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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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那馒头,我在路上给偷偷吐掉了。”
玄元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明明白白的说。
铺张浪费,铺张浪费啊!可是我花的从月老那儿拿来的钱啊,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他给糟蹋了。
我见他不住的往我身后瞧,可红线已经伸到袖子里去了。不行,得找个话茬儿引开他才行。
“这个,今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正是个赏月的好节气,我雅兴大发,想出去吟诗赏月。”
“哦,是吗?”玄元挑了挑眉,从道观破了洞的屋顶望着天上一钩不成火候的新月。
我紧张的都不知手脚该往哪儿放才好,早知方才便不提那月亮的事了,真是悔不当初。
“我也觉得诗意正浓,不去我们一道出去,附庸风雅,吟诗作对,你看如何?”
未等我点头应允,玄元便拽着我的手把我拖了出去。
手一时没抓稳,阿烈的红线跌落在了地上,融进了土中,我都未曾察觉。
这可如何是好?我急得便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恨不得唤个土地把我拉近地缝儿里去。
我虽能识文断字,但在天宫的时候总是在琅环里看些稀奇古怪离经叛道的书,对凡间的诗词歌赋那是一窍不通,若是他真要我出口成章,这可如何是好?
玄元死死的拉着我,四处张望着,在破道观的后头瞧见了一块青石板。
他用袖子拂去石面上的枯叶与灰尘,带我坐在上面。
四周幽幽的鬼火,天外忽闪的明星,枝头恹恹的钩月,都似是一股脑儿的将光亮照着玄元的身姿,美得让人脸红心跳。
玄元搓了搓我的手,怕应是嫌我冷吧,他皱了皱眉头,将我的手塞进了他的袖子里,贴着他的亵衣,扑手而来的热气。
过了一会儿,玄元似是感觉到衣袖中仍是冰,干脆揽着我的肩,宽大的袖子披上了我的胛背。
我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手塞缩在腰间没处儿放,被玄元摆弄的环着他的腰。
“你怎的把那馒头给吐了……”
就这般干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凑了个话头儿,引着他说下去,倒还有事可做。
玄元把我搂的更紧些,我分明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
“你见过哪家的馒头摔得裂的。阿烈心思单纯,信了你也就罢了,你还拿我当三岁小孩儿麽?”
我嘿嘿的一笑给敷衍了过去。
前几天我不正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儿哄着的吗。任性起来跟个无赖小儿似的,现在倒跟我显摆起来了。
“你上次说你认识的那小孩儿,可以再跟我讲讲么?”
头抬得酸了,我倚在了玄元的胸膛上。
他的心跳平稳而光滑,让人安心。
可我的心,已不知有多少年没动过了。
“那小儿,生的个好模样,又兼乖巧可爱,善解人意。我每每见他的时候都会想着,若是自己养个孩子,也得像他这样儿才行。”
“你的孩子定会像他,”玄元愈发的掩不住笑意,舒展开了眉眼,“我保证。”
我被他的笑给炫的晕晕乎乎的,心里还在腹诽,要等我生孩子恐怕要等个千儿八百年到时候玄元早就做回了他的玄武神君,我就算生出块石头来也奈何不了他。
更何况,谁愿意做这孩子的爹亲呢?
“驸马爷怎的知道?”我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他把我抱坐到他的腿上,像抱着个腌菜罐子那样紧紧的箍着我。
“你成日里喊我驸马,可晓得我的名讳?”
不就是玄元吗?
