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红楼梦-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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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淡淡的笑了笑,他早已看出来宝玉一身华服,气宇轩昂,当是领头之人,身后一个高瘦从人虽身穿仆佣服色,却面无表情,阴翳逼人,仅是他的实力都不在自己之下,也收起傲慢之意道:
“我这驴肉火烧虽然美味,但是里面搀杂的几味香料有通润之效,人若多食,身子羸弱的恐怕会有些副作用。但再严重不过是多去几次五谷轮回之所也就罢了。”
他将其中原因说破,宝玉吴用俱愕然望向李逵,一副强忍住笑的神色。李逵见自己被这样古怪的目光所打量,无辜的模糊道:
“都这么望着我干什么?恩?你们若是想吃,叫这老头子做去。恩…。恩…方才他说什么通润?通润是什么东西,可能吃?味道如何?”
当夜享尽口福的李逵一直不停往返于寝铺与船上的茅厕之间,整夜不得安宁,次日泄得有气无力的李逵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羞愧难当,暗暗咬牙切齿的发誓,再也不吃这道令他记忆深刻的驴肉火烧。
众人心中隐忧既去,话题便又回到了那匹马身上来,吴用苦笑道:
“恐怕要甄别出这匹马儿的嗜好,只有一种法子了。”
宝玉眼前一亮,奇道:
“莫非是那种最笨的法子?”
忽然转过头来,对着也加入了围观的酒楼老板展颜笑道:
“掌柜的,借贵宝地一用,请多担待则个。”说着便递了一锭十两的雪花足银过去。老板虽然不解其究竟为何意,但是白花花的银子送到面前,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忙点头哈腰的笑接了。
却见吴用将那马儿缰绳一解,那马也似有灵性,“唏呖呖”一声欢快长嘶。竟是由马领着人直冲入酒楼中,见其肮脏的鼻孔不住扇动,在楼子里左弯右拐到了厨房中,东看看西看看,径直拱开灶台旁一名目瞪口呆的厨师,伸舌就向那盛盐巴的罐子里舔去。
连舔了五六舌头,又看见旁边一厚叠摊好的煎饼,头一埋进去便大吃起来。
旁边人看得目瞪口呆,那马儿的舌头何等肥厚,五六舔之下,少说也沾去了一两斤盐,而与人一般吃津津有味的吃煎饼的马儿更是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那老者也似呆滞了,看着忽然间龙精虎猛的马儿,口中喃喃自语道:
“原来这畜生竟要吃盐巴和烙饼!原来这畜生竟要吃盐巴和烙饼!…”
就这么一句话,看着那马反反复复的念了十余次!
那马儿却不管旁人反应如何,想是被憋得慌了,悠哉游哉的慢慢进着餐,间中悠闲的喷个响鼻,甩甩尾巴,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老板见厨房被搞得一塌糊涂,却不怒反喜,一来先得了宝玉十两银子,二来店中有会吃烙饼的奇马的消息已经被传扬了出去,此时店中被挤得水泄不通,正是做生意,打广告的好时机。
少顷,那马儿意犹未尽的看了看空了一半的盐罐子,展开四蹄便行到运河旁,低头饮水,只见马儿本来干瘪的肚子渐渐鼓起,这一气长饮,竟然是若鲸吸百川一般,毫不间断。
看着前后判若云泥的爱马,现在虽然还是毛皮破溃,肮脏不堪,却是精神焕发,全无之前那种颓势。在旁边的官道上轻轻巧巧的举步而行,也不觉行动有何特殊迅捷之处,偏偏那些看来疾奔的马匹都瞬息间便被超越了。
老者惟恐走失,忙欲去牵它的缰绳,吴用忙制止道:
“老丈不可,此马方饱食过后,正宜运动奔跑以发挥体力,若此时令它平静下来反有大害,此马方才观之,当有灵性,定不会随意背主,我再唤两人将其跟上,绝无丢失之虞。”
听得吴用这般说了,宝玉力邀下,那老者也盛情难却,上楼来重开酒席。原来此老名为何铁横——早年在江湖上也是叫得号的人物,不料事业如日中天之时,仇家趁他不在之手突袭其家中,全家老小尽数身亡,后来仇人虽然也被他诛杀殆尽,但遭逢此人生巨创,什么功名利禄都看破了,遂隐居于此。
