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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部分

红色王座-第8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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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副部长小意攀扯半晌,小李才道出究竟,待听到今次惹着的竟是那位传说中的贵公子,刘副部长险些没抽冷子死过去。

瞬时,刘副部长就想起了关于那位贵公子的传言,越想,心愈惊,胆愈颤,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位对敌的辣手无情,生怕今次就轮着自己遭厄。

还是那小李秘书有意做人情,替刘副部长分析了左丘明的态度,进而推测出了那位贵公子并无下死手的打算,刘副部长的三魂六魄,才回了一魂一魄。

紧接着,刘昌明就忙活开了,解铃还需系铃人,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刘副部长自然知晓如何应对,先是一个电话解了《世外高人》的封禁,又急急拨通了峨眉制片厂孙厂长的电话,没口子畅谈那压根儿不存在的旧谊,直谈得孙厂长莫名其妙,直到挂电话,孙厂长都没明白他这老对头今次到底抽得哪门子疯。

数分钟后,秘书小韩冲进门来,冲他汇报《世外高人》解封的消息,孙厂长的疑惑立时到了顶峰。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想打电话回去问刘昌明,他又抹不开这个脸。细细品味刘昌敏方才的言辞,偶然提到的让自己替他在薛专员面前美言几句,孙厂长才勉强摸着些脉。抓起电话就给李老汉拨了过去,询问李老汉有没有薛专员的消息。

遭遇薛老三没头没尾的挂电话。李老汉正对薛老三一肚子火儿,逢着孙厂长问询,这满腹的火气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对着孙厂长就大斥薛向之非起来。

不成想,他刚骂道“姓薛的大言不惭,说什么解禁是小事儿”,孙厂长立时高声喝止。急问他薛向的电话号码,紧接着,便撂了电话,再度让李老汉说了个半截话。

几经转折。孙厂长联系上了薛向,才有了此刻的这么一出。

“…………好说好说,您放心,原来跟您签的协议,我方绝对遵守。那笔钱我保证一分都不会动,您什么时候要,只须招呼一声,我立马给您送去……改天,改天一定给我个机会。我请您吃饭……”

孙厂长简直化身话唠,唠得薛老三快骂娘了,直到听出薛老三的不快,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结束了和孙厂长的电话,陈、李二人又来相请。

而薛老三来得匆忙,原本,该亲力亲为的结算农民工钱的事儿,都托付了出去,虽然料定必然无碍,可心中总也不放心。

再者,云锦草创,诸事不安,更有张彻,蔡京一帮人虎视眈眈,伺机捣乱,薛老三又如何能安心在此饮宴。

再三婉拒,陈,李二人才勉强松口,最后,逼着薛向定了个相聚的日子,又送了两三里,这才放薛向离去。

跨上自行车的时候,天边的夕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暮色却未降落,漫天的霞彩,布满西天,苍劲的晚风似乎从玉女峰巅上吹来,冰冰凉,请爽爽,振动发梢,摇曳衣角,吹入毛孔,激得人通体舒畅。

薛老三好久都没这般闲适了,车行不慢,晚风更急,他驾艺奇绝,无须看路,也能风驰电掣,就这般,载着一襟风,在绿波里穿行,闲看晚霞,静待秋月,骑着骑着,思绪也飞张了。

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自然是那些至亲至爱,调皮客人的小家伙,尔后,娴静的小晚,闷骚的小意,方正的大伯,挚爱小妮子,傲娇俏媳妇,木呐的康桐,诸多形象,纷至杳来。

想着想着,忽地,一道碧绿的影子忽然也飞了出来,杏眼鹅脸,蹙眉翘指,似乎正指着自己斥责,没多会儿,这碧绿的影子一转身,纤腰如束,丰臀如瓷……

哗!

薛老三赶紧甩甩头,一把扯开领口,晚风鼓入,燥热顿消。

好容易逐走那道诱惑的绿影,薛老三不敢弄险,调转意念,盘算起自己的仕途来。

总体说来,他对自己如今的境况,并不满意。

虽然二十四岁,做到享受副厅级待遇的行署专员助理,无论如何不能说失败。

可真和京中部委机关的青年才俊们的升迁速度比起来,即便是不与同侪的江朝天,时剑飞相比,也只能算是混得惨淡了。

更何况,他薛老三还自负一身功勋。

而除了对官位不满意外,薛老三细细盘算了一下自己如今在德江的处境,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薛老三自问不是容不下共和国特色官场文化的,更不是高洁不染,不能和光同尘,可要他毫无底线,毫无原则地跟周道虔,孔凡高之流低头,那是提也休提。

毕竟,人还是得有些骨头,有些坚持的,即便低头,能博得善于团结同志的美名,走上仕途的快车道,可心肮脏了,动力消失了,这条仕途之路,于他而言,也就没有意义了。

想想自己这臭脾气,薛老三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思忖半晌,他心思逐渐清明!

