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莫谓全无主+番外 作者:木槐香(潇湘2013.5.16完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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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十一)
难不成……李济庥不敢想下去了。
难不成是沈婳知晓他娶木水痕一事了?不会呀,沈婳若是知晓,又是如何知晓的呢?不应该呀,谁会说漏嘴泄露呢?在这秣陵,晓得此事的人统共也没几个。
李济庥忽地回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来,他同白琎玄,慎之,就在他书斋门口的廊檐下说的话,难不成就是那时候被沈婳给听见的?他又想起来翠茸说的他走的那日晚间沈婳独自哭泣一事。事情愈来愈接近真相,李济庥的这个推理仿若最是合情合理。
李济庥握紧了拳,他已意识到,沈婳想必是因为知晓了他已娶木水痕一事才如此不告而别的。
那沈婳究竟是去了哪了?李济庥想起沈婳同他说的出家的话,便忙命人大小佛院道观,庙宇庵寺一个都不准放过,明里暗里仔仔细细的搜查。
可是结果传回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李济庥夜夜无眠,不知摔碎了多少东西。明璃他们进退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而慎之在丹都养了四五日之后便赶来李济庥跟前了,这份忠心不二李济庥自是不会无视,打发人给慎之家里送去了一千两银子。
李济庥在这待了近十日,什么结果没有,他还就不信了,凭沈婳跟沈梓郁两个能逃过他的手掌心?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是他不能一直在秣陵待着,他还得回丹都去,那儿还有一大堆子事待着他去处理呢。
临走时,他带走了沈婳留下的所有东西。又要沈娆来操办此事,将他现下能调动的开的人手悉数拨给了沈娆,全力以赴的将沈婳给挖出来。
沈婳这回是真刺激着他了,他横竖得将人寻回来,寻回来了他再解释,沈婳不是不明理的,再且他晓得沈婳对他的感情,他有信心。只要先将人寻回来,寻回来了便是一切好办。
回去的时候他乘的马车,靠在车厢壁上,手中是沈婳的那只白玉镯子。他已接连许多日未曾好眠,睡在那张床榻上,被褥上还有残留的沈婳身上的气息,这原本于他来说是助眠的味道,现下却成了导致他梦魇的可怕东西。
难熬的不眠夜,相思成灰。这会,马车轻微的晃晃悠悠,倒弄得他神思恍惚起来,开始有些犯困。他一想到又要回到丹都去面对那许多的烦心事,心里头便忍不住的急躁,他觉着自家像是失去了活力的源泉一般。他真的不想再过问那些繁杂琐事了,什么伊之可汗,什么越王,什么木骋怀,统统见鬼去吧!他现下是满腔的愤懑不平,所有的人都要他以大局为重,谁是真正关心他心里所想的?他就不是人了么?他必须要去在乎那么多人,可那么多人会有几个是真心为他着想的?
李济庥捏紧手中的镯子,仿佛是在握着沈婳的手,仿佛上头还有沈婳的体温,沈婳若是这会就在他跟前多好,他怎会将她弄丢了呢?李济庥疲乏至极,他真想甩开这一切束缚,甩开所有他不愿见到的人。
其实,说真的,他何尝不想恬淡一生?夫妻相濡以沫,阖家欢乐,儿孙绕膝,尽享天伦,那是人最简单的需求。可他这一生怕是享受不到了,他的位置在那九天之上,宫禁之中,这是他一生的使命,也是他此生的抱负。江山,美人,他一样不会落下。
沈婳,他一定会找到,哪怕穷之一生,他也不会就这么任她脱离他。
曾是惊鸿照影来(十二)
而沈婳跟沈梓郁两个,此时早已到达燕地。
沈婳在船上可是受够了苦,下等舱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尽是混混地痞流氓之类的,沈婳缩在角落里连脑袋都不敢抬。饶是这样还有人来骚扰他们呢,沈梓郁便将他的长剑“铛”一声插在他俩坐那地的跟前,这是向那些人示威呢,再来骚扰,他可就不客气了。
沈婳在船上也没怎么吃东西,梁松畹给他们准备的倒是齐全,什么点心啊,果脯啊,还有肉条之类,连水囊也给装了两个。沈梓郁直夸他细心。
待下了船,沈婳还觉着是在船上头晃着呢,脚下似是踩着棉花似的。这可不是因为她晕船,她是南方人,对这些都习以为常,这双腿飘浮之感实是因为缩在船角太久没动过的缘故。
沈梓郁搀着她,两人在这燕地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寻了个普通点的酒家进去坐着,点了些饭食。他们可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银子了,这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没银子花了谁也不会来周济他们。
