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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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季同想到龙门客栈的广告不由的啊了一声,“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旁人大异说道:“小徐怎么了,何事大呼?”
王季同看看四周,低声道:“我想到制造舆论的人了,明日我去找来。”他忙和诸人道别,去找龙门客栈的那些小鬼了。
王小霖和几个同学看着报纸沾沾自喜,从先生教导以来,还没有如此实践过,这舆论正如先生所教导的那样是可以操纵的,比如那家质疑龙门客栈就是鲤鱼客栈的报道,就是在他们的设计下转转发出去的。“只要正确的使用了这股力量,那么将威力无穷。”王小霖回忆这先生的这句话,很是认同。现在的事实就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只要随便去个茶馆,只要谈到这次的大案就不得不提到鲤鱼和龙门这一对“绝无干连”的客栈,全天下只要会看报的都知道沪上有两个客栈最出名,一是革命党的老巢鲤鱼客栈,再是和革命党绝无干连的龙门客栈。
正在他想着怎么策划下一次报纸辩论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他的床离门最近,只好起来开门,只见是王先生站在外面,王先生为人寡言少语,为人也是不错,但是他教的数学最是让人头大,他吃惊的吐了下舌头,赶忙请先生进来。
王季同进来找地方坐下,学生们以为他有什么事情,也忙的坐了起来。王季同摆摆手让他们别穿衣服,说道:“龙门客栈的广告是你们打的吧。”
王小霖心里吃了一惊,不知道王先生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老实的说道:“是的,先生。”
王季同没有虚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办,如果办好了,那么可以救几条人命,如果没有办好,哎……也不怪你们。只怪这世道如此。”
大家听的都是一惊,不知道所谓何事,最后还是王小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请先生,请先生明示,我等竭力而为,绝不轻慢!”
王季同点点头,说道:“此次大狱,抓进去的都是老师的朋友,现在朝廷想把这些人都引渡到南京,圣旨已经发了,说是要凌迟处死。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写了些百姓不知道,大家不敢说,朝廷不让说的东西,现在呢洋人想引渡又不想引渡,你们老师发电报来说让我想办法引导报纸舆论,我是不会,这事情只能交给你们了。要真是做的好了,没有引渡那么他们还能保住一条命。我在这就托付给你们了。”王季同作为革命党人,对章太炎邹容几个深表同情,一时情绪激荡,站起来对着几个学生深深一躬。王小霖几个连忙也站在一边不敢受礼。
王季同鞠躬之后就离开了,这一夜几个策划组的学生一夜未睡,三日之后沪上以及京城各大报纸开始介绍各国的刑罚,比较下来还是我大清的最为猛烈,有满清十大酷刑之称,这文章只是开胃菜,后面有更多的是详细介绍我大清的刑训,一时间天下报纸都在述说朝廷律法过严,同时鼓吹西方律法之严谨文明,这些报纸要么都是在租界,要么就是陈诉事实,清廷只见舆论开始一边倒却丝毫没有办法,毕竟这清朝还没有宣传部这个部门。
王季同和学社的一些人深深的松了口气,钟观光也带来了好消息,吕特那边也做了很多工作,最少德国人士完全拒绝引渡的,当然工部局内部其他国的议员也有很多人不赞成引渡这些人犯,前几日没有经过审判就强行封闭苏报馆使得洋人们大发不满议论了,现在舆论风向一起又有更多的议员认为引渡人犯是对清廷的妥协,只有南洋公学的总办美国人福开森在哪里鼓动说没有必要为了这些清朝的锈民得罪清廷。