我抬头,看见他渐渐合上去的眼又把嘴边儿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把手抽了出来环着玄元的脖颈让他倚在我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东方鸡鸣三声,他不自觉的将我搂得更紧些。
也许我便是从这时起开始迷恋上玄元的温柔,也许是更久之前,至今仍是如此。
因为玄元温暖的怀抱,我开始有了身为一个鬼而本不该有的睡觉的习惯,可在很久以后,却总是会从冰冷的梦魇中惊醒。
我不知这样的习惯该不该改,我也不知爱上玄元我该不该后悔。
每每我讲到此处,合欢总会默默地红了眼眶,哑了声音,因为那日月老特地前来告知我玄元的近况时她也在场。
她说,连玄武神君都未曾言悔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是啊,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
玄元、君卿,皆是受我连累,可我却安然无恙的在此处避居一隅,本该遭受天谴却一直心安理得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从那以后,玄元便很少再耍小孩儿性子,有时兴致上来还会笑着同阿烈讲上那么一两句话,阿烈也同以前一样不争气,接不上玄元的话茬。
一路上我们途径几处市镇时,曾修过几封书让驿使带去京城,可都杳无音讯。
也打听过脚程,方知此处已离京城不远,可这路头还有几座山寨,寨里的匪人欺良霸善,甚是可恶。
玄元听了这话便沉默不语,忧心忡忡。
答路的那位老人扫了我们三人一眼,又说,虽则我们看上去的确是无甚钱财的模样,可那贼人也是好色之徒,难保不会有人吃亏。
我倒是不怕的,有玄元、阿烈两位美人作伴那贼人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我。
再者若是他真瞎了眼,大不了我到时候幻化个可怖的鬼面出来,吓他一吓,也便就平安无事了。
可玄元却觉得十分堪忧。
一来他是奉圣旨保护公主的,若是阿烈出了什么差池,他小命不保;二来,他说他怕我见欺。
我笑笑,此番孝心我心领了。
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而且可以说,玄元甚至比我还要料事如神。尤其在看见了镇上张贴着的绘有阿烈肖像的皇榜后,玄元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何为?”背着阿烈,我偷偷的打听了一下玄元的意见。
之所以偷偷的,这是玄元千叮咛万嘱咐的。我本不解,他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是玄元的性子竟然如此怪异,只喜欢这偷的意趣。只是我仍是不知,这又与我有何干系。
“我现下心患,若是贼人认出了阿烈,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此次要挟天子的大好时机。”
他说这话时未曾抬头看我,一直在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里的柳枝儿。
我突然很好奇玄元未下凡时的模样。
迄今为止,据我所知,天上的神仙大抵分为三种:一如月老那般安守本分,超脱剧务而一心修道;一种如太上老君那般外冷内热,平日里不苟言笑而时有惊人之举;还有如北斗星君那样,游戏花丛,整日花天酒地而纨绔不羁。
月老说,在天宫之时,玄元不擅言辞,与众仙也并无来往。
虽则他宫中仙婢说他平易近人,性子可亲,便是有些孩子脾气,不过因着他的美貌,众仙婢都对他死心塌地的。可碍着他身份高贵,众仙皆不敢接近他。
听月老这样说,看来玄元无论是在天宫还是凡间皆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由此,我也曾杞人忧天的问过月老,此时我对玄元如此之大不敬,待他历完劫回到天界以后可还会记恨我。
月老略微嫌弃的宽慰我,劝我莫要庸人自扰。
玄元历完这一世情劫后便如同脱胎换骨,涅盘重生,往事于他不过是过眼烟云。
也许百年之后,玄元甚至乎都不再能够认得出我来,又怎会对我眼下的小过失耿耿于怀呢?
“若你对天界某些作风不轨的神仙不满,大可拿此时的玄武神君出气。”月老貌似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
天界最鄙琐的神仙非月老莫属。
况且,我又怎会拿玄元出气呢?就算我真有那龌龊的心思,且不说阿烈必定是站在玄元一边的,再说,玄元的美貌当前,我也是下不了狠手去虐待他的。
也许我这区区两百年的寿命对于玄元自天地混沌以来几十万年的仙寿来说仅仅不过是沧海一粟,我这个鬼物对于他玄武帝君而言更是不值一提。但至少此时,他好歹记得我的名字;至少以后,我曾是他的全部。
想入非非中,,我突然被玄元扯住了手,将他方才编出的柳枝环儿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红酥手,青烟柳,一抔情丝伊人留。”
玄元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我的手,出口成章。
将军就是将军,一出口便不同凡响。
我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哪里红酥了呢?玄元连睁眼说瞎话都这么有排场。
就这般无声的小憩片刻,玄元突然将那柳枝环儿从我手上扯下来,甩手便扔到了地上:“莫要戴了。”
“为何?”我略有惋惜。
为了编那柳环儿,玄元方才可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精巧别致,玲珑剔透,就这般被他扯的七零八落,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长亭畔,风津边,折柳送君别‘,可见这柳枝是个晦气的东西。”
我笑笑:“你们凡人便是诸多忌讳,束手束脚。悲欢离合本是命定之事,何为而因一根柳枝便给改了呢?”
