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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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言看向孟焕之,意在问个明白,他却也是微笑:“回屋再说。”
看他这副表情,准没好事,知言心里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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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这一去,三五天都没见人影,怕知言等挂念,特派了身边的长随来别院传话。
那也是个跑腿跑利索的下人,口齿伶俐几下说清事情原委。
原是秦家秦晓跟着二老爷到任上,在湘楚之地暂时落脚,离开京中繁华地,又避开老狐狸的掌握,镇日无事,秦晓难免故伎重犯,时不时避开人去场子里玩几把。
初时,他还能管住自己,输光身上带的银两,也便收手回家。后来,情况慢慢失控,三奶奶发觉自己的首饰莫名其妙丢失,打问了丫头婆子都说没看见,绝不敢昧着良心偷主子的首饰。因她自从进门后,秦晓一向很乖觉,倒还未疑心到丈夫身上。
心里揣着疑惑,二房婆媳关系又融洽,闲时三奶奶便对婆婆略提了几句,只当心里憋着话找个人说说。
这一提勾起二太太的心事,陈年旧事立刻浮到脑中。那年秦晓就是诳了嫡亲妹妹身边的大丫头,哄得她偷出妹妹的首饰金银供自己豪赌。莫非……
二太太忙追问:“晓儿最近可是安份?”
三奶奶慢慢思索,一一道来:“三爷早起便去了外书房苦读,至天黑方回来,有时也到外边酒楼会友,倒没见吃多酒。只他太大方,回回请客做东,花光了自己的体己,又朝儿媳讨要。我给了几次,事后想起不好助长坏习气,后来也全都回了。”
花钱大方,有出无进,超出正常吃喝花洒的用度。婆媳两人一合计,事情不大妙,也不隐瞒,对着二老爷全盘托出。
等秦晓再次输光身上的值钱物件,两手空空回家,面对父母和妻子的质问,他倒认得利索。
二老爷气得浑身直打颤,抄起手边的家法朝儿子挥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秦晓全都受着,伤后之后,脚步不由自己又去了场子。
在外几年,如此反复,二老爷并二太太全都心灰意冷,又怕其他几房人笑话,平日里也是报喜不报忧,故知言等全不知晓。
直到前几月,秦晓捅下天大的篓子,事情再也遮掩不住,二老爷这才写信送到京中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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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御史府中,大老爷、秦枫并六老爷,小辈的秦旭、秦昭并第四代章哥儿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依来信所说,秦晓被人下了套,先是连赢数日,数万银票装到腰包中,不仅赢回之前输掉的家底,尚有万两的盈余。赌徒的心中就没有见好就收这一条,秦晓妄想再多赢一点,不肯收手,之后形势急转而下,他依是输了个一干二净。
有玩家提议玩个大的,一把即能翻盘,秦晓不假思索应下,他节节败退,赌红了眼,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写下了欠据。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秦家三爷秦晓欠对方纹银百万两,限期半年还清,至于欠款原由却是语焉不详。
大老爷怒拍桌面,“国库一年收入不足三十万两,纹银百万,真当秦家富可敌国。”
秦旭劝父亲息怒,说出猜测:“秦家没有这么多钱,马家或许能有。”
秦晓的母舅家领着织造局的差事,也有三十余年,富得流油。听传闻说洗漱用物都是黄金打造,虽是夸大其辞,可也有几分在理。对方恐怕是冲着马家来,或者是冲着马家织造局的差事来的。
正与秦昭来时路上的猜想不谋而合,他点头道:“二哥说得有理,能吞下织造局差事的无非就是那几家,背后主使之人浮出水面,咱们也好行事。”
六老爷秦桦大冬天里也摇着他的玉骨折扇,一派闲适自在,“依我说,马家这差事也该卸下。他家非是皇亲非是国戚,能干这么多年也是父亲的功劳。”
可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肯定要重要自己的心腹,江南织造局的肥缺岂可落到外人手中,再等上一年半载天子也要想法子赶马家下台,换上自己的人。
马家那边一向听话,不听话也没法子,一介商户要不是有秦家相护,一点家底早叫人蚕食干净。可眼下,这百万欠款又该当如何?白花花的银子不是说有就能有,秦家人没脸真冲着马家伸手讨要银两。
秦枫拿着信件看了又看,指着一处笑说:“我看他们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大家追问为何,秦枫举起手中纸张,手指向秦晓写下欠据的日期——八月初十。
先帝七月中立新太子,时间不长便卧床不起,湘楚远离京城,消息滞后,谋划的人定想不到秦家会平稳度过新旧交接之时,并能立下功劳。再者,秦晓写下欠据后,又对家中隐瞒了数日,几下拖延,京中才收到信。
谋划的人家真是估错形势,要么他家同楚王或桂王派系早有勾结,盯住马家这块大肥肉眼馋了许久。马家虽是商户人家,治家却是严谨,勒令家中子侄不得沾惹恶习,违者逐出家门。从他家不能得手,旁人把目光投向几个姻亲,秦晓自小好赌的恶习在京中就不是隐密之事,诸权贵家都知道一点,他的缺点恰恰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玩物丧志!
