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长歌-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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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整顿铁矿
樊明侧目看了看邱永,又看向阿伊面带笑意,再看杨毓正在一旁翻看军册与账本。
:“快到冬日了,樊公,这几****去矿上看看,那矿分明丰厚,开采的却也未免太慢,照这般下去,我军几乎入不敷出尔。”
:“君是否与我一同去看?”
杨毓微微想了想,看向阿伊:“阿伊,我带你去矿上看看?”
阿伊刚要回答,邱永道:“矿上到底危险,明日我陪着阿伊郎君去庄户上看看,若是能购些粉芋回来,再到沅水边,带一条肥美的鲮鱼回来,撒上些赤豆,那一锅汤可鲜美至极,待君与樊公回来,正好尝上一碗鲜味。”
杨毓眯着眼笑道:“阿伊,好么?”
阿伊点点头:“好。”
次日一早,杨毓与樊明坐车去向了南郊铁矿上。
令人万万未想到的是,杨毓到达之时,竟然坐了一地的闲人。
他们吃茶聊天,好不热闹。
杨毓当即沉了脸道:“我好心给他们丰厚报酬,他们却反而这般对我,你说,我是否很愚钝?”
樊明道:“就为了多领工钱,便如此懈怠慢工,也真是亏他们想得到。”
杨毓轻哼一声,自下了车,缓缓的行到一边,一工头模样的大汉突见杨毓前来,虽然有些奇怪,却并不认识,端看着杨毓风度不凡,不自觉的自惭形秽,局促的道:“敢问贵人是何人,怎么来到这污脏之地,若是脏了车轮,岂非不美?”
说的话,看得出此人识得字的。
杨毓也不在意榻上脏,直接坐了下来:“这些人平日便是这般上工的?”
那人心下一沉,只能硬着头皮道:“也并非****如此,只是近日天热。”
:“哦。”杨毓笑着道:“原来近乎入冬,天却热了?我在竹山县并不觉得热,早晚也需添衣了,你们都在何处?”
都在哪?
我在竹山,最近有些冷了,你们在哪!
杨毓虽然笑着,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怒气。
那人眸光微微流转道:“小人只是个监工,这些人都是吴里正带来的,与吴里正有亲戚,小人更是不敢让他们干活。”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去唤你们吴里正来,就说,乐宣君等他。”
这名号一说出来,那人身子一个不稳,分明是个大汉,却吓得脸色苍白。
:“是,是,小人这就去。”说着,那人也不假手于人,甩腿飞奔。
祺砚送上刚烹好的茶汤,樊明索性也就坐在了杨毓对面,二人徐徐的饮着茶,等着人回来。
且说那大汉,跑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村中。
:“吴里正!吴里正!”
吴里正正在家中笔记账册,咋舌不悦道:“叫甚!”
大汉冲进门来:“吴里正,乐宣君来矿上了!”
那吴里正一怔,手中的算筹掉在了榻上:“她怎么来了?”
大汉摇摇头。
吴里正也顾不上换衣,匆忙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跑出门外。
郊外的风总要比城里冷上几分,风吹过树叶,簌簌的落下叶子来。
祺砚赶紧拿出一件青色的薄披风,搭在杨毓肩上。杨毓拢拢身上的披肩,看着一旁垂着头不敢看杨毓的众人笑了:“你们是因懈工不敢看我?”
一个老叟道:“乐宣君容色太。”他顿了顿,忽觉的“美”亦或往常说的那些词语,不能形容杨毓,直不住的垂头,摇着头道:“若能多学些赞誉之语,也不至于形容不出。”
一青年道:“发如丝锦,面如芙蓉,眸如灿星,世间万物,匹不上乐宣君之容止。”他停住了赞美之词,摇摇头,道:“我哪见过丝锦?那丝锦再华美也是死物,又哪能比乐宣君的发丝柔美?”
樊明笑道:“君看,君之美,令庶民忘却害怕,惟剩自惭形秽。”
吴里正姗姗来迟,杨毓与樊明已经饮了两壶茶。
他看着一旁呆滞的看着杨毓的庶民,“扑腾”一声,跪在了杨毓面前。
:“乐宣君饶命!”
