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蛊毒-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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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昌爷说道:“第一次它可能要吸多点,让它熟悉你血液的味道,也让它的毒和你身体内的毒相容。”
刚才还是金黄色的小蛇,在吸了血之后,颜色越来越红,最后竟变得像血一般的红。旁边的那些汉子见到后,一个个竟露出极其羡慕的神色来。
苗君儒觉得中指被小蛇吸得有些发麻,正要问还要吸多久的时候,只见小蛇松开了口,蛇芯子在伤口处绕了几个圈,似乎还意犹未尽。
小蛇缓缓地缩回到他的手心,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身上血红色渐渐退去,恢复了原来的金黄色。它睁开了眼睛,昂起头看着苗君儒,口中居然发出如同婴孩般的嘤嘤声,像是在同他打招呼,又像是在撒娇。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能够从口中发出声音的蛇,苗君儒吃惊不小,他正要学阿昌爷的样子,用手去抚摸蛇头,不料这条小蛇却乖巧地一闪,往他的袖子钻了进去。小蛇沿着他的手臂游到了他的颈部,顺着他的颈部滑到了腰间,最终停留在了那里。
苗君儒问道:“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着它怎么办?”
阿昌爷呵呵笑道:“你也太小看它了,我不需要多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苗君儒觉得被小蛇吸过的手指有些痒痒的,低头一看,那中指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愈合了。
阿昌爷说道:“你说你能够看得懂村子前面那块石碑上的文字,还有一块石碑上的文字,不知你能不能看得懂。据说石碑上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苗君儒有些自信地笑了笑,考古这么多年,古代的各种文字见过不少,至今还没有难得了他的。听阿昌爷这么一说,另一块石碑上的文字,一定是更古老的了。再古老的文字,也莫过于那些龟甲骨头上的象形文字。
“跟我来吧。”阿昌爷绕过供桌,向巨大石像的侧面走过去。
苗君儒跟着阿昌爷来到石像的侧面,见到一块高约两米的石碑,石碑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文字的形状与他之前见过的古代文字不同,居然有些像现代的伊斯兰教文字。
他用手抚摸着碑面,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他实在太兴奋了,居然在中国发现了传说中的阿拉米文字。
几年前他在法国参加国际考古工作者会议的时候,在一个英国考古学者那里,见到这种文字的拓本。
阿拉米文字是大约3000年前世界最具影响力的闪族文字,因为当时的世界文明中心就在西亚,所以当时的阿拉米文字更像今天的英语——全球通用。阿拉米语属于北闪族语,其发源地很可能是今天的叙利亚以及两河北部地区,之后随着商贸逐步走向全世界,并深刻影响了当时的全球文化格局。与中国接壤的两个大国,印度和波斯都曾经使用过阿拉米文字,并在某些阶段里以之为“官方语言”。阿拉米语假如没有进入中国区域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是影响区域和深浅的问题。
世界上那些对阿拉米语有研究的科学家,从未有一篇阿拉米语与中国有某种关系的论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科学家在国内发现这种文字的存在,而对这种文字的研究,更是一片空白。
苗君儒没有研究过阿拉米语,自然看不懂石碑上的文字,如果将石碑上的文字拓出去,一定可以惊动全世界的考古界。通过那些专门研究阿拉米语的学者,一定可以知道石碑上面的意思,从而解开石碑的秘密。
在某种程度上,阿拉米语流行的年代,与商周金文相差不是太远,莫非村口的那块石碑,也有一定的内在联系不成?
这块碑石整体呈青黑色,但却透出一种质地纯正的白边来,是青玉。青玉的产地在印度半岛一带,云南一带也有,但是数量不多,质地也不是很好。碑石的表面除了阴刻的字迹外,隐隐还有一些神秘花纹。他认出这是古印度王公贵族赏玩的玉器特征,古印度的玉器雕刻师们,有一种奇特的雕刻手法,就是将一些奇怪的花纹隐到玉石的内部。不同的雕刻师,隐进去的花纹也都不同。所以,印度那边的一些玉器专家,可以通过玉石内部的暗纹,来辨认出是哪位大师,什么时期的作品。这种手法通常适用于一些小件的玉器,如此大块的玉碑竟也用上这样的手法,实属罕见。
可惜这种雕刻手法,在1000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
阿昌爷说道:“只可惜这里只有半块。”
苗君儒问:“另半块呢?”
