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成仇[快穿]-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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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流在她身上种了冷香丸,要是不离重黎远点,难保他不会循着踪迹找来。
她在偌大的桃花林中穿行许久,踩着一地落花,脚步虚浮,已是不剩多少力气。
就在这时,墨流领着禁卫军终于追上了她。
“月儿!”他一望见顾盼心口处的大洞,脸色顿时变得比她更苍白。
“是你啊……”顾盼此时浑身无力,只能倚靠在一棵桃树的树干上,勉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你还要干什么呢?”
顾盼睨着他,眼里带着笑意,此刻她完全一扫清纯柔弱的模样,在沐浴满身鲜血之后,她展现出了一种锋利的、仿佛能烧尽一切的美丽。
可这份令人屏息的绝美却是用生命换来的。
墨流慢慢向着她靠近,顾盼手里还握着匕首,他一点也不敢刺激到她,只耐心地诱哄:“月儿,你别说话,跟我回去,我会治好你的,听话……”
顾盼“哦”了声,道:“可我不想跟你回去。”
她微微扬起头,透过氤氲盛放的桃花,窥见了清澈如镜的湛蓝天空。
“外面的风景多美,我为什么要回到囚牢里去呢?”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着墨流说,“你口口声声说救我,焉知我活得自在,从来不需要你自作主张?”
墨流脚步一顿,眼里流泻出无尽的痛苦,他嘶哑着嗓音,苦涩唤道:“月儿,别这样,你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顾盼不理他,继续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文艺少女。
“不,我觉得抹脖子死得比较快。”事实上,她却在心里跟七号争论不休。
【宿主,割喉多痛啊!听我的,我送你一包毒药,无痛自杀,三秒钟搞定,谁用谁知道!】顾盼厌弃道:“这个世界嗑药磕太多了,我要换个别开生面的死法。”
七号还在争染那多不美观呀!】
顾盼不耐烦:“找好角度而已,有什么难的,就这么定了,抹脖子!记得我死后把尸体给销毁啊!”她嘟哝,“墨流那个黑科技太可怕了,他能弄出活死人这种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对我的尸体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七号表示没有问题。
一人一系统迅速达成协议,顾盼便满脸凄凉地举起手里的匕首,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刀面:“我的夫君不在了,我也不要独活。”
留下最后一句遗言,顾盼迅速往脖子上一抹,快准狠,墨流还沉浸在之前的打击中来不及反应,待回过神来,顾盼就已经完成了自杀的步骤了。
她玩刀玩得极顺手,这一刀割下去,既能致死,又不会让血液喷溅地太过难看。
在她倒下的瞬间,林子里猛然刮起狂风,吹落无数桃花,宛如下了一场桃花雨。
墨流飞奔到顾盼身边,伸手正要接住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他愕然地低下头,只见顾盼安详地闭着双眼,嘴角还含着一丝浅笑,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但她的身体却在渐渐变得透明。
他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这个少女的身形一点点变淡,最终消散于满天花雨中。
……
那一日,京城郊外起了怪风,将满林子的桃花尽数打落。
粉色的花瓣铺了一地,宛如无声的哀悼。
而在同时,桃花林中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被层层叠叠的花瓣覆盖住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
他的眼神清澈,一望见底,仿佛从来不识情滋味。
第66章 琉璃美人番外
重黎是在郊外的桃花林中醒过来的。
他醒来时,身上堆着厚厚一层落花;站起身来的时候,花瓣扑簌着从衣衫上抖落。
他踩着一地落红走出来,脸上闪过深深的茫然。
重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原本应该在皇宫中守卫着那条密道,直到下一任继承者出现为止,这是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使命。
虽然……重黎觉得;这个继任者多半是不会出现了。
整个重氏一族只剩下他一人;而他自己又是那种古怪的体质;怎么可能会有后代?
所以或许等他死了;重氏就会真真切切湮灭在时间长流中;连一点灰烬都不剩了。
重黎抬头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枝丫,显然这里曾经是一片繁盛的桃花林;但如今那些花瓣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么一大片林子尽数凋零。
重黎对这片树林还是有印象的;毕竟他是密道的守卫,自然知晓通往京郊的密道出来就是这处地方。
他想不通的是,自己对于怎么来到这里的事情毫无记忆。
走了两步,重黎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抬手往自己嘴边一抹;摊开手掌一瞧,发现掌心躺着一滩殷红的血液。
……他受伤了?
不对,这不是他的血。
重黎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明明就一点伤都没有,这些血又是哪儿来的?
想了半天都没有半分头绪,重黎索性将这个疑惑抛到脑后,提步向密道的入口走去。
等他钻进密道中,顿时又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到了。
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暗器箭支,甚至一路走来,重黎还可以看到不少身穿禁卫军制服的尸体。
……怎么回事?密道被发现了?
重新返回到冷宫中,重黎迟疑了一会,悄悄潜进皇宫里,很快就探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听说皇帝宠信的幕僚为了抓拿擅闯皇宫的贼子,无意中发现了冷宫里埋藏的密道,一直追到郊外,才终于将那贼子斩杀。
这么说来……密道果然是暴露了?
那既然暴露了,他还有守在这儿的必要么?
