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可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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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觉得那是他有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婚后也向他求证过,他只是笑,不肯承认。她用她的方法“严刑逼供”,专挑敏感地带下手,又舔又吻,撩得他声音都变了,挣脱她后反过来压住她,拨开她的头发边吻她边喘道:“……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重要吗?”
意乱情迷的时刻,她也觉得不重要。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相爱相守,她有他的承诺说今后的生日都由他来陪她过。直到转眼就咫尺天涯,她才意识到,那些看起来过去了的、不起眼的小事,其实是挺重要的。
她只剩这些回忆了。
她还一直记得那个信封搭口翻开来,内侧有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莫澜。
隐蔽的心意,年轻的尊重。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份礼物,每年在她生日准时送到,有时是个新书包,有时是钢笔,通过她的班主任转送到她手里,卡片上写着陌生的落款——孟西城。
孟西城是负责她妈妈那桩医疗事故案的检察官,医疗责任事故罪当时对她来说是个全新的名词,他找她谈过一次话,给她做了详尽的解释。她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对法律产生了兴趣不好说,但孟西城确实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改变了她对司法者固有的刻板印象。
这个案子,在她妈妈死亡之后,检方决定不起诉,她以为两人从此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他会成为她的“长腿叔叔”。
他那时多大?不过也就二十来岁,凭着一腔热情和正义感就想管天下不平事似乎还天真了点。可他一坚持也坚持了十年。
先哲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他对刑案悲剧里的孤儿和少年犯们的关注就是他的支点。
如今他还记得她的生日,十六岁的莫澜却已经长大了。
…
肖若华打电话给莫澜说有事请她帮忙,莫澜于是赶到医院里跟她见面。
才几天没见,肖若华显得憔悴很多,也没穿护士服。两人没说两句,莫澜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程东。
这可稀罕了,这还是她回国后程东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不过她也不急着打回去,这么难得主动打给她肯定是有不得不找她的要紧事儿,她正好摆摆架子。
她果断按拒绝后关机,对肖若华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肖若华有点歉疚的说:“不好意思,是不是耽误你的正事儿了?”
“没关系,朋友的事也是正事。”
肖若华苦笑道:“谢谢你,这时候还肯当我是朋友。”
这样的情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澜心头忽然浮现出妈妈曾经绝望的神情,不由严肃起来:“你先别胡思乱想,你说工作上出了问题,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跟我好好说说。”
肖若华这才说:“我来胸外科之前,在生殖遗传科待过一段时间,就是做胚胎移植、试管婴儿。这个科室工作强度大,有时要加班到晚上九点、十点,但效益很好,奖金发得高。那个时候我女儿刚上学,私立学校学费很贵,我又刚刚跟孩子的爸爸闹离婚,就想在多攒点钱,将来不会那么辛苦。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累出了纰漏,弄混了两对夫妻的胚胎,其中一个还成活了……”
莫澜一惊:“成活了?你是说其中一对夫妻把孩子生下来了,但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另一对夫妻的?”
肖若华点头。
天哪,莫澜不由感慨,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科技这柄双刃剑她可算是见识了。
“我们本来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是生了孩子的这对夫妻偶然发现亲子血缘有问题,找到医院来,我们才知道是弄错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对方有什么要求?”
肖若华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会认定为医疗事故,因为孩子确实是弄错了。当初负责的那位医生已经移民去了国外,患者现在只能找我和帮他们看过诊的另一位年轻医生。医院还没有做出具体的处理,但我们最近都被要求暂时停职休假了。”
莫澜声音发紧:“所以你打算背这个锅?”
肖若华道:“谈不上背锅,如果真的是我的疏忽,我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我只求不要影响到现在的科室和我的家人。莫澜,我知道你很能干,这方面也很有经验,我想请你帮帮我……我实在也不知该去找谁了。”
她抬手拭泪,莫澜心中轻轻一揪。
“你别这么说,”她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起想办法,问题总能解决的。”
莫澜匆匆赶回住处,随手换了舒服的衣服和鞋子,就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和打印相关的资料。试管婴儿虽然技术已相对成熟,却还是方兴未艾的新事物,法律领域有许多空白和灰色地带,这样的案例她也是第一次碰到,需要国内外的案例和文献给她提供参考。
媒体的作用也不可小觑,她输入关键词查找新闻报道,发现果然已经有媒体在采访报道这件事。她心头稍稍有些乱,总觉得时间不够,怕事态发酵太快让肖若华承受不了压力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她盘腿坐在椅子上,十个手指把长发全都抓到脑后,一卷再卷,随手拿了支铅笔固定起来,正想着打个电话让小优过来帮忙,门铃就响了。
她以为这小妞已经跟她心有灵犀到了这样的地步,兴冲冲地跑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外边站的人居然是程东。
☆、第23章 一生恰如三月花〔4〕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开门见山地问她,紧拧的眉心隐隐透出的不知是担忧还是不耐。
“啊?噢……我下午去见委托人就关机了,大概忘了开。”
莫澜的心思完全没在手机开没开这个问题上,想的全是他怎么挑这个时间跑来,瞧她这都穿的什么鬼,头发也好乱……
程东仔细看她神色:“你现在不方便?”
难不成家里有人?他想到那天孟西城跟她一起离开咖啡馆,极有可能送她回家。有些事有一就有二,他现在会不会就在她家里?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程东垂在身侧的手都紧握起来。她这样随性慵懒的家居模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是他过去想都没想过的事。
莫澜不知他想到这一层,只顾摇头,问他:“你找我啊?有什么事?”
他又深深看她一眼:“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说话吗?”
她也倚在门边看着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说:“噢,抱歉,进来说吧!不过你确定你要进来吗?”
