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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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宴息室等程池。
程池看着她低头垂目,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喝斥道:“你主意挺大的,居然说通了宋秀之帮你的忙?你不答应就不答应,难道我还逼着你嫁了不成?还学着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不顺心就往床上躺,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周少瑾被他说的眼泪在眼眶里转,道:“那池舅舅让我去相看宋秀之,跟我说了吗?若是那宋秀之执意要娶我,我就是装病,池舅舅也会把我塞进花轿里去的吧?春晚把宋秀之骂了个狗血淋头,姐姐也不高兴,您肯定也在心里想。那宋秀之算什么,竟然敢泼您的面子……宋秀之没有瞧上我,你开口就说是我说通了宋秀之帮忙,您心里压跟就不相信宋秀之会瞧不中我吧?难道就不准我瞧不上别人?”
这可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程池被她的话气得一乐,道:“那好,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不喜欢宋秀之这样的人还是觉得我们逼着你嫁人你心里不舒服?”
“我不想嫁人!”周少瑾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我想出家,做居士……”
程池突然说不下去了。
他想到周少瑾前世的经历。心里钝钝的痛!
程池不由抚额,低声道:“就不能试试吗?你想出家,想做居士,你有没有想过。你比我年纪小,我活着的时候能庇护你。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夫妻不一样,相濡一生,若是一个人走到另一个前头了,还有儿子可以依靠。还有宗族可以依靠……”
周少瑾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就知道,有些话她只能跟池舅舅说,有些话只有池舅舅听得懂。
“我害怕!”周少瑾哽咽地道。“不想试……您别逼着我嫁人……您要是有一天护不住我了,我不活了就是……前世我也不过活了二十五岁……”还活得那么痛苦。今生她却遇到了池舅舅,若也能活到二十五岁,她此生足矣,再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胡说八道!”一想到哪天自己没办法庇护这小丫头了,程池顿时就心慌意乱起来,历声道,“敢情你准备白活一回?你死了,你父亲怎么办?你姐姐怎么办?你外祖母和大舅母他们怎么办?再说这种丧气话,我也不管你了!”
周少瑾含泪而笑。
池舅舅语气虽然严厉,可说出来的话却全是为她着好,她不是那种听不来的人。
周少瑾用帕子擦了眼角泪水,去沏了杯茶给程池。
程池喝了几口茶,情绪也平静下来,他认真地和周少瑾讨论着她以后:“……出家不行!就是在家庙出家也不行!出家人的日子太清苦了。你若是想礼佛,就在家里做居士,你若是觉得勉强,可随时不修行。至于你的亲事,我会跟你父亲说的,你不要胡来。我保证他不会逼你嫁人的。”
却没有保证她不嫁人!
周少瑾别过脸去。
就算是顾家的十九娘死了,心痛她的父母还给托程池给她寻了门冥婚,何况她父母!
她会不停地去相看。
宋秀之这样的她瞧不上,还有和宋秀之不一样的……
她一日不嫁人,父亲一日就是会死心。
程池叹气,还是有些不死心,道:“那你跟我说实话,是宋秀之没有瞧中你,你怕我生气帮那宋秀之打掩护?还是你没有瞧中宋秀之,宋秀之帮你的忙?或者是你们互相都没有瞧中?”
在他看来,再大的仇恨也有淡然的时候,再恨的伤口也有愈合的时候,周少瑾现在怕嫁人,未必一直会怕嫁人。
这次就算他错了,他也得知道错在哪里,以后怎么改正。
周少瑾可不敢骗程池。
万一程池相信了她的话为难起宋秀之来怎么办?
她不能让宋秀之帮了她的帮还没落个好!
“是我不想嫁人!”周少瑾老老实实地道,“宋公子是在帮我!”