自怨自艾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困顿方过,他便开始考量如何在德江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要在德江的政治版图,占据一席之地,单靠和周道虔、孔凡高冲突,对抗,还远远不够。

就拿这半年多的数次冲突来说,看似他薛老三次次占据上风,可除了竖了两大强敌,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别的好处丁点未见。

而那两大强敌,只须轻轻合力,让他薛某人去哪儿,他就得去哪儿,不入地委会,他薛某人在德江政治版图中,永远都是小菜一盘。

而要在德江往上冲,眼下荆棘遍地的云锦新区,则是最好的跳板。

因为,在官场上要往上走,最缺不得的就是上司的赏识,而他薛老三在地委的顶头上司周道虔,孔凡高,是他的死仇,而省委的顶头上司蔡行天为人如何,不过是耳闻,可他和蔡家衙内势同水火,指望蔡书记青眼相加,怕是做梦。

省委,地委的顶头上司,都得罪完了,薛老三这个官儿想往上走,自是千难万难!

唯一的途径,便是将云锦新区整治得大放异彩,就像彼时的靠山屯,萧山那般,到了光华骤放之时,谁还能挡住他薛某人向上的通道。

可眼下,新区草创,连搭架子都困难,距离成功,几乎难以计数。

更让薛老三挠头的是,云锦新区实在是条件艰苦,近乎一无所有,且最糟糕的是,在靠山屯,萧山取得成功的手段,在此处都无法复制。

到如今,几乎想破头颅,也不过是想到了个置办“蜀香王”火锅料工厂的主意。

一个工厂,要出成绩,要达到辉煌,恐怕也得数年之功,薛老三安能在云锦困顿数载。

况且,薛老三清楚,作为高级干部,越往上走,支撑仕途之路的,除了政绩,便是立场,也就是站队的艺术。

而再往上走,也就是接近绝巅处,政绩的砝码就不再那么沉重,重要的便是主政思路和主政理念。

时至今日,他薛老三自问尚未形成独特的主政思路和理念,如果非要说有,也只是笼统的利国利民说,非要细化的话,也就是那条遭萧山施行,而在全国各地饱受非议的“免除农业税和免费教育”。

而主政云锦,薛老三何尝没有将这条细则化用的想法,奈何云锦的实际条件,距离达到这步,还太遥远,几乎看不到边儿。

想想这如山一般沉重的困难,如云般难以够到的目标,薛老三不禁有些气馁。

正沉闷间,不远处忽然传来“驾,驾”的驱赶牲口的声音。

循声看去,西北方向,二三十米开外的枯草衰黄的荒地里,一位老农戴着草帽,轻轻扬着鞭子,驱驰着一头黑牛,耕犁着土地。

喊声苍劲,别有韵味,皮鞭甩地啪啪作响,却不曾有一下落在那黑牛的背脊上,而那黑牛速度更是不慢,转瞬就犁出好几米去。

募地,薛老三心头不由自主浮出一句诗来:老牛已知夕阳晚,不带扬鞭自奋蹄!

“那后生,慢些骑,凸凸洼洼的,可不敢这样闯,瞧瞧,天那边火烧云,得很烧一阵儿,就是云彩歇了,照这架势,今晚也是大月亮,可着你赶路,急啥!”

忽地,田间的老农对着薛老三放声疾呼。

薛老三知晓是自己的速度太扎眼,引得这好心的老农出言劝阻。

眼见着这已经到了云锦新区辖内了,他也不那么急了,思及入主云锦有日,都在操心上层建筑的事儿,还不曾真正体察过民情,借着这机会,正好了解一二。

第二百七十五章娄山关

当下,薛老三便调转车头,朝地头驰来。

那老农瞧他过来,也松了犁耙,将老牛驱逐道田埂边,啃食枯草,快步迎上前来。

到得近前,立住车,薛老三步上田埂,远远撒一支烟过去,笑道:“老伯,天色可不晚了,还加班呢,瞧着这方圆二里内,不像有人家的,您再忙活会儿,就得摸黑回家啦,啥时干不是干啊,急啥。”