而此马乃是其弟子在大漠中购马时,搜求回来的,与之一道被买回来的还有一匹白马,偏生到了中原以后,那匹白马越发神骏,此马却日益萎靡,其徒百思不得其法下,知道师尊颇知此道,便送来于此。而饶是何老见多识广,也不知此马有此特别癖好,故屡次调教无用后,一怒将其拿来当作最劣等的牲口使唤。
吴用闻言笑道:
“在下其实也只是自书中读到过:大漠有马名为黄骥,嗜盐,善驰耐苦,虽貌不出众,实金玉其中。今日不过也是大着胆子一试,不意书中之言果然凿凿有理。”
何老叹服道: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然诚不欺我也。”
一时间宾主尽欢,众人相聚到天色抹黑时候方散。会钞后出了酒楼大门,忽间远处官道上,有人策马疾驰而来,后面更随了一大蓬尘烟,显然其后有人追赶。何铁横听得马蹄声,本来佝偻着收拾大车上家什的的身躯忽然一震,而旁边闲立的那匹黄色瘦马忽然欢嘶一声,洒蹄便迎了上去。
不多时那一骑已驰近,只见策马的是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英俊而剽悍,面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右手软软的垂在胸前,其上似是还有鲜血不断渗出。以左手持缰,胸前却怀抱了一个面色苍白,眼神却坚定非常的美貌女子。
他跨下的坐马却通体雪白,连一根杂毛也无,神骏非常,这样的疾奔下却似根本无须主人操控。这时宝玉才发现,那青年的鞍鞯旁的兵器钩上,还搭着一根枪杆鹅蛋粗细的缨枪。
后面追赶的人数却众,少说也有三十余骑,领头的是一个独眼大汉,一面奋力追赶一面喊道:
“小子,你跑不掉了,你家兄长已将你赶逐出府,你身上又带着伤,劫了我家小姐能跑到哪里去?”
那黄马驰到白马身旁,长嘶一声,摇头摆尾似是极其得意,又见后面那些人策马追赶而来,竟然径直迎了上去,或口咬或横撞或尥蹄,那些人胯下马儿似是对之极其畏惧,纷纷不顾乘者呵斥,急于逃窜,直搞得后面那群人前仰后合,一阵大乱。
那青年见了何铁横的板车,顿时行了过来,单手抱了那女子下马,悲声喊了声师父,声音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何铁横耸立当场,阴沉着脸也不说话,只是如常佝偻着身躯,一副风都吹得倒的模样。一时间场中虽然围观者甚众,却是一片寂静,只有那青年右臂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多时后面追兵已至,那独眼大汉见青年不再奔逃,心中大定,将寻那瘦黄马主人的晦气抛到一旁,狞笑道:
“怎的不逃了?你逃多远我追多远,你的血总有流干的时候。”
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厮越发得意团团作了个罗圈揖,唱了个肥诺道:
“列位父老乡亲请了,我们乃是王家庄的团练,此人先是忤逆弑父,后来更丧心病狂的潜入我家庄中,意图对我家小姐不轨…”
宝玉率人退到一旁,冷眼旁观,一眼就看出这独眼大汉口中诸多疑点,那小姐虽然面色苍白,看来惊恐,却紧紧偎依在那剽悍英俊青年身旁,双手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角——哪里有半分被
“不轨”后的胁迫模样?他又看了看跟随那大汉追来的三十余骑,见这些人进退有据,行动间颇有法度,占据了各处要道,微微皱眉,知道这自称王家庄团练的一方也绝非庸手。
那大汉洋洋得意,历数青年罪状的话也快说完了,四下里围观的人见这群人凶神恶煞,哪里还敢作声,场中静得似是连掉一根针下来都听得到,就只有那大汉公鸭嗓一般的声音与若无其事何铁横时而发出的微弱呛咳。
“…幸亏我们发觉得早,折了三名弟兄后伤了这贼子,不料他竟劫持了小姐一直奔到此处!大家说,这等忤逆不孝,丧心病狂的贼子该杀不该杀?”
忽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的接口道:
“该杀!”
那大汉已将青年目为瓮中之鳖,拈板上的肉一般,面前这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头子算得了什么?正轻蔑间,眼前忽然灰影晃动,还未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余声还在耳旁,忽然觉腹间肌肤一痛!
