礼数,只虚扶一把,道:“免。”
待众人起身,沈嘉玥父亲沈元寒和沈氏族长站出来,恭敬垂首道:“惠妃娘娘驻临沈府,实在是沈府荣光,还请娘娘移步正殿,一切已准备妥当。”
沈嘉玥挤出一丝笑,只见父亲老了许多,嘴角微颤,点头道:“嗯,那便移步正殿罢。”又说道:“请沈大人命人赏众宫人吧!”
沈元寒见自己的女儿还好,也稍稍安心,摊手摆出请的手势,“是,请娘娘放心。”
舒兰宫总管太监染枫细着嗓子道:“惠妃移步沈府正殿――”
朱红大门后置着一架石屏,屏上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乃沈氏祖先亲笔书写,象征着沈府多福气,而后面雕刻着四幅画,梅兰竹菊各一。
石屏后人工开凿了一条环形河流,并不深,望之水下游着不少金鱼,中间一座石桥,石桥桥面铺着通透的和田碧玉,竟能照出人影来。
沈嘉玥被簇拥着行至石桥边,蹙眉隐约显出一丝怒意,嘴角勾起一抹温笑,却冷冷道:“本宫曾记得这石桥上未曾铺和田碧玉的呀,怎的如今却愈发奢靡了,这样好的碧玉竟做桥面用,可是为了此次省亲所添?本宫不是说了么,家中一应如往日那般便可。”
沈嘉玥倒呵气如兰的一句话,旁人却有了几分冷意,只觉得从前温婉和善的沈家大小姐消失了,如今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一开口便要挑错处,多了几分犀利。
沈元寒连忙跪下,回禀道:“臣等得知娘娘省亲又知娘娘话,只将沈府打理妥当,并未增减事物,亦不敢奢靡破费,这和田碧玉是从前所铺,并非为着娘娘省亲所铺。”众人见沈元寒跪下,也跟着跪下低头。
沈嘉玥方才不过无心一句,提醒他们罢了,见他们如惊弓之鸟一般,心里着实难受,省亲的欢喜竟消了一大半。亲扶起沈元寒,轻言:“女儿不过提醒一句,父亲实在不必这样,我只是希望沈府的人能好好的,我在宫里也安心不是。”
沈元寒并不怪她,知道她在宫里也不容易,只轻拍她的手,点点头。
沈嘉玥过石桥,石桥后才是正殿,索性正殿还与从前一样,并不十分恢宏大气,只算是上乘罢了,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正殿内正中摆着一架长长的屏风,屏风白布上绣着各色菊花,旁边绣着四字:菊开满堂。沈嘉玥甚是欢喜,她一向喜爱菊花,这倒很合她心意。
沈嘉玥由如梅扶着,兴致正高,让宫人拿来笔墨纸砚,写下一句诗:菊花遍开满堂秋,秋往夏至菊遍屏。搁笔,细细思索,并不十分中意,拿起纸,撕毁,歉然道:“随意一笔倒不好,待有了好句再写也不迟。”
沈元寒等人暗暗称是,将笔墨纸砚撤下去。沈嘉玥绕过屏风端坐在主位上。染枫又细着嗓子道:“沈氏亲眷拜见惠妃娘娘——”
此处亲眷自然只能是沈嘉玥嫡亲家人,要到午宴后才面见旁的亲戚族人。沈嘉玥的双亲并着几位兄弟姊妹,上前来跪下行大礼,三肃三跪三拜之礼。
沈嘉玥实在不忍心,只好别过头不去看,半刻后才礼毕,沈嘉玥招了几位妹妹至跟前,细细询问,自然十分亲昵,“瑶儿与妹夫过得可顺心?琼儿近日学了什么?”又瞧着沈嘉瑶样子,猜出几分,眼里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羡慕和欢喜,道:“我瞧着瑶儿丰腴了不少呢,应当过得不错,与夫家公婆可合得来?”
