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主-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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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那里似乎已经有了不好的流言。”苏尔曼·埃蒙斯用修长的手指弹了下单薄的信笺,然后递给自己的姐夫,嘴角挂着几分冷讽的弧度。
“被亚格兰连夺十余座城池,即便是现在将他们困在离江渡口,却也足足有一个月之久没有任何建树。”弗雷安·盎格鲁淡淡的陈述事实,不知是在恼怒部下的无能,还是反省己身的失误。
旷日持久的战争很容易变成流言滋生的温床。
战事僵持了一月有余,彼此都没有讨到太大的便宜。
他们耗费了庞大的兵力和漫长的时间来与亚格兰人周旋,但即便是蓄势待发时积蓄了最强力量的羽箭到了射程的末端也只能在虚空里划过苍白的弧度,亚格兰军顽强的斗志和组织起来的韧性防御带一次次消磨着古格军人的耐性。
尽管表面上看亚格兰人在功放博弈中日益趋于弱势,濒临崩溃的边缘,但身为掌控全局的指挥官,弗雷安清楚的明白,如此低效率的作战成果显然与投入的兵力不成正比。
这个认知让他不得不感到多少有点沮丧。
“那些躲在华美的宫城醉生梦死的贵族老爷似乎还在传说姐夫的旗舰被击沉的事情,还传到了女皇陛下的耳朵里。”苏尔曼含义不明的扯了下嘴角,“不过我们的陛下似乎更关心她的弗雷安元帅什么才能够回去欣赏她最近培育郁金香新品。”
“陛下虽然年幼,是非却分很清楚。”提及年幼的女帝,弗雷安下意识的挑了下嘴角,“倒是那些流言的操纵者,绝无可能继续放任下去。”
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事。
他站起来踱到帐前,望了望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负着手突然道了句:“那个消息,坐实了没有?”
苏尔曼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想是真的。”
“哦?”
弗雷安转过头来,没有说话,只是等他的下文。
“上次离江渡口一战虽然情形惨烈,亚格兰军死伤惨重,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即便帝都军军长菲利特·加德阵亡,其主力并没有受损。但是就目前来看,不管是蓝德尔的枪骑兵还是海因希里的西防军,战风与以往相比,更重于谨慎防御,顾虑重重而不敢放手反攻。波伦萨皇帝作为全局的指挥官也断不会一直放任这种被动的局面,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本人已经无力主持军务,而麾下的高级军官们则因为某种难以明言的原因而颇有顾忌。”
“如果亚格兰皇帝真的病重,未尝不是个机会……”弗雷安缓缓回到自己的书案,用食指叩击庞大的沙盘,发出清脆富于质感的声响来,“但是……”
“亚格兰的防线已是一条紧绷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仿佛是看出他的顾虑,苏尔曼笑了下,“这一点是没错的。”
弗雷安看了他一眼,复又将目光头落于暗黄色的沙盘,时光如沙漏一刻一刻从手指的缝隙间流走。
傍晚时分的厮杀声隐隐约约的传来,仿佛每天固定的单调旋律。
“今天是第几波了?”
“第三波,我们的人还好,对方已经有了疲态。”
苏尔曼利落的挑挑眉,然后看到弗雷安露出沉吟的表情来。
“蓝德尔大人!皇帝陛下手谕,请您火速回营!”
通讯兵一阵烟地冲进战壕,找到披着一身血污挥刀砍人的枪骑兵统领,话音未落一枚羽箭便擦着从他的脑后袭来。
蓝德尔一把推开这个不知死活通讯兵,敌军的流矢不偏不倚扎入他的左臂,鲜血喷涌这出来。“娘的!”
龇牙咧嘴的吼了一声,吓得已经面无人色的通讯兵惶恐的低头:“对……对不起,大人!”
“没你的事!”蓝德尔用军刀扯下战旗的一角在臂膀上随便地缠了几道,一带马向后面的营盘跑过去。
同时被叫回的南线作战的海因希里·索罗。
“搞什么,双方战线都在吃紧,还把两边的主将都叫回来!”