情知不妙,也是他反应奇速,忙向后疾退,因此刀尖始终不能寸进,然那灰影若附骨之蛆一般紧紧贴着他,独眼大汉知道此乃生死一瞬之时,拼尽了全身之力急速退却。可惜的是——
灰影是在进,他却是在退!——
人的背后,没有生着眼睛!
那独眼大汉宽厚的背脊啪的一声撞上了一扇土墙!
灰影手中的那把切肉刀,悄无声息的连柄没入了他小腹中去。那大汉目呲欲裂,极痛下张口欲呼,灰影却一把抓上了他的脸!将那一声惨嘶生生闷死在喉咙中!
第六章 纳才
“好!”
说话的却是宝玉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焦大。
他说了一个好字,又觉得尚显不足,又道。
“好手段!”
再看何铁横趋进趋退间身法如电,似意犹未尽道:
“好身法!”
何铁横手中刀未开血槽,刀虽然深入腹中,却连血也不曾流一滴出来,待他轻轻松开捂住那独眼大汉大嘴的手时,那人若一摊软泥也似的滑下地去,眼见得已是个死人。他出刀杀人,转瞬间又退到那架大车旁,若无其事的收拾着家什,依然是那副衰老得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似是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的模样——
但是此时围着那剽悍英俊青年与何铁横的三十余人,却俱是不约而同的向后倒退了数步,面上的惊惧之色难以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旁边围观的人群也是一声惊呼,他们均未想到,这个与他们比邻而居,每隔数日便会来卖一次驴肉的老者,手下竟是如此狠辣无情!
随后驾马驰来的一名锦袍男子见了那独眼大汉死不瞑目的凄惨之状,面色一变,厉声道:
“原来你这个卖驴肉的糟老头子,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失敬失敬。”
他手下十余骑顿时顺势驰出,自背后掣出一张镶铁硬角弓,居高临下的瞄准了已被那三十余人包围住的何铁横与那英俊剽悍男子。
两人顿时面色大变,若那锦袍男子一声令下,近有三十余名磨刀霍霍的刀斧手,外有十余把虎势眈眈的利箭,就算何铁横能全身而退,他的弟子身上带伤,身旁还随了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定是难逃此劫!
那剽悍青年怒道:
“王富,碧荷好歹是你妹妹,你要收买我大哥占我赵家家产那也罢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那王富嘿然一笑道:
“我若不拿住你,你赵家欠我的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一两银子找谁要去?”
那青年闻言又惊又怒:
“我赵家何时候欠了你那么多钱?”
王富自怀中拿出一张票据冷笑道:
“你大哥在赌场中欠下我三万四千两银子的赌债,剔除掉你家的田产房子,还欠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一两,你老头子已经被你哥哥气得两脚一蹬挂了,你大哥眼下也跑得无影无踪,我不找你还要找谁?”
说着他轻蔑的看了赵姓青年怀中那面色惨白,愤怒看着他的女子一眼。
“至于这个妹妹?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头子在外面抱回来的野种,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相干?”
这青年听得心上人受辱,再也按耐不住,虎吼一声,竟以左手持枪向这男子冲去,黑沉沉的大枪顿时卷起一团乌光,首纂其锋芒的几个刀手顿时被东倒西歪的荡了开来。
典韦见了,轻赞了一声:
“好汉子!虽然右手受伤,单手持枪便有这等威势!”
说话间外围的那十余名骑手早已纷纷放箭,这十余人身手着实不凡,连珠箭发,箭去若流星一般,那青年因要照顾身边女子,攻势顿时衰了。霍然间灰影闪动,却是何铁横再度出击,也不知他是怎生在人众中穿行的,明明隔了数丈的距离,中间还杂了七八名刀手,离得他最近的两名骑在马上的箭手顿时捂臂疾退,两人面上俱露出痛苦之色,手指间鲜血不住溢出。
然而也因为这么一分神,有一支箭顿时隔挡不及!去势劲,急若电,直射向那赵姓青年身后的那名美貌女子!
这青年目呲欲裂,不顾一切的和身扑救。但是终于慢了一步!
眼见得这支箭就要命中那娇滴滴的女子的胸口,斜刺里却忽然递过来一只手臂。
一只坚实粗壮的浑厚手臂!
箭射上了臂!
出人意料的颤抖了一下,在其上犁出了一条深深的白色印痕,箭尾在空气里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嘶鸣,歪歪的偏斜了出去。
出手的正是典韦!
他救护成功,对着报以感激目光的剽悍青年微微一笑,便若无其事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