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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部分

兰香缘-第200部分

小说: 兰香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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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的圆,笑道:“倘若你的心量那么大,什么都能包容,愿意原谅他人之过,那日后不管什么境遇,你都能心安自在。”
    袁绍仁听到此处,心中暗惊道:“了不得!这一介女流居然有这样的见识心胸!男子比之都不如了!”立时肃然起敬。
    德哥儿又歪着脑袋想了一回,道:“倘若我这样做了,哥哥还待我不好呢?”
    香兰微微笑道:“起先他还会欺负你,可你一直这样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待你好了,即便他不喜欢你,也会恭敬你。”说完摸了摸德哥儿的小脑袋,道:“家族若要强盛,手足必要和睦,不怕外敌来杀,只怕兄弟阋墙,里头一乱,外人推一推就散了。”说完见德哥儿似懂非懂的,心里一叹,暗想道:“德哥儿年纪还小,侯爷事务繁忙,身边没有妥帖的人教,只怕这一番教给他,他过一时也就忘了。”不由又有些伤感,只沉默不语,忽听背后一声咳嗽,香兰扭头看去。只见袁绍仁从外走了进来,德哥儿一见,两只手臂张开扑过去道:“爹爹!”
    袁绍仁搂住德哥儿,对香兰微笑点头。
    香兰连忙屈膝行礼。袁绍仁侧身受了。香兰知她跟袁绍仁在此地见面不妥,可方才她刚教了德哥儿一回,有满腹的话想同袁绍仁说,正斟酌怎么开口,便听袁绍仁道:“方才姨奶奶跟德哥儿说的话在下都听见了,句句金玉良言,实在惭愧,是我治家不严了,日后必将好好教导。”
    香兰一怔,连忙道:“永昌侯言重了。德哥儿是个极好的孩子,心性厚道,谦和聪敏,可见侯爷的言传身教,日后他必有作为。”
    袁绍仁看着香兰。忽然明白林锦楼那句“倘若没有旁人衬着,她倒也算难得了”是何意。他头一次见香兰是在扬州城的青楼,她全身蒙着林锦楼的衣裳,瞧不见长相,后来他去尼姑庵清整她的东西,对她才华横溢不以为然,看她的诗词隐有沉郁之意。只觉女孩儿不该这样性子,爱说爱笑的才直抒胸臆,可爱可喜。再后来他终于瞧见她,生得这样美,却不带一丝活气,可是与嘉莲这样神似。可今日再见,却发觉她早已光华内敛,沉静如一汪碧水了。
    他一腔敬慕油然而生,忽然不知该说什么,竟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方才在前头看见你的画,画得极传神。”
    香兰愣了愣,说:“侯爷谬赞,雕虫小技罢了。”
    袁绍仁笑道:“画得这样好还称雕虫小技,太过谦逊了,方才鹰扬一直拿在前头显摆。”
    香兰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轻轻“哦”了一声。
    袁绍仁看了看她,低声道:“他这也是。。。。。。为了你好,说句逾越的话,鹰扬早晚娶妻,早些替你撑住了腰,日后你也过得舒坦些。”
    香兰淡淡的笑了笑,道:“其实他不必这样,挣这些虚名也没什么用。”
    袁绍仁吃了一惊,觉着自己好像听错了,唯恐德哥儿听见了学舌,命小鹃领着他到一旁去玩,口中道:“你说这样的话,未免让人寒心了。”
    香兰忽然问道:“常听旁人说侯爷是个情深意重之人,对德哥儿的亲娘一往情深,今日斗胆问一句,不知她是如何香消玉殒的?”