她若有所指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粉色棉质的长睡衣,长度堪堪盖过腿根,本来是春夏穿的衣服,被她拿来应付南城的深秋。因为房间里铺着长绒地毯,也并不觉得冷,脚上拖鞋也没趿拉,光着脚丫就跑出来,脚背光滑白皙,圆润的十个脚趾却都涂上了亮色的指甲油。
她这个样子,让男人进门,孤男寡女,很容易就演变成*。
程东深吸口气:“你现在不方便就算了,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莫澜感到莫名,叫住他道:“喂,你怎么这样啊,说话说一半是现代十大酷刑之一知道吗?今天有事今天说完不就行了,干嘛还等到明天?”
来都来了,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
他抬手看表:“一刻钟,我说完就走,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莫澜侧身让他进来,心头的雀跃简直按捺不住。看来白天不接他电话是明智的,这不,他直接上门来找她了。
程东还是第一次真正踏进她这个住处。她刚回国不久,他们以前买婚房时认识的中介就打电话给他,说是给她相中了一套不错的房子,问他要不要也过来参考一下。想来也是了解他们夫妻以前的相处之道,知道这种事向来是他大包大揽拿主意,莫澜只凭个人喜好和一时冲动,怕做不得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淡漠地说了句:是吗?她回来了?
中介都混得人精似的,一听这话已经窥见端倪,随便闲扯了几句就挂断电话。那个地址却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开车经过的时候他特别留意了一下,地段、环境都不错的公寓楼,即使单身女人一个人住也很安全。
现在看这屋里的陈设,猩红色沙发、白色地毯、色彩浓烈的抽象装饰画,甚至挂在椅背上飘飘荡荡的一只长丝袜,都是莫澜的风格。
不过还好,没有其他访客,也不像有男人留宿的样子。
她也发觉了屋里的凌乱,一边招呼他,一边随手收拾从进门开始就被她随处乱扔的鞋子、衣服和包包。
“不好意思啊,有点乱……你喝点什么?”她把收起的东西统统塞进身后的壁橱里。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她却还是递给他一瓶冰过的苏打水,关上冰箱的时候,程东看到门上挤挤挨挨放满各种瓶装水和饮料。
她还是这样,吃喝贪凉图方便,肠胃受得了才怪。
莫澜在他对面坐下,翘起腿问:“说吧,什么事?”
程东放下手里的苏打水,像是斟酌了一会儿,才说:“我有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想请一位律师帮忙。”
莫澜用手指了指自己,他点头。
她忽然笑起来:“怎么找我呢?市面上挂牌的律所这么多,选择可多着呢!”
“不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想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而且南城专做医疗纠纷的律师,并不是很多。”
她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经手的案子赢得多输得少,又曾是“自己人”,实在没必要舍近求远。
莫澜目光炯炯:“你这位朋友,就是那天在咖啡馆跟你见面的那个骆敬之?”
程东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我不喜欢他。”
“……”
莫澜喜欢他这个神情,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跟他见面的事?那天在咖啡馆你也看到我了对不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都不打个招呼?”
“你不是也装作没看到?”
“那怎么一样呢,我是看你约了人相亲才没好意思打扰,女孩儿家心眼都很小的,万一误会了就不好了。”
程东忍不住讽刺道:“是吗,我看是你自己不方便吧?那个孟西城看起来对你很不一般。”
“怎么,你吃醋啊?”
程东这才发觉话题已经扯远了,她总是有本事七拐八绕地把他绕进去,她的笑容和声音就是诱敌深入的陷阱本身。
他有些恼恨这样的自己,声音不由沉了几分:“这个案子,你到底接不接?”
莫澜撇撇嘴:“你都还没说究竟是什么案子,让我怎么回答?”
程东这才把骆敬之委托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告诉她。
莫澜的食指一下一下轻轻叩着嘴唇,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骆敬之是为了这个高薇才来拜托你的吧,是他什么人,小三?”
“有些人和事不是简单的一个词就能概括的,这跟你接不接这个案子有关吗?”
算是有关吧,她不喜欢骆敬之,不过挺喜欢他太太殷长安的。骆敬之在这件事上不愿大张旗鼓,其实就是不想让他太太或者太太的家人知道吧?
而且她跟肖若华有言在先,看来程东最近出门诊,还不知道自己科室的护士长也刚刚卷入这一场风波。
两全其美的法子不是没有,莫澜想了想,起身坐到他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亲昵地拨弄他衬衫领口的扣子,说:“要我接这个案子没问题,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程东蹙眉拨开她的手:“什么条件?”
“你先答应我,我才说。”
“你先说。”
“你先答应我。”
他嚯地站起来:“你别太过分了!”
他已经背转身,莫澜却看到他耳根发红,咯咯地笑出声来:“哎,你想哪儿去啦?我就是想让你请我吃个饭呀,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吃饭,不是要吃你。”
也不能怪他跑偏,她以前在床笫间可没少讨价还价欺负他,除了满足自己,也总是让他欲罢不能。
他曾用手指在她裸背上写字叫她猜,她想也没想就大喊:美女!他从身后抱住她笑,轻咬她耳朵:是*才对。
轮到她写他来猜的时候,他毫不含糊地念那三个字:我爱你。她就骑在他腰间亲他,让他再说一次,又一次……
缠绵悱恻,心醉神驰,爱情有千百种面目,最旖旎美好的那一种他们都已见识过,很难不去怀念。
程东回头:“吃饭?就这么简单?”
“才不简单呢!”莫澜依然笑着,眼里的苦涩快到无法捕捉,“现在要跟你坐在一起吃顿饭,一点都不简单。”
程东的喉结上下轻轻滚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发酵,终于下定某种决心,对她道:“好,我答应你。”
…
莫澜为承接生殖遗传科的案子,连续跑了三回医院。唐小优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