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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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却在那里喜滋滋和春晚商量着要请的人:“阿朱是池舅舅亲口说的了,肯定是要请的了。何况她上次在元宵节的时候还请我去看了花灯的,又马上要出嫁了。顾家十七小姐和笳表姐肯定也是要请的……笳表姐知道了一定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她就不用被禁足了。还有顾家的十七小姐,在众姐妹面前露了脸,说不定就能说门好亲事呢?可郭家的几位小姐请谁好呢?”
她有些为难起来。
郭家的几位小姐她只见过一面,而且看上去都不拘言笑,也不知道请不请得动。
要是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她就可以和姐姐一块去看赛龙舟了。
周少瑾兴奋起来,决定写封信给周初瑾,告诉她端午节的时候程池会陪着自己和郭老夫人去看赛龙舟。
她和姐姐长这么大。还是很小的时候去莫愁湖看过一次赛龙舟。她那时候好像是被樊刘氏顶在肩膀上的,。去晚了。只记得到处是人,很吵,有很多小吃,姐姐拉着她的小手一刻也不放。只听到划龙舟的号子没有看见划龙舟的。好不容易挤到看湖边水榭,已快到中午了,龙舟赛告了一段落,太阳照在湖面热气腾腾的,她又累又渴,在管事嬷嬷的服侍下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就依着樊刘氏睡着了。
可这次池舅舅却说了。她们可以坐在雅间里观看。
就不用像上次似的和人挤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周少瑾不由坐直了身子。
那年她和姐姐已经在九如巷了,是沔大太太带着她们姐妹一起去的,她们却只能坐在湖边临时搭建起来的水榭。
而莫愁湖旁边的轻烟楼自本朝开国就立在了那里。
这三阔的雅间来得只怕不容易。
周少瑾心里怦怦地乱跳,把写给姐姐的信捂在胸口。半晌才吩咐春晚送到马富山那里去。
等用完了膳,程池问她:“你决定要请哪些人了吗?”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道:“难道池舅舅有什么人要请吗?”
不会是郭家的小姐吧?
她在心里琢磨着,就听见程池笑道:“我就是要请谁也不可能和你们坐到一起,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周少瑾眉眼弯弯地笑。
程池摇了摇头,没再搭理她。
周少瑾却一直保持着好心情,直到听到消息说程诺和吴宝璋的婚期订在了八月十八日,她这才不悦地对春晚道:“五房真是的,明明知道诰表哥的婚事定在了九月初十。他们却抢着在诰表哥之前把新人迎进门来。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五房的人了!”
这样颇有压程诰一头的意思。
春晚也为程诰抱不平。
樊刘氏却笑道:“你们小孩子家懂什么!诰大爷的婚事才是堂堂正正的办得隆重,像诺大爷这样,今说亲明就娶的。分明就是没有把新娘子放在眼里,就算是以后新娘子进了门,也没有诰大奶奶体面。”
周少瑾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她就小声地和樊刘氏说八卦:“您说,汶大太太这是要做什么?她就不怕以后自己的媳妇被人笑?”
樊刘氏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听祺儿说,是吴家的意思。说是吴夫人怀了身孕。年底就要生了,怕到时候惊动了腹中的胎儿。所以才选中了这个日子。”
周少瑾抿了嘴笑。
觉得挺解气的。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吴夫人又打了吴宝璋一耳光。
而且吴夫人这一胎是男孩子,从此吴宝璋的哥哥吴泰成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前世,程辂被程家除名之后,吴宝璋也和程辂解除了婚约,嫁了个落第的秀才,在湖州定了居。程诣曾告诉她,那秀才并不把吴宝璋放在眼里,她的日子过的很坚艰,几胎都没有留住,靠悄悄给人缝补衣服度日。吴泰成没有跟着吴大人去云南任上,而留在了金陵,成了个闲帮。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老婆最后也跟着别人跑了。被金陵的人戏称为“大公子”。
现在想想,这两兄妹也算奇葩了。
知府的公子和小姐,居然过成了这样。
特别是吴宝璋,在她的心里,她是个很有手段和心计的人,就算是和程辂订了亲,也不会随便嫁人才是。
还有吴知府,最后是死在云南的任上了。
好像恶有恶报似的,吴家的结局都不好。
这也是为什么她重生之后对吴宝璋没有刻骨仇恨的重要原因。
反倒是这一世吴宝璋比上一世嫁得靠谱。
这也许是她不作恶就不会受报应吧?
