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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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不住地点头。
两人心情沉重。一路无语地回了寒碧山房。
周少瑾不想让郭老夫人担心,打起了精神把给程笳设计的花样子给郭老夫人看。
郭老夫人特别喜欢她设备的那样靛蓝色绣桃红色四季如意纹的亵衣样子,笑道:“你也做一件。小姑娘家家的,穿得这样艳丽才好看。”
周少瑾脸色通红。回到浮翠阁,却忍不住脱了衣裳。拿起料子在身上比了比。
细腻白皙的肌肤在柔顺的靛蓝色素面的杭绸的映之下如初雪般清纯美丽。
她面色更红,咬了咬唇,穿了衣裳,喊了春晚进来。让她把那匹靛蓝色的素面杭绸收起来:“我另有他用。”
春晚不疑有它,笑着着把料子收进了箱笼,道:“那二表小姐准备用什么料子绣那件四季如意纹的亵衣呢?”
“用湖绿色的吧!”周少瑾道。“绣鹅黄色的图样,一样很好看。”
春晚笑着颔首。并没有多想。
小檀喜笑颜开地跑了进来,喘着气道:“二表小姐,四老爷回来了!”
“真的吗?”周少瑾丢下手中的画笔就跑了出去。
程池风尘仆仆刚进寒碧山房,就看见穿着件粉桃色镶葱绿色牙边比甲的周少瑾亭亭玉立地站花厅的庑廊下伸长着脖子在望,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就跑了过来。
如乳燕投林般。
程池笑容就不可抑制如春风般和煦起来。
周少瑾呼吸略沉地在他面前站定,一双眼睛明亮如得夏日的太阳,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池舅舅,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池温文地笑,柔声道:“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就被你逮在了门口。”
他打趣她。
周少瑾顿时脸上火辣辣的,随后又面色一白,低下了头。
池舅舅岂是她可以宵想的。
想一想都是对池舅舅的不敬!
她忙收敛了心绪,笑道:“那池舅舅快回屋梳洗去吧!老夫人一定等得急了。”
可那笑容到底有些勉强。
程池不禁有些奇怪。
这小姑娘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气似的。小丫头片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就难受起来?
这些日子家里清泰平安的,她一直高高兴兴的根本就没有受什么委屈……难道是因为程笳的事?
可程笳的事不是顺顺当当地解决了吗?
程池思忖地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啊?”
周少瑾心跳仿佛就漏了一拍似的。
难道池舅舅看出什么来了?
她一时心虚,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我,我没什么话和池舅舅说啊……”
程池提醒她:“程笳应该快要出嫁了吧?”
原来池舅舅指的是这件事啊!
周少瑾暗暗吁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池舅舅不知道呢?”
程池微微地笑。
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至少在他面前是如此。
可能是想等他收拾好了再找个机会和他好好地说道这件事吧?
程池就道:“等我去给老夫人请了安,我们一起用晚膳!”
周少瑾心又跳了起来,雀跃地道:“那我去帮碧玉她们准备晚膳。”
程池点头。
周少瑾情不自禁地目送着他离开。
程池就觉得有道视线温柔似水般地紧紧地黏在他的背后。
他心头一凛。
反复地回想着自己刚才的举止,再三确定没在任何的异样之后,这才舒了口气。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程池苦笑回听鹂馆盥洗了一番。
怀山将他带回来的礼物拿进来放在了罗汉床的床几上。
程池的目光就落在了用紫金刻丝包裹面成的小匣子上。
这是他带给周少瑾的礼物。
想到刚才周少瑾的目光,他很少见的犹豫了好一会,把那匣子收在了书房多宝阁的隔子里,这才去了上房。
上房里欢天喜地的,母亲正笑眯眯地站在厅堂里,看着周少瑾指使着碧玉几个摆着碗箸。
程池有些意外。
他这些年来多在外面走动,就是在家。不是住在藻园就是在小山丛桂院用膳。偶尔过来,母亲也像他刚刚在寒碧山房用了早膳又来用晚膳似的,虽然高兴。可也淡淡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的,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的情绪外露,热情。
程池朝周少瑾望去。
就见她正叽叽喳喳地吩咐碧玉:“天气这么热。池舅舅一路赶回来,很辛苦了。先上盘什锦瓜果。再上凉菜。既开胃,又解署。冰镇的绿豆沙、莲子汤虽然好,可到底是凉物,怕就怕寒热交替反而坏了肠胃。灶上的人也要吩咐一句。若是听鹂馆的人来要冰镇的吃食,跟他们好好说说,等到明天再说……”
碧玉连连点头。
郭老夫人已看到了程池。笑着和儿子打着招呼:“你过来了!”
