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王座-第9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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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眼前之事来说,若是他孔凡高没看透那位这番布置的深意,那位也不会体谅他孔某人愚笨,最后,绝对是毫不留情,出手抹杀。
想透此点,顿时,孔凡高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因为,这时,他终于想通了为何周道虔会在这最不该生病的时候生病,会将这天大的馅饼抛出来。
只怕姓周的老狐狸,早就看出了其中蹊跷,明哲保身了。
“周狐狸,好狠啊!”
孔凡高心头狠狠骂了一声。
的确,周道虔这一后退,整个儿把他孔某人顶在最前了。
看不透其中隐蔽,他孔某人极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被那位抹杀了,都不知晓是因为什么。
而即便是看出来了,整件事儿,实在是极难操作。
说来,此次若是响应那位的号召,将活土匪压下,必然能收获那位的青眼,可这青眼是好得的么?
先不说,薛向身挟大功,可谓众望所归,君不见方才连宋祖贵这瞧不上活土匪之人,都认定此次薛向通过大选,绝无问题。
如此,强压一个众望所归之人,那难度该是何等之大。
此外,姓薛的本身,就不是好惹的。
无数次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和姓薛的相斗,你永远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后手,也永远不知道自己会错过哪一点,最后输在上面。
不说别的,那位原本大有前途的李省长,就用自己此身的前途,深刻地证明了此点。
可以说,对薛向,孔凡高已经有了些心理阴影。
如果可以,他宁愿也抱病休息,即便不要那位的青眼,也绝不愿再对上活土匪。
可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退路。
周道虔提前后退,已然变相将他孔某人顶到了台前,可以说,已经把他孔某人的后路堵死了,不战也得战。
说来,周道虔也的确阴损,早在半月前,此种谜局,便被他算定。
当时,古锡铭在他办公室拣到一张纸张,继而,便愣住了。
那张纸张,正是省委组织部的来函,关于今次人代会的布局。
除此外,还有周道虔录上的副市长人选,独独在薛向的名字上,打了个鲜红的叉。
聪明的古锡铭,顷刻便想通全盘,立时就愣住了。
言归正传,却说,此刻孔凡高想通全部关节,半边身子都凉了,怔怔半晌,无有言语。
良久,方听左椒长叹一声,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孔,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被人架上了高台,这戏不唱也得唱了,好在这事儿,除了危险,也有机遇,若真做成了,只怕将来再见,我就得管你叫孔省长啦!”
左椒洞悉人心,知晓此刻也只有利益引人野心了。
果然,他一句“孔省长”,孔凡高心头的畏惧在飞速消退,野心却如浇了春雨的野草,蹭蹭冒了起来。
第十一章不安
的确,左椒说得对,此事危中藏机,风险极大,利益也是极大,官场争雄,要想勇攀高峰,幸运和勇气,缺一不可。
如今,周道虔明哲保身,他孔凡高未必不能把握机会,趁势而起。
“老左,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此问一出,便代表孔某人已然下定决心。
其实,他已然退无可退。
“什么怎么办,老孔,顺其自然,做你该做的就好!”
左椒淡定说道。
孔凡高眯起了眼睛,“这事儿恐怕难度不小!”
“放心,上面不是瞎子,该打的下手,肯定替你打好了,我猜你也要做的,不过是不让那人的名字出现在甄选名单上即可。”
左椒胸有成竹。
忽地,孔凡高仰天打个哈哈,“老左,你瞒得我好苦,今天你只怕不是为了老魏的事儿来的吧?”
孔凡高不是笨人,这一会儿功夫,左椒俨然在世诸葛亮,事事皆通,有远见得吓人,其中若无猫腻,那就怪了。
左椒哈哈一笑,也不隐瞒,比出个大拇指,说道,“二十八亩田!”
孔凡高精通国学,宋祖贵等还一头雾水的当口,他便明悟了。
这二十八亩田,正是一个黄字,那位的秘书大号黄思文,正好姓黄。
如此前后就连贯起来了,那位准备充分,生怕他孔某人领悟不出深意,抑或即便领悟出深意,又不敢下手,这次选了左椒做这传话之人,敲他孔某人的边骨。
“老左。你道行挺深啊!”
