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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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则安说:“换了谁发现这种事都不可能不在意。”他虽然劝了,但能有多大成效还真不知道。毕竟在宁王心里,他大概比阿应还可恶——那可都是他出的主意。
可惜战场之上,从来容不下心软。
谢则安只能说:“只不过感情一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阿应是个苦命人,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转机。”
赵崇昭看出谢则安兴致不高,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宁王一行人离京时,阿应也走了。
只不过他脸上带了个银面具,普普通通,毫无特色,恰好把他整张脸挡住了。
围观宁王车架的人都啧啧称奇。
而就在宁王一行人离去不久,气候渐渐转凉,从夏入了秋。
一骑快马从北方疾驰南下,带来了北方的消息。
比快马更快的,是北边飞回的飞奴。
谢则安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第二一零章
耶律衍血洗王都。
短短数百字的描述,让谢则安触目惊心。耶律衍在文在武都十分不俗,熟知大庆地形、局势,要是耶律衍当权,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这也是他和人合计着配合耶律昊夺权继位的原因。
一个病秧子,总比野心勃勃的耶律衍要好。
谢则安第一时间入宫找赵崇昭。赵崇昭正在听富延年说起近来的趣事,见谢则安来了,立刻站起来拉谢则安坐下:“三郎你来得正好,富卿刚才正说起你来着。”
谢则安瞅了眼富延年,只见富延年正促狭地朝他一笑。谢则安心里咯噔一跳,问道:“富兄又怎么编排我了?”
富延年哈哈大笑:“我怎么会编排你,说的都是实话,大实话!”他上上下下地扫了谢则安好几回,“我只是和陛下说起你每次和人宴饮都会引来不少美人驻足,收获鲜果满车、香帕无数。我听说好几位大人都挺头疼的,因为他们家闺女都吵嚷着求他们上书,让陛下答应你再娶。”
谢则安望着富延年。
富延年镇定自若地看着他,尤自说道:“若是公主殿下在天有灵,一定也会高兴的。我记得当初公主殿下在世时,还曾经想替三郎物色侍妾人选……”
富延年是在试探赵崇昭的态度。他们是谢则安的朋友,自然是为谢则安好,谢则安靠着才能一跃而上,眼看仕途肯定通畅无比,他们当然替谢则安开心。只不过谢则安的兄长、妹妹都陆续成家,家里添丁加口,好不热闹,谢则安却还是孤身一人,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驸马又如何?当初谢则安和晏宁公主成亲时不过十岁,哪懂什么情情爱爱、哪看得出什么利弊,不过是先皇想找个人替晏宁公主冲喜续命罢了。谢则安如果只是平庸之辈就算了,可谢则安的才华与才能都是同辈之中拔尖的,甚至得到了许多名家大儒的认可。
这样的“谢三郎”,难道要因为招上了赵家皇室而独居一世?先皇已逝,一切都该看赵崇昭的态度。
富延年知道赵崇昭对晏宁公主的疼爱,早有了惹怒赵崇昭的准备。没想到赵崇昭听后似乎并没有震怒。
这让富延年看到了一丝希望。
因此他又提供了好几样论据,重点表述谢则安到底有多受欢迎,有多少大臣已经被家中女眷说动想上书替谢则安请命……
谢则安起初听得心惊胆战,等富延年说到后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如今朝事忙碌,朝中大臣哪有那么闲,为这点小事上书“请命”。传出去的话还不知会编排成什么样儿……
他本来只觉得赵崇昭才会被逼着娶妻立后,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关心起他来。
他暗暗发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富兄,你自己还没娶吧?”
富延年一下子顿住了。他支吾两声,叹着气说:“家里正逼得紧呢,可就是没找着有感觉的,能有什么办法?”
和谢则安混得多,富延年难免会有点崇尚“自由恋爱”的思想,可他老大不小了,天天被家里人在屁股后面追着撵,哪有时间去找“感觉”。富延年都愁死了。搁在谢则安身上,他觉得谢则安身边没个亲近人实在太可惜了,搁在自己身上他却想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富延年正感慨着,忽然明白了谢则安的意思。当年谢则安察觉晏宁公主替他物色“侍妾”的时候,明显是非常苦恼的,谢则安这样的人当然也是倾向于找“感觉”,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娶个女人回家。以谢则安的能耐,他真要想娶谁还不简单?由他自己和赵崇昭商量反倒更加容易。
他们自作主张地替谢则安出这个头,谢则安虽然不会怪他们,却也会觉得苦恼吧?