程池忙上前行礼。
周少瑾脸色微红。
不知道池舅舅刚才有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若是听到了,不会认为她这是在多管闲事吧?
前世她体弱。这也碰不得那也碰不得,养成了很多的忌讳,没忍住就用在了池舅舅的身上……
她悄悄地打量着程池的神色。
只见程池神色自若地给郭老夫人行了礼,周少瑾悬着的心这才落定。
程池心里颇为苦恼。
小丫头这样用心地照顾他,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向她道声谢才是。
可他怕自己要再这么顾着她,她懵懵懂懂地,对自己的那点心思只怕就要昭然若揭,人尽皆知了。
他倒不怕什么。
怕就怕有人点醒了小丫头,让她难堪。
程池决定装作没有看见似的,扶着郭老夫人坐到了桌前,笑道:“您这些日子可好?我听说程笳和李敬定了亲,李家借了这门亲只怕是要入仕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李家的子弟想到程氏族学读书的时候二房的老祖宗会怎么办?”
若是李家出了士子,三房就有了助力,目前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郭老夫人没有作声,看了碧玉一眼。
碧玉等人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周少瑾原本也准备退下去的,可想到自己若是退下去了谁帮着布菜,又留了下来,却是一半心思注意着程池和郭老夫人,一半的心思注意着门外端菜的仆妇。
郭老夫人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沉声道:“且不说李家会不会上门求学,就算是上门求学,至少也是十年以后,笳丫头生了儿子之后,李家觉得和程家的关系足够亲厚了的事。我们总不能因为那个人可能出人投地就去打压别人吧?世间的事向来是疏不如堵!如果嘉善连这点胸襟这点能耐都没有,他还如何做九如巷的宗子。你任着那李敬娶了笳丫头,不也是这么想?”
周少瑾接过了仆妇端过来的一碗樱桃肉放在了桌上,支了耳朵听。
耳边就传来程池清澈的笑声,道:“我倒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难得李敬如此看重程笳,程笳若是嫁了过去,总比旁的人要强上许多。至于说助力不助力的,若是家里还要靠这些妇孺成事,那程家也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重新
周少瑾两世为人,却都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但她常年礼佛,在寺庙里不知道见过多少因为家族利益被牺牲、因为事情败坏被迁怒的‘女’子,那些‘女’子的下场让她至今想起来都会唏嘘不已。
程池的话让她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池舅舅虽然厉害,却不愿意以自己的厉害去伤害‘妇’孺,这天下底大约没有比池舅舅更心善的人了!
周少瑾不由偷偷地瞥了程池一眼看。
程池正端坐在那里,神‘色’从容地喝着汤,仿佛程笳的事根本不值得讨论,原本就不应该打这样的主意。
她忙朝郭老夫人望去。
郭老夫人微微颔首,不仅没有流‘露’出任何责怪程池的意思,好像对程池的回答还‘挺’欣慰似的。
周少瑾有些不解。
就听见郭老夫人笑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这样很好!”
若是能出仕,前途远大。
偏偏被困有家里的是这个小¢哈,m。儿子。
郭老夫人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的同时也目光微默,在心里苦笑了几声。
用过晚膳,大家移到了息宴息喝茶。
程池就问起程笳的事来。
郭老夫人不免有些感慨,道:“这可真是无知者无畏。还好没有出什么事,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算我们没有责任,可这心里怎么过得去?以后也不知道她在李家能不有站得住脚……”
程池在母亲面前凑着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以后是李家的媳‘妇’,由李敬伤脑筋去……”
周少瑾却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听着。显得有些沉默。
程池就纳闷了。
这小丫头到底怎么了?
