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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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流浪艺人吗。
岳震听过拓跋月的简介,暗自猜疑道,肯定是她们姐俩在赛马会上,遇到的吟唱艺人很特别,才让她们有了刀客和弓箭手的争论。
“这两个唱曲的很特别,和以前去过临山原的不一样。”小布赤歪着脑袋,兴趣盎然的给阿哥解释说:“拉琴的一身杀气,根本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刀客,那个唱曲的却一直背对着听曲的人们,一边唱一边在墙上画画。不过他画得真不错,画出来的人物,战马,牛羊,都好像真的一样。”
“噢!画师?”岳震心头一动,撩开身上的毡被惊奇道:“会画画的说唱艺人?月亮你以前听说过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不管是妻子还是阿妹,她们都曾经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对草原上的见闻和自己差不了多少。也正如他想的这样,拓跋月歉意的告诉丈夫,她更多关注的是那个琴师,因为那个琴师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很像一个善射的箭手。
看着他满脸诧异和迷惑,拓跋月微微笑道:“草原上的汉子,那个不会射箭呢?会拉琴而善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或许人家喜欢无拘无束的游荡,不屑整天背着弓箭讨生活。”
点点头,紧跟着又摇摇头,岳震矛盾的自言自语说:“也许吧,不可能啊···”
“阿哥明天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正好我也想听听,他们唱的那个大英雄最后怎么样啦,是不是赶跑了敌人,夺回了美丽富饶的家园。不说了,我回去和沐家大嫂睡觉喽,明天再来找你们。”
“小心点···”拓跋月话说了半句,阿妹却早已跑的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岳震跟着妻子和妹妹来到吟唱者卖艺的地方时,不禁有些*眼。这两位卖艺之人起的很早,吟唱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显然他们昨天展露的技艺,已经在赛马会上传开,此刻已然围了很大一圈子人。
圈子里的琴曲和说唱,对岳震来讲不过是悦耳动听而已,真正让他感到震撼的是旁边墙上的画迹。
这里是布哈峻外峻的一条街道,街道的一边是一家车马店的后墙,岳震记得这家车马店很大,所以它的后墙也很长,绵延很远。围观的人群集中在艺人的周围,昨日墙上的图画有一部分露在了人群外面。
岳震快步上前,认真的端详着墙上的画迹,心情很激动。作为一个曾经的画师,石头墙壁上留下的每一笔,都能引起他心头的那份共鸣。
正如昨晚阿妹夸赞的那样,画中策马扬鞭的勇士,双目圆睁威风凛凛,不但线条饱满流畅,神态也是栩栩如生。而象征敌人的妖魔鬼怪,表情狰狞可恶,很是传神。暗自惊叹的岳震忍不住伸出手去,手指顺着作者笔画走过的轨迹,上下起伏。
太好了!简简单单,毫无层次可言的颜色,竟然也能绘出如此大气的作品,这位能唱又能画的艺人,应该付出过旁人无法想像的刻苦努力。
跟在岳震身后的两女有些好奇,却也没有上前打扰他。拓跋月虽然无法像他那样,以一个内行人的眼光来欣赏,可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在她心目中勇猛威武的小羊倌,在她心目中柔情似水的心上人,已经被眼前的这幅墙画带入了另一个世界。沉浸在那个世界里的丈夫,不再是铮铮的草原硬汉,更像是一位儒雅灵秀的江南学子。
各自徜徉,各自沉醉,一幅画让这对年轻的夫妻心旷神怡。却不料好景不常,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让他们重回现实。
“快看,是乌兰大头人!”也不知是哪个不专心的听众喊了一声,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视线也都转到了这边。
喧闹打断了琴曲和吟唱,岳震和妻、妹三个顿觉有些窘迫,还好他脸皮够厚,快步上前摆手道:“诸位乡亲,诸位远方的朋友们好,我们一家人也是来听曲子的,大家请继续,继续,不用理会我们。”
善意的嬉笑声中,围观的人们立刻让出了一条通道,岳震他们也只好走进去,经过之处服饰各异的人们纷纷弯腰致意。