没谁乐意赶鸭子上架地娶亲。
富延年想通了其中关节,赶紧说:“还是三郎你自己的意思重要。”
谢则安笑了笑,和富延年聊起了别的事。富延年看得出谢则安有事找赵崇昭,聊了一会儿之后主动起身告退。
谢则安目送富延年离开,转头瞅着赵崇昭。
赵崇昭在富延年面前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屏退了所有人,他的真面目立刻暴露出来了:“三郎你可真受欢迎,有那么多说客来劝我让你再娶。”
谢则安警惕地看着赵崇昭,差点想挪得离赵崇昭越远越好。关心他们终身大事的人太多,他和赵崇昭都深受其扰,没办法,位置越高,想当单身汉就越难!
谢则安说:“只要我没那个意思,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瞅了眼赵崇昭,“你可别迁怒到富兄身上,他只是好心罢了。”
赵崇昭委屈起来:“我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吗?”
谢则安:“………………”
他说:“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赵崇昭一把将谢则安扑倒在椅子上:“要迁怒我也迁怒到三郎你身上,把你折腾得下不了床你自然没力气再找别人。”他看着谢则安近在咫尺的眉眼,忍不住凑得更近,像狗儿一样舔吻起来。
谢则安嫌弃地推开赵崇昭:“脏死了!”
赵崇昭说:“还有更脏的,你要不要试试。”
谢则安:“………………”
这人要是不要脸起来,还真有点可怕。
赵崇昭见谢则安眉宇间带着点儿无奈,只能乖乖把谢则安放开。
想到富延年说的那些画面,赵崇昭确实挺生气的。那么多人觊觎谢则安,实在可恶极了!偏偏他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谢则安是他的,谁都不许再打谢则安主意,想想就难受!可总不能就许他自己眼光好,不许别人眼光好吧?谢则安会这么招人,都是因为谢则安非常出色!
赵崇昭说:“三郎你说得对,只要我们都不动摇,哪有人逼得了我们。刚才我听富延年说起那些话,心里确实挺生气的。不过我又有点高兴,高兴三郎你身边有这么一些一心为你好的朋友,”他握起谢则安的手,“我有时候挺混账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浑事,有他们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即使哪天我们吵架了,京城总归还有你的朋友们,你不会跑太远。”
谢则安看着一脸认真的赵崇昭。比之从前的不确定、不安心,赵崇昭说出这番话时诚挚却平静,少了那份忐忑不安的不自信,他的五官看起来成熟多了。
谢则安说:“你想通了就好。”
赵崇昭又问起谢则安进宫有什么事。谢则安将飞奴带来的消息告诉赵崇昭,赵崇昭听后吃了一惊:“耶律衍这么快有了动作?”
谢则安说:“我也觉得有点突然。”
才过了短短数月,耶律衍未免来得太快了。而且耶律衍开起杀戒来太过不留情,简直比对上死敌还狠。本来这人监国时就以苛政闻名,这会儿恐怕还要加上个“屠夫”头衔吧?
赵崇昭皱起眉头。他想不通耶律衍的想法,只能说:“皇叔他们还说了什么?”
谢则安面色古怪:“皇叔他们说,狄国国主耶律昊在听说耶律衍挥兵南下之后,收拾好东西、带上亲信,毫不犹豫地逃之夭夭,来到边境时主动发出求和讯号,请求大庆给他们划一块安家立命之所,还说不用太大,够住就好,待遇和其他归附的草原人一样就成了……”
世上竟有这种没脸没皮的人!
赵崇昭忍不住说:“他的话能信吗?”要是给了粮食给了武器给了地,他们跑了怎么办?
谢则安说:“谭先生还说,他们这批人自带工匠,已经在边境外侧叮叮当当地建起城来,同时非常诚恳地恳求‘如果耶律衍打过来伟大的大庆军一定要帮助我们啊’。”
赵崇昭:“……………………”
世上真的有这种奇葩的事吗?