同时在布朗的策划下,学社除了之前请的律师之外,又花了三千多块把沪上几个有名的出庭律师请了来,组建律师团。其实这个时候整个租界有律师资格也就十九人,减去那些事务律师,真正的出庭律师也就只有七人,清廷请了其中两人,剩下的也就没有几个人了。律师团的口号很响亮,即要让一些不文明的人知道什么是文明。英文报纸开始长篇累牍的比较大英帝国的律法和大清朝的律法,认为这次案件的合法审判对于中国的文明进步有着划时代的意义,这是展现欧洲伟大文明的绝好契机。这种语言一出,清廷的引渡顿时无望了,只得把主意打到了北京公使团那边。本来有些倾向引渡的议员开始骄傲的表示为了展现伟大的欧洲文明而绝不对野蛮妥协,审判务必要在租界内进行,牢狱也是。
按照律师团的意见,此案要打赢,最好的办法就是被告不要认罪,即不要承认书和报纸上的言论是自己写的。但这一点在探监的时候,章太炎表示无法接受,邹容也是表示不会如此,王季同苦劝也是无用,章、邹两人真要是如此当初就不会主动入狱了。
就在这幕后的彼此斗争之际,7月14日,第一次庭审在公廨开始。
人犯乘马车行至公廨,章太炎等每人身边都坐着一个英国巡捕,马车外有几十个巡捕保护,各个路口巷口,都有巡捕驻守,整个保护声势浩大,因为工部局有确切情报沪上道袁树勋命令官兵五百人,脱去号衣潜伏在公廨周围,打算引渡不成直接把人犯抢出租界,所以工部局保卫如此森严。
人犯进入公廨,齐刷刷站在堂上,清廷主审沪上知县汪瑶庭为显威严,先是大喝一声:“跪下。”
章太炎和邹容不理,其他几人正想跪下,律师团哈华托抢先一步拦住,“慢!这里是公共租界会审公廨,不是大人的衙门,何况下跪是很不文明的,各国均无此列。即使不让他们坐着,也应当叫他们站着受审。”
汪瑶庭声势被夺,见是洋人不好反驳,只能同意。这公廨是其实就是租界的法院,但是和清廷衙门不同,当初约定:审判涉及外国人的则是由其国领事或者领事派的陪审官会审,单纯只涉及华人的陪审官不得干涉。但这约定只几十年前的了,洋人威吓之下慢慢的连华人间的审批也被洋人干涉。
会审开始,首先由原告律师古柏代表清政府提出控告及各犯罪款:
“本律师经调查,对个人所犯缘由,已逐一稽查清楚,苏报及在押各犯,故意污蔑今上,诽诋政府,大逆不道,”接着,古柏将清廷所控的苏报狂孛文字一一宣读,同时邹容的《革命军》也是诉讼的重点,控告的叛逆内容一时太多,律师古柏读了一个钟头才读完,这些内容非常叛逆,旁听会审的大清朝士民听得激动不已——从没有见到如此狂妄的反贼了,章太炎那句“载湉(光绪)小丑不辨菽麦”、邹容的“诛绝满洲种”、杨锐的复兴会宗旨“武装革命,反清复汉”更是引得全堂哗然,主审汪瑶庭更在大拍惊堂木,喊着“肃静、肃静。”
第七十七章庭审2
古柏控诉完毕,谳员孙建臣双手支撑案桌,尖声尖气的叫道:“堂下各位人犯,一一从实招来。”章太炎、邹容等人一声不吭,孙建臣身材干廋,形容猥琐,原是捐官出身,大字不识得几个。先在法租界会审公廨担任谳员,刚调来公共租界接替前任谳员张柄枢不久,就遇到这样一件棘手的案子,他刚才听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辞就吓住了,因为按照大清律,主审官不能允许谋反言辞被当众重述,如果主审官不能制止,那主审官也要被课以重罪的,他如坐针毡,浑身冷汗,哆嗦的等古柏念完,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求你们快快供吧,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今日不要再重复昔日逆乱言语。”
这话听得大家一阵哄笑,汪瑶庭也不满的瞪了这位同僚一眼,孙建臣更是着急,指着章太炎道:“章炳麟,你,你,你先供。”
章太炎是整个公廨最受瞩目的人了,他长发披肩,穿着一件类似袈裟的东西,闻言笑道:“啰里啰唆一大篇,累死我吗。我吗,章炳麟,浙江余杭人,年三十六岁。先曾读书,后来……去年回国,去年夏历十二月在爱国学社任教习。因见康有为著书反对革命,袒护满人,所以作书驳斥。律师所控书中载湉小丑四字触犯清帝圣讳一节,我只知道清帝是满人,不知道所谓圣讳,小丑之丑,本作类字解,小丑即是小孩子之意。至于苏报有关论说、还有复兴会等事与我无关,完了。”章太炎学问高深,小丑硬被他说成小孩,在堂诸人对此毫无办法。
孙建臣心想,这个章炳麟是当今名士,肯定中过举人、进士,便瞪着两只无光的黄眼球问道:“哪一年得的科名啊?”
章太炎转过脸,对站在旁边的邹容笑道:“我本满天飞,何巢之有啊?”周围一阵哄笑,陪审官迪比南打破尴尬,喝道:“肃静,下一个,邹容供来!”