阿昌爷说道:“早在1000多年前,就被万虫邪教的人抢走了。”
阿昌爷走到玉碑前,用刀割破手指,让血滴在玉碑上。渐渐地,从玉碑的内部透出一层亮光来,那亮光越来越强,整块玉碑竟似一大块透明的玻璃一般。
玉碑的表面出现了一个影子,是一只跳跃不停的孔雀,准确地说,应该是半只,因为孔雀的另一只翅膀不见了。
毫无疑问,这块玉碑是古印度孔雀王朝时期的产物。孔雀王朝曾经将阿拉米语作为官方语言,很多典籍与雕刻物上都有这方面的文字记载。
孔雀王朝,即古印度摩揭陀国的王朝。公元前325年,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从印度河流域撤走,在旁遮普设立了总督,留下了一支军队。这时,旃陀罗笈多(月护王)率领当地人民揭竿而起,组织了一支军队,赶走了马其顿人。随后,他又推翻了难陀王朝,建立新的王朝,定都华氏城。据说旃陀罗笈多出身于一个养孔雀的家族,因此,后来人们把旃陀罗笈多建立的王朝叫孔雀王朝。
到了旃陀罗笈多儿子瓶头王(宾头沙罗)统治时期,孔雀王朝已控制了印度河平原、恒河平原、孟加拉湾、德干高原以及远达阿拉伯海的广大领域。阿育王就是这强大王朝的继承者之一。
公元前3世纪中叶,阿育王在位时国势强盛,统一了除了现卡纳塔克邦以南及阿富汗的整个印度次大陆,并将佛教定为国教,到处派人往各地宣传佛教,一时亚非欧三洲都有佛教徒的足迹。经此提倡,佛教遂成为世界重要宗教之一。孔雀王朝约公元前187年为巽加王朝所取代。
阿昌爷的手离开了玉碑,亮光逐渐暗淡下去,最后竟消失了。
苗君儒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对阿昌爷说道:“惭愧得很,这玉碑上的文字是古代印度的阿拉米文字,可惜我对这种文字没有研究,我想拓一个样品出去,请我的同行来翻译。”
阿昌爷说道:“碑上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将引来一场大浩劫。”
苗君儒“哦”了一声,有些秘密确实是不能让世人知道的。他似乎已经猜到这块玉碑和两个教派之间的关系。万虫邪教的蛊术,与泰国那边的蛊术是有渊源的。在阿育王时期,泰国都属于古印度。
“时间也差不多了,木妮卡会带你去看另一些人,然后你们就回去,木妮卡会教你怎么做。”阿昌爷的手上出现一粒红色的药丸,“把它吃下去,你额头上的灵蛇教印记就会消失,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苗君儒接过那粒红色的药丸,一口吞了,接着低声说道:“几天前我在晃县的时候,见到一个垂死的苗人,他也叫我来找你,他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耳环,耳环上还有一些血肉。那个罗阿桃的耳朵也刚好被人扯掉了,你可要防着点,说不定你们内部有万虫邪教的人。”
阿昌爷听完后微微一惊,淡然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查清楚的。你跟我来!”
