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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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英文不错,但跟Hans相比,就显得格外乡村。她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低头看去,Hans相机屏幕中出现的那个挂着老式时钟的钟塔,一瞬便惊艳了杜柠的眼睛。
“你在哪里拍的!”忍不住小小惊呼一声,杜柠下意识又往相机的方向靠近了些,十分懊悔地说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他温润笑笑,湖蓝色的瞳孔熠熠发亮,“一猜就对你的口味,这是去年我到意大利采风时无意拍的。”
杜柠笑着对他伸出拇指,真诚赞叹道,“原来你还是一位天才摄影师。”想了想又忽然感到几分困惑,“可是前辈,你怎么知道它对我的口味?”
Hans答得诚恳真挚,“我看过你的设计稿,几乎每一张画稿中都能找到各式各样的时钟,但总体来看,你最偏爱这种老式的塔钟,我有没有说错?”
她微微睁大眼睛,受宠若惊的感受又深刻几分。
“如果King先生没有亲自挑你做助理,我其实很想挖你过来。”他又缓声补充道,音量不大,却足以令杜柠听得一清二楚,“我觉得,你很有园艺设计天赋。”
这一句话,打散了杜柠连日来的所有倦意与疲惫。
没有办法表达这一刻的复杂心情。当一个人的情绪长期处于谷底,连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能不成不行的时候,忽然有个人站出来给你鼓励对你肯定,这种心情,只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回去整理好之后一起交给你,”Hans突然倾身更加靠近杜柠的耳朵,神秘兮兮地笑着说,“你肯定不知道艾菲有多少设计师想挖你当助理,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挫折,都不要怀疑自己。”
杜柠怔了怔,随即垂眼感激地道了一声谢谢。
他们两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交谈,只是看在某人眼中,却完全不能接受。那时,付青洛就坐在杜柠身后不远的位子里,不管他们这一桌聊得有多热闹,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跟Hans近的几乎贴在一起,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只看Hans他也清楚,她肯定是在低眉浅笑。
然后,付青洛就越发地觉得坐不住。
负责人Berry停止说笑,顺着*oss的目光疑惑地侧身看去,然后就看见杜柠跟Hans两个人正对着相机讨论得不亦乐乎。Berry勾勾唇角,随即转过身来,甚是好心地跟*oss解释,“选助理的时候Hans一直想挑Lemon,结果被King先生抢去了,估计这会儿他正忙着挖King先生墙脚呢。”
他倒没有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乱吃飞醋,可是Berry那一句挖墙脚说的属实令付青洛不太舒服。Hans他是知道的,设计二室的顶梁柱,在艾菲众多设计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花了大气力才将Hans从别处挖来,今天看来,他有那么几分后悔了。
很快有侍者开始上餐,晚餐很是丰盛,杜柠盯着那一份鲜嫩肥美的扇贝海鲜,忽然就有点儿想哭。
英国人向来享受晚餐时光,但是杜柠却一直都没能适应这种生活方式,她的晚餐一向简单随意,常常一份土司就打发了,所以眼下这种你一言我一语亲切交流将晚餐时间无限拉长的松弛气氛,杜柠并不习惯。
用餐中途,付青洛起身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仍然是酣畅惬意的气氛,但他却敏锐地发现,角落里的杜柠不见了,更令他眸光深邃的是,Hans也一起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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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付青洛总算在返回农庄的必经小路上等到了杜柠。
月影婆娑,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就垂着头,一走一踢地上的石子,身边并没有付青洛预想中的Hans,她看上去也根本没有害怕天黑,胸前挂着一架单反相机,简直悠哉得不行。
“去哪儿了。”
这突如其来的低沉声音太过熟悉,杜柠猛地停住脚步。
他上前几步,腿上已经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天都黑了知不知道?”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余怒已消。
她偏着脑袋看了他一阵,然后配合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了这两个问题。“去看看撞钟,知道。”
他一怔,接着就被她的态度堵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后是枝繁叶茂的英国栎树,借着皎洁的清幽月光,她礼貌地淡笑着跟他缓缓擦肩,轻之又轻地道了一声晚安。
对不起。
他没有动,只声音黯哑地吐出这三个字。
她略略停住,两个人背对着背,随即她又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对不起。
他再度开口,转身看到了她的背影,竟这么难受。
她没有犹豫,走得果决迅速,可是他看不到,她其实在哭。
对不起。
他追着她的背影迈出一步。
对不起。
第二步。
对不起。
第三步。
杜柠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因为很怕自己从此会万劫不复。
她越走越快,最后不能自已地变成了奔跑。
他快走几步,在第十声对不起中追上了她的脚步。
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跟她解释这段时间的种种因由,不想随意编造理由骗她,可却真的没有办法开口。一向是想到便会即刻去做的人,在碰触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紧紧自她身后将她牢牢环住,然后,自始至终也没有停止的‘对不起’便更加清晰地萦绕在她的耳畔流连于他的口中。
片刻之后,他感觉到手臂上一阵潮湿,手足无措心慌意乱地延缓向上抚摸到她的脸颊,然后他的声音便开始止不住的哽咽颤抖,他也不敢松手,怕这么一松开,她便会消失无踪。就这样自后面用力抱住她,他的道歉冗长无尽头。
是我混蛋,是我该死,别哭。
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该故意消失,都是我的错,Lemon不要哭。
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不离开半步。
知不知道刚刚我有多嫉妒。
她的眼泪只落得更凶,这么多天以来压抑在心中的苦闷终于完完全全的释放而出,也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错,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就是模棱两可的暧昧关系,哪怕就这么断绝联络,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什么。
不是怨怼什么,她只是忽然明白,对于他,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彻底交往!下一章甜蜜来袭!~明天见!~啵儿~╭(╯3╰)╮
谢谢冒泡赐花的妹纸们给沃动力~╭(╯3╰)╮
☆、第37章 三七
等她开口;等了太久。
不敢再继续为自己辩白;付青洛也很清楚,五年前的事;没有可能会被瞒住。眼下,他奢望的;也只是能赶在亲口对她坦白以前,竭尽所能的去弥补。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当下要做的;是能将她留住。
杜柠被他抱得太过难受,试图挣扎两下,却感到他的手臂只收得更紧。她的情绪已经平复;定了定神;杜柠冷静开口;“你先把我放开好吗,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他顿了顿,然后非常认真地跟她商量,“就这么谈行不行?”
