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王座-第1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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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戴裕彬一般,谢明高心上也压着火气,“这几日我去寻他,连面也见不上,真不知道他老先生在忙些什么。”
戴裕彬苦笑一声,道,“首长忙,忙着咧,这会儿,我来前,人家正支了床,倒了身子,在上边发奋苦睡,寄情于小说,不知道是在寻求精神寄托,还是在找着破局的法门,总之,高深莫测,淡定至极,我这鼠目寸光,自然看不透首长葫芦里到底卖的哪国的药。这不,我们首长是淡定如山,我是急得不行,都快在办公室跟他吵起来了,若不是江局长派小陆来请,我非被急出病来不可。”
戴裕彬此言一出,满场尽皆哑然。
在大部分人想来,江方平今次的召集令乃是在薛向的默许下发生的,背后肯定藏了薛向的意思。
也正因如此,戚喜和孟俊才会如此生气,在他们眼中,这分明是薛向不信任他们的信号。
而现如今,戴裕彬此话一出,谁都明白,今次的召集令是江方平自己发出的。
更让人纳罕的是,那位薛市长真就一点也不担心,经济大权,人事大权,尽皆被人抓进手中。
他赖以立足德江,掌控全局的两大根基,尽皆被曹力破去,局势已危若累卵,这位薛市长竟还能安然稳坐,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怀,何等坚强的心脏!
第三百零五章攻其一点,全线动摇
“首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老蔡有些糊涂了,哪有这样的,人家都兵临城下,刀架在脖子上了,他怎么还敢无动于衷,难不成要弃城投降,拱手认输?这不对呀,遍观各国战史,就没有那在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肯弃城投降,自负请罪的例子,我实在是想不通首长到底是在想什么。”
接茬的是蔡国庆,他是跟着薛向二度发家的,眼下的局势,令他十分担忧,在他眼里,薛向这位领导一直有些飘忽,换句话说,也就是一直有些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可再是捉摸不透,眼下的情况已经摆明了,那个曹书记是个不出手则以,出手必要尽全力的狠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后退的道理,唯有冲上前去,端起刺刀,和那位曹书记来上个刺刀见红,玩命儿干一架,才有可能寻见活路。
“我同意蔡局长的意见,不管薛市长是韬光养晦也好,还是成竹在胸也罢,他有他的打算,也有他的难处,既然他不愿意跟我们讲,我们自己先得动起来,要不然真让那位聚成了大事,可谓后患无穷。”
陆正宇附和道。
“老陆说的话挨着边儿了,我猜薛向同志肯定是太有难处了,眼下他曹力凭什么张牙舞爪,横行德江,还不是因为上面有那位肆无忌惮地支持着,咱们的薛市长便是有招,也不好明使。毕竟,被让省里的那位抓着错漏,挨上一闷棍,可就十分地不划算了,而薛市长行事为人方正,便是有心让咱们站出来和曹力抗衡,怕也不方便宣出口外,薛市长是不方便,但咱们自己要先动起来,他曹力不是握着无上权威。要搞一言堂。家长制吗?咱们就让他曹某人把这一言堂,家长制办起来,看看他曹大书记这个一言堂,家长制能够撑多久?”
谢明高适时插言。一击便打在了问题的核心。令满场陷入了死寂。
按照正常的组织章程。重大人事问题和经济建设问题都得走党的民主集中制的流程来进行表决。
而现如今,曹力明言德江的政治生活不正常,他这个一把手要搞一言堂。家长制,帮着德江恢复政治生活的正常化。
因着他级别极高,又手握市委一号的煌煌大义,且有言在先,市委班子的一众人等便是想指摘他,也寻不着借口。
而现如今,谢明高放出的招数,则极有针对性。
你曹书记不是要搞一言堂,家长制吗,那就别光说不练,轰轰烈烈地搞搞试试。
谢明高的策略很简单,就是不断地提出议题,交由常委会表决。
时下,薛系力量占着德江市委常委会的绝对多数,若走上表决的议程,曹力必败无疑。
而一旦曹力成为少数,那就得按照他草某人先前所说,用一言堂,家长制,即一票否决权来定夺最后的决议。
可关键是,你曹某人定夺了一次两次,乃至三次五次,难道还能定夺十次八次?
