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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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这里,柯依达阿奎利亚斯总会有一种讽刺的感觉。
用红酒熏过的烤鸡、泛着琥珀色晶莹光泽的芳香液体,流传了几个世纪的白瓷花瓶和满眼流光溢彩的灿烂华灯,极尽奢华之能事。
身着军队礼服的年轻女子漠然的望着大厅里喧嚣炽烈的繁华景象,百无聊赖的眼神。
“很无趣?”
耳边忽而有人轻笑,身后一抹天水蓝的身影,秀雅的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折射魅惑的气息。
“陛下?”
多多少少的诧异在女子苍色的瞳里一晃而过,这样的场合里,她不过是作为阿奎利亚斯家族的代表列席而已,仅仅是刚刚提升的中级军官上没有接触核心权力的资格,而像其他名媛闺秀那样跳舞聊天谈论服饰妆容之类的种种又是她所兴味索然的,而皇帝这个时候,应该会很忙才对。
淡漠的眸光迅速一扫,面积覆盖大半个华丽大厅,黛瑟芬琳塞切斯特皇妃,暗金色大波浪长卷发的高贵女子正在陪伴她权重天下的父亲身边,栗色的漂亮眸子有意无意往这里淡淡一瞥然后迅速的离开。
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尽管民间曾经流传过多少关于普兰亲王与公爵小姐浪漫爱情的各种版本,皇帝在宫变中很大程度上倚仗了赛切斯特家族的势力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以柯依达多年来所形成的理性认知,她并不会认为机敏决断如皇帝会对一个女子抱以太大的执著。
而事实上,疾风皇帝早年虽以风流著称于世,但就其一生而言,后宫并不充裕。即位之初除了正式册封的皇妃黛瑟芬琳赛切斯特以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侍妾,而在皇妃过世之后,皇帝身边先后有过几名侧妃的陪伴,但皇帝对后宫的每一次赏赐与恩宠从未偏向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而这些女子之中能够在史册上留下名字也少之又少,也许身为霸主的气魄与胆略早就注定了皇帝绝不会再闺阁之中有过多的牵绊,于是人们不得不对这位背后世称为“黛姬”的皇妃给予足够的关注。
但此时的柯依达对皇帝后宫事务并没有太大的兴趣,黑公主对宫廷的影响力是在王国历232年的“梧桐宫变”之后建立的,但在此之前她与皇妃为期不短的政治斗争是从何时开始却又是人们难以判断的了。
“陛下不应该陪伴在皇妃陛下的身边么?”
拥有一头海蓝色长发的年轻皇帝不置可否的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悠悠的移开目光去,“我记得很久以前柯扬带着你出席宴会的时候你也是这个样子,跟在哥哥的后面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是么,下官还以为自己已经进步多了,毕竟现在要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那么多人。”
“但是你的眼睛告诉朕你已经不耐烦了。”眼睛里含了笑看她,然后渐次敛去深浓的笑意,“很无趣,但这就是人生。”
苍冰色的瞳眸一扫过华丽的大厅每一个角落,舞池里双双丽影,沙龙里谈笑风生的绅士贵妇,以及装点在每一角落如火焰般盛放的红色蔷薇。
“无趣的人生,很多人求之不得呢……”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诡异莫测的弧度,些许冰凉。
修格埃利斯来的晚,黑色的军队礼服,肩头银蓝色的流苏纹饰与胸前金羊角家徽相映生辉,穿过光影流连的舞池来到跟前的时候不知吸引了多少贵族千金秋波暗送。
“修格,你来晚了。”
“有朋自远方来,下官不得不尽地主之谊。”年轻的公爵少爷淡淡一笑,“一位很特别的朋友,陛下有空的话也该见见……”
移开视线,别有意味的望向大厅的入口。
“海茵希里索罗侯爵少爷到!”
随着司仪官的唱名迈步走进大厅的年轻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石青色长发的年轻人英俊的相貌与优雅的举止,也是因为索罗这个在帝都中并不多见的姓氏。
“索罗家,西南雄踞一方的大家族么?”年轻的皇帝浮起了然的笑意,“今晚恐怕没空,修格,记得另外安排个时间。”
“是的,下官遵命。”侧身,恭送皇帝离开。
阿奎利亚斯家的小姐冷眼看着:“怎么回事?”