程池觉得自己要被她气死了。
不过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那宋秀之就宁愿名誉受损也要帮她……她以后到哪里去找个像宋秀之样既出众又喜欢她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看了又看才选中宋秀之了。
少年解元,她以为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吗?而且还
程池不禁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少瑾点头,低低地道:“我知道,宋公子不仅人很好,而且才华横溢,出身权贵却又谦和有礼,最要紧,他还愿意帮我……”
☆、第三百八十五章害怕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愿意尝试尝试,给自己一次机会吗?”程池低声地问。
周少瑾垂下了眼睑,无声地拒绝着他的提议。
程池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知道。”
准备告辞。
周少瑾慌张地拉住了程池的衣袖。
池舅舅的知道了,从来都不是同意,而是心里了主张。
“我,我不嫁人。”她望着他,眼底流露出哀求之色,“您答应让我在家里做居士的,我会听话,若是修行不下来了,不做居士了。”
出家之前,要在家里做几年居士,像出嫁人一样严守戒律,等心中无悔之后,才能落发剃度。
到时候可就不能反悔了。
她知道池舅舅的意思。
怕她不知道出家人的清苦,坚持不下来。
程池怎么舍得真的让她出家!
他望着她柔顺的亮泽的青丝,犹豫了片刻,还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先在家里做居士。”
周少瑾笑了起来。
就像乌云散尽露出脸的太阳,笑得明亮而又灿烂,屋子里仿佛都亮了几。
程池的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
算了,算了。
也不是养不起她。
她愿意在家里做居士就做居士吧,只要她高兴。
等到哪天想嫁人了,再给她好好地说门亲事也不迟。
少年解元虽然不常见,可少年进士也不是没有的。
再不济,嫁个举人,他督导着好好地读几年书,考个进士就是了。
程池轻叹着笑摇头,道:“药就不要吃了,也别装病了,看把你继母吓得,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把自己不当个回事了,知道了吗?”
周少瑾笑眯眯地点头。
只觉得雨过天晴,什么都好了。
可见这种事还是得找池舅舅!
她高高兴兴地送程池出门。
程池却在门边站定,笑道:“你别送我了,你继母身边的那个李嬷嬷还等院子里给你熬药呢!”
周少瑾脸上红。
程池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出了厅堂。
晚霞满天,映红小小的院落。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还有那开得欢快的美人焦,让他突然生出静月安好的之感。
程池忍不住回头。
周少瑾正站在门口目送他。
她依在门框旁,泪光点点地望着她,神色绝望而又酸楚,如株濒死的素心兰,清丽哀婉,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明丽的笑容来,仿佛在告诉他,我没事,你走吧,不用担心……
程池的心一下子被揪得紧紧的。
他想起在三支轩时初见她时她的惶恐与不安,想到再次她时她放下手中的笔时的小心翼翼,想到她在船舷边羞涩的笑容,想到钱塘江滩上那个小鸟般欢快的身影,想到她悔棋时的大言不惭……他犹如看到一朵花,在他的手心里静静地绽放,又悄然即将凋零。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这就是他给予她的庇护吗?
程池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周少瑾走过去。
风从他耳边吹过,血脉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少瑾!”他一把拽过那个柔顺的女孩子,把她压在门扇上。
夕阳从糊着高丽纸的六角棱纹的扇纹上透进来,她头上簪着的金饰闪烁着寸寸芒光。
他猛地噙住了她的唇,手顺着那尚且青涩却已玲珑有致的身子抚去。
周少瑾傻了。
池舅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怎么会对自己这样?
像程许一样……
泪珠儿就断了线般地落了下来。
可还是和程许不一样。
程许的时候,她拼命地挣扎,乱踢乱打。
池舅舅抱着她,她动也不敢动。
甚至在他撬动她的唇的时候,她都不敢咬他……还有他手,都快要伸进她的衣服里了……手掌火热,仿佛烧着了般,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得到……让她羞得恨不得昏过去……
池舅舅怎么能这样待她?
她呜咽地哭了起来。
粉粉的唇,如花瓣般的细腻芬芳,柔软娇嫩,纤柔的身子,如山峦般连绵起伏。
原本只是一个试探的举动,却程池不能自拔地沉溺其中,想要更多。
唇齿的交融,柔嫩的肌肤,让他的血脉如岩浆般咕噜噜地灼热,沸腾……直到听到周少瑾幼兽般细碎的抽泣,他这才清醒过来。
自己真的是陷了进去!
