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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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周少瑾不甘地问。
“没有。”程笳觉得周少瑾很奇怪,道,“我们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去讨好人啊?和别人好好地相处就是了,讨好,也太自降身份了。”
周少瑾默然。
她也不想啊!
可不自降身份不行啊。
池舅舅几乎是油盐不进。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随时进京。
这就意味着他能随时见到程泾。
晚上回屋里歇息的上。施香蹲在澡盆旁帮她擦脚。
周少瑾看着心中一动,问施香:“你觉得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喜欢上你?”
施香笑道:“当然是尽心尽力地服侍她了。”想了片刻,又道。“还要忠心耿耿。”
好吧!
周少瑾不得不承认自己问错了人。
她去问了姐姐。
周初瑾笑道:“当然是投其所好啦!”
“投其所好!”周少瑾若有所思。
周初瑾笑笑没有理她。
周少瑾第二天比平时早了半刻钟的时间去了寒碧山房,但她在给郭老夫人请过安之后,没有直接去佛堂,而是去鹂音馆。
程池去了京城,鹂音馆只留下了南屏和几个小丫鬟。
周少瑾去的时候,南屏正带着那几个小丫在给程池做秋衫。见周少瑾过来就丢下了手中的活。笑着迎了上来:“二表小姐过来了?虽然是春日,这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暖的,却容易把人晒伤。二表小姐快这边坐,这边阴凉些。”
已是仲夏,太阳照在人身上已有了温度。
周少瑾笑盈盈地坐了。
南屏亲自给她上了茶点。
周少瑾客气了几句,就和南屏说起事来:“些日子是我父亲的生辰,我想给父亲做几件衣服,大家都说池舅舅屋里有了你连府里的针线房都要藏拙了,我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子或是料子。我也试着给我父亲做一件。”
很多人都知道南屏的女红好,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求她做东西,她一个丫鬟,得罪谁了都不好,几乎是求着必应,最后还是程池看不下去。明显地流露出几分不喜。那些人才不敢来找她。
可能周少瑾不知道这件事吧?
南屏想着,笑着去拿了几件新裁的衣裳过来。
周少瑾一看就知道南屏是高手。衣袖、肩膀这块裁剪得极其细腻,她还是有次进宫偶尔听说才知道学到的。
可见民间从来都是藏龙卧虎的,皇上的日子未必就比得上那些集年的百年望族过得快活。
她想到父亲的身体,选了件宽袖窄身的,一件一字领的,都是持重中带着几分活泼的样子。
南屏笑着赞道:“周家二小姐好眼光,这都是今年上前年杭州府那边流行的样子,我们金陵城还没有人穿过?”
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知道金陵城没有人穿过?
周少瑾很想问一句,但她在南屏面前始终不能像在集萤面前那样的自在,笑了笑,问她这里有没有料子配这两款衣服。
南屏就带她去了隔壁的耳房。
满满当当的柜子里全放的是布匹。
“这些都是今年淞江、湖州、杭州新出布料,这些是广东、青环那边出的……”南屏向她介绍,并抽了其中一匹靓青色的淞江三梭布道,“我觉得这匹尺头做您先前看中的那宽袖就很好,那秋裳穿在身上有些仙风道骨,用这种布做最好,月白色的淞江三梭布很常见,可若是染成靓青色的,远远看去像道袍,走近一看是直裰,就很有些看头了。”
说起了自己熟悉的领域,南屏的目光都亮了几分。
周少瑾笑道:“我看南屏姑娘之所以女红好,除了天赋,在这上面也花了很多的功夫。”
她的认同感让南屏非常的高兴,又加上平时没有什么人能和她说这些,相比平时,她的话多了很多。
周少瑾不时“嗯”、“啊”两声,让南屏的话不至于冷场。等到周屏拿了自己珍藏的几个花样子给周少瑾看的时候,周少瑾笑道:“你什么时候进得府啊?这得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本事啊?你刚进府的时候在哪里当差?”
