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缘-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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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鹃面露难色道:“啊?那怎么办,大爷嘱咐让我盯着你吃呢。”
香兰低声问道:“有人端避子汤给我么?”
小鹃吃了一惊,道:“自然没有的!”
香兰勉强直起身,去拉小鹃的手,道:“好妹妹,跟我说说,那儿能弄来这东西?”
小鹃惊疑不定的看着香兰,只见她面色惨白,两眼发肿,带着憔悴之色,小声问:“你……你怎么要这个,多少人惦记能怀上大爷的子嗣呢。”
香兰轻声道:“我不想……我想有一天离开这儿,回自己家里去。”说着又忍不住滴下泪来。
小鹃叹口气,坐在床沿道:“大爷的脾气是吓死人,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呢。”同情的看了香兰一眼,握了握她汗津津的小手,低头想了想,道:“我记得三爷房里的人吃这东西……有一回我去卧云院借东西,听见两个老嬷嬷磨牙,说三爷新收房的烟霞不老实,每次避子汤都偷偷倒了,恰让素菊姐姐瞧见,便教训了两句,烟霞不服气,说素菊嫉妒,两人好生闹了一场。”
香兰低了头想了想,暗道:“避子汤的方子倒是好弄,只是没地方煎,需想个法子才是。”
她想了一回,身上实在不舒坦,便又倒在枕头上睡了,再睁眼时,天色已擦黑,勉强起来梳洗。林锦楼当天晚上不曾回来,又连着三日不在。双喜回来取林锦楼常穿的衣裳,说他有公务在身,要在军中住几天。香兰大大的松了口气,忽觉心口上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整个林家这些日子都忙碌到十分去。第一是林长政要动身去山西出任总督,要收拾一番上路。二则,林东绮要赶在林长政动身之前出嫁。秦氏尽心尽力,镇日忙乱,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一时派人去关照林长政的行李,一时要去督办林东绮的嫁妆和婚礼,经手的皆是帑彩缎金银等物。林家上下没几个得用的女性长辈,王氏记账算账,核对物品是个好手,旁的便一概指望不上,少不得请同族的女人来帮忙操持。
秦氏本想请林东绫与林东绣帮着协理,一来让两个女孩儿经经世面,二来也有意提点。林东绣是大房的庶女,她本有教导之责,虽说她觉着林东绣一肚子心眼儿,不是个淳厚的,心里有些不喜,可这孩子到底唤她一声“母亲”,这些年跟她生母包姨娘都是安安分分的,秦氏也便不吝惜,该提携便提携一把。林东绫却是王氏亲自求到秦氏门上,央告她指点的。秦氏本不想揽事上身,但与王氏妯娌间相处融洽,仿佛姊妹一般,她又喜爱王氏宽仁,怜悯她不得丈夫敬爱,便答应了。
谁知林东绫素来、是个惫懒性子,最初还每天辰时去秦氏身边儿听差,可没过两三日就厌了烦了,不是说头疼,就是说脑热,起先是躲半天的闲儿,在家睡个懒觉,后来索性整日都不去了。秦氏打发红笺对王氏道:“非是我们太太不管,只是三姑娘最近身子总不好,千金小姐都是娇贵的,我们也怕真酿成什么大病。我们太太整日这样忙,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也怕亏待了三姑娘。二太太回头去问问,三姑娘若是总不见好转,就回去好好歇歇,若是明儿个就好了,便请辰时准点去罢了。”
王氏听了便去问林东绫,林东绫穿了水绿纱衣,阔腿儿的软绸裤儿,歪在凉床上吃樱桃,对王氏道:“天这样热,母亲就让我歇歇罢,今儿也去,明儿也去的,顶个大太阳,真真儿晒秃了皮。再说,大伯娘也没教什么,看账对簿都是母亲教过的,中馈的事我也都知道,又巴巴的过去做什么。”见王氏皱起眉头,便一把抱了她的胳膊,撒娇撒痴道:“我的好太太,你疼疼我罢,我最近身上真不大好,不信问南歌、含芳她们,我最近犯咳嗽,每天晚上都要咳醒,正吃着药呢。”
王氏闻言吓了一跳,道:“我的儿,莫不是犯了百日咳?赶紧请济安堂的罗神医来瞧瞧。”
林东绫道:“不过是小咳嗽,整天还要吃药丸子,没个消停时候,母亲疼疼我罢!”
