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沉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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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姊姊便恼了,追着要打七娘,七娘便闪躲道二姊夫背后,对着二姊姊眨眨眼睛,一派俏皮相。
独孤大娘笑道:“伽罗丫头,你二姊姊不过是说你一说,你倒来劲儿了,快坐过来,让我瞧瞧,这一年不见,可是又长高了。”七娘便悄悄冲二娘吐了吐舌头,先对着大夫人郭氏和自己阿娘行了一个礼,便凑到了独孤大娘身边。
……
忽听屋外有声音传来,“不知道夫人和几位女郎在里面吗?你这急慌慌的成个什么样儿?”
“回管事的,不是小的不省事儿,是郎主、郎主……”
崔氏向身边的圆娘使了个颜色,圆娘便叫道:“放他进来。”
那人原来是独孤信身边的亲信长随,来人进了屋子便跪下道:“两位夫人,宫中有变,郎主今晚回不来了……”崔氏一下抓紧了七娘的手臂。
“你好好说说清楚,他怎么就回不来了?”郭氏问道
“回大夫人,宇文相国遇刺,说是、说是废帝余孽——”
众人相视无言。
废帝元欣,是今年刚刚被相国宇文泰废擢的帝王,他因不满宇文泰专横朝野,发起兵变最后失败被废。而废帝还有一重身份,乃是相国宇文泰的女婿。就在废帝被赐死后,其妻宇文氏自缢。
七娘皱眉,思索一阵后,问道:“阿耶可曾受伤?阿耶还说什么了吗?”
“未曾,郎主并没有再说什么。”
“被留在宫中的还有谁?”
“宴上的人都留下了。”
七娘挥手,那人见两位夫人并没有什么要问的,便下去了。“阿娘、大家家不用担心,宴上并不是只留下阿耶一个。”这话虽然简单,但是众人都听懂了,便宽了些心,毕竟众位在座的也都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
独孤大娘看向七娘:“平日里看着伽罗一派天真活泼,倒是没有想到到了事儿上也能够处理的头头是道,小小年纪便气度不凡。看着和外子四弟宇文邕倒是颇为般配,说起来他们两个似乎只差一岁。”
七娘听着便红了脸:“大姊姊你说什么啊,你自己嫁去了宇文家,便也想着让自己的妹子嫁进宇文家,哪里就有那么多的便宜事儿给他们宇文家?”
独孤大娘伸手摸了某七娘红红的脸:“我哪儿是便宜宇文家,我是便宜我自己个儿呢。你要是也嫁到了宇文家,我们除了姊妹之外,还是妯娌,平日里不是更能够互相帮衬。”
独孤大娘的亲生母亲郭氏眸光闪了几闪,也接话道:“我看着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皇图霸业(改个错)
七娘寻求自己母亲的庇护:“阿娘,你看她们,一个个的净拿女儿来笑话,女儿今年可才十一岁。”
崔氏接话道:“我也看着不错,今年十一岁、可是现在不是腊月了吗?过不了几天,翻过来年你就十二了。”
就连崔氏身边常年服侍的圆娘也道:“女郎,恕老奴多说一句,女郎不是和宇文四郎处的很好吗?而且他有什么好东西,总想着先送给女郎。”
“喂,你们一个个的合起伙儿来挤兑我。”眼光不经意的看到二姊姊,明显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遂一扭头,走出门去:“不理你们了。”
刚刚出门,便和进门的一个人撞在了一起,将来人撞了一个踉跄。七娘看也没看,自出了门去。独孤四娘看到是七娘,冲着七娘的背影道“你这是发的什么疯,走路也不看着点儿。”
郭氏接话:“你别理她,她是臊的了。”
崔氏笑道:“这日子真是快,转眼,女儿都能够谈婚论嫁了。”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宵,大年初一去拜年。
随着街头巷尾传来的稚童歌声,时间悄无声息偷偷溜过。
大年三十的时候,独孤信一家人都聚了聚,也循着惯例,都熬了一宿。凌晨爆竹燃草,白天喝椒柏酒、屠苏酒。吃胶牙饧、五辛盘、鸡子,带却鬼丸。只是已经出嫁的姊姊们,都到了她们夫家,并不在列。大姊姊,也是在刚回来安置下的时候,回来了一趟,便再也见不着影儿,毕竟她是上柱国宇文泰的儿媳妇,不比这些没有出嫁的女郎得空。二姊姊和二姊夫倒是一起住到了府上,大年初一、阿耶的部将们来拜年,二姊姊和二姊夫也免不了搭把手,帮衬一二。
七娘背着一个小锄头,走到自家院子中梧桐树三步远的地方,先将表面上的一层积雪拂开,便开挖起来。七娘小小年纪,除了诗书骑射之外,倒是还学了一样,就是酿酒。因为她知道自家阿耶性喜酒,她便专门去学了这酿酒的手艺,只是没有想到,普六茹叔父也喜欢喝,且时不时的对七娘‘敲诈勒索’一番。今日普六茹叔父会过府拜年,正好将之前答应给他的酒备下,好让他捎带回去。
刚刚将酒坛子挖了出来,还未曾直起腰来,七娘便看到一双牛皮毛靴。七娘站起身后道“咦,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宇文府?你今天不是应该最忙的吗?”
