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故人踏月来-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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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好,一门心思想着旁人,各种关切,比我这做皇帝的还忙……偏只对我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这女人。
说她心里没我,我知道的这两世,她心里还真没有过旁的男人。有我,又怎会这般?
她们家是不是男的都比女的更善解人意?一定是!胤祥就知道我不乐意,弘晚也知,就连偶尔过来的弘晖都看出来了,偏她不知。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没心没肺!
搁过去,晾她几日,早就不乐意地与我别扭起来,现如今,还真是不一样了,自得其乐,有我没我都一样,就因为我许了个誓?过分!
同为男人,胤祥就明白,说是要他福晋去点拨点拨,爷不需要!他摇头而笑,“你可别再走歪路,仔细她以后都不让你上床,还占着你的龙床不下来,这皇帝当得多憋屈。”
兄弟?到底是她的,处处都向着她。虽是玩笑,却是事实——可不是憋屈嘛。
眼见着窗外匆匆而过的身影,我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随手取了本折子丢向胤祥,“你妹妹心疼你,选秀时特地为你物色了一位,据她说仙人之姿……”
我的话儿还没说完,折子啪的落回面前,人影随声而至,指节叩着桌案,悄声低语:“别说我没提醒你,再好看再年轻再漂亮那也是个摆设,该放哪儿放哪儿,别摆错了地儿。你要真是心痒,就想法儿止痒,别端着较劲自讨苦吃。她忘了,你告诉她,多简单的事儿,实在拉不下脸来不乐意说,干脆直接点儿,该干嘛干嘛。”
这才是我兄弟。
“笑意……是你们家捡来的吧?”我忍不住打趣,心里舒坦多了。
胤祥哈哈大笑,隔桌拍在我肩上用力摁住,“再给你点把火,从老江家抢来的。”
气人这件事,真是他们姓展的一手绝活儿,哪儿疼戳哪儿!这哪儿是点火,直杵心窝子,杀人不见血!
许多话,以前是说不出的,时候也不合适,此时分,刚刚好。
“她怎么不记得我?”我问。
胤祥停了向外走的脚步,定定地站了好一会儿,坐回椅中,在腰间摸索。
我自抽屉里取了烟叶袋子,走过去放在他手上,坐到一旁,等待。
暖阁里并不寒凉,青烟如柱,像是凝结般缓慢飘散。
我听见他的声音,不似往日笑言。这对兄妹还有个地方极其相像,谈起往昔,像是在讲旁人的故事。那种平和,可以戳破你所有的伪装,疼得厉害。
“我不知道是你,若黎告诉我的,她记得你。”他说一句,烟袋锅上的火星亮一下,忽明忽暗。“那时我还在法国受训,你知道,若黎突然发消息叫我回国。我哪儿回得去,后来还是江爷爷走了关系,紧急召我回去。到了北京才知道,笑意晕倒了……”
我不明白他说的那些,有心跳和血压,没有自主呼吸,她死了?怎么会!我走时,她还好好的!我听见她在叫我,叫我胤禛……
“她在医院里躺了五天都没有醒过,医生说没有办法……二伯也回来了,就是煜城他父亲,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他也说这种情况很不好,如果再不醒可能以后都醒不了,或许就这样躺一辈子,或许撑不住就没有以后了。除了她自己的意志力,只能靠运气。我和她的那十几二十年几乎没有过什么好运气,我们两个的所有运气都赌在了她能醒,赢了。只是她的记忆就停留在我走的那天,之后的事都忘了。她问我为什么我走了煜城也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窗外,早没了那道纤细人影,只有胤祥的背影,踩在风雪里,走走停停。
心头压得几乎喘不上气,强抑着批阅一本又一本的折子。日头落了,不见月光,白茫茫一片。
我的女人,没等我一同用膳,也没来看我一眼,一个人占着一张大床,紧拥着被子缩成小小一团,睡得正好。
如果,当时的她没有醒过来,是不是还会来到我身边。如果,当时的我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是就不必经历这种命悬一线。如果,我没有离开,陪着她长大……
胤祥的话言犹在耳,那时,他就一直守在她的病床边,不停地跟她说话,告诉她他爱她,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死,因为——没有她,他不能活。
我才理解,为什么她曾对我说,没有胤祥她不能活。
我很想跟她聊一聊,却站在这里无法动作,我体会了胤祥说的——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千言万语,不及一句。
我爱你。
☆、306。相偎相依
胤禛去了年氏那儿?