沈婳吃的无味,难以下咽,跟沈梓郁说是吃好的吃惯了。沈梓郁倒是不介意,坐船做了这几日,他可是头一回吃上热饭,便狼吞虎咽的,沈婳怕他噎着,也怕他吃的太猛了闹肚子疼,不住的劝他吃慢些。
当晚上,他俩便住在这酒家里,两人要了个两人间,沈梓郁可不敢叫沈婳独自睡一间,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他后悔都没处后悔去。
而沈婳自是也不敢独自睡一间。她坐在床榻上感叹出门万事难。姐弟俩商量着赶紧到塞外去,买套屋子安定下来,然后挣钱,至于挣钱的法子么,总会有的。
这一整晚上,沈婳是一点没睡着,虽说身上劳乏无力,可睡在这客栈的床榻上她就浑身难受,膈应的慌,累得都睁不开眼了,可脑子里仍是清醒的。
第二日沈梓郁瞧着沈婳憔悴的模样都心疼,说六姐咱们吃些好的补一补。沈婳不愿意,说得省着花银子。沈梓郁说都这种时候了还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先花着吧。银子没了他再赚,他拍着胸脯说六姐我养着你。
沈婳笑,说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得了你这么个好弟弟。
沈梓郁要上街去买些换洗衣物什么的,沈婳自是要跟着去。两个人在街上瞧见好些胡羌人,基本都是大胡子,腰间别着一把弯刀什么的,女的编着许多的小辫子在绕在脑顶,衣裳都是动物皮做的。沈婳极喜欢胡羌女人穿的鹿皮小靴子,沈梓郁便要给她买一双。
沈婳不让,说她现下扮的是男装,要那小靴子做什么,浪费了。沈梓郁便作罢,说往后待他们不用再这么遮遮藏藏的时候他再给她买。
沈婳跟沈梓郁两个买东西都不会讲价,人家要什么价他们便二话不说的给了。走过一家卖装饰性小刀等物品的小摊子前时,沈梓郁不仔细踩着了一个当兵的左脚,那当兵的见沈婳跟沈梓郁两个都是柔柔弱弱的长相和身段,一听口音便又晓得他们不是本地人,便自恃身份,再且琢磨着自家又有几个同伴相随,便硬是不依不饶的要想沈梓郁要银子做赔偿。
曾是惊鸿照影来(十三)
沈梓郁自是不给,两个人便在这大街中央吵闹起来,沈婳在一旁说尽了好话也无用,那当兵的还动手呢,沈梓郁捏着他的手腕一个反转,便听的那人的手腕是脱节了。
沈婳赶紧叫停,“小七,莫惹祸,咱们赶紧走。”
可那当兵的几个人哪能这般轻易地放他们走,不过这三四个散兵游骑实在不是沈梓郁的对手。
沈婳在一旁瞧着急得不行,直让沈梓郁停手,这地方他们无亲无故的,出了事谁来帮他们?可沈梓郁憋不下这口气,非要给那几个当兵的一点颜色瞧瞧。
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有一人拨开层层人群挤进来喊住手。那几个当兵的一瞧来人立马便消停了,还乖乖的向来者行礼问好,唤他做三公子。
沈婳瞧那个三公子不过半大的少年,却是一身英挺,戎马气质自现。沈婳心想这下完了,捅了篓子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她跟沈梓郁两个,怕是得有一场缧绁之灾了。
沈梓郁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冷眼瞧着那几个当兵的恶人先告状,不屑一顾的样子。沈婳拿胳膊肘捣捣他,示意他说话呀,这时候可不能扮清高,一壁自家又向那位三公子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赔笑脸。
那几个当兵的歪曲事实,非说沈婳是胡编乱造,沈梓郁急了,据理力争。
那位三公子却告诉沈梓郁让他不用说了,他已心中有数,又叫那几个当兵的回去自觉地一人去领三十大板。
沈梓郁一听倒愣了,没想到这位三公子如此明事理。沈婳也是对面前这位公子刮目相看起来。
那公子还主动邀请他们赏脸去吃顿饭,全当赔罪,说是他自家治下不严,还请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
沈婳忙拒绝,说是还要多谢三公子您高抬贵手呢,其实这是她弟弟也有错,太过冲动了。
那位三公子笑着道,年轻气盛嘛。
这话说的沈梓郁不痛快了,因为这位公子分明没比他大多少,却一副老成腔调。
那位三公子一再邀请,沈婳仍是拒绝了。
两姐弟拎着东西回客栈的路上,沈梓郁不解的问道,“六姐,你适才为何不愿去吃他那顿饭呢,他自愿给咱们赔罪,咱们为何不受着?好歹打个牙祭。”
“人家是军,咱们是民,还是莫要有牵扯的好。”
“可是我瞧着他不似坏人,一身正气的。”
“即便不似坏人也最好莫要来往,咱们还是悄悄地好,以防被凌南堂的人瞧见了。”
“那六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城去塞外?”