重黎飞身跃到冷宫的屋檐上坐着,头一次生出了对自己未来的茫然。
但想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没有离开皇宫。
因为除了这里,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自从父母死后,他六七岁就进入到宫中,向一个影子般活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虽然没有知道他的存在,哪怕是孤寂了点,但重黎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他倒是可以回南疆的……但是族人早已不在,那里不过是片荒凉的坟场,回去只会徒增伤感。
还有江南……原本重黎对那个地方挺有好感,也想过卸下这个重担后就去那里生活,可是临出发前他却踟蹰了。
自己一个人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犹豫了很久,重黎还是留了下来。
……起码皇宫中吃穿不愁。
……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
朝堂上的局势风云变幻,老皇帝早年前突然撒手人寰,可惜他的儿子们都在之前那场政变中清算得差不多了,朝臣们无法,只能将远在北方封地的皇帝亲侄子请回来,拥立为王。
至于先皇晚年极力宠信的那位幕僚,传说中的神医墨流,却在新皇帝登基的那天,悄无声息地消失于宫中,再无人见到过他的踪影。
这些朝政更迭的大事在旁人眼里或许是惊心动魄,但在重黎看来不过是消磨时光的谈资。
他安静地待在冷宫中,冷眼旁观着宫里宫外的波涛汹涌,只觉心头的倦怠越来越难以压抑。
他想离开,但每次动身前,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开来。
总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反复盘旋,那个声音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如果现在离开,他一定会后悔的。
……这个地方有他等待了许久的东西,重黎不知道会是什么,但直觉那一定是对他来说相当重要、甚至重逾性命的珍宝。
就是因为这个念头的阻拦,重黎鬼使神差地又在冷宫中待了三年。
不过这之后的三年里,重黎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毒人之体似乎消失了。
事情的起因是他某一天练剑时弄伤了手,但是渗出的鲜血滴落在花草上时,那些植物却没有枯萎,反而照常盛放。
重黎很清楚,自己的血液里含有剧毒,以前他也试过不小心将鲜血撒在花草上,那些花草立即便萎谢了,毫无例外。
震惊之下,他马上又试验了好几遍,发现血液里果然不再含毒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毒人之体无缘无故就被解开了?
重黎思考良久,最后沿着那条密道返回到当年醒过来的桃花林中。
他有预感,这里将会有解答他疑问的钥匙。
果不其然,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阵,重黎忽然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响动。
若不是他五官灵敏,这丝几不可闻的动静就会被忽略掉了。
重黎分开密密麻麻的枝叶,循着声音的来源处走了一会,就来到了一条溪流边。
溪边有一个趴着一个白衣少女,她上半身倚在岸上,下半身却浸泡在溪水中,浓密乌黑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庞,看不清长相如何。
重黎见她似乎陷入了昏迷,连忙飞奔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人从溪水中抱出来,寻了处干燥的地方放她下来,迟疑了几秒,抬手拂开了遮挡少女面庞的发丝。
重黎:“……”
看清了少女的面容,重黎顿时愣住了。
这个少女很美,美得不似真人,她大概是重黎见过的最为漂亮的女人。
但他震惊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因为少女的容貌……太熟悉了。
不是见过很多次的那种熟悉,重黎非常确定自己从来不认识她,而是看到的第一眼,就打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震撼。
仿佛是午夜梦回的一缕幽香,光是看着她,重黎心中就不可抑制地泛起柔软。
又欢喜又酸涩,他似乎等待了太久,动作间都带着不敢置信的小心谨慎,以致于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少女的脸颊时,指尖仍在颤抖不已。
然而就在重黎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少女的脸庞,她就倏地睁开双眼,重黎冷不防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立刻闪电般将手收回,做贼心虚地将头别开,不敢去直视她。
“我、我以为你昏过去了……”重黎结结巴巴解释,“我没有恶意……”
等了许久,重黎都没有得到少女的回应,疑惑地皱了皱眉,他鼓起勇气转过头,恰好便撞上了那少女含笑的目光。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璀璨如星,更难得的是眼神纯澈,宛如一汪清泉,能直直地看进人心底里去。
重黎就在这双眼睛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不再是青涩的少年,重黎的身上已经完全展露出属于成年人的风采,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少女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她哭泣的样子没有半分狼狈,依然美得惊心,纵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也依旧倔强地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重黎看,似乎怕他会在下一秒忽然消失不见。
重黎看见眼泪就慌了,他一个大男人,身上不会随身带着手帕,所以只能用自己的衣袖来给她擦眼泪,边擦边轻声哄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说话了……你别哭……”
或许是太久没有与人交流,说到最后,重黎只能反复念叨着“你别哭”三个字。
少女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连抽噎声都不曾发出,反倒是重黎兵荒马乱、手足无措,看上去比她更加狼狈。
但是重黎的安慰并不是没有效果的,起码少女见他为难地皱起眉头,便忽然弯起唇,绽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看她终于笑起来,重黎的心陡然平静下来,他舒了口气,轻柔地替少女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一边问:“你怎么会昏倒在这里?”
少女凝视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重黎意会:“你不记得了?”
少女迟疑了几秒,点点头。
“那真是巧了。”重黎随口说,“我有一次在这里醒过来,也是发现自己忘掉了很多东西。”
“你说,”他开玩笑问,“这片树林不是有专门吸食人类记忆的精怪吧?”
少女抿抿唇,微微一笑,眼底深处却极快地闪过一丝落寞。
重黎注意到她不曾开口好奇地猜测:“你莫不是不能说话?”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重黎继续猜:“你是想说,你是喉咙受损,无法说话?”
少女肯定了他的猜测。
重黎心中泛起一丝怜惜,他的声音放得更轻:“你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还是摇头。
她的表情很平静,但提起“家”这个字眼时,她的睫毛微颤,下意识地往重黎的方向递去一瞥。
她对我动作很细微,但一直留意着她一举一动的重黎自然是看见了,顿了顿,叹息:“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决计不行……”
少女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判决。
“既然如此。”重黎忍耐了很久,终于遵循着内心的渴望,抚上了少女的乌发,“你暂且跟我走吧。”
一句话,盖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