杨毓眯了眯眼,笑的狡黠:“自说错处。”
吴里正以头触地道:“滥用职权,将亲人做工。为官不查,拖累了工期。”
这人倒是将杨毓的个性摸了个透,这般大义凛然的将话一说,将杨毓的怒气消去了许多。
杨毓笑着,指着一旁鬓发斑白的老叟,道:“你说,这样的老叟,你让他来矿上领钱是小事,若一个不小心,被落石碰了,你不会后悔?”
吴里正这才知道杨毓究竟品德有多高贵,那是他这样的小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转眸看着老叟道:“阿翁,儿不孝,为了钱财,竟将你置于危险之地。”
老叟连连摇头,冲着杨毓跪了下来:“乐宣君,我家儿郎也是苦出身,好容易得了这差事,你大人大量,饶了他吧。”
杨毓实实在在的受了老叟一跪,道:“孝乃人之大善。莫待老父不再,空有仁孝之心,而追悔莫及。”
吴里正重重的点头。
杨毓接着道:“将矿上所有年逾不惑之人,遣散回家。自今日起,每日,每人需采铁三十斤,累计三日不能完成者,遣散。如遇病痛,需将医者处方交至我府上,视病痛轻重最多可歇息三日。一旦被我发现作假,鞭笞十下,遣散。”她眸光看着众工:“都听清楚了?”
声音清越而绵长,似碎玉般的动听却充满了威仪。
众人齐齐跪在地上:“是!”
她重新看向吴里正道:“你滥用职权,行自家方便,又为官不正,鞭笞三十下,若再犯,去官!”
:“多谢乐宣君!”吴里正本以为这一次定要丢了官的,鞭笞三十下,虽然痛,也很伤面子,至少,命是保下了,官也还在。
他老实的趴在地上,初一手执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皮肉上。
鞭笞三十,听起来很少,实际上,对这样普通人来说可并不轻,更何况,执行的是冷面的初一。
:“啊!”
:“啊!”
:“啊!”
一声声的痛呼与鞭子抽打在肉上的声音响彻了山谷之中,一旁的老叟低低的哭泣着。打到地二十五下,吴里正背上已经血肉模糊,布衣被抽打成一缕缕的布条,合着鲜血触目惊心。
吴里正眼睛一翻,晕死过去,脸上冷汗直流,青白一片。
☆、第三百二十八章 玄牝伊始
初一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杨毓也没有制止。
:“乐宣君,别打了!”老叟跪在杨毓面前不住的叩头:“要打就打我吧!别打我家儿郎啊!”
一下下的鞭子不停,杨毓道:“他做了错事,便要承担。”
:“打完了。”初一终于停了下来。
杨毓微微点点头:“我给你五日时间整顿。五日之后,若是矿上不能正常运转,我会派人来接手。你懂么?”她略微挑着眉道。
杨毓不知道他会从中贪墨?
水至清则无鱼,她知道,除了他还有许多官员会借着这个矿贪墨,只是数目还未够她整顿一番的时候,若是一点小钱能让这些人安心做事,她也不会插手去管。
吴里正面上惊慌,却不住的点着头:“谢乐宣君,谢乐宣君大恩!”
杨毓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阿伊随着邱永来到了沅水边,望着江上大浪滚滚,邱永蹙眉道:“人生滚滚一如江水泛滥,随波逐流固然容易,去向却早定。若乘逆流而上,拼一番事业,岂非更加滋味满溢?”
阿伊笑着道:“邱公何必左右试探我,我又做了何事?”
邱永微微蹙眉道:“我为乐宣君心折,甘愿为她文士,若郎君欲行不轨,邱某,绝不手软!”
如此严厉的话,邱永是第一次说。
阿伊笑的逾发和善了:“我什么也未做,只是在她身侧,你便这般威胁,若她知晓,会如何处置?你又何必怕呢?是否你心中有鬼呢?”他的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与调笑,与往日温柔的模样无一分相似,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如同鬼魅一般难以捉摸。
邱永嗤笑着看着他:“乐宣君之聪慧,你不能了解,才会如此自信。”
他接着喟然长叹一声:“她心中的确对那位七郎有愧,才让你钻了空子。不闻不问,只将你的伤悉数照顾好,那皆是将你当做那位。她今日对你投入越大的情分,来日便会越加恨你。一旦有一日,你路出马脚,她猛然醒悟,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阿伊扬唇而笑道:“王派我来那日,我便做好了准备。”
:“君伊,你宁愿毁容,又毁了一眼,就单单是为了完成王的任务?”邱永凝眸问道,又自己答道:“我不信。”
初见她那日,她穿着青蓝色的杂琚裙,衣袖翻飞之日,她扬起地上的白雪,雪花飘零落在她肩上,她笑的开怀。
阿伊道:“我为王而生,也宁愿为王而死。此信义,从不曾变。”
是回答了,又没有回答。
阿伊转眸看向邱永道:“你知道她的性情,却也隐瞒了自己,就不怕她有一日知晓,也恨你入骨?”