“不急,我不着急,可这地着急哇。”

谢过薛向递来的打火机,灵巧地用火石擦着火,老农叭嗒一口,喷一口烟,赞声好烟,接道,“一看小同志就不是庄稼人,这是撂荒的地,得赶在第一场霜前补种哟,不然明年这地可就没得收,我这可是在和老天爷挣命,不急不行撒,恰好今儿天色好,若是真出了大月亮,备不住就得连夜干了,瞧,我和大黑吃的黑的都备齐了。”说着,伸手朝西边指去。

十米开外处,生着几蓬乱茅,茅草中央立着个水缸粗细的泛青的大竹背篓,背篓里堆满了发黄稻草,稻草上顶着个军用帆布包和军用水壶。

闻听此言,薛向肃然起敬,这才细细朝老农打量去。

但见这老农,身材虽因年老萎缩,也还超过了一米七,足见年轻时,是个大高个儿,形容枯瘦,却不见孱弱,瘦骨嶙峋,透着精干,戴着草帽,看不见头发,一张老脸觳纹密布,深刻地记录着岁月的痕迹,少说也有六十七八。

就是这样一个老农,还顶着夜色,打着与天挣命的主意,薛老三真的是震撼了,思及自己方才因为暂时的困境。就起了颓废的心思,顿觉脸上发烧。

羞到极处,心生尴尬。不由回眸西望,陡见不远处的玉女峰。翠屏山好似矗立天际,云烟蒸腾,群山莽莽,宛若汪洋,汪洋深处,火烧云也越发烧得灿炫了。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忽地,那老农竟念出一首词来,声如金石相击,一首昂扬之作,竟让这老农念出了八分神髓。更难得的是,这阕词竟是异样的合乎眼前情境,显是触景而生。

一首词念罢,那老农用力吸一口,最后半寸烟柱彻底燃尽。将烟蒂弹回田间,吐出烟雾,叹声道:“小同志,这世上没有迈不过的坎儿,凡事往开了想,须知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下薛老三真的震惊了,乡间老农会触景生词,察言观色,洞彻人心的本领,竟也如此了得,显非一般农夫。

瞧出薛向眉宇间的惊诧,那老农笑道:“见笑了,我可不是什么文化人,也就能背几首主席的诗词,其他的什么文章,我连看都费劲儿,至于你的心思,都挂脸上了嘛,老远就瞧见眉间的死疙瘩了撒,山路上车子骑得快飞起来喽,哪个都晓得你烦闷缠身,我选了主席这首《娄山关》,就是让你学学伟人胸怀,朗格能一根筋通道底,这世界上就没得绝路嘛!”

“谢谢,谢谢老伯!”

薛老三这两句谢谢,发自肺腑,对他这种人来说,难住他的往往不是困难,而是自己本身,心若进了智障,无法堪破,势必后患无穷。

“谢啥子嘛,天不早喽,我还得跟老天爷拼命,你也早点儿赶路,骑慢点儿,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你要是在路上栽个跟头,前面再快的速度,都白费了撒!”

啰嗦一句,那老汉再不多话,佝偻了腰,自顾自朝那在田边啃食枯草的老牛行去。

薛老三心生敬意,却不好言语,伸手掏出钱包,想想又塞回兜里,复掏出那半包烟,轻轻一抛,烟盒准而又准地钻进了军用挎包的侧袋里。

翻身上车,薛老三果然不再加速,直到再瞧不见那老农的身影,薛老三脚下才复发力,顿时,自行车便如离弦的箭矢,飞射而去。

方瞧见最南端的云锦湖,薛老三便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三三两两的农夫农妇,或扛了锄头,或拎了镰刀,或扬着铁锹,朝西边急行,那处正是新区管委会所在地。

“坏了!”

见了这般光景,薛老三心头立时一掉,暗忖,定是结账时,出了篓子。

“可按道理讲,以粮油代钱钞,完全行得通,自己可是吩咐戴裕彬空出了溢价!”

薛老三心里想不通,脚下却再度加速。

骑出没两里路,又是一道岔口,那处薛老三来过,正是通向拐子李村的,但见三三两两的农人,各自端着饭碗,饭瓢,有自己吃的,有搭了毛巾保温的,急步朝西边赶去。

这下,薛老三彻底奇了,云锦湖周边的这帮村民好斗,他清楚,可也没见过端了饭碗去斗殴的呀。

薛老三心头迷惘,脚下就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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