苗君儒随阿昌爷回到供桌的前面。木妮卡走上前,要他跟着她走。
两人从进来的那个小溶洞往回走,大约走了五六十米,木妮卡朝一尊洞窟内的石像鞠了一躬,双手握住石像,轻轻一转,只见旁边的洞壁上开启了一道石门。石门一开启,立即就听到一阵狂乱的吼叫声。
那些声音并非一个人发出的,最起码有几十个,显得空洞而沙哑,一阵接着一阵,听得人头皮发麻。
往前走了一阵,拐过一条通道,就见到两排用木头隔成的栅栏,像古代的监狱一样,有几十个之多。每个栅栏里用铁链锁着一个人,栅栏内的人一个个披头散发,有的面目臃肿不堪,有的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更有甚者从盆骨以下的下半身都没有了,单留了上半身,在地上滚来滚去。他们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像疯子一般歇斯底里地狂吼着。
木妮卡走到一个栅栏前,望着里面的人,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苗君儒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木妮卡说道:“都是万虫邪教的人害的,他们都中了最厉害的蛊。”
苗君儒说道:“与其这样让他们痛苦地活着,还不如让他们死掉。”
“你说什么?”木妮卡有些愤怒,脸上还挂着泪珠,说道:“只要有一线救他们的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苗君儒说道:“那还倒不如与万虫邪教的人讲和,让他们来替这些人解蛊。”
木妮卡说道:“他们要的就是你见过的那块玉碑,那是我们灵蛇教的圣物,历代灵蛇教的人为了保住它,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就算我们愿意,我们那些死去的人,都不会答应的。你知道吗,这个栅栏里的人是我的父亲,我没有办法救他。”
苗君儒见这个栅栏里的人,右手齐肘而断,上身赤裸着,只在腰部围了一块破麻布。全身上下长满了脓包,有些脓包已经破口,正往外流黄水。
整个洞窟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苗君儒想到,要救这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开玉碑上的秘密,化解两个教派的千年仇怨。可是阿昌爷不让他拓走样本,也就无法知道玉碑上那些字的含义。他突然想起,许道长交给他的那些人皮,上面刻着的不正是与玉碑上相同的文字吗?
难道当年姚万泉他们刻在自己背上的,并不是藏钻石的地图,而是玉碑上的文字?他们要这些文字做什么,莫非是为了玉碑上的秘密?
想到这里,苗君儒觉得头都大了许多。情况峰回路转,整件事也许并不是他当初想的那样,或许所有的人都对他说了谎。
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那些钻石,而是比钻石还珍贵得多的玉碑上的秘密。
当年姚万泉他们最后活着的有14个人,将玉碑上的字迹刻在背上后,为了防止有人逃匿,姚万泉于是想出了不带走钻石的办法,先稳住那些人,出去后找到他们,想将每个人背上的文字拓下来,可是没有人愿意。为了得到那些文字,他只有一个个地杀掉他们。
玉碑已经分成了两块,一块在灵蛇教,另一块在万虫邪教。姚万泉他们背上的字迹,应该来自万虫邪教的那块。可是这一切,与那处奇怪的山谷和那些被杀的蛇人,有什么联系吗?难道万虫邪教的总坛,也是在那附近?
万虫邪教的人千方百计想拿到灵蛇教中的玉碑,灵蛇教何曾又不是如此呢?
苗君儒正想着,听到木妮卡说道:“我们出去吧!”
两人离开了那处洞窟,由另一条路回到道观内,从三清神像的后面基脚的地方钻了出来。来到大殿,见外面的天色未明,那些躺着的人仍在沉睡。
苗君儒躺回了原来的地方,眯着眼睛睡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一阵枪声将他惊醒,睁眼一看,见那些躺着的人全都坐了起来。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起身来到院子里,见袁雄虎提着枪从厢房里冲出来。
第十三章死亡丛林
两个土匪打开了道观的大门,站在门口往枪声响起的地方张望。山谷内升起晨雾,雾气并不浓,可以看清两百米之内的景物,再往前就模糊不清了。
苗君儒见朱家鼎站在厢房门口,正和姚朱氏低声说着话。他随袁雄虎来到门口,其中一个土匪说道:“虎爷,距离太远看不清,要不要我们过去看看?”
袁雄虎点了一下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大家都给我精神点,别像死了老婆孩子一样。”
枪声并未再响起,四周如死了一般的沉寂,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阿昌爷仍穿着道袍,在小道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站在大殿的门口,有些紧张地望着这边。此时的他,与苗君儒在溶洞内看到的判若两人。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前去看情况的土匪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那人的肚子上流着血,一见到袁雄虎就立刻哭道:“虎爷,我们……的人……全完了……马鹞子根本……不是个东西……见死不救……还……”
那人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瞪着眼睛死去了。
旁边扶着的一个土匪说道:“虎爷,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打的黑枪,我们俩看到他的时候,就快不行了。”
苗君儒看着那人的尸体,或许就是他前天晚上在村子里见到的那个人,袁雄虎虽说带人来了这里,却仍通过他们和手下人取得联系。看样子,估计是被剿匪的官兵给抄了老巢,原先那些手底下的人,都被马鹞子和其他的几股土匪吞了去。
袁雄虎骂道:“人都已经死了,还抬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