“西南边陲连着古格公国,是西防军的主要防区,不过是为将来的事做准备而已。”
黑衣侍者端来浓郁芬芳的红酒,埃利斯公爵少爷端起精致玲珑的高脚水晶杯,向大厅中央聚集了不少目光的优雅青年致意。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里的目光,海茵希里索罗穿过一对对红男绿女来到两人的跟前:“修格大人,幸会?”
“彼此彼此。”心照不宣的举杯,觥筹交错。
索罗家的继承人看上去与传统意义贵族子弟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英俊的五官,儒雅的气质与华丽的口才深得女性的喜爱,唯独眼角眉梢一晃而过的深炯与坚毅隐约暗示了他同时也是个优秀军人的事实。但这些又很容易被忽略,毕竟这种间或流露的气质如非拥有同样血肉相搏的经历的人是难以发觉的。
修格埃利斯本人是出了名的孤芳自赏,能让他另眼相待的人,也必然有着难以估量的地方。
柯依达冷冷的打量这位不速之客,不动声色。
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海茵希里很自然将目光移到这位少见的女性军官身上,并蓝色的漂亮眸子里一瞬间有可以说是惊艳的表情一晃而过,迅速化作了优雅的笑意:
“可以介绍一下您身边这位美丽的上校小姐么?”
“柯依达阿奎利亚斯,北疆军军长柯扬阿奎利亚斯伯爵的妹妹,目前是我的下属。”
“很高兴见到您,索罗少爷。”柯依达很配合淡淡的笑开去,礼数周到。
“柯扬阁下的妹妹么,看来是我失礼了,伯爵千金?”优雅得体的笑容,“记得往年这个时候我似乎没有见过您?”
“那段时间我正在军校,毕业以后在北疆待过一年前不久刚刚回到帝都的,因为兄长不在所以今天才作为家族的代表出席的。”
“我以为贵族小姐都只热衷于绣花和服饰之类的东西,在军中也很少见到女性军官,伯爵小姐居然有着如此与众不同的经历,真是难得。”
“索罗少爷在军中待过么?”
“海茵希里阁下在西防军中有军职,是现役的少将。”
修格淡淡的挑眉,正值一曲终了悠扬的华尔兹复又响起,斑斓的灯光折射出舞池里丽影双双。
内禁部队的统领费兰皮瑟斯男爵的身影在对面倏忽闪过,修格埃利斯微微一凛,到了一声“失陪”抽身而出。
海茵希里索罗向身边清冷气质的女子伸出手,清澈的冰蓝色眸子含着深浓的笑意:
“如此美丽的小姐如果只是站着做壁花的话,就未免太可惜了,您说呢,伯爵千金?”
海茵希里·索罗侯爵少爷其实是个很不错舞伴,步法娴熟,转身的每一瞬间姿态优雅高贵。但在悠扬的华尔兹中徜徉舞池的时候,柯依达依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不适应的感觉,可能是换了舞伴的关系吧。
对黄金时代的贵族小姐们来说,同刺绣、插花、珠宝鉴定等一样交际舞是必须修习的课题,她们从小就被用一名大家族女主人的标准教导着,而在此之前这些淑女的课业则是她们日后踏上上层社交圈子获得贵族男子青睐的资本。柯依达早年的童真时代也是在这样的要求下度过的,但与这些相比,伯爵小姐对于书籍、军刀之类东西的兴趣远胜于此,进入亚格兰军校以后由于柯扬·阿奎亚利斯伯爵的近乎冷漠的放任索性荒废了这些传统淑女课业的修习。对她来说,在一群香水气息浓重的贵族小姐之中盲目的制造一种欢乐的气氛远不如锁定了目标一击必中的军事演练来的轻松。然而军校中为军官学员们将来踏上社交界做准备而设置的交际舞课程,柯依达的成绩一直是相当不错的,当然舞伴的人选也是一直固定的,当时的交际舞教师麦琳伯爵夫人就曾经发出过“实在是没有想到,不仅仅是在战场上,在交际舞上,卡诺与柯依达的搭配依然是最合适的……”这样的感慨。当然也并不是全体军官学员都可以顺利通过这种课程的,即便是当年各科全优的菲利特·加德努力了六年也才勉强混了及格。至今为止他那种拙劣的舞步也时常被皇帝拿来当作笑话讲,成为后世“菲利特金勋上将为人正直老实”这一类评价的又一佐证。
想多了。
“您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年轻的侯爵少爷眉眼里含着笑意看她,“我的要约让您觉得无趣么?”