南屏是世仆,她问的这些话又是稍一打听就能打听到的,周少瑾也有放在心上,道:“我七岁就进府了,刚进府那会在寒碧山房的茶房里当差。后来四老爷回了金陵城,老夫人见四老爷身边也没个细心的人照顾。就把我拔给了四老爷。我当时也是机缘巧合,跟着老夫人屋里原来的大丫鬟锦程一个屋,她专管着老夫人的衣饰首饰。女红极其出色,就把我赏了四老爷。我就一直呆在了四老爷屋里。”
也就是说,南屏也不是从小服侍的。
可除集萤和程池比较亲近的就是南屏了。
周少瑾有些失望,但她还是不死心地继续和南屏聊着天:“没想到还有比南屏姑娘厉害的人!她现在在哪里?能见得到吗?”
南屏苦笑着摇头,道:“她早就去世了,不然哪里论得到我服侍四老爷?四老爷挑人又不看相貌。只看你合适不适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前些日子周少瑾送的糕点的事上。
周少瑾不好意思地道:“原想凑个趣的,没想到池舅舅不仅不吃鱼,还不喜欢吃点心。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南屏笑道:“你也别不好意思,我刚过来服会四老爷的时候也是闹了很多笑话。比如说四老爷总穿着道袍,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他喜欢穿,所以花着心细给他做了很多件,结果他问我为什么每件道袍都不一样?他喜欢穿道袍,就是图它们方便,一模一样……结果我的心血全白费。重新给他做了十年一模一样的道袍。还有你选中的那两个秋裳的样子,我要是真的做出来了,四老爷虽然什么也不会说,却怎么也不会穿的。”说到最后,也有点唏嘘。不知道是对自己英雄没有用武之力还是觉得程池的脾气很怪。
周少瑾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后者大一些。
话题渐渐从衣食住行上展开,她从鹂音馆出来的时候都快酉时了。可她更茫然了。
原来池舅舅不是不吃鱼。他只吃冷水鱼。
他不是不吃甜,只是不喜欢吃沙糖喜欢吃冰糖。
他也不是不吃软糯的东西。只是不吃喜欢薄薄的裹上一层……总之,他的生活既简单奢侈……
她觉得有些他喜欢的东西她两世为人都只是听说过……估计还没有他精通,又怎么能够讨好他呢?
周少瑾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远在京城怕程池并没有住进杏林胡同,而是住在程劭位于双榆胡同的宅子里。
因有长辈在,程汾做完了五七的法事家里挂着的白布就收了起来。
程劭原本就是个颇为沉默的人,此时就更加沉默了,加上老妻两年前已经过世,他一个人住在书房,谁也不理。
程池没有勉强,像往常来京都一样,早上见过裕泰票号的一众掌柜之后,下午见了蔚字号票号的大掌柜李德江。
李三江四十来岁,是从歙县李家老太爷的跟班做起来,以他的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在业界已是公认的厉害。
但他在程池面前却只落了半个座。
这不仅仅是因为程池除了是裕泰票号的大股东之外还是蔚字号的第四大股东,而是因为程池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出过错,足以当得起他这样的尊重。
程池已经懒得理会这些繁文缛节了,直接道:“我们家二房的老祖宗想和歙县罗家联手,也创建一个票号?”
“是啊!”因这可能涉及到九如意的内哄,李三江带着几分小心地道,“刚开始罗家还以为是您的意思,后来才知道是您们家老祖宗的意思。罗家见不着您,就专程派人去拜访了我们家老太爷,想让透过我们家老太爷给您回个话,说罗家既然答应您退出了票号的生意,就会诚守诺言,请您不要误会!”
程池冷笑:“做官做久了!”
李三江没有做声。
做官的人以为商人逐利,只要有利可沾,就会背信弃义。实际商人是最守诚信的——他们的地位本来就已经很低了,若是还不守用,怎么能立足?
☆、第一百六十八章无解
李三江没有说话,程池一时间也仿佛陷入了沉思。
书房里悄然无声,好一会程池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道:“蔚字号这边,我准备撤股。你回去问问你们家老太爷看有没有意向把我手里的股份买回去……”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李三江已脸色一白,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道:“四爷,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您怎么突然想到要撤股?”
难道程家要收回程池管理庶务的权力?
可这也不对啊!