王氏心疼女儿,忙忙的打发人去给林东绫炖润肺的补品,让珊瑚给秦氏带话道:“我们太太说了,三姑娘确是身上不好,也怕给大太太添麻烦,等过两日身子好了再来。”
秦氏心中冷笑,脸上却挂着笑意道:“身子不舒坦就好好养着,回头去公中的药材库里取点好药给三姑娘送过去。”
待珊瑚一走,秦氏便对红笺道:“二弟妹这么宠着孩子,可不是个好事,我看绫姐儿如今不对头,先前不过有个骄纵的病儿,如今加了一个‘甚’字。”
红笺道:“三爷自小是在老太太身边养的,二太太就剩这么个女儿在身边,自然就多溺爱了些。再说,如今二姑娘也要出嫁了,后头只有一个四姑娘,至多不过一副嫁妆,太太又何必为别人女儿操心。自己的女儿自己教养,咱们想管,也怕人家不高兴。”
秦氏笑道:“你说得极是,正是这个理儿。”便丢开手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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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疏桐
“……三姑娘说身上不好就不来了,可我方才还瞧见她在剪秋榭里摆了一桌子果子糕饼,又吃又喝的,赏花喂鱼,好不惬意的模样。哪里是病了,分明是不想来。”疏桐一面说,一面挽着袖子给林东绣研磨。
林东绣正提着毛笔誊抄一份物品单子,闻言挑了挑眉,冷笑道:“三姐姐就是那样儿,人长得蠢,没个眼色,也没个好性儿,成天胡吃闷睡,中馈女红不成,读书写字也不成,浑身上下也找不出一处得意的地方。”
疏桐道:“可不是,昨儿个我跟太太身边的蔷薇姐姐还提起姑娘来,说姑娘虽生得单柔,瞧着文静,可内心里是个极要强的人,竟是个十分有体统的闺秀,好大的精神,太太交代的事,正是色色料理周全,等闲的女孩儿全都比下去了。也就是二姑娘是太太托生的,太太亲自调教着,才比一般人强些,姑娘这没人教的,竟然也不必二姑娘差,我们冷眼瞧着还高出一筹去呢!更别提已经嫁了的大姑娘,成天懒散的三姑娘,如今在女孩儿里,可正正是个尖儿。”这疏桐原是伺候林东绣的二等丫鬟,因上有寒枝事事打压,总觉有志难伸,可巧前几日寒枝让林锦楼命人打得不能下床,林东绣身边没了贴身的人伺候,便显出她来。她深知林东绣最喜奉承讲究排场,这几日曲意逢迎,又恭恭敬敬,十分讨林东绣欢喜。
林东绣听了果然满脸挂了笑,不由把毛笔放在笔架子上,将茶碗举起来,笑道:“你也是,怎么跟太太身边的人嚼起我来了,还拿我跟二姑娘比,赶明儿个传到太太耳朵里。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疏桐笑道:“什么怎么样?二姑娘就要嫁人了,太太身边连个得用的女孩儿都没有,到时候还不得器重姑娘?况且说了,都是一家人,姑娘还得唤太太一声‘母亲’,日后姑娘飞黄腾达,必然也少不了娘家的好处。”
这一番话正是又说到林东绣的心坎儿里,不由春风得意,笑道:“你果然是个乖觉知道好歹的,这样的道理都明白。”抬眼看了疏桐一眼。见她穿着青缎子袄儿,水红的棉绫裙,一张圆方脸。大眼阔口,肤色微黄,脸上用了脂粉,虽不是美人,倒端正伶俐。又道:“原以为你是个憨呆头,想不到肚皮里却有见识。”
疏桐笑道:“姑娘说得不错,我本就是个憨呆头,都是姑娘教得好。这些时日姑娘早出晚归,勤学苦练,回去还拨拉算盘珠子。我们瞧着都心疼。我就想着,姑娘这样聪敏的人都如此下功夫,更甭提我们这些呆子了。”
林东绣笑着吃了一口茶。忽然又叹口气道:“下功夫又能怎么样?都是命不好,没托生太太肚子里去,像我这样没人疼的,只能自己事事挣命要强罢了,你瞧三姐姐。万事不用做,自然有她老娘给她料理。听说她爹正打算给她找一门上好的亲事。光鲜着呢。我爹的意思,是想给我说个读书人,说是家财浅薄些也无妨。”
疏桐便笑道:“我瞧着也没什么好,门第再光鲜,里头拖家带口,婆婆妯娌小姑子一堆,也没个清净。姑娘这品貌,若是找个读书人嫁了,人家还不当菩萨供起来?反比那光鲜的舒心呢。”
这话又说得林东绣舒心,强忍着快活,随口说了两句淡话,便把这事揭过去了。