这一大早……难怪见不到人。
年氏快要不行了?
努力地想,手脚几乎冻僵。眉妩跟着我慢悠悠地来回走,分明想劝,又忍着,时不时帮我拢紧领口。
解语是个不藏话的,将新换的手炉塞过来,说的话比落的雪还疾,“没见过皇后当成这样的,不过是个快要不行的贵妃,也至于在这冰天雪地里瞎转悠。再不济,奴婢去把皇上唤回来就是,没得挨这儿受冻,到时还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受罚。受罚也便罢了,只要您和皇上高兴就好,偏生自个儿讨病,不嫌难受么?”
我一把攥住她的腕子,“解语,年羹尧是不是回来了。”
两人愣在我面前,转眼间一左一右扶着我往回推。
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比耳边刮过的风还冷,缠缠绕绕,几乎喘不上气。
眉妩仍是低头拢着我的领口。解语跺着脚呵气,笑回平日模样,“奴婢哪儿能知道这些个,朝上的事儿啊,您不得问皇上?要是真想知道,奴婢帮您打听打听去,只是快要年关了,多少大臣进京述职呢,怕是不好问。”
分明就是不想说罢了。年大将军谁人不识,随便扯个人一问便知。
我固执,她们俩更是,僵在原地难分高下。
背后多了分力道,推着我迈开脚步。
暗叹口气,握住伸到面前的手,随他进了屋。
几个丫头纷纷忙起来,茶水点心软垫暖炉,悄无声息,动作麻利。片刻,剩我们两个。
“赏雪去了?”
这男人,再不似以往,心里想的,嘴上说的,南辕北辙。过去,他聪明,现如今,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活成精了,算计起我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我点个头算是应了,握着茶杯暖手。
坐在另一畔的人腾地站起来,两步转到我面前,“走。添件儿衣裳,我陪你去转转。”
不由分说,一手取走茶杯,另一手拉着我踩到地上。
我不动,他也是,面孔直低到我眼前,盯了一会儿,自发鬓抹了粒未融的细碎雪花给我看。转瞬,便化了。
想说的话吐不出去,张开嘴转了个音,“你……”
他居然笑,微微眯起眼来遮住瞳眸后能盯到人心里的光,“怎么?”
“没怎么,就想问问年氏怎么样了。”
眼前面容未变,仍是那样笑着,唇角勾出弧度,“病了。”
“我要不要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病美人,我见犹怜的。当然,快要死的,另当别论。我的心坏了,并没有很高兴,偏偏笑出来。
他也不催,就那样定在我眼前,瞅着我乐。直到我笑不出来,心里梗得快要乐极生悲时,一把将我拥进双臂间。
紧紧偎靠的身上暖融融的,全然不似外面寒凉。冬日的风总是强劲,隔着门窗都能听到。空气中却寻不着那些飘雪的味道,全都是他的气息。
“还出去么?”抵在头顶的下巴蹭了蹭,问得又低又轻。
我点着头用力顶回去,双脚瞬间离了地,腰上一紧就被提得与他平视。眨眼的工夫,坐回榻上,鞋子离了脚。
不是要出去么?反倒坐下,也不理我,只盯着冰凉凉的脚握在手里。
好多年没这样了,生活消磨掉很多细节,年少时常常做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减少一些,增加一些。原以为无所谓好坏,如今重尝旧时滋味,好像他手掌的温度都随着双脚直涌进心海。
拉过发辫,在指间缠了一圈又一圈,猛地攥住。急欲收回的脚被他握得更紧。
“痒。”我忍着不动,忍不住怨念。
他的心坏了,笑得与我久远记忆中的少年面孔重合,分离。手掌摊平比在我脚底,抬眼时眉毛都挑起来,“这么多年,也不见长,还这么小。”
小?怎么不说你的手大!zy
甩了辫子凑过去,半趴在他腿上伸手便捞,一把拽下靴子丢到地上,“你长给我看,不是天子么,定是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怎地也还是这副模样!”