一言堂,家长制也不过是你曹力为震慑局面,呼喊呼喊罢了,若是真敢在常委会上频频用一言堂否决民主集中,那简直是在搞政治自杀。
有时候念嘴和现实之间,到底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一言堂,家长制,曹力大可顶着这牌子,干些一言而决的举动,可要是在常委会上频频依靠这种一言而决,才能底定局面,那就是他政治上的绝大败笔。
谢明高看准的就是此点,他曹力既然打着了一言堂,家长制的幌子,那就得干出一言而决的事儿来!
这就好比曹力是个开餐馆的,招牌上写着有老虎肉贩卖。
现如今,他谢明高就是要走进他曹力的店里,点上几碗老虎肉,看他曹书记是否敢将这老虎肉端上桌来,即便一次两次端上了,三次五次还敢端上桌来,君不闻常走夜路总要遇上那啥?
却说,谢明高此言一出,场间众人轰然叫好。
蔡国庆甚至激动地拍着板凳,嚷嚷道:“对,还是谢市长高招,就这么干,我公安局现在就很有几桩难事让市委拍板,他曹书记不是有本事吗,我就拎出来让他帮我办办,我倒要看看,他曹大书记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届时,几位领导在会上千万要帮我老蔡扇呼扇呼,别让场子太素静,怎么说也得给曹书记点面子,看看他这一言堂能否开的起来,家长制能否贯彻下去,咱们拭目以待。“
蔡国庆的话再度引爆了场面,众人一顿筹谋,倒是否决了蔡局长的意见。
的确,这是政治进攻,不可能不注意影响,随便抓住个什么,就丢出墙去,做得跟小孩过家家一般。
毕竟,要端上常委会桌面,这盘菜总得上得了台面,要不然弄得太过寒碜,搞不好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毕竟常委会上的一切都要形成文字,留存档案。
是以,众人讨论一番,截取了三五件既严肃,又刻不容缓,且必然让曹力站到对立面和大家打擂台的政经大事,准备端上常委会的台盘。
要看这位曹书记如何贯彻一言堂,家长制!
众人计较已定,先前的愁闷一扫而尽,锅中的啤酒鸭早炖得骨缩肉软,辣香扑鼻。
性豪的蔡局长,早被馋得不行,这会儿见场面稳定,端起酒杯便吆喝着共同举杯,庆祝庆祝。
戚喜挥挥手道:“不忙,不忙,没看见咱们的江大财神一脸冷静,满腹委屈,定是有话要说。”
戚喜这一声提醒,众人尽皆回过味儿来!
情况可不正是如戚喜所言那般,方才的大讨论,这位江大局长只沉了一张脸,一言不发,似在思考极深刻的哲学命题。
“老江,今儿可是你不对啊,局是你约了,人是你叫的,你这个东家做得可不厚道。”
“就是,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这会儿,同志们都在,该说的也都说开了,天大的麻烦都解决了,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摊开了讲嘛。”
劝说声中,江方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饮罢,沉声道,“是我不对,方才想得有一些走神,领导们别见怪,总得来说,今天这个局约得还是很成功的,方才领导们的发言,我也都听了,这种处理方法就目前看来,几乎也就是唯一的法子,我对这处置方法,举双手赞同,但我唯一要强调的一点是,事不宜迟,兵贵神速。”
“这话怎么讲,难道你老江闻出点儿什么来了?”
蔡国庆丢了酒杯,瞪着他道。
江方平道,“不是闻出点儿什么,而是从一开始,那位曹书记便按部就班,极有章法,事已至此,我们不妨来梳理梳理那位曹书记的进攻脉络,他先是运用高超的权谋,成功地实行了政治讹诈,将他一把手的权力放大到了极致,握紧了人事权后,这位曹书记又马不停蹄地巡视整个德江,且兼顾了宣传领域,一时间,整个德江听到的只是他曹书记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
“很明显,这是曹书记在利用他手中的权力,扩张着他曹某人在德江的影响力。紧接着,这位曹书记又拉下脸皮,对薛市长卸磨杀驴,利用手中大义,成功地抢走了首长手里的财经大权。如今,人事,财经两项大权尽操于他曹书记手中,下一阶段,你们说,他曹书记会干什么?”