“就今日下午如何?以免夜长梦多。”
沈梓郁琢磨琢磨,“可以,咱们回去稍事歇息便走,横竖咱们也没什么可拾掇的,空空一身,了无牵挂。”
沈婳问他,“你那还有多少两银子?”他们适才花的可不少。
沈梓郁道,“我算着呢,适才花了有十几两吧。”
“这样多!”沈婳瞧瞧他俩手里头提溜的东西,无非是些吃食,还有两个人一人两套的换洗衣物,“唉,真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银子可真不耐花呀。”
曾是惊鸿照影来(十四)
两人回到客栈来,说是先坐着歇息会。可才没坐一会,沈婳便闹起肚子来,刚开始两人也没注意,可沈婳连着出了三趟恭,她跟沈梓郁说,完了,今日怕是走不得了。
沈梓郁觉着肯定是晌午那会用的饭不干净,给沈婳倒了热水来,让她多饮些暖暖肠胃,可是完全没有效果,沈婳跑茅厕跑的腿都软了。
沈梓郁瞧着这么下去可不行,忙让客栈里跑堂的给唤个郎中来。郎中倒是来得快,是个瘦的皮包骨的小老头,其实沈梓郁瞧着这郎中不怎么靠谱来着,缝眼又尖嘴猴腮的,实在不是个厚道样。可奈何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再且闹肚子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再不怎么样的郎中一个闹肚子还是瞧得来的吧,于是便让他给沈婳把脉了。
虽说把脉前,沈梓郁将床帐子放了下来,但这郎中摸上沈婳的脉便晓得这是个女子了,唧唧嘟嘟的同沈梓郁说了一番沈梓郁没弄明白的话,显摆学问似的,还摇头晃脑,沈梓郁催他快些开药方子,那郎中还十分不满的瞥了一眼沈梓郁,方才去写了方子,而后交给他的小童,让他的小童回去取药。
那郎中跟沈梓郁讨了一两银子,而后乐颠颠的拍屁股走人了。待药一取来,沈梓郁便交给客栈里头的下人去煎,又去续了三日房租,他打算让沈婳养上两日再走。
药煎好端了来,沈梓郁让沈婳靠着坐起来喝药,沈婳面色都发白了,一闻药味便要反胃,沈梓郁让她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不喝药病怎么好的了呢?
于是沈梓郁给她扶着碗,沈婳还就真捏着鼻子将那碗黑乎乎的药喝了进去,喝完之后嘴里头那个苦味呀,沈婳觉着这是自她记事以来喝药喝的最痛苦的一回。
再加上病中人心思繁杂,又是最脆弱的时候,沈婳想起她远在篱城的家人来,便忍不住流起泪来。将沈梓郁瞧的心疼的,病中人可不能再这么着伤神哪,便想着法的逗沈婳乐。
两人本来都觉着不过一个闹肚子,吃上两回药便能好利索,可没料到当晚上沈婳便愈加严重起来,上吐下泻的。她原就因为不舒服没吃什么东西,这么一闹,更是连苦胆都快呕出来,面色姜黄。
沈梓郁急的六神无主,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直骂那个坑人的郎中,不知下了什么虎狼之药,庸医害人呀。
其实那个郎中是同这客栈里跑堂的是串通好的,但凡客栈里有客人病了要寻郎中,那个跑堂的便去唤了他来,待客人付了诊费,两人再分利。这些黑心的,拿人家性命开玩笑,怪得行话说,车船店脚伢,无罪也该杀呢。
沈婳是闹腾了一夜没睡,原本生了病便最是虚弱,可每每睡意袭来时,她不是又开始闹肚子,便是又恶心犯呕,也折腾的沈梓郁一直未敢合眼。
两人哪里曾受过这样的苦楚?他们沈家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可却也是延续了几代的望族,沈婳跟沈梓郁两个一个是家里头孙女辈最幼的,一个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