“您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身为人臣,有些话还请慎言。”海因希里的反应相对平静,一个多月来的对峙还是让他的额头爬上几丝疲态。
“不好意思,下官只是一介平民实在是无法揣测贵族的思维。”蓝德尔恶声恶气的扯动缠在手臂上简易纱布,一边打踏着向主帐迈去。
西防军的上将皱了皱眉,衡量了一下利弊放弃了与他争辩的打算,一只军靴已经迈进皇帝的中军帐。
皇帝波伦萨·亚格兰坐在庞大的沙盘后面,随意的姿势,浅蓝色的丝缎衬衫,厚厚的军大衣松垮的披在肩头,似乎是大病初愈的缘故,看上去气色有些虚弱,好在如血的夕阳从窗棂里射进来晕染出暖色的光圈使得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
“蓝德尔上将,陛下大病初愈便不得不为军务操劳,身为臣子不能为主君分忧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实在是有失人臣之道。”
侍立在驾前的费兰·皮瑟斯冷冷剐了一眼枪骑兵的统领,朗朗道来。
蓝德尔浑身抖落一个寒战,一个立正,肃容敬礼:“是,下官知罪!下官一定赴汤蹈火,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海因希里无力的抽了抽嘴角。
这位枪骑兵统领耍宝的本事,他在这短暂的一个月中有了充分的领教,但即便如此他亦无法揣摩这位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蓝发年轻人内心真正的想法,亦如同他审视自己时充满的戒备和防范。
当然,从两人的的经历和出身而言,也并不是什么不难理解的事情。
帝都那位美丽冷酷的公主殿下,对他不是也抱着同样的戒惧么?
“在那之前,把你手臂包扎好。”皇帝幽幽的开口,声音不大,低哑而富于磁性,“朕还不需要麾下的军官一边流血一边表忠心。”
“是,陛下!”
对于蓝德尔有意无意的胡闹,疾风皇帝一向持以放任的态度,玩世不恭的蝎子自有他的处世方式,只要不涉及要害,他便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
读出这样讯息之后,海因希里微微笑了一下。
很快便有医官进来替蓝德尔处理伤口。
“古格人最近状态如何?”终于转到正题上来,皇帝却没有直接的切入。
“势头似乎很猛,而且有足够的轮换兵力,相比之下我们的将兵太疲劳了,几乎没有休息。”海因希里沉吟了一下,如实道来,“不过也许是因为之前散布的消息起到的效果的原因,古格人的气势很高,但是显然有了疏漏和懈怠,或许说,是有恃无恐的骄矜。”
“朕的一个人的生死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存亡么?”皇帝笑了一下,微微翘起的弧度有一种冷媚的色泽。
“只怕帝都那边也是一场动荡。”费兰挑挑唇。
“柯依达会应付的。”皇帝轻描淡写,倒不是他刻意隐瞒,起初他的病势确实凶险好不容易才从地狱般的病魇里熬过来,只是没有采取措施制止不利的谣言,反而出于某种考虑夸大了说法而已。
未必不是一种试探。
试探此刻军中的宿将重臣,试探远在帝都门阀贵族,试探留守后方的三长官,并不刻意,却一举兼得。
海因希里冷冷挑了下眉。
“陛下,恕下官直言,即便如此,我军战力已经达到极限,这是事实。即使敌军再怎么大意疏忽,我军也没有多余的兵力突围。而且,以弗雷安公爵的才智,未必会给我等留下可趁之机。”
“光凭己身是不够,但是朕如果还有另一支奇兵呢?”皇帝微微的笑起来,海蓝色的长发被夕阳染成紫红色,举手微微叩击着桌面,“这个时候,冰海,已经结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填手中的两个坑……不过,为什么一更新就掉收藏TAT……
第62章Chapter60班师
这个时侯,冰海已经结冰。
西北大陆上绵延曲折的海岸线半环状的向东梨形凹进,百年来冰族人世代生息的雪域和古格人丰沃富饶的黑土地仿佛两只粗短的臂膀伸展开去然后抱拢,揽着一弯浩瀚的海域,仅仅留出一道狭长的水道出口。亚格兰人为了抵御冰族而筑起的北疆防线恰恰横亘海岸线的中央,将双方一切为二。
十一月底的光景,北疆的酷寒足以让这一带的海平面冻成厚厚冰层,冰族人可以拉着雪橇驱着猎狗成群结队从镜面一样白花花的冰面上奔腾而过。
每当这个时候,湛蓝的海水结起白色厚实的冰层,黑色的土地被皑皑的积雪的覆盖,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绵延起伏的缟素。