周少瑾把这些抛到了脑后,继续为请郭家的哪位小姐伤脑筋!
☆、第二百九十八章名单
周少瑾发现自己除了程笳、顾十七姑和朱朱之外,居然不知道还邀请谁好。
樊刘氏帮她出主意,道:“您既然邀请了顾家的十七小姐,那和顾家十七小姐同住的十八小姐也应该下一份贴子才是。还有郭家的几位小姐,最好找人打听打听,哪几位和您年龄相仿。再就是沔大太太那边,不知道郭老夫人会邀请谁?若是关老安人受邀,沔大太太肯定会在旁边服侍的,您若是不下张贴子,只怕沔大太太心里会有点不好受。但给沔大太太下了贴子,笳小姐的母亲泸大太太那边什么也不说,也有点不好……”
周少瑾被这些关系都弄懵了头,她索性拿着单子去找程池。
程池正坐在大书案前和周少瑾上次在程池书房里见到的那个文雅男子在说话,见周少瑾闯了进来,就向周少瑾引荐那男子:“这是霍东亭,你叫他霍二爷就行了。”
周少瑾不知道程池屋里还有其他的人,脸涨得通红,忙委膝行礼。
霍东亭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垂着眼帘退后几步行了个揖礼。
程池就对霍东亭道:“我们的事等会再说,你去茶房喝杯茶,也和秦子安商量一下。”
霍东亭非常的震惊。
他忍不住看了周少瑾一眼,这才恭声应“是”,退了出去。
就是傻瓜也看得出来她的闯入打断了程池的事。
周少瑾羞得抬不起头来,进退两难。
想说留了这个叫霍东亭的继续和程池说话。霍东亭一个外男,又不知道和程池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讲不该讲,怕自己说错了话。可不把这个叫霍东亭的人留下来,她就这么把程池的正事给搅和了。她心中又不安。
但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霍东亭已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烧,低了头道:“池舅舅,我不知道您屋里有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程池见她低得快要埋到胸前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不怪你。是清风朗月他们的错。”
“不是,不是。”周少瑾吓了一大跳,生怕程池惩罚清风或是朗月,忙抬起头来,急急地辩道。“是我没有听清风朗的话,闯了进来……”
程池望着她急得都要哭了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那你说说看,是哪里错了?”
啊?!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
一双原本清澈的大眼睛此时水气氲氤,茫然又困惑,像只掉进陷阱,嗷嗷求救的小兽。
程池心里顿时软得一塌模糊。
可他还是硬着心肠道:“你常在我院子里走动。那些当值嬷嬷小厮自然不会拦着你。刚才在门外当值的是清风,我让他去取个物件给东亭,所以暂时不在。书房的门又半掩着。你定是从半掩的门外看见我坐在书案旁的侧影。没有多想,推门就进来了,是不是?”
周少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池舅舅好厉害!
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她忍不住就趴到了书案前,盯着程池直瞧。
程池纵然镇定,也是个未成亲的男子,被她直直的这么盯着。耳根不由一红。
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你看什么呢?”
周少瑾道:“池舅舅怎么像长了三只眼似的。什么都知道?”
“胡说些什么?”程池听了忍不住笑着训斥她道,“我是那二郎神吗?”
二郎神身边还跟着条狗。
她把雪球送给他好了。
想到雪球会撒娇似地转着程池的脚边转来转去。周少瑾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二郎神是美男子!”
程池大窘。
这小丫头是在夸他长得很好看吗?
周少瑾恨不得拿张纸把自己的嘴封上。
怎么遇见池舅舅说起话来就没脑子了。
她怎么能当着池舅舅的面议论他长得什么样子呢?