    袁绍仁又吃了一惊,定定的瞧着她。香兰平静深沉的眸子深深的瞧进他心里,袁绍仁觉得仿佛是嘉莲正在瞧着他,他心里骤然疼痛难言,忽有倾诉之欲,不愿再编什么狗屁理由搪塞,他别开脸,看着院中大缸内亭亭玉立的荷花,道:“德哥儿的亲娘是。。。。。。罪臣之女,因她父亲与我叔父种下善缘,当日她家族落罪,叔父将她从教坊司带了出来。她刚来家里时,只剩半口气,脸儿上纵横交错皆是泪痕,救回来以后,天天缩在墙角发呆,既不哭,也不闹,不声不响的。我可怜她身世,把先前她父亲赠我的字画送给她,她一见就搂在怀内,慢慢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里,开始哽咽,最后嚎啕大哭,直让人心碎。。。。。。”
    “她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我格外怜惜她,得了好东西总给她留一份,她便与我亲厚。她慢慢好了,有个爱说爱笑的活泼性子,又伶俐,琴棋书画皆通。又过了几年,她年岁大了,我本就钟情于她,便想纳她为妾。我亡妻卫氏婚后无嗣,原本也亲自张罗为我纳了两房妾,可不知怎的,死活不允我纳莲娘。莲娘也不愿跟我,此事拖了几年。只是她为官奴,又能有甚体面亲事可言?况,我与她也颇有情意。叔父便亲自做主,将她给了我。”
    “起初我将莲娘养在外头,家中相安无事,后因莲娘有孕,叔父命人接她回家,我偏宠莲娘,卫氏心生不满,使巧计折磨于她,莲娘起先忍着,后来向我诉苦,我便从中调停,可几次三番的,也没了耐性。当日莲娘诞下德哥儿,我正任总兵,事务庞杂,不耐烦镇日理睬内宅中事。莲娘再同我诉苦,反遭训斥。她似是死了心,再未提过,反用手段回击卫氏,闹出了乱子,两人又争相找我哭诉辩解,家里乌烟瘴气,我便愈发烦恼,常宿在外头。后来卫氏要抱走德哥儿亲自去养,不知怎的,她从假山上跌下来险些摔死,众人都说是莲娘推的,我吃多了酒回来,昏了头,怒气冲冲去质问,又要把德哥儿抱去给别人养,莲娘只一声不吭的瞧着我,忽流下两行清泪说。。。。。。”
    说到此处,袁绍仁说不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她说,‘我原是清清白白光明磊落的人,为了你,把自己磨磋到这样不堪的境地,纵我算计过人,也是你们逼的,可我自问没做过推人陷害这等下作的事,你既不信我,我便以死明志。’说完这话抽出墙上的剑就抹了脖子。”
    风乍起,天上阴云密布,似是要下雨了,传来滚滚雷声。那风犹带热意,却吹得他浑身凉透,隐隐的痛处从心底蔓出来,这是他头一遭同外人提及心中隐秘之事,过了这么久,他心里仍疼得令人浑身打颤,他提起一口气说得飞快,仿佛同这跟莲娘极神似的女子把心里这番话掏净了,便有了救赎。
    袁绍仁神色木然道:“她死了,我人也跟着走了一半。。。。。。后来我听她贴身婢女说起往事,方知她过得多不堪,昔日是我错待了她。。。。。。卫氏自从假山上一跌便一病不起,没几年也便过世了,临死前告诉我,那天是她脚滑自己跌下来的,又说她恨我,与她有结发情,却无夫妻爱。我原本厌恶她,可瞧她那个模样,形容那样可怜,忽又可怜她。发丧出殡的时候,我看着她的灵牌,跟她说下辈子别再碰见了。”
    香兰两手紧紧揪着帕子,只垂下头掩饰,强忍着泪意道:“小女子感谢侯爷坦诚相告。”静默半晌,又道:“此事天知地知,我决意不会吐露半个字。”顿了顿道,“尤其在德哥儿跟前。”
    袁绍仁勉强笑了笑道:“袁某信得过姨奶奶人品。”
    此时德哥儿合着两手,飞跑过来,笑嘻嘻道:“爹爹,你看,我刚捉了只蝴蝶。”说着小心翼翼打开小胖手,举着给袁绍仁看。
    袁绍仁摸了摸德哥儿的头。
    德哥儿又兴高采烈的跑到香兰身边举起小手给她看,忽吃惊道:“兰姨,你怎么哭了?”
    香兰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微笑道:“我哪里哭了,是方才沙子吹来迷了眼。”
    一语未了,便听有人道:“是么?那让爷瞧瞧。”只见林锦楼走过来,魁梧高大的身子正横在香兰与袁绍仁当中。
    ps:
    抱歉同志们,这两天太忙了,所以频频食言,送上一章肥的谢罪

  ☆、279 私心

香兰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林锦楼黑着脸,先去看香兰,转过身时脸上虽已挂上了淡笑,可眼神不悦,对袁绍仁道:“方才说什么呢?”
    袁绍仁不动声色道:“我正谢她这些日子照看德哥儿,姨奶奶听我要接德哥儿走,一时间心里头舍不得。”
    正此时楚大鹏迎上来,笑嘻嘻道:“嗳,嗳,您二位哥哥怎么都在这儿杵着?屋里人都还等着呢。。。。。。哟,这是小嫂子,这厢有礼,这厢有礼。”又换了一副形容恭恭敬敬作揖道:“方才敬赏了您的墨宝,心生赞叹仰慕之意,若非杂冗所阻,必要亲自讨教一二。”
    香兰敛裙屈膝道:“楚公子言重了,不胜惭愧之情。”
    楚大鹏又去拉袁绍仁道:“袁兄,快回席上去,方才还有几人问起来,都在找您呢。”说完一把将德哥儿举了起来,笑道:“你这小子,又沉了,走喽!”