宇文邕看了看她,眸光深邃隐约带蓝,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某来这里向独孤伯父拜年。”
七娘在再疑惑的看了看院门、看了看他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独孤府后院啊。”
不知是谁“咳”的一声,七娘循声望去,见是自己阿娘。便丢了锄头,将手净了,扶着崔氏身边道:“阿娘,今日虽说是过年,但是这天寒地冻的,您身子又不好,还是在屋里坐着好些,这怎么就出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呢吗?”
崔氏扯了扯七娘的衣袖将她和宇文邕之间扯的远了些,觉得宇文邕应该听不到了,便轻声道:“你还记得阿娘给你说过的话吗?”
“阿娘给我说过很多话,不知阿娘说的是哪一句?”
崔氏正了脸色,七娘看到崔氏这个表情,才终于知道崔氏说的是什么。眉头略微纠结,有些愁苦:“是阿娘说过很多遍的那句?”
崔氏点头。
七娘无言的看了看此刻不动如山的宇文邕,随即对着崔氏道:“阿娘,女儿知道了,女儿答应一定听您的话,您就进屋歇着吧。”崔氏却没有进屋,而是走到宇文邕面前,宇文邕行了一礼,崔氏亦点头回礼,方才进屋。
“这酒是你酿的?”宇文邕看着刚刚出土不久的坛子道。
“恩,我……”
“给谁酿的?”
七娘小心的后退一步,心想宇文邕不会也在打这坛酒的主意吧?眼睛四处寻找有谁在这儿,身边的四个丫鬟没有找到。倒是看到西厢那里帘盖微掀,像是有人在看着这里,七娘顿时哭得心都有了,会做这种事儿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只有阿娘身边服侍的圆娘。
“来来来,阿邕,我们借一步说话。”七娘扯着宇文邕,宇文邕却没动。“阿邕、走啦……”七娘继续扯。
七娘怒了,双手叉腰:“喂,庸人你走不走?”
“这酒是给谁酿的?”
七娘算是败给他了“你忘了,这是腊月十五普六茹叔父敲我的。”
宇文邕听罢迈步而去,走了几步见七娘没有跟上,转头看向她。七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对着仍在窥探的圆娘道:“圆娘,烦你帮我把酒坛子上的泥水清洗下,如果遇到普六茹叔父家的人,记得将酒给他们。”说罢便赶紧跟上宇文邕。
虽然一大早仆从们早早起来将过道上的积雪清理了一遍,但是雪化之后留下的水痕清理的并不干净,所以即使是走在这样的路上,依然容易将鞋子踩湿。既然已经有些湿了,七娘索性走在积雪上,一步一个脚印,一路上吱呀作响。正着走走,倒着走走,七娘一路上蹦蹦跳跳走的甚是欢畅。
“伽罗”
“嗯?”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是新年许愿吗?”七娘一笑“那我要向老天许愿,让我阿娘快点儿好起来。”七娘眼露好奇:“你呢?阿邕,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男儿在世,自当成就一番功业。”
七娘站住,刚好和宇文邕面对面,中间相隔不过半步的距离“可是,那依然是大魏的功业,你想的不只是这些对不对?”