平时自己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自己。
这次他特意和她说她好朋友的事,她反倒不作声了。
难道程笳和李敬的事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或者是家里有什么商嬷嬷疏忽了没有告诉他?
他顿时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郭老夫人还以为儿子这是太累了,说了几句也就打住了,催着他快回屋歇息,道:“反正大局已定,笳丫头也没有出什么事,能嫁顺顺当当地给嫁给了李敬,总归是件好事。我们到时候给笳丫头去添箱就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也不迟!”
如果想从这小丫头嘴里问出什么来,是要哄的。
当着母亲的面他怎么好去哄小丫头?
还是‘私’底下问她一声好了!
程池打定了主意,笑着起身告辞了。
周少瑾送程池出了上房。直到程池的身影被大树挡住看不见了。她这折回了上房,陪着郭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回了浮翠阁。
程池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周少瑾,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吩咐商嬷嬷:“去看看二表小姐在干什么?”
商嬷嬷过来回话:“已经歇下了!”
程池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以她的‘性’子。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回来了,十之八九会跑来跟他说……这次怎么会这么反常?而反常即为妖……
他遣了商嬷嬷退下,走到听鹂馆书房的庑廊下。他对着满庭的清辉不禁发起呆来。
怀山轻声道:“四爷是在担心金沙帮的事吗?他们不是答应从此改邪归正,帮着您做事了吗?金沙帮的新任的帮主徐牧年纪虽轻,却义薄云天,诚信守诺,称得上君子,他答应了的事定不会反悔。四爷您还担心什么?”
程池道:“这些事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什么是邪?什么是正?不过是指条明路让他们不必刀尖上‘舔’血地过日子罢了。不然金沙帮也不会这么快认输了。”
他担心周少瑾。
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去找她。
程池还清楚得记得留那道留在自己背后的目光。
他若是主动去找她,只让会她对她更亲近。
程池有些心神不宁,对帐、示下、和蔚字号谈退股的事……这样忙了两三天,一直都没有理睬周少瑾。
周少瑾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做针线。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她和程笳这么好,可见到了池舅舅,她只想问池舅舅一路上可辛苦了?吃饭投宿是否遇到过为难的事?淮安的事办得顺利不顺利?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去淮安……至于程笳事,她根本不怎么感兴趣,反正程笳会好好的,她根本不必为程笳担心。
从上房出来回浮翠阁的路上,她在通往听鹂馆的甬道上伫立良久,想去和池舅舅说说话,又怕池舅舅太疲惫已经休息吵醒了他。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去了上房陪郭老夫人用早膳,以为这样就可以遇到程池。结果程池说有事,连着几天她都没有遇到程池。
她得把程辂已经和跟吴知府打招呼的人就是程池这件事告诉池舅舅!
周少瑾虽然相信以程辂的能力手腕不可能伤害到程池,可明枪易躲,暗箭伤人,程辂这种人又最喜欢暗中行事,加上前世二房和三房合谋算计了程许,她生怕程池有个三长两短的着了程辂的道。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因她而已。
万一程辂算计了池舅舅,她可就万死不足以谢罪了!
池舅舅怎么这么忙呢?
周少瑾又等了两天,见还是没有机会见到程池,针线也做不下去了,在屋里子像困兽似的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是像从前那样闯到听鹂馆去?还是再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这样又踌躇了两天,马富山家的来见她,给她送来了一副镶百宝的头面,一副赤金头面。笑道:“这是按您之前吩咐的,在永福盛金陵分号打的。一共是二百两银子。”
这是她给程笳准备添箱。
这些天她纠结着要不要去见程池,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周少瑾哑然失笑。
如果她不说出去,有谁会知道她对池舅舅的心思?
她这样患得患失的,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反而可疑!
周少瑾让‘春’晚把首饰了,赏了马富山家的,换了件葱绿‘色’的比甲就去了程池那里。
程池也琢磨着,要是周少瑾若是明天还不过来找他,他还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