整个块陆地,一气呵成的连成一片。
弗雷安想起这一点的时候,夜晚的总攻令已经由他亲自签署下达,苏尔曼的中央军团一改平日来稳扎稳打循序渐进的拉锯战术,集结起数倍于之前的人马,兵分两路,连夜奔袭,首尾夹击,于午夜之前向疲惫的亚格兰军大营发起疾风骤雨般的猛烈快攻。
满满一杯红酒浇在厚厚一叠白纸上,最后一张纸顶多也只会留下淡淡的绯色而已。
用厚实严密的防御阵势缓慢削弱敌人的锋芒,从让自己获得喘息的机会,甚至后发而制人,遵循的不过是同样的道理。
一个月来亚格兰人玩的也不过是这样的把戏而已。
如果是在几天前,苏尔曼还不得不有着几分顾虑,然而现在他却可以肯定,现在的亚格兰军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战力可以肆意的挥霍消耗,一旦大兵压境,一个月来已经疲于奔命的亚格兰军战线,必会迅速崩溃。
波伦萨·亚格兰皇帝是亚格兰方面全面战线的指挥官,这场战争从布局到出手,无一不是皇帝精心运筹算计的结果,即便是蓝德尔·斯加奥、海因希里·索罗、菲利特·加德这些优秀的军人,但他们也只是负责这块华丽蓝图上某个重要精致的细节而已,真正的画笔则操控在皇帝本人的手里。
然而正因为如此,一旦失去皇帝对战局的指挥掌控,对于亚格兰军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从政治意义的角度来说,一国的主君在战场上罹患重病,国内的隐患和境外的战火会不可收拾的爆发。
他们所要利用的,也无非就是这一点。
已经是入夜以后的第三次进攻,明亮的刀枪与鲜艳的火把擦亮了寒冷的夜空,厮杀中的呐喊与纷乱的马蹄一道如惊雷一般擦着战场黑色坚硬的土地一道一道滚向遥远的天边。
长久以来奔波于漫长的战线之上的亚格兰将兵们终于露出不可掩饰的疲态,波状的阵线一丝丝地溃散,终于古格铁骑的驰骋下如散沙一般的溃败。
蓝德尔·斯加奥抹了一把脸上模糊的血污,虚晃了一下军刀,丢下正在厮杀的苏尔曼·埃蒙斯一打马泼剌剌地跑远。
苏尔曼站在中央军团飘扬的旌旗之下,抬手挥了一下军刀,身后的古格铁骑以尖刀之势乘胜直追,插入亚格兰绵延的营盘。
望着远方蔽日的己方军旗,苏尔曼仅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战马迎着风长长嘶鸣,映着炽烈的火把,有着贪婪的嗜血味道。
俄而,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借着呼啸的风声迅速吞灭绵延起伏的营帐,妖艳地火舌放肆舔舐着黑色的天空。
顷刻便传来古格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和战马的悲鸣。
苏尔曼微微弯起嘴角僵了一下。
“大人,前方营帐突然起火,先行的兄弟大多被困在了里面!”通讯兵一路飞奔而来,背部的军服已被烧焦一块。
苏尔曼眯起眼睛,前方已是一片狼藉,不断有人连人带马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跑回来,跌倒到被火焰炙烤得灼热的大地上,带着火球的旗杆高高的倒下来,暴长起夺目的火光,血肉炙烤的腥臭气息隔着风传来让人作呕。
“大人?”身边副官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
“亚格兰人的诡计,撤出人马留下一座空营,诱我军深入……”年轻军团长勒紧了缰绳,棕色的眼瞳燃起炽烈的火花,正欲说什么,却见后方烟尘叠起,前后两骑绝尘纷至沓来,滚鞍下马。
“苏尔曼大人,亚格兰军从我右翼突袭,来势汹涌,右翼战线渐趋崩溃!”
“苏尔曼大人,我军本部遭遇不明铁骑包抄,弗雷安元帅手令请你保存实力,迅速回援!”
苏尔曼骇然回过头去,远方的夜空,一道白炽的信号弹冲天而起,绽放出诡异苍白的花朵。
驻守古格大本营的龙骑军团遭到不明铁骑的突袭,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的出现在他们的后面,冲着腹背要害狠狠扎上一刀。
没有旌旗、没有番号,只有在距离一丈之内的时候才亮出遮天蔽日的雪花旗来,白花花地军刀切菜般地滚过呆若木鸡的龙骑军戍营将兵的头顶。
北疆军!
弗雷安直觉一股冷气从背后升起来。
亚格兰北疆军的军旗,所代表的军队曾经横穿极北冰原直捣冰族王庭,彻底断送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