谢则安说:“到嘴的肉不吃白不吃,边军厉兵秣马这么多年,耶律衍真要过来了,与他一战倒也无妨。有耶律昊这位‘国主’在,将来要想进军北上会容易很多。至于怎么把这块肉吃掉,谭先生他们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赵崇昭到底是个崇功尚武的人,听到这话后有点热切:“要不要让燕凛他们从海路北上,来个前后包抄!”
谢则安说:“还不是时候,燕凛已经派了几批人伪装成走私商船去摸清北边的着陆点。虽然可以过去,但陆地上形势不明,贸然过去肯定讨不了好。”
赵崇昭点点头。
谢则安接着说:“而且燕凛发现了一些新情况。”
赵崇昭心头一跳:“什么新情况?”
谢则安说:“再往北,我们的人很少,这些年能探听到的消息不多。你知道为什么耶律衍一直在北狄最北方经营吗?因为那边有连他都非常忌惮的强敌。耶律衍的一身战功,都是在那边攒下来的。”
赵崇昭呆了呆。
有谢则安在旁,他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他知道大庆只是世界版图上小小的一隅,世上还有更广袤的大陆,更凶悍勇武的种族——处处是危险,处处是机遇。
赵崇昭没有胆寒,正相反,他心中跃跃欲试:“三郎,我们应该把军校建起来了吧?以后我们要培养最强的陆军和海军,把这些露脸的没露脸的强敌统统打败!”
谢则安听到赵崇昭充满朝气的话后笑了起来,朗然应声:“理当如此。”
☆、第二一一章
安居京城,毕竟不能真正了解外面的事。谢则安考虑了几天,向姚鼎言提出北上一圈,看看北边的情况,顺便去边境看看狄国国主是否真有降意。即使北地捏在恭王手里,谢则安也不是全然放心的,换了任何一个人在某个地方经营十几二十年,影响力都极为强大,恭王身边未免没有想替他“黄袍加身”的人。
这些事,赵崇昭很少去琢磨,他却不得不去想。
姚鼎言和谢则安在这方面的想法很一致。一听谢则安的来意,他立即明白谢则安隐而未言的意思。师生对视一眼,姚鼎言说:“这种不讨喜的事,三郎你何必亲自去?”
谢则安说:“我也不是要做什么,就当是去拜访谭先生罢了。”他与姚鼎言对视,“还有就是下面传回再多消息我都不太放心,要是不亲眼看看,很多事都只能靠我自己的臆测去办,难免会出现许多问题。”
姚鼎言注视着自己的学生。最近半年来他行事常有阻碍,因为对他言听计从的赵崇昭忽然变得强硬起来。即使是他交上去官员任免意见,赵崇昭也只是拣一部分来同意。这种态度落在别人眼里,无疑是大大地削弱了他的威严。
相较之下,那所谓的“升平党”悄然兴起。“升平党”的核心只是一些小小的差吏!虽说各地的师爷都在县务、州务之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但要是真正把他们当成“某某党”来对待,未免太大题小做了。
偏偏这批不起眼的人却在当地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连带县官、州官也对他们的意见颇为重视。
而这一条线,其实捏在谢则安手里。
后生可畏。这是姚鼎言最近对谢则安的看法。他已经不能再把谢则安当成单纯的学生来看待,
这个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成为朝中最不可忽视的重臣!他以最小的年纪三元及第,一步一步谋划经营,短短十年之间已名扬天下。
试问如今大庆境内还有谁不知道“谢三郎”三个字?
即使是偏远的岭南,也因为顾骋等人的贬谪而知晓了这一个名字。无他,因为他们带去了“谢三郎”的许多新想法:从衣食住行到思想观念,无不渗透着“谢三郎”的影子!
如果谢则安是无意为之,那他的能力足以叫人惊叹;如果谢则安是有意为之,那么他入京以来做的种种安排连在一起看未免让人有些心惊胆战。那时谢则安才十岁,如果从那时起他就有了这样的野心,未免太可怕了。
“可怕”这个念头在姚鼎言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无踪。他和徐君诚是和谢则安相处最多的人,谢则安很多想法、观点他们都非常熟悉,至少在赵英去世、赵崇昭登基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