沈嘉瑶,乃沈元寒三女,沈嘉玥亲妹,自小与沈嘉玥关系最好,天成十一年嫁于观文殿大学士之子,这门婚事还是沈嘉玥促成的,对他们小两口的生活自然是关心的,免不了多问两句。沈嘉琼是沈嘉玥亲幼妹,沈嘉玥尚未出嫁时,她常常跟在沈嘉玥身后撒娇玩耍,情谊自然也是极好的。
沈嘉瑶不免羞红了脸,娇滴滴道:“多谢长姐关心,很好很好。”沈嘉玥知道后,也为她欢喜。
沈嘉琼见到两年未有音讯的姐姐,自然忍不住上前跑到沈嘉玥怀里,在场众人不免心惊,沈嘉玥倒毫不在意拉着她手说道:“姐姐两年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如今再学什么了?前些日子听母亲说你不爱学诗词,常常作弄教你的夫子,这样怎可以?为女子者,还是学些诗词的好,能修养身心,知道了吗?”又抬头望着屏风后的双亲,说道:“琼儿这样的年纪怕是会赶上下次的选秀,还是要让她多学点,不求考劳什子女状元,能识字明理懂规矩便好了。”
沈元寒夫妇自然应下,沈嘉玥又见了几位庶妹,一一问了她们生活,觉得不错才让她们退下。又召见有孕的嫂嫂,这样的场面本来应该来的,奈何她有孕,沈嘉玥早早免了她来,这会子召见她,倒省去不少繁杂的礼仪。
长孙氏,名和央,她穿着一身轻便的妇人装,中上之姿,是一个大家闺秀,她母家与沈家一直交好,与沈嘉玥的哥哥沈卫良也算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听得沈嘉玥召见,自不敢耽搁,急急出去,至殿中,欲跪下拜见,被如梅扶住。
沈嘉玥含笑如一抹清泉,清新爽人,道:“嫂嫂现下有了身孕,好好保养才是,可千万别屈了我的小侄子啊。”望着长孙和央凸起的腹部,不免心里苦涩,又不敢露出来,脸上笑容僵硬了许多。
长孙和央同为女人,如何不知沈嘉玥心底事,她和沈卫良成婚多年直到如今才怀了身孕,明里暗里听了多少闲话,直到现下有了身孕才堵住了他们的嘴,而沈嘉玥是曾有身孕却没保住,自然更是伤心了,淡淡一笑,福一礼以全礼数,后说道:“是娘娘的体贴呢。”
☆、第三十三章 回家省亲(6)
沈嘉玥轻轻一笑,很快淡了下去,又问道:“小侄儿的名字可想好了?”
这事自然是要他哥哥来答的,沈维良忙拱手道:“回惠妃娘娘话,未曾定名,还请惠妃娘娘来定。”
沈嘉玥连连推诿,奈何众人盛情,细细思衬道:“按着家谱,应当是从扬字为辈名,不若唤作扬灵。”
众人自然高兴应下,沈维良见着几年不见得妹妹高兴的一时忘了礼数,直道:“娘娘没道理只疼侄子不疼侄女的,请娘娘也取为侄女取个好名才是。”
沈嘉玥只觉奇怪,前些日子才听闻她嫂嫂怀的是男孩,怎的又是侄女了?瞬而明白,方才沉吟道:“按着家谱,应当是从宜字从心字旁为辈名,宜念?”既是对护家的一种意念,也是对家一种思念。
沈府以祖宗留下的几字作为辈名,男孩女孩辈名均不同,男孩辈名多以文人间的才华字样来定,颇有书香之气,而女孩辈名则多以《诗经》中不错的字眼来定,显得温婉柔顺,女孩不仅定辈名,还定第三字字旁,而第三字字旁乃沈氏族长确定,并非老祖宗留下的。
宜念?众人一下子也明白了,纷纷道是好名字。
沈嘉玥又召见了自己幼弟沈维清,考了一些学问,只觉得不错,这才与家人叙叙说起别的话来,又想起了过世的祖母,起身便要往沈氏祠堂去。
一个礼仪女官拦着沈嘉玥,又跪下道:“娘娘,您不能入沈氏祠堂,还请娘娘不要为难下官等人。”
沈嘉玥怒上心头,仔细瞧着跟前的女官,有些眼熟,又忘了是谁,如梅适时提醒惠妃,又问道:“容大人,为何娘娘不能入沈氏祠堂?娘娘此次省亲,自然要入沈氏祠堂的。”
沈嘉玥听得容大人三字,才想起来她是御前的女官,名唤容琦羽,甫一入宫便在御前侍奉,侍奉的殷勤周到得皇上赏识,不过碧玉年华便升为女官,为人耿直爽利。摁下心中不郁,等着她的回答。
容琦羽一脸从容,并不慌张,恭敬却不容置疑道:“娘娘先是惠妃娘娘,而后才是沈家大小姐,前者是君臣之礼,后者才是人伦之礼,若惠妃娘娘入沈氏祠堂,应当以何礼拜见祖先,若按君臣之礼拜见,娘娘只能拜见宫里的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如何能拜见臣下。若按人伦之礼拜见,那要将君臣之礼摆在何位置?无论以何礼拜见皆是不妥当的。”见沈嘉玥尚在深思,却不为所动,又接道:“此话并非微臣所言,而是皇上所说,皇上说若娘娘要入沈氏祠堂,便将此话告知娘娘。皇上还说即便是皇后娘娘省亲也不允许入祠堂,娘娘若不信,大可回宫垂问皇上,还望娘娘三思。”
懿国夫人施氏常入宫中探女,知道沈嘉玥如何艰辛过活,也知道皇上的话不能反驳,又见沈嘉玥如此,免不了一阵心疼,不想她女儿被皇上彻底厌弃,只得劝说道:“惠妃娘娘不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