“呵,多心了,侯爵少爷。”收敛一下漫无边际的思绪,清清冷冷的笑容,虽然不喜欢这种场面上的应酬,但却也可以淡定从容游刃有余的应对,“您的舞跳得很好。”
“感谢您的赞美。”海茵希里失笑,俯下身凑近她的耳际,“但是伯爵小姐,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温度。”
柯依达微微愕然,淡淡的笑:“所以才很不讨人喜欢。”
“不,您的气质是很多贵族小姐都不具有的。”这一次是真心的赞美,“回西南之前可以有幸邀请您共进晚餐么?”
“很抱歉,最近因为要熟悉参谋处的运作所以比较忙。”
“淑女是不会拒绝绅士的邀请的,伯爵小姐,您真是让人心碎啊……”
海茵希里·索罗,可以肯定他不仅仅是西防军拥有实际兵权的高级军官,更是在贵族圈中左右逢源的玲珑人物,这一次的帝都之行决不会是仅仅出席“蔷薇花会”而已,从皇帝和修格·埃利斯的态度便可以推断出这是个将会在西南战事发挥重大作用的关键人物。而此时他有意无意所表露出对她本人的好感和所谓的邀约,习惯用理性思维分析一切陌生事物的柯依达更愿意将它看作是社交圈里通用的恭维和贵族青年博得女性好感的手段。在这些没有超过所忍受的限度之前,她依然是可以保持应有的礼貌和对方所谓礼仪性的并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
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海茵希里无奈的望着她的眼神仿佛是捕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将她拉进怀里,一个迅速的转身之后,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仿佛受了诅咒似的自由落体,“轰”的一声砸在他们方才落脚的地方,乳白色的水晶玻璃碎了一地,飞溅上贵妇华丽的长裙,灯烛的残焰在无数男男女女惊恐的尖叫声中吞噬深红色的地毯。
一片混乱。
柯依达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晃而过的惊愕表情,居然连头顶上吊灯的松动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警惕性实在是退步了。
但尽管如此她依然嗅出了混乱的空气里凌厉的杀机,在一道雪亮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一抹天水蓝的身影疾驰而去的时候,苍色的瞳眸瞬间收缩。
“陛下!”
隔着老远的距离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的时候,已经传来皇妃的悲鸣,随之蜂拥而进的卫队将皇帝团团护卫在中央。内禁统领费兰·皮瑟斯男爵从斜刺里杀出,一刀截断那到正从混乱的人群迅速闪去的黑影,血光冲天而起,将琉璃色雕花的窗户染上一层妖娆的外衣。
一地狼藉。
这便是王国历228年“红蔷薇事件”的序幕,皇帝波伦萨·亚格兰在出席“蔷薇花会”的时候遭到不明人士的刺杀,为这原本喜庆的夜晚天上一层难以洗去的浓重血腥味,而这仅仅是又一轮血腥杀戮的开始。
第4章Chapter4杀戮
Charpter4杀戮
皇帝永远是最好刺杀的对象。
即便是后世所称颂的疾风皇帝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刺客掷出的匕首没入皇帝的左肩,隐约可以见得鲜红色的液体渐次渗出黑色飞金的法衣从皇帝按住伤口的修长手指尖缓缓地溢出来。
没有去理会皇妃由于担心要求马上传宣医官的恳求,皇帝苍冰色的瞳眸冷冷注视着阶下已经渐趋稳定的局势和仍然处于惶恐之中的贵族们,仅有修长英气的眉峰微微蹙起,仿佛是在掩饰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表情。
“朕并无大碍,诸卿不必惊慌。”
短短一句话出口,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贵族们收敛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望着他们年轻的主君,忐忑的揣测着接下来事情发展的走势。
“陛下,老臣惶恐,在老臣的府邸竟然让陛下受到如此的惊吓和伤害,老臣实在罪无可恕!”
“蔷薇花会”的东道主,多维加·塞切斯特大公忽的跪倒在地,惶恐的谢罪,已经花白的头发让人不禁对这位年迈的重臣报以无限的同情,皇帝在自己的地盘上遇刺,即便确实是个意外,作为东道主的评议会议长大人也是难辞其咎的,摊上如此于弑君有关的罪名,也难怪大公阁下会如此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