“我想答案很简单,也是唯一的,那便是运用手中的大权,开始德江新一番的权力洗牌,如我所料不错,德江范围内的人事,又将开始强烈的震动,不出意外,我这个财政局长将是头一个开刀的对象,因为这两日我已然被他曹大书记叫过去训了两次,姓曹的对我财政局的工作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寻了不少错漏,还让我准备书面检讨,届时,在全市范围内的经济工作会议上当众念出。”
江方平此话一出,所有人心中都生出险恶来,的确,只需稍加思索,便知江方平分析得极有道理,人家姓曹的已然将人事权和财权尽皆抓入手中,不可能傻站着来等你进攻。
而且,如今在座众人之所以能安然无恙,不为别的,只因为德江现有的权力格局还没有被打破,大家彼此环绕,团结在以薛向为中心的小圈子内部,彼此形成聚力,才得以临时栖身。
然,可以想见,那位已大权在握的曹书记是断不会容忍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腾出手来,下一步绝对是在要害部门大动干戈。
而这满德江,最过于要害的部门无非是组织部和财政局,无需想,然组织部是副厅级架构,部长乃是市委常委,不是他曹书记说动便能动的。
相反,财政局局长江方平,只是位正处级领导,要做他的文章,正巧在市委书记权限范围之内。
显然,相比组织部长,财政局长更方便下手。
除此外,江方平是德江众所周知的薛向两大心腹之一,打掉江方平,政治意义巨大,极有可能让薛向在德江营建的权力场就此土崩瓦解,可谓起到“攻其一点,全线动摇”的战略效果。
第三百零六章想简单了
如果说,这种分析只是基于逻辑上的推理的话,并不具有代表性和预见性,那江方平方才所言说的事实,曹力已经两三次批评了他,并要他在下一次的全市范围内的经济工作会上作当面检讨。
那指向性就已然很明显了!
这位曹书记明摆着是要冲江方平下手了,而这批评和检讨不过是一种政治吹风,或者说制造一种把柄。
毕竟江方平才上任财政局长不过数月,现下即更换,没有充足的理由,难免不能让人心服。
无论何时,政治斗争难免要顾忌政治影响和政治家的脸面。
忽的,谢明高站起身来,沉声道:“老江分析地有道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马上行动起来,要是再拖些时候,给那位腾出时间,咱们的局面就被动了,不能让那位曹大书记步步蚕食,逐个击破。不管了,我决意先干起来,让他曹大书记警醒警醒,别真以为三拳两脚就能撂平整个德江。”
谢明高作为此间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话出口来,便为此次的聚会的最后决议,一锤定音。
不成想,谢明高话音方落,屋外陡然喧嚣起来。
呼呼喝喝,细细听来,似乎有人在嚷着:“抓起来,抓起来,别让这兔崽子跑了。”
外面动静一起,此间众人尽皆变色,戴裕彬率先拽开房门,当先行了出去,正巧遇见郑有道带着七八号青壮。持棍拿棒,正朝这边奔来。
“老郑,吵吵什么,呼呼喝喝成什么体统?不知道里头有人吃饭?你这永升招待所若是这样经营,还有什么希望!”
戴裕彬大声训斥,眼神却在朝四周扫描,他们今番聚会,虽不犯法理上的错误,却到底犯了忌讳。
郑有道一边喘息,一边擦汗。半晌才把腔子里的气息捋顺。连呼带喘道:“戴处长,您可千万要多多海涵,不知怎的,哪个王八蛋不开眼。跑到我场子里来偷鸡摸狗。先前听见后场的大黄叫唤。才知道有生人闯了进来,转过去一看,发现鸡场那边的篱笆松了。定然是有那不开眼的打我场子里的乌骨鸡的主意,他奶奶的,也不满世界打听打听,马王爷到底有几个眼,逮着了老子非把他胳臂给卸了……”
郑有道还在骂骂咧咧,散发着狠气。
戴裕彬一听是这鸡毛蒜皮,已然不耐,“行了行了,甭跟我这儿杵着,赶紧去追吧。”
说罢,他便转进屋去,随即,向众人陈说了究竟。
一桌人谈罢大事,精神好容易舒缓起来,又闻着满是肉香,肚里早饿得不行,一时间,谁也没有将这小小插曲放在心上,推杯换盏,持筷捡碗,大快朵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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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金色的柳条,穿过窗楣,直直照在薛向手中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