不过,池舅舅比二郎神长得好看。
二郎神额头有只天眼,看上去比较凶。池舅舅温文尔雅,待人和煦,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周少瑾赧然低下了头。
一时间两人好像都被这句话给震住了,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得到屋外风吹树枝的婆娑声。
也弥漫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微妙!
就像他上次无意间感受到了周少瑾那柔软的身体般。
程池有些慌乱地把这些情绪都压在了心底,忙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周少瑾“哦”了一声,忙道:“我,我来问问池舅舅我端午节的时候请什么人好?”她也急急地把刚才的那些杂念都压在了心里,为难地道,“我发现请客好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程池笑道,“把单子拿过来我看看!”
这还只是让她请个客,这要是让她主持九如巷的中馈,岂不是要弄得乱七八糟?
周少瑾把写了三个名字的单子递给了程池。
程池看了一眼,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小丫头一年四季就待在屋里,不是念经抄经就是绣花缝纫,能请到三个人就不错了。
周少瑾喃喃地道:“樊妈妈说,也应该请沔大舅母。沔大舅母和是长辈,万一老夫人请了外祖母,沔大舅母肯定要随行的……然后请沔大舅母就不好不请泸大舅母……”
程池听明白了,道:“你是怕请了长辈你们不自在,又怕不请长辈他们接到了我娘的贴子觉得你不够尊重她们,是这个意思吗?”
周少瑾很是羞惭。
她在池舅舅面前话都说不利落了。还要池舅舅自己想。
也亏得池舅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就绞在了一起。
程池就道:“不许把绞手指,快放开了!”
周少瑾“哦”了一声,立刻把手握在了一起。
程池见她乖乖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好了起来。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打听一下母亲请了哪些人吗?”
“不是,不是。”怎么能让池舅舅做这种事,周少瑾摇了摇头,道,“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还有郭家,也不知道请谁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要是换成了姐姐。肯定不会这样麻烦池舅舅了。
程池笑道:“我在轻烟楼订雅音,原本就是让你去好好玩玩的。又怕你一个人不好玩,这才让你请几人。要是请的全是你不认识,不喜欢的人,那还有什么意思。你就照着你自己的心愿发这三张贴子出去就行了。她们若是有相好的要带过来。自然会派了嬷嬷过来问你,你到到时候应下就是了。这样反而能显了你的诚心——若是人人都得了请贴,还有谁稀罕?”
这样也能行吗?
周少瑾再次被震惊到了。
从前姐姐帮着沔大太太管家的时候,为了份年节礼都要斟酌好几天,就怕漏了谁得罪了人,失了礼。
程池被她杏目圆瞪的样子给逗笑了,道:“你放心好了!我的话不会有错的!”
人只有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随心所欲。
这个道理说给小丫头听她也未必懂,不如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好了。
反有寒碧山房这个招牌撑着。别人就是不满也只能在心里。
周少瑾想想也对。
池舅舅都说能行了,那就肯定是能行。
说不定人家早就有安排,只是让她管自己的这一块。
她立刻又欢天喜地起来。
笑盈盈地向程池道谢。高高兴兴地走了。
程池哈哈大笑。
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傻!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连问也不问一声。
但他的心却像被风吹起来的风帆,鼓鼓的,满满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他叫了霍东亭进来,道:“沧州自古以来就民风彪悍。北武林他们是一杆旗,我们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他们不倒。那些人也不会服气。与其跟他们叽叽歪歪地讲道理,不如拳下见真章。这次你和秦子安一块去,挑了最大的武馆去踢馆,谁如果不服气,就揍到他服气为止。然后跟他们说,我们不是想和他们争饭碗,我们只是想借一条道。他们若是当着不知道,我们也当没来过。他们若是有人在外面乱说,我们少不得要杀鸡儆猴做个样子。看谁愿意做那只鸡?我们是无所谓,可这沧州府的局面只怕就要动一动了。”
霍东亭应“是”,心里却纳闷得不得了。
刚才还说离好别引起官府的注意,先礼后兵的。怎么这位二表小姐进来和四爷说了几句话,四爷就变成了“顺我着昌逆我者亡”了。
看来得好好摸摸这位二表小姐的底才是。
“若是爷没有其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