邱永朗然而笑,疏放自如:“我叛出族内多年,屈居九江王那酒色之徒身边数年,将九江建的如同铁桶,难道还不能表达我的诚心?我会告诉她一切,你不必忧心我。”
阿伊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微微蹙蹙眉道:“当年是我大兄不对。”
邱永笑了笑道:“时过境迁,八王子不必代兄受过。”
渔船上的渔夫扬起手道:“邱公!今日恰有肥美的鲮鱼,要一条吗?”
:“渔公来!”
邱永笑的开怀,仿佛方才的一番话都没有说过一般。
二人提上肥鱼返回琴仙亭公主府之时,杨毓与樊明也刚到府中。
阿伊默默的接过鱼,来到厨房。
手脚利落的将鱼洗净,用油与面粉调和,将鱼腹内与外侧都覆上,又用清水仔细的清洗干净,为了将腥味彻底去除,取来了米酒,冲洗鱼腔。
不知何时,杨毓悄然来到门外,她静静的看着阿伊的动作,笑的那么开怀。
阿伊一转眸,恰见她端丽的站在那。
:“阿毓。”
:“阿伊。”
她没有走进去,他也没有动。
二人互相注视着。
半晌,阿伊缓缓低下头。
鲮鱼切成块状,放进瓦瓮。
新鲜的粉芋切块,再撒上一把赤小豆,撒上一小撮的盐,文火炖上一个时辰。
随着热气冲上来,鱼香也就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他端着瓦瓮出了厨房,杨毓就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
:“等了许久,终于来了!如此文火慢炖,必定鲜美啊!”樊明笑着道。
一碗清的如茶似的白亮的鱼汤放在众人面前,阿伊才坐了下来。
杨毓缓缓的蹙起眉来,鱼汤入口,鲜美的鱼味糅合着粉芋的清香与赤小豆的豆香都在那一碗汤中。
:“北方人不常喝汤,若是这道汤在我家中,众人定会挑着鱼肉来食,反倒弃这汤如无物。”杨毓笑着道。
神情却一点点的,凝滞着。
阿伊仿佛未见一般道:“是啊,南方人爱喝汤,每餐都务必喝上这么一碗才能用饭。”
:“是啊。”
她低低的应了一句。
她抬眸看着阿伊那半张俊美的脸,凝视着那只翠色的柔情眼眸道:“你的汤做的真好。”
阿伊笑着道:“我很愿意。”
:“是吗?真好。七郎愿意为我做汤羹,我不是该高兴吗?”
她笑了,眸光中却带着一丝失望,腰背挺直的如松竹一般俊秀。
阿伊有一瞬间仿佛被看透了一般,眸光略微闪烁。接着,只见杨毓自顾自的品尝汤羹,笑的开怀无比。
邱永下意识的看着阿伊,眉心凝了凝。
入夜,秋意渐浓,微风凉丝丝的,带着些许樟树香与蜀菊糅合一起的奇异淡香。
天边朗月高悬,香樟树下,蜀菊开的愈发浓艳,一个身着宽袖素衣的女郎安坐在软榻上,莹白而略带丰腴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古朴的七弦琴,两个小童规正的跪坐在琴案对面,侧耳倾听,清越的琴声随风飘在耳畔,落在人心。
:“你们可知,为何嵇公会将此琴取名玄牝?”
谢元渊看着杨毓略微失神的模样,有些奇怪:“师父怎么问起这个?”
葛奉侧目看看谢元渊,低低的笑了笑道:“老子曰: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言简意赅,算是回答了杨毓的问题。
杨毓微微一笑道:“老子先贤将道称作天下母,又比之为玄牝,玄牝即*******葛奉眸光晶亮的看着杨毓,笑着道:“老子慕天地席自然,师父之意。。。”
杨毓抿抿唇,笑着道:“正是。老子贵柔守雌,常从弱者道之用出发,强调“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以柔弱胜刚强。”
谢元渊微微沉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