先不说现在的外面的人和程家做生意只认程家四老爷这一块招牌,程家要是真不让程池管庶务了,程池两榜进士出身,正好心无旁骛地去做官,还正脱了这泥沼,巴不得的事,且说这蔚字号的股份是当初程池逼急了,老太爷没办法捏着鼻子“请”他入的股,程家未必就有人知道,有了这份收益在手,以后就算是程家不扶持程池,程池自己就可以独立门户,于别人来说是件秋后摘桃子,让人悲愤填膺的事,却程池来说却是件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好事才能。
他怎么会想到要从蔚字号撤股?
李三江首先想到的就是蔚字号出了问题,其次想到的就是程池是不是要和李家翻脸!
可这几年大家合作的挺好的,李家也从来不曾捋过他的虎须,程池不会这么无情吧?
这件事程池也考虑了很久,但既要丢,就彻底的丢开好了,以他现在的身家,只要后代子孙不拿了田庄去押大小,也够两三代人挥霍的了。
有时候,钱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他道:“我要在天津那边建个码头。需要银子。你去跟你们家老太爷说一声吧!”
如果他把股份买给第三大股信王朱承,朱承就会成为仅次于李家的第二大股东,加上朱承的特殊身份。李家恐怕会失去对蔚字号的掌控权。
李三江想也没想,笑道:“四爷,既是银子的事,在我们票号又算得上是什么事呢?您也别急着退股,您就说说您要多少银子吧?蔚字号有多少家底您是知道的,再不济。我们翕县那一块不是开银楼就是开钱庄的。凭着李家这张老脸,别说千百把万两银子,就是再多些。也能给您凑齐了。您就给我交个底好了,我回去也好跟我们家老太爷说,实在是用不着退股!”
没有程池,李家老太爷也未必就压得住朱承,蔚字号也迟早是要拆伙的,还不如把银子借给程池。
他到目前为止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没有亏过!
程池道:“里面的水太浑,你们不要趟进来。”
李三江没话说了。
程池有两榜进士的身份护航。走到哪里也不怕。
不像他们,只是个商贾。
但愿李家四公子能不负众望,明年的秋讳能考中举人,也不枉老太爷强撑了这么多年。
他躬身道:“那我就回去和我们家老太爷说一声。”
程池端了茶。
怀山送客。
程池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了一会。
怀山折了回来,道:“四爷,您不会是觉得趁着这两年没什么事。准备和萧镇海去建那个什么码头吧?”
程池冷笑。道:“我脑袋又没有进水!萧镇海拦路抢劫还成,建码头。还是在北塘那块建码头,得多少银子打水漂?萧镇海那是要洗白身家,我跟着去凑热闹,那算是怎么一回事?”话说到最后,京片子就溜了出来。
怀山面色一红,喃喃地道:“我看您那天和萧镇海谈得挺好的……”
程池眼角都没有瞥他一下。
怀山面露窘然,心里却百转千回。
那天萧镇海咄咄逼人,四叔却始终但笑不语,萧镇海走的时候心里肯定是没底的,如今四爷当着李家的人说要参股天津北塘码头,萧镇海听到消息还不得高兴坏了,谁不知道四爷是“财神爷”啊,怕就怕之前还在观望的那些人听说四叔要参股进去立刻就改变了主意,银子泼水似的往萧镇海那里送……等到正式签契书的时候,那些人发现四爷根本没这打算的时候,不是把账算李家的头上就会把账算到萧镇海的头上……
他同时为李家和萧镇海默哀了几息。
不过,萧镇海那人也是个狠角色,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来揭了四爷的老底?
他悄声道:“四爷,李家在中原,萧镇海在北边,十三行在南边,川西那排教,上次您让人沉了他们五艘船,他们到今天还憋着这口气呢?你既然准备收手了,何不就此摆手算了!”
程池觉得怀山是个好保镖,却真不是个好随从,更不要说管事了。
但怀山是他的人,所以他解释道:“我卖了今年程家在两淮、浙江的盐引,卖了杭州织机坊,卖了泉州船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总得给人一交待吗?要怪也只能怪萧镇海的运气不好,大过年的,他居然找到金陵城来了,这黑锅他不背谁背?”
怀山无语了。
程池道:“对了,你上次说那个樊祺怎么了,我一时没听清楚。”
怀山忙道:“他等到沐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