宇文邕在七娘话音落下脚步也随之停下,却已经和七娘错开几步,背对而立。“伽罗,不止大魏,终有一天,这天下都将是宇文家的天下。”
她知道他会回答,他在她面前从不隐瞒他的野心。可是七娘依然没动,她只是那样静静站着,缓缓的陈述一个事实“因为战争,尔绵失去亲人成为俘虏,最后又失去丈夫到现在成了寡妇;因为战争,阿单失去亲人成了孤儿;因为战争,阿耶抛家弃子,阿翁(爷爷)过世的消息都是经过被俘虏的远方亲戚转达,阿婆(奶奶)和大兄至今仍在敌国为奴为虏。可是,曾几何时,那个所谓的敌国,也曾称魏。”
七娘吸了吸鼻子:“阿邕,当天下都是宇文家的天下时,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少妻子失去丈夫、会有多少父母失去儿子、会有多少家破人亡?”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皇图霸业。”宇文邕转过身来,或许因为太过用力,拂掉了一枝探出头来的树枝,荡起的雪花向外飞散,他看向伽罗的背影:“这天下为什么连年征战?是因为诸国割据,各占一方,今天你侵犯侵犯我的领土,明天我扰乱扰乱你的政局。世道不稳,人心不古,不思进取,多钻营邪魔外道。若是天下一统,政令通畅,百姓自然安居。”
“那么,要流多少血才能够铺就那样一番太平盛世呢?”七娘抬头看向那半朵云彩也无,却有些灰朦朦的天空,“又要放弃多少东西才能够成就那样一番皇图霸业?”
宇文邕没有办法回答,因为这个答案在没有出现的时候永远无解。有凛冽的寒风吹过,刺骨冰冷。
“喂,看招”随着话音落下,一个雪球紧接着飞速的飞来。看方向竟然是直冲七娘而来。因为七娘背对眼看已经躲避不及,宇文邕一把抱过七娘,用背帮她遮挡,可是脚下一滑,带着七娘一起摔到地上,在倒地的瞬间,宇文邕反身垫在七娘身下。
七娘赶紧翻身下来:“阿邕,你没事儿吧。”随即看向罪魁祸首:“四兄、六弟、独孤颎,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儿?怎么说都不说一下,就这样突然袭击?这样做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刚落,又一颗雪球飞来,被刚刚站起的宇文邕眼疾手快拍下。七娘怒了,顺手在地上抓起一大把雪,略微搓圆了,便向着他们砸去。“要打雪仗也不说一声,姑奶奶怕你们不成?”
“伽罗,你是谁的姑奶奶?某是你四兄!四兄!”独孤藏一边躲避雪球一边吼道。
“还四兄呢?不过只比我大上一岁,再说了,有你这么欺负妹妹的兄长吗?”七娘拉过宇文邕,恶狠狠道:“阿邕,今天我们一起上,一定要把他们几个打的溃不成军、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说罢,拽过他的手,却慢了下来,心中思绪繁杂,最终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话道“好完成你皇图霸业的第一步。”语含真挚。
宇文邕笑了,反握回去。“好,我们一起。”
“恩,一起。”
……
虽然七娘这边只有两人,对方有三人,可是架不住宇文邕排兵布阵,找到易守难攻的好阵地。一个劲儿的发起总攻,步步紧逼,领地也一步步扩大,占尽上风。一个个砸的开心,玩的欢乐,却不知一个人,何时站在院子门口,静静观看。有微风吹起他颊边的发,他手中托着一坛子酒,正是七娘刚刚挖出的那一坛。
作者有话要说:
☆、桃红腊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普六茹坚(杨坚)。他定定的看着此时开心嬉笑的她,她的世界里没有他,早在两年前他就已被驱逐出境。他慢慢的向后退去,一步一步,转身出门,远离那片热闹的区域。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独孤府,可是,那已经是两年前了,屋舍还是曾经的屋舍,却再也不是曾经的心境。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终于一个物什挂住了他的衣服,他顿了下来。
他看向那挂住他衣服的物什,一枝桃红色的腊梅,花开正艳,芳香馨郁。
他看着这枝出头的腊梅,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方娟帕,雪白雪白的,上面绣着几行用金线绣成的字,那些字他早已熟记于心。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好好藏起这方染血的娟帕,为什么想尽办法将它洗的一尘不染,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依然不懂。他更不懂为什么上面说的‘我心方寸地,唯卿方能居。’既然心只有方寸大小,一个人又怎么能够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