身为一个侥幸跳脱于六道轮回之外的鬼物,我当然是信命的。
我知晓那薄薄的一册命格簿子便能定下一个凡人一生的坎坷,而一个小小的姻缘结便能定格两个人三生三世的情分。
我天生命犯孤鸾天煞孤星,在投胎之时我便已服服帖帖的认了命,而天道替我定下的那三生姻缘,至此我也只能欣然受之。
奈何连上神们都要接受天道轮回,八苦劫数,莫要说这如蟪蛄蝼蚁一般的凡人,又怎能违背命数。
玄元显然是个倔驴子:他总道凡事皆有因果,便是那天道也结不了无因之果。
他听了我的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的紧,二话不说转身便拉着我继续赶路。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与玄元的第一次交集,一直以为这因是我二人初见时种下的。
未曾想过也许十年前,百年前,我们便已携手逆天,埋下了这不容于天道之果。
探路时,玄元知晓了前方便是平顶山。
我也是到这时才知道,原来玄元是玄武梁国的镇远将军,阿烈讲此话时一脸的爱慕之意。
她说玄元殿试登科后便被她皇兄派遣去南疆平定戎夷的叛乱,在行列中骁勇善战,一呼百应,短短十几日,他的声威便在四国内传开。
凯旋归来后,被擢升为镇远将军。
“如此良婿,你可是享不尽福了。”我对着阿烈打趣道。
阿烈羞得满面通红:“对了,随云姐姐,此后莫要在当着驸马的面喊他驸马了。”
“为何?”我不解。我想了很久才想出“驸马”这个称谓,难不成还得要我再想一个?
阿烈并未回答我,只是又偷偷觑眼看着玄元。我也未曾追根问底下去。
先前回京后,玄元曾做过校尉都督,奉旨剿匪。那时京城一带的匪徒基本被他给平定了,唯独这平顶山,因着山势险峻,崖深无底,天堑难越而久攻不下。
他知晓若要真身闯匪寨,必定凶多吉少,可这里又是去玄武京城的必由之路,别无他法。
“呆会儿上山时,你们万万要留神周围的动静。”玄元对我与阿烈千叮咛万嘱咐,尤其不放心的握紧了我的手。
如今我们势单力薄而贼众甚多,身边又拖泥带水的跟了两个弱女子。
当然这是玄元说的,其实我倒觉得玄元这个家伙更像是个累赘。
奇景在险峰,高山出怪石。
这平顶山的贼首也倒有闲情雅致。
山中虽然地势陡峭,绝嶖乱道,但风景幽深寂静,若是挑个地儿在此修道,想来也是不错的。
“将军,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阿烈惴惴不安地拽着玄元的袖子。自进山中以来她一直神神叨叨疑神疑鬼,可总是让我们虚惊一场。
毕竟还是个孩子,未曾经历过什么逢生绝处,想来这种场面也够她战战兢兢的了。
好在玄元耐心细致,每回都不厌其烦的停下来四周查看,一路以来都未曾有怨言。
不过此次阿烈似是怀疑到了点子上,在玄元停下脚步仔细的探了探这周围如同临兵斗阵一般的地形后,他压低了嗓子,拽着我与阿烈的手,开始飞速向旁路奔去。
“何事如此惊慌?”我正迷迷糊糊的低头行路来着,忽然便被他给拨的转过了头,情不自禁的飘了起来。
玄元抿紧了嘴,只顾着闷头行路,不与我言语。
我自觉无趣,便回头看去,不由得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我们身后大概十五丈远的地方,黑压压的排布了一大队人马,正追着我们的步子,气焰嚣张的很。为首的那个长得穷凶极恶,一道刀疤横穿了那张烧饼脸,甚是可怖。
自我出生以来便未曾见过此般场景,毕竟无人会无所事事到纠集一帮恶匪来追一个撒尿和泥巴的傻子。
七拐八拐,我们暂时在叠叠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