孔凡高冷道。
左椒知晓这位定是心里起了咯应,本来嘛,是人家孔某人在最前面头拱地地在头前扛担子,上头的线,却是搭了他左椒,换谁谁都得不痛快。
况且,左椒也清楚。黄秘书之所以屈尊来搭自己的线,无非是考虑他和孔某人平素一直的良好关系。
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左椒还是沾了人孔凡高的光。
所以,此时被疑,左椒心里没有半点不快,笑道,“老伙计,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沾了你的光。你放心,你的功劳谁也夺不走,那位心里有数,实话说,我还真不巴不得能扛起这担子呢,可谁叫人家嫌咱这肩膀太窄。不肯把这重担压在咱肩上呢。”
左椒说得分明,孔凡高也不再见疑,是夜。吃罢晚饭,众人又在孔家古宅,徐徐密议,直至深夜,方才退散。
…………………………
一间病房,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淡淡的苏打水味,不显呛鼻,反倒略略有些好闻。这是周道虔的病房。
咚咚两声,古锡铭敲了两下,便端着餐盘行了进来。盘中搁着一大碗饭,一小碗绽青碧绿的四季豆,一盘小白菜,菜肴油亮清爽,点缀着细碎的蒜泥和鲜艳红椒,好不怡人。
瞧见戴裕彬进门,躺在床上的周道虔,连忙放下手里的战国策,坐起身来,将床头桌清出一片空地,不及古锡铭将托盘放上桌来,便伸手抢过米饭,夹起一大筷小白菜塞进口来,又扒拉了一口大米饭,用力咀嚼起来,咽下,道,“还是这大米饭,小白菜吃得舒坦,照我说,这食物是越简单,越合乎自然,越适合人,瞧我,住了十来天院,整日,日出而起,日落而熄,就着这清粥小菜,给个神仙也不换啦。”
“还是首长有境界,要换了我,指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呢。”
古锡铭陪笑一句,看着空空荡荡房间道,“看看咱们这房间,虽说首长生病住院的医院是保密单位,可那些人真有心打听,哪里会打听不出来?现在好了,首长这边在医院这些天,有几人来看望过首长?还不是一窝蜂跑去盯某人的热窝子,唉,宦海如市,人情冷暖,官场现形啊!”
周道虔眉峰一跳,伸筷夹了片豆角,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却没了滋味
说来,周道虔确实有些心寒,他不过使个韬晦之计,锋锐暗藏,坐山观虎斗,不成想这一韬晦,反倒看出了真心。
周道虔自问这些时日,对待下属,是很不错的,自以为是结下些人情的。
不成想,这一住院,外面的风向一变,他这周书记还没下野,人心先就淡了,想想真有些讽刺。
念头至此,周道虔忽然有些不安了。
在他原来的计划,此次韬晦,让孔老虎和活土匪正面交锋,势必有一个要被解决掉。
如此,他再放手收拾另一个,必定水到渠成。
可以现如今的情势来看,局面却是十分不好,孔某人不过扯块虎皮,就号集如此势力,若是交锋结果,是活土匪被彻底抹杀,那姓孔的可就真成了大患。
上有那位撑腰,下有德江的庞大势力,届时,德江政坛还有他周书记的存身之地么?
“锡铭,市委的情况到底如何?”
这几日,周道虔稳坐钓台,自以为大局全在胸中,可此刻念头窒碍,隐隐有些紧张了。
古锡铭道,“这十多天,外面的动静极大,简直说是山河变色也不为过。第一件大事,云锦人大通过了免除农税,免除云锦全体适龄学生的学杂费,书本费的决议,此决议一出,薛助理在云锦的威望,风头攀升到了顶峰!”
周道虔摆手道,“不稀奇,云锦现在多的是钱,薛向此人,好大喜功,这些招数,他在萧山时也用过,不过是老调重弹。”
话语听来豪迈,可是怎样也掩盖不住浓浓酸味,蜀香王成势以来,周道虔几乎是悔青了肠子。
每每想到当初和云锦签订的那些条约,心口就像被抹了盐巴的钝刀子划拉一般的痛。
五千多万啊,若是全部由他周某人掌握,多大的政绩做不出来,两年,不,一年就够他周某人完成由正厅到副部的跨越了。
偏生偌大一笔肥肉,看得见,吃不着,怎不叫人烧心。
古锡铭心中苦笑,却不分辨,附和一句,道,“首长,您恐怕还不知道,云锦已经对外发了公告,公告声称,三年内,全德江地区享受义务教育的学生,所有的报名费,书本费,云锦方面全包了,该项费用以后由各区县教育局直接向德江方面接洽!”