一时各房的人来领尺头,林东绣命疏桐念,自己拿毛笔勾了核对。知春馆却是书染带着个两小丫头子来了。林东绣连忙站了起来,拉着书染的手笑道:“哟,这点子小事,怎么还劳姐姐亲自来了。”一叠声张罗道:“赶紧把我大哥哥房里的份子取出来。”
书染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走走,也为着来瞧瞧四姑娘。昨儿个大爷托人从外头捎来两盒子细点,都是酥芳斋的,我给姑娘一样留了一个,攒了一碟子捎过来。四姑娘尝尝,未必有家里厨子做得好,就是尝个新鲜。”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小食盒拎起来。
原来这这细点是林锦楼让小厮捎回来给香兰的,可香兰哪里吃得下,想了想,挑了几样精致的,用彩绘的盒子盛了,请了书染来,亲自送了她吃。这些时日,香兰总时不时送些东西给书染,有时一根簪子,有时一件刺绣的半臂衣裳,有时两碗细菜,不一而足,都是好东西,可每回一点点,却显不出贵重。书染有时回赠一两件,香兰也收下,待下回便送她更贵重的。请书染过去说话,也只谈谁的刺绣好,谁的衣裳漂亮,哪个丫鬟配了小子,谁家小姐嫁了高门,绝口不提旁的。书染心里暗赞香兰高明,虽每次都送一点,可架不住隔三差五的一送,有道是拿人手短,日久天长便是欠了香兰好大的情。可她又不能说什么,眼睁着香兰是林锦楼的红人,她小心翼翼的哄着还来不及。香兰却好似无欲无求,真想跟她知心姊妹似的,拉着她的手请她常来,临了又送她些东西。故而过了几日,书染自己便坐不住了,主动到香兰房里,故意提些林锦楼的事。香兰只是抿嘴笑着,听她讲些林锦楼的轶闻等,不着痕迹的夸书染两句,偶尔才追问。书染本提着戒心,可香兰实在是美貌又和善,她便慢慢放了心,不知不觉,不该说的也说了出去。等她发觉时已经晚了,香兰却仿佛听过就忘了似的,全然不记挂在心上。
书染也吃不准香兰是什么样的人物儿,说她聪明罢,可频频惹林锦楼发怒;说她笨罢,可分明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她却能瞧出香兰是个宽厚人,有意让鸾儿跟香兰亲近,鸾儿却梗着脖子道:“什么?让我跟那小妇养的惺惺作态,还不如让我抹脖子呢!”再劝就要急了,书染只得摇头走了。
这厢她得了香兰一盒儿点心,自己尝了两块,正巧有丫鬟来让他们去库房领东西。书染琢磨着许久没见着林东绣了,她原本就八面玲珑,四处都结善缘,当下便拎着剩下的点心过来了。
林东绣笑道:“难为你想着。”命疏桐把点心接了,拉着书染的手在炕沿上坐下来,口中一长一短的寒暄,说了几句热络话。
林东绣问道:“大哥哥如何?还在营房里没回来?”
书染道:“可不是,听说海边又不太平,大爷去坐镇了。”
林东绣道:“大哥哥就是成天忙忙碌碌的,见不着人影儿。”凑近书染。低声问:“他新收的那位呢?还住正房呢?”
书染道:“可不是,还住着呢。”
林东绣撇嘴道:“小狐狸精,就是长了张脸蛋儿。真是有手段的。”
书染道:“她也不容易,总惹大爷生气,大爷临走前……”想到此处顿了顿,觉着跟个未婚的姑娘家说这个不合时宜,便连忙住了嘴。
林东绣追问道:“临走前怎么了?”
书染便含糊道:“反正她惹了大爷不痛快。”心道:“香兰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昨儿个才能下地,也真是造孽……”
林东绣冷哼了一声。
书染又同林东绣说了些闲话,便领着小丫头子回去了。进了院子瞧见小鹃正抱着一盒子东西往屋里走,便上前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鹃道:“香兰姐说要画画儿,让我找些纸来,我寻来了她又说不对。讲了一通什么生宣熟宣的,这纸还分生的熟的?还有笔,什么狼毫羊毫。我哪里分得清呢,方才在小库房里翻出来些,我就一股脑儿全拿来了。”
书染看了看道:“这都是不得用的,回头我去寻些好的来。”说着同小鹃一起进了屋。
只见香兰端端正正坐在林锦楼设在正房的书案后头,穿着桃红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