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上的树在开花-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眸中倒映着时