杜柠无语地叹息一声,随即伸手去掰他紧紧环住自己的大手,不想却被他顺势一齐握住。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与担忧,杜柠没有挣脱他的手,垂眼看着地上两人重叠在一处的绵长身影,忽然的,就很想让时间永远永远地定格在这一刻,这一秒钟。
“我不会突然跑掉,我就是,”她略略停顿,声音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想看着你说话。”
他一怔,心里醉得一塌糊涂。
也终于踏实几分,他缓缓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仍旧没有放开她,就这么环着她的腰身,自她身后,两步移到她的面前,淡笑着看她,微微颔首。“来,我们开始吧。”
原本打定主意再也不跟他讲话的杜柠忽然就没了脾气,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孩子气的一面,霸道又无赖,可是偏偏又有令人想气也气不起来的装傻技术。她再次无奈叹气,“能拿出些诚意来吗?”
他听了,甚是委屈,于是就开始忙不迭地邀功,“有啊,有诚意啊,今天凌晨我就赶来这里等你,觉都没睡饭也没吃,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你来了,晚餐居然还故意跟我隔得千山万水,她们来搭讪我你也不管,就忙着跟Hans联络感情……”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杜柠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心说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待,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眼中高大上的boss居然会是这种歪理一大堆的人。
“我哪里不讲理,”他向前一步,更近地靠近她,几乎是额头抵额头的亲密距离,“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评评理,看看是我对还是你错。”
我对还是你错……这话有区别吗……
杜柠无语地伸手抓抓额前碎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他拐出‘谈一谈’的轨道,且越来越远了。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扑在她的眉眼之间,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好在月光朦胧,离得再近亦不会被看清。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想开口询问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可是他既然没有主动提及,她便想要选择三缄其口。
在杜柠看来,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不相同,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无论是亲人恋人还是朋友都不愿与之提起的秘密,就比如,她跟陶陶之间,就比如,她也不会跟任何人主动说起那三年的历历在目。
不是喜欢追问的人,因为有过经历,便能感同身受。况且,光阴已逝,如今令她珍惜在乎的,只是现在跟以后。
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些什么,抬起头,正迎上他一刻都不曾自她身上移开的坚定目光,感到他手上的力道蓦地加重几分,她也没来得及插嘴,他便又忽然开了口,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迫切与惶急。
“Lemon,我们先结婚吧。”
她吓了一跳,脚步不稳地踉跄一下,随即嘴角抽搐地拒绝道,“开什么玩笑,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
“不是开玩笑,”他急声解释,“你看,我马上就三十岁了,如果马上结婚的话,三十岁之前还有可能当爸爸,再说,很多人交往好些年最后却仍旧分道扬镳,所以Lemon你看,时间长短根本不重要。”
杜柠对*oss的歪理已经彻底无语,他居然连当爸爸这种事都盘算上了,她情何以堪就先不计较了,可是今晚的形势,不是应该探讨他们是否还要继续尝试交往下去吗。
不明白他怎么就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的,但听进耳朵,流至心里,却是痒痒的,暖暖的,如同晴空万里之下的缱绻波浪,荡涤着她的心神,轻轻柔柔,泛着微醺的酥麻。
“应该跟你道歉的,”她抿了抿唇,犹豫几秒,终于盈盈望着他轻声说道,“我来伦敦,是想着在这里一个人安静终老,没有想过会再对谁动心,更没有想过还有结婚的必要。”
他不说话,只目光复杂地看她,心底晕出一片疼痛来。
她努力笑笑,“之前,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愿意对你诚实,如果,你介意,那我们——”
她未完的话湮没于他急切的怀抱中,“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他喃喃在她耳畔说道,语气悲伤得令她乱了阵脚。
“你知道?”听着他的心跳,她问的艰难。
他有片刻失神,有那么短瞬的几秒钟,他很想冲动地将一切脱口而出,只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赌,他赢不了。用了恨不得将她嵌进身体的力道,他在她耳畔轻声提醒,“傻瓜,上次是谁跟我说,她很混很不省心,让她爸爸天天活在心惊胆战里,还经常出入警察局?”
她眼中的光芒更加的黯淡几分,其实,她倒是真的希望他已经清楚明了,因为让她亲口坦白,是真的煎熬。
“不是的,有一件远比这些严重的事,我其实……”她想说的是,我其实,还坐过牢。
只是,这一句话却没有被四周的微风听到,没有被皎洁的月光听到,更没有,被忽然吻住她嘴唇的付青洛听到。
完全的,不能思考。
他的唇温热柔软,带着清香的薄荷味道,在覆上她凉唇的那一刹那,杜柠仿佛感觉到,心脏就如同莫顿因马什钟塔上的那一只停摆的古钟,瞬间漏拍,停跳。
他的吻清浅缠绵,好像点水的蜻蜓,流连于潋滟欲滴的小荷之上,辗转追逐,温柔往复。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衬景地闭上眼睛。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杜柠以为自己就要昏倒在他的怀中。
终于,他意犹未尽地缓缓离开了她的唇,满眼的不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