邹容双手背负身后,头扬起,满脸不屑一顾的神情,“本人邹容,四川巴县人,十八岁。《革命军》是我写的书稿,不知道怎么遗失,后来在马路上看到有人出售此书。至于何人出书,不知,书价多少,不知,苏报如何评论,不知,完了。”
古柏立即质问:“既然书稿被人窃取出版发售,为何不出面禁止?”
邹容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既不代表巡捕房,又不代表沪上县衙门,有什么力量能禁止他人出售呢?”
古柏无语默然。
之后是报馆账房程吉甫、报馆老板陈范儿子陈仲彝,苏报的伙计,假冒孙忠山的镇江混混钱保仁、苏版的主笔之一维新党人龙泽厚,书报摊主时称野鸡大王的徐敬吾一一供诉。
这些人当中,直接被抓是徐敬吾、程吉甫、章太炎、陈仲彝、钱保仁这四人。之前清廷派过来办差官员俞明震已经私会过吴敬恒,劝诸人逃逸,但是章太炎因为中国教育会和爱国学社分家的事情和吴敬恒不合,对他的劝告不当回事,当巡捕来到爱国学社的时候,章太炎反而迎上去:“其他人都不在,要拿章炳麟,我就是。”巡捕上来把他拷走了。之后到了牢里,又要来纸笔写信给邹容和龙泽厚两人,邀两人自首一起坐牢,龙泽厚当晚便来了,邹容第二日一早也来了。
讯毕,章、邹等人仍然在巡捕的重重保卫下押回老巡捕房。走出公廨大门,闻讯守候在门外想一睹造反英雄风采的人挤满了街口弄堂,章太炎站着马车上,十分激动,朗声吟诵:“风吹枷锁满城香,街市争看员外郎。”
初审完毕,当日王季同和蒋维乔、叶瀚等人又聚在一起商议。蒋维乔问道:“小徐,工部局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王季同的消息就是通过钟观光从吕特那边弄来的,“现在公共租界轮值的是美国领事古纳,他被那个福开森给蛊惑了,现在还是赞成引渡。不过英国领事不赞成,现在是美国、俄国、法国赞同引渡,德国中立,英国、日本、意大利不赞成引渡。”福开森是南洋公学的美国总办,素来和朝廷大员关系很好,清廷通过他做了美国领事的工作。
张继听到法俄的态度,大声道:“法俄是公报私仇,当初就是我们学社发起拒法拒俄的,真是些王八羔子。”
众人对张继的意见深表认同,叶瀚道:“小徐,前次报纸舆论不是宣传的很好吗,这美国领事古纳怎么如此做法,美利坚国不是宣传自由平等博爱嘛。能否从这些对其施压啊。”叶瀚看到前段时间,报纸舆论被引导的很好,深感佩服。对王季同背后的力量很是震惊,要知道,光请律师的那几千块就不是一般人能出的起的。《革命军》里的竟成应该就是之前学院的商学教习杨锐,这王季同估计就是和杨锐一起都是复兴会的人。心下虽然如此想,现在人多嘴杂也不好表露出来。王季同点头,“我等下就去安排。可惜没人熟知这古纳的往事为人,要不然就更有针对性了。”
王季同说的是中国传统的诋毁套路,就是揪住被诋毁之人的昔日失德往事不放,然后穷追猛打,但是这美国领事出身在美国,他的一些事情诸人是完全不知的。看来只有抓住美利坚国的自由平等博爱发言了。
时间很快的到了7月21日,这是第二次审讯,按照程序此次应该是轮到被告律师出庭辩护了。之前的审讯,律师团说服了被告诸人应该如何作答,只是章太炎和邹容还是不屑避罪,他们主动来坐牢就是要代表四万万汉种和五百万满洲种对博公堂。最后王季同把杨锐的电报给到章太炎看,认为并说如果此次如果诸位平安出来,那清廷反他的人将更多,是以章太炎和邹容才改变初衷。
律师团为诸人做的是无罪辩护,清廷律师只有担文和古柏两人,而律师团这边人员众多,特别是沪上最大的律师事务所的哈华托更是言辞锐利,把担文和古柏两人驳的无地自容。这哈华托本在历史上本是清廷后来所请的律师,但是现在却被学社请了,主审官汪瑶庭和谳员孙建臣听的如坐针毡。实在没有办法了,清廷律师古柏开口要求停止会审,“此案之外另有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