走到最里面,岳震拉着两女轻声说:“月亮,阿妹咱们坐下,不要挡人家后面。”
被纷乱打断的琴师注视着这位年轻的部族大头人,看着他毫不在意地上的石子草屑,面不改色的盘腿就坐,琴师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而就是这个一闪过的神采,却被抬头看来的岳震逮个正着。
对琴师礼貌的笑笑,岳震伸出了手掌,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琴师垂下眼帘,拿着琴弓的右手微微的颤了一下。
但是琴师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却让拓跋月猛地皱起了眉头,身为箭手的她最清楚不过,手指相捻的这个小动作,是利箭搭上弓弦前,很多箭手习惯性的反应。
琴师的身体很僵硬,低着头他还是能感觉到女子锐利的眼神。昨日他已经发觉这个女子对自己有所注意,他只是没想到她就是乌兰部头人的妻子。是了,传闻中新近崛起的乌兰头人,娶得就是传说中神箭部落的女人。
他心头一阵火热,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琴弓滑过琴弦,一个高音飘上半空。
咦?琴师已经拉响,他怎么不唱了?岳震有些好奇的抬头看向那个吟唱艺人,没想到艺人的眼睛也正看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空相遇。
难怪啦,岳震的第一感观就是释然。难怪他画风那样细腻,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艺术的气息,尤其是那双男人少有的丹凤眼,再配上写满了忧郁的面容,阳刚的身躯与阴柔的气质交错,不屈不羁的眼神,散乱颓废的须发。岳震忍不住微微笑了,把这个人放到前世里,就是一个十足的落魄艺术家。
交流和观察都是相互的,短短的对视之间,岳震一下子收集到了这么多的讯息,想必这位吟唱一人,在岳震身上也看到了很多东西。
但是他并没有被岳震的微笑感染,只是面无表情的回身继续他的工作,略显沙哑低沉的吟唱再次响起。
看到阿哥大皱眉头,小布赤伏到他耳边低声解释说:“阿哥,这是乡音很重的契丹语,以前听波扎西老爷爷说过,只有最北方的契丹人才有这种口音。他们也怪可怜的,从他们的家乡到青宁原该有多远啊。”
岳震点着头,心里想的确是另一回事。最北方的契丹人?那不就是被女真人打败的大辽国吗?他们多半是逃到西辽,才辗转来了青宁原,真实够远的。
布赤本来就是岳震第一个语言老师,虽说后来他跟巴雅特又学了不少,但小阿妹对阿哥掌握的那点词汇,还是心里有数的。每当吟唱者唱到艰涩难懂的地方,她就凑到岳震耳边轻声的翻译一下,慢慢的岳震也就听懂了大概意思。
这是一个讲述史诗故事的长曲,究竟有多长呢?岳震抬头扫了一眼石墙,也许等这位艺人把这面石墙画满,这个故事才能结束吧。
一位王者,历经悲惨的童年,飘泊不定的少年,终于结识了一批意气相投的兄弟,在这些兄弟的拥戴下,王者转战南北,终于走上了成功之路。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岳震对故事的本身只是听听而已,让他吃惊和钦佩的是吟唱艺人的才华,不说他一边画一边唱,一心二用之下还能如此通顺流畅,而且要记住这样大段大段的歌词,这个人的记忆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听着看着,时间就这样悄然溜走,岳震也慢慢发觉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第二百六十六节 契丹十五·钦察
这位画风细腻,构图严谨的吟唱艺人,竟然不会画佛像。故事画卷中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各路菩萨,尊者,在他的笔下却是表情呆板,显得毫无生气。岳震暗自摇头中,不免瞎猜起来。
是不善画佛,还是有意而为呢?恐怕只有艺人他自己知道吧。
就在岳震渐入佳境,一边倾听着艺人优美动听的琴曲唱腔,一边欣赏这个时代的同行勾勾画画的时候,墙那边的车马店悠然飘来一阵烤肉的香味。顿觉饥肠辘辘的他转头四顾,周围很多听曲的人们,都已经取出了干粮。
岳震凑到阿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小布赤笑嘻嘻的点头起身,一路小跑着远去。
不大一会的功夫,小布赤前面领路,后面鱼贯跟着三位吐蕃打扮的中年人远远走来。频频回头的岳震看到他们,笑着站起来鼓掌打断了吟唱艺人的歌声。
“好!唱的太动听了。”双手分开,他先是对愕然回头的吟唱者挑了下拇指,然后回身高声道:“诸位乡亲,大家都饿了吧?咱们各自填饱肚皮再听,也让这艺**哥歇口气,吃点东西如何?”