第十二章出了天大的事儿
“全地区学生的书本费,报名费,听着真是慷慨,实际算算看,一个学生一年两个学期,报名费不过十来块,书本费也不过十多元,两项合起来,冲天了也就二十块,全地区多少学生,冲天了十多万,总计每年开销不过三百万。可这三百万背后的收益,又有谁算过?”
“谁家没小孩,哪家没学生,细细掰扯下来,这三百万花出去,全德江老百姓的心都被这家伙收买了,更绝的是,此人限定时间三年,不至于让云锦背上个解不下套的枷锁。云锦兴盛,这个债务背下去,也全了他薛某人的名声,云锦遇难,时间一到,亦可以自然而然解下身上的重担。”
“嘿嘿,瞧瞧人家这手算盘打的,照我说,咱们的薛助理就不该当官,去当商人多好!”
周道虔的点评精准,犀利,几乎洞悉了薛向的全部想法,只不过,人薛老三可没这么邪恶的情操,到底是做好事。
古锡铭暗忖,活土匪可不就是生意人嘛,要是没那等犀利的做生意的本事,蜀香王这先前不过存在纸面上的工厂,能让人家一家伙套出七千万啦?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儿,孔市长那边有什么动静儿?”
活土匪虽然是大麻烦,可眼下看来,孔凡高才是心头大患,周道虔自然更关注他的动向。
古锡铭道,“自打孔市长主持市委工作以来,孔市长家门,简直门庭若市,新近甚至有人跟踪孔市长,只为出售孔市长具体休息地点而换钱。竟然大卖。另外,今天下午……”
话至此处,抬手看了看表,接道,“也就是十分钟以后,人大常务委员会议召开,省人大李万清常务副主任参会。”
古锡铭话音方落。嗡的一声闷响,周道虔端着的饭碗,衰落在地,无数晶莹团亮的米饭,在通红喧软的地毯上点缀开来。
古锡铭慌忙弯腰来拾,周道虔闷喝一声,“别管了!”
说话儿,便朝大门行去,方把大门打开。砰的一声,随手又关得紧了!
周道虔如一只被射伤了的老虎,狂暴烦躁,在屋内兜兜转转许久,最后才在窗边站定!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局势,会恶化到这种程度。原以为是两败俱伤,要么孔老虎这回被崩断门牙,黯然收场。要么是活土匪被彻底抹杀,留下云锦这块肥肉,留待他周某人接收。
可哪里知道,局势的发展压根儿不收控制,从一开始就走上了错误的轨道。
周道虔远没料到,向来高深莫测的那位,这次出手竟是如此得狠辣,甚至不顾露出痕迹。
就拿眼前之事来说,德江的人大常委会议,竟然出现了省人大的常务副主任。
由李万清坐镇。这次的人大常务会议,肯定无有悬念。
如此一来,孔老虎岂非胜券在握。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只怕姓薛的收揽人心,也是不敌啊。
若是孔老虎大胜而归,收获了那位的好感,再聚拢了人望,今后的德江还有他周道虔什么事儿?
今次,他周某人后退一步,将大权让出,可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方才,他急着出门,便是想以病愈的理由,夺回主导权。
可此刻,德江市人大常委会已然召开了,人选一旦落定,便回天无力,他周某人便是复出,又能如何呢?没得落人耻笑!
伫立窗前,繁花如锦,鸟语林阴,本是一等风景,可在周道虔眼中,却无半分颜色。
生平第一次,周道虔暗暗起了祷告,这祷告的内容,若让一边的古锡铭听见,非一头栽倒在地不可。
原来,周书记竟在祈祷,活土匪能持续他一贯的奇迹,将今次这底定的乾坤,倒转过来。
……………………
西去云锦湖畔两公里,蜀香王生产车间内,机器轰鸣,烟囱高耸,浓浓的香味,熏得人头晕。
穿着工作服,戴着防护面罩的薛老三,方出得生产车间,戴裕彬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便赶上前来,摘面罩的摘面罩,扒衣服的扒衣服。
“呼,这活儿不好干啊,戴着面罩,闷得很呢,工人同志不容易,老贾,负责车间生产的同志们涨一成奖金吧!”
薛老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