他就更加笑起来,搂着我笑得越发大声,摇晃了两下连带我一起倒在榻上。
“天子也是凡夫俗子,就爱看你吃醋使性儿。”
挣不脱,干脆偎在胸前,不知因为发笑还是什么,心跳声声入耳。
笑着的人不肯放松,双臂收得愈紧,半压着我堵在耳边小声地说:“憋着不好,来,再来两句,让我开心开心。”
勒得太紧,努力地想用拳头砸,只是徒劳。头脸也挪不开,湿乎乎的呼吸喷吐在耳朵上,热得厉害。
当了三年皇帝的人,耐性越发不好,多催两遍就不乐意。一嘴咬下来,疼得我几乎嗷出来,泄气般回道:“可不是,我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你开心开心,是吧。你怎么那么坏,那么讨厌。”
“讨厌么?”
正欲肯定的话还在嘴里,耳朵又被咬住,没有方才那么疼,牙齿轻轻地硌着,慢慢地磨。我才咝了一声缩住脖子,咬在他口中的耳垂被舌尖挑了一下,痒得恨不能全身都酥麻麻的颤栗起来。
这男人……不忙了么?这种时候来逗弄我!
想什么,来什么。
外间传来说话声,有人求见皇上了。
半躺着的人不高兴,全身都不高兴,硬挺挺地抗议。
我揪着手下的衣料子忍不住乐,更加挨得紧了,“别去,答应陪我赏雪去呢,君无戏言。”
紧在腰后的手臂松了些许,让我看清他的脸,极其不高兴。
抚着胸口轻轻地拍,在抿紧的唇上碰了碰,不再闹他,“去吧,我等你。这会儿还冷,一会儿太阳才好,你忙好了我找你去。”
勤勉的皇帝就是这点好,有正事,抬脚就走。可恨的是——临走时在我腰后狠狠掐了一把。也不知跟我闹的哪门子脾气……又不是我轰你走的!有本事,掐那大臣去!
直到午膳,人才回来,进门就吃,一句话不说。
不知觐见的大臣说了什么,八成不是好事。
忙完朝政的皇上倒没忘了先前许的事,拉着我出了门,围着湖溜达。冬日午后,雪景甚美,阳光正好,可惜同游的人心情不爽。
手心被他拇指一下下地轻扫,扳指油润,指腹温暖,不觉着冷。
“要不要去弘晚那儿看看。”
今儿的他和我一样,明明该是问话,偏偏都是陈述。
去呗。不开心的人最大,我得让着他。什么时候不是我让着他!
除了弘晚,还有弘晖,竟然也住在园子里,我怎么不知道?亏我还让人一趟趟地往他那住处去送补品,真是什么老子养什么儿子,没一个跟我交底说实话的。
儿大不由娘,由爹!气人!
一圈转下来,天都快黑了,幸好不用走回去。暖轿摇摇晃晃,隔着帷幔隐约几盏宫灯的柔和光芒,我偎在他身上几乎睡着。偏就有人不开眼,要来惹我。
随手推了几下,啄在发间的嘴越发不规矩,顺着眉眼一路吻下去,手也跟着不老实。眼睛都睁不开了,哪儿还有力气伺候你,讨厌!无奈他的执拗,我只得趁着得了呼吸的空隙讨饶,“好困,我饿。”
未退的双唇动了动,更小声地咬回来,“我也饿了。”
拗不过,只得受着,强撑着对抗周公的招唤。
轿子还是那样摇晃着,搂在背后的手臂变为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舒服得我在心里喟叹——到底是活人鲜肉比死轿子舒服。
耳边依稀听见他在说话:“困成这样……睡吧。”
我的心忽的就安了,仿佛看到熟悉的床,一下就攀爬着躺上去,满床的枕头。
醒过来时黑乎乎一片,确是在床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睡着前的事。
猛地翻身想要坐起,更快地跌回去。腰上像是箍了紧咒,整个人向后靠,背后一片温热。
柔滑如丝的锦被下,我穿的竟然是个肚兜,幸好还有亵裤。他呢?赤膊?素来夏夜都着里衣而眠的人,还真是稀奇。
这样想着,从心到身瞬间热起来,攥住被角不敢再动。
紧贴在我身后的人也没动,话音低沉,“醒了?还睡么?饿不饿?”
还是晌午时的心情不爽,说出的话都带着情绪。貌似,我睡着前听到的也是这般不满。
摇着头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