“好哇···”
“大头人您放心回去吃饭,我们给您看着位置。呵呵呵···”布哈峻本地的乡亲知道岳震的脾气秉性,吵闹着和他开起了玩笑。
“哈哈,才不上你的当呢,我就在这里吃了,决不离开这个好位置。”岳震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气氛,轻松的和乡亲们嬉笑着,布赤也带着三个吐蕃人走进了人群,前面两位各托着一个托盘,最后的那位手里拎着三个大酒囊。
示意前面那位,把托盘和羊腿给两位艺人送过去,岳震接过酒囊留给拓跋月一个,他一手一个也向吟唱艺人那边走去。“两位辛苦了,来,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水酒两囊,羊腿一条。请两位吃饱喝足后,再为我们吟唱英雄的故事。给,拿着。”
两个艺人对望了一眼,先是琴师上前深深弯腰行礼说:“小人契丹十五,多谢大头人赏赐。”
“钦察,谢大头人赏赐···”吟唱者的头颅和声音一样很低。
看着他们双双哈着腰双手接过酒囊,岳震微微一笑,一边回身一边摇头说:“呵呵,都是人吗,何来大小之分?你们把千古英雄的事迹唱遍大草原,也是想把英雄的精神延续传承下去,我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名为钦察的吟唱者抬起头,望着岳震的背影,忧郁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回到妻子、妹妹身旁坐下,两女已经开始用小刀分割香喷喷的羊腿。岳震拿过酒囊拔掉塞子,冲着相对而坐的两位艺人扬扬酒囊,十五和钦察赶忙双手举囊与他相应。看着他们有些做作的恭敬,岳震顿觉索然,暗叹了一声,仰脖大大的灌了一口。
“啊,好酒,也好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喝酒喽。”
看他独自在那摇头晃脑的感叹,拓跋月笑着把小刀递过去嗔道:“瞎说,前些日子才和多吉大哥喝过,这么快就忘了。先吃点,空肚子喝酒伤身子的。”
“呵呵,好像很久的事了吧。”岳震嬉笑着叉起肉大嚼起来,随手把酒囊送到妻子面前含糊不清的说:“给,月亮你也尝尝,酒可是好东西。”
“我才不呢,喝过了一张脸好像鸡冠子似的,你以为我是大金国的···”娇嗔着,拓跋月接过酒囊,正打算盖上塞子的时候,顺口调侃丈夫的话,却让她自己的情绪有了些许的变化,于是也就举起了酒囊。“哼,喝就喝,谁怕谁呀。”
听妻子揪起了过去的小辫子,岳震脸红尴尬之中,心里其实挺美的。男人的心境大都如此,老婆不可理喻的大吃飞醋,说明她深爱着你,才会心有芥蒂。
“哎哎,第一次喝酒,不能太猛了。”脸苦心甜的岳震见妻子竟然不歇气的猛灌,赶紧抬手抢回了酒囊。他深知妻子的性格,从来不肯认输的她,这是和曾与他共饮的完颜灵秀,暗暗较劲呢。
拓跋月拭拭唇边的酒渍,白皙清秀的脸颊上升起一抹嫣红。她意犹未尽的娇笑道:“咯咯,怪不得你们男人都喜欢这个东西呢,原来味道还真的不错。”
岳震正在暗自臭美着,我老婆好漂亮,却没想到布赤也伸过手来凑热闹。“真的吗?阿哥,我也要,我也要喝。”
“那可不行,小孩子不许喝酒。”他急忙把酒囊抱在怀里,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哼,阿哥是个小气鬼。”小布赤扁嘴埋怨中间,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对拓跋月道:“阿姐你可不要上当哦,阿哥是想把你也教坏,以后他就有借口时常喝酒了。嘻嘻,是不是呀阿哥?被我说中了吧?”
小阿妹的一脸坏笑,让岳震和拓跋月也笑了起来,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谁也没有在意,艺人钦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眼睛里有羡慕,还有痴迷和炙热。
短暂的休息后,艺人继续开始长篇大段的吟唱,娱乐生活异常匮乏的年代,这种古朴的艺术形式无异于饕餮盛宴,就连岳震也难免沉醉其中,乐而忘时。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暗下来,他们三人才和围观的人群一起散去。
好在吟唱艺人们的故事很长,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也就成了听曲的常客。岳震只是抽空去了一趟多吉家的帐篷,剩余的时间大都消磨在了这里。
赛马大会开始的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