在场的秦家人心内默念,他们全都选择性忽视信上另一条消息——秦晓欠下天额巨款东窗事发后,二太爷动怒,亲自动手杖责儿子。不计其数的棍棒下去,秦晓下肢被打得血肉模糊,伤重不能治,大概会终生卧床。
大家不知道另一点,二老爷连气带怒,又手下发了狠力,几下交接,也是年已半百的人,打完儿子眼前一黑倒下,现在仍病着。
前因后果都理清楚,大老爷和秦旭特意拿出此事问九岁的章哥儿。他是长房嫡长重孙,早在前两年家中长辈议事时就在旁听长见识,今回见祖父和父亲问起,落落大方回道:“三叔已经犯下错,既然对方有所需,咱们可静观其变。”
几位长辈微笑,这孩子称得上可造之材,小小年纪见识透彻。
孙儿说得在理,大老爷仍要敲打章哥儿:“只说对了三分,其余该怎么行事回去后好好想一下,明天再来找祖父。”
章哥儿再是老成,也是稚龄小孩,得不到祖父的称赞,略不快地回了屋,绞尽回想马家、秦家、织造局、两任帝王等之间的关联。
如同他们猜测的一样,马家一放出消息要辞去织造局的差事,就有几家在京中异常活跃,上蹿下跳找寻门路。
启泰帝算是平空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外人很难找到路子同他搭上话,数来数去,御前惟有孟焕之最红,说话也最管用。
这不,就有一天,有人寻到孟焕之处,放话能为秦家三爷还了赌债,只换在天子面前美言一句,能争取到织造局的差事。
和预料中的差了一点,来人应该找到秦家,再转而找到他。孟焕之不动声色应对访客,心中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
稳住上钩的鱼儿,孟焕之带着人去汤泉别院,接乐不思蜀的母子三人回京过新年。
一路上寒风袭面,蹄踏碎雪,疾行穿过光秃秃的树林,待能远眺到汤泉别院氤氲之气,孟焕之勒马暂缓一口气,住在里边的人比那一处汤泉更让他暖心。
哦?!他恍然大悟,讨要汤泉不仅在启泰帝心中落下畏妻的印象,恐也在天下人心中也留下他畏妻如虎。这也是下套的人绕过秦家直接找上他的原由,想孟大人宠妻如宝,怎能坐视秦家有难。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点。
“失策”,孟焕之轻声自言自语,望着别院方向一脸温柔。
☆、211|第 211 章
别院里,意儿与一帮毛头小孩玩得正欢,他念念不忘的铁蛋哥哥及另外几个田庄上的小男孩都在。孟焕之一直不得空,知言做主把他们都接来,放在眼前再观察一番,等他有空闲,再定下来挑谁给意儿做伴。
住了几日,这帮孩子猛然换新环境,各自脾气性情更加明显,除了铁蛋,知言瞧着有两个孩子不错,嘴巴也不怎么甜,乍一来虽说有些拘谨,对着意儿还能像在田庄时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意儿性情过于活泛,知言不打算给儿子再挑机灵的玩伴,免得养得他日后太浮燥压不住性子。
见孟焕之拔冗冒着风雪而来,知言帮着他换过衣服,捧过滚烫的热茶,边让他喝下暖着身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一杯热茶下肚,五体皆通畅,孟焕之拉过妻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揽着她的肩头温语:“你想的不差,我这就去瞧一眼,赶在年前定下。等过了新年,让意儿搬到前院,他也该收心读书。”
“哥哥们都是五岁开蒙,意儿开了春才四岁多,会不会太小?”知言总是当娘的人,心底有那么一点怕儿子吃苦。
孟焕之半真半假戏语:“慈母多败儿。”
知言轻嗤,推了他去干正事。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父子相伴回来用晚饭,意儿噘着小嘴跟着孟焕之身后,蔫头耷脑一看就不高兴。
知言探问原因,原是孟焕之挑中她看好的那两个孩子及另外一个六岁的小男孩,独独撇过意儿喜欢的铁蛋。有儿子在,她不好多问,等把意儿打发回屋睡下,又安置思儿入睡,知言方才刨根问底。
孟焕之悠闲自在捧着茶碗,对妻子一一细说:“铁蛋是不错,说话行事都有主见,看着也周正。意儿太粘着他,事事都要先看铁蛋一眼,不妥。”
哦,意儿的确太过在乎铁蛋的想法,老跟在别人身后,久而久之,自己也失掉主见与魄力。
“可铁蛋那孩子怎么办?”