    德哥儿咯咯直笑,楚大鹏另一手挽了袁绍仁的手臂,回过身对香兰道:“小嫂子,在下先告辞。”言罢拽着袁绍仁去了。
    三人到了回廊上,楚大鹏招手把自己小厮唤过来,命他带着德哥儿去玩,皱着眉道:“老袁,你行事一向有分寸,今儿是怎么了?跑去见林锦楼房里的那个?虽说还有德哥儿和丫鬟,可也不该这样行事。我跟林霸王从那儿经过正好瞧见,你没看他那脸色,跟黑面神似的,一见着你俩在那儿站着,拔腿就冲过去了。我都怕他翻脸,不顾兄弟多年的情分。”
    袁绍仁长长叹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楚大鹏拍拍袁绍仁的手臂道:“行了,脸别皱得跟酸梅干似的,不就个女人么。陈香兰确是才艺双全,可这样的天底下仔细找找,也未尝找不出来几个,你别见了她就俩眼冒光了。”
    袁绍仁一瞪眼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两眼冒光?我待她一向敬重。你可别度君子之腹!”
    楚大鹏伸手揽住袁绍仁肩膀,笑道:“看看,说急了不是?兄弟信得过你人品,光腚就在一起的交情了。”
    这一说倒把袁绍仁逗乐了,方才的愁绪也扫了一半,把楚大鹏胳膊拉开道:“谁跟你光腚的交情,你光腚的时候,爷早就进学了。”
    楚大鹏笑道:“是是是,那横竖也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罢。。。。。。”一面说一面扯着袁绍仁去了。
    却说他三人去了,林锦楼黑桑着脸问香兰道:“方才你们说甚?”
    香兰方才心肠揉碎。再无气力理睬林锦楼,垂头着头蔫蔫道:“没说什么。”转身欲走。
    林锦楼拦住,皱着眉道:“你跟谁说话甩脸子呢?”
    香兰低头挣开,又往前走。
    林锦楼恼了:“爷还没计较你私见外男,你还在这儿别扭。你。。。。。。”却见香兰两眼通红,泪水滴滴答答滚下来,满脸皆是神碎心伤,却隐忍着不哭出声。林锦楼怔住了,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声音低了两个调门,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伸手要去给她抹眼泪。香兰侧着头躲开,一面用袖子拭泪,一面挣开林锦楼的手,掩着面快步去了。
    林锦楼怔在原地。
    小鹃见香兰去了,轻轻溜到墙边上,蹑手蹑脚的悄悄往拱门里去。将要摸到门边,便听林锦楼在背后唤道:“你,过来!”
    小鹃浑身一僵,垂了双肩,自叹倒霉。低眉顺眼的过去道:“大爷什么吩咐?”
    林锦楼道:“方才你主子跟旁人说什么呢?”
    小鹃暗道:“方才那俩人说话轻,我带着德哥儿离得远捉蝴蝶呢,光看顾那小祖宗就不够分神,生怕他撞了摔了,哪有功夫留心听他们说什么。”可口中不敢这样说,小心翼翼道:“也没说什么新奇的,就是互相问了安,袁爷赞姨奶奶的画儿,又谢她看顾德哥儿。”
    林锦楼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这?蒙谁呢?她能哭成这样?你再不老实,爷这就把你提溜出去卖了。”
    小鹃吓得忙跪在地上,磕头道:“不敢不敢,不敢欺瞒大爷,说得句句是真。我影影绰绰听见袁大爷说了甚‘莲娘’,应是德哥儿的亲娘,许是姨奶奶可怜德哥儿小小年纪没了亲妈,这才哭了。姨奶奶一贯心肠软,大爷也是知道的。。。。。。”一面说一面偷偷往上瞥,又不敢仔细瞧。
    良久,头顶上“嗯”了一声,只见立在她跟前的那双青缎朝靴迈着步子去了。直到林锦楼不见人,小鹃方才长长出一口气,只觉后背已让汗浸得湿透,瘫在地上。桂圆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四下无人,一溜烟儿跑过来道:“小鹃姐,这大热天的,没事儿下跪玩呢?”
    小鹃瞪了他一眼,道:“放屁!还不快拉你姐姐起来!”
    小桂圆忙把小鹃搀扶起来,又问:“口渴不?我端盏茶给姐姐压惊?”
    小鹃正在理衣裳头发,闻言道:“这还算你说了句有良心的话。”说着随桂圆到后头抄手游廊处坐了,不多时,桂圆捧了盏茶来。
    小鹃吃了两口,听桂圆道:“今儿个大爷拿着姨奶奶的画儿往前头给她做脸去了,也不知姜家那头会如何,这几日府里仆妇差役常凑一起叽叽咕咕的,可见了我又散开。”
    小鹃冷笑道:“他们那群人嚼什么姑奶奶想想都知道。一个个见风使舵的东西,烂了他们的舌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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