程池苦笑,慢慢地放开了周少瑾。
她被泪水冲洗过的乌黑眼眸,像黑曜石般的润泽,被吻过的唇微微红肿,如盛开的花。
他的身体又开始叫嚣。
程池自嘲地笑了笑,柔声地问她:“怕不怕?”
周少瑾忙不迭地点头。
她不要池舅舅变成这个样子,她要池舅舅像从前一样,仿佛不耐烦却包容地调侃她,好像很生气却忍让地嘲讽她,听她说话,和她说笑……她不想和池舅舅变成这个样子。
“可我要是喜欢呢?”程池低低地问她,目光仿佛夏日的阳光般炙热地望着她。
她不知道怎么办?
肯定不能像待程许那样的待她。
可她也不想她这样待自己。
怎么办?
周少瑾在心里挣扎着,手紧张地绞在了一起。
“真是傻丫头。”程池笑,捧着她的脸,又欺身噙住了她的唇。
周少瑾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已经说害怕了吗?池舅舅为什么还要这样待她?
周少瑾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不许哭!”程池声音温柔又有着不容违背的坚毅。
周少瑾吓得忙止住了哭泣。
她怕激怒程池——程池好歹现在只是捧着他的脸,要是他生起气来,不管不顾地,像刚才那样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她羞都羞死了!
程池直叹气。
这傻丫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狠狠地踢他或是死命地打他吗?他不让她哭,她就真的忍着不哭了!
程池无奈地把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温声道:“我就这么好?”
好到她不给宋木一点的机会!
好到她既不喜欢青梅竹马的程诣也不喜欢青年才俊的宋木!
好到宁愿忍受她的轻薄也不敢推开他!
“什么?”周少瑾喃喃地道,没听懂他的话。
程池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把周少瑾抱在了怀里,紧紧的,紧地抱在了怀里,仿佛要把她钳进自己的身体里般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低语:“我就这么好?”
※
暮色渐合。
程池坐在厅堂里和周初瑾说话:“……官哥应该是五月二十二的百日吧?廖大太太什么时候到京城?她过来了,廖家的亲戚肯定会来拜访她。到时候太太和少瑾住在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我看不如让她们般到我那边去住。我在朝阳门那边也有个宅子,我搬到朝阳门去。廖家的人过来了,也好看一点。太太如果要照顾你,每天只管轿子来往就是了。你是出了阁的姑娘,在娘家给婆家挣气,在婆家也要给娘家挣气才是!”
言下之意,周家不是那寒门小户,就算是太太、妹妹过来照顾她,也是住着自家的宅子,吃着自家的饭,不会沾他廖家的分毫。
这句话说到了周初瑾的心坎上。
李氏和周少瑾大老远的跑过来照顾她做月子,搁在别人别人都会感激不尽,李氏和周少瑾住在榆树胡同是应该的,可要是搁在廖家,肯定有会说嘲笑她们周家根基浅,说的是进京照顾她做月子,却吃的是廖家的,住的是廖家的,还呼婢喝仆的,不过是出了张嘴而已。
她脸色通红,赧然地道:“池舅舅,让您见笑了。”
程池面色平静,道:“你的亲事是我大哥做得媒,若说是见笑,那也是我大哥的错。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看就这几天你选个日子,让太太和少瑾搬过去。我寻思着廖大太太会赶到京城来过端午节。既然已经决定搬过去了,就免得和廖大太太碰到了。”
周初瑾也觉得她婆婆会赶在端午节前到京城,她这几天正寻思着把用做库房的西厢房腾出来给婆婆住。
“那就麻烦池舅舅了!”她是个果断的女子,说做就说,立刻就喊了小丫鬟拿了黄历过来,选了四月初八搬过去。
程池却道:“四月初八是佛浴日,少瑾多半会去给菩萨敬香。再选个靠前面些的日子好了。”
周初瑾不禁笑了起来,道:“难怪少瑾最喜欢池舅舅!”
老练如程池,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耳根发热。
两人定了四月初六搬家。
李氏在外面要见程池。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两人请了李氏到厅堂说话。
李氏手里还捏着曹御医开的方子,忧心忡忡地道:“怎么又说不用熬药了?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老爷那边,要不要报个信?”
周初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