铁蛋确实是个好孩子,失掉进孟府陪伴意儿的机会,今后也会埋没在田庄里干一辈子的农活,总是有几分可惜。
孟焕之放下茶碗,微笑道:“我已经想好,让长兴带他两年,以后跟在我身边行走,将来或可顶大用。”
知言笑了,“当爹的同儿子争抢,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一句顽笑话,孟焕之轻摇头不作辩解,只让知言收拾行装同他一道回燕京,备着过新年。天渐冷,他又忙,肯定不能每天出城,回到孟府一个人怪冷清的,少了妻子的斗嘴,少了儿子们的欢笑哭闹声,根本不像是个家。
非是知言贪恋温泉的舒适恨心撇下孟焕之一个,久久不肯回燕京她也有自己的考虑。九郎一直在汤泉别院疗养,知言不忍心留他一人,有几个孩子混心,九郎也能时常露出笑容。
“九哥他有心事,又不肯对我说。整天一个人闷在房里,除了早起习武,泡半个时辰汤泉,轻易不见人,也就意儿能逗得他笑两声。”知言自己没招的时候通常在孟焕之面前寻求安慰。
之前,孟焕之也试图同这位新封侯的舅兄沟通,除了军务和封赏,九郎再不愿谈及其他。
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阴阳两隔,九郎独享荣耀,满心除了愧疚仍是愧疚,又不能对别人说道,他在汤泉别院静养,也将自己与世隔绝。
再怎么遮掩,何大郎是九郎的下属也是不争的事实。手下出了奸细,并害死手足,九郎心中的负担可想而知。
“嗯”,孟焕之明白,宽慰她:“天也晚了,咱们早点歇下,明天我再同舅兄谈一回,最好能劝动他同我们一道回京。”
“多谢!”知言轻声呓语,衷心谢过他。
秦孟两家结为姻亲,相互扶持,可孟焕之没有义务对着秦家每个人周到体贴,他全是为了知言,体谅她心中挂念着众兄弟姐妹,竭尽所能替她分忧。
试问有哪种心意比急她所需来得更真挚!
孟焕之一下下轻抚知言的后背,语调轻柔:“真傻,跟我也要生分。咱们夫妻一体,何来谢字?”
知言摇头,“焕之,你不用事事都顾及我,让自己难为。”
孟焕之扳正她的脸,认真看一眼,“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不会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有自己的坚守,不会因他人而改变。他为秦家做的一切也在自己接受的范围之内,不出格,也不可能出格。
给秦晓下套的人现身后,孟焕之即抽身而退,剩下的事交给秦昭等交涉,他没有过多的精力分神到马家及织造局的事务中。
在权力的殿堂爬得越高,金钱地位唾手可得,孟焕之却要更加警醒,他要的不是一呼百应俯瞰众生,而是在恰当的位置做恰当的事。
他心中所想,妻子也懂,所以她比他还要谨慎,生怕给孟府招来事非,除了同家中姐妹兄弟走动,甚少与外人交往。
孟焕之嘴上不说,心中大加赞赏,在知言耳边轻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在夸她,知言笑弯了眼睛,追上去吻了他一下,无异于点火,被某人按住折腾了半宿,待次日清晨又是她最后一个起床。
意儿眼巴巴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娘亲醒来,他扑到床边央求道:“娘亲,你同爹爹去说,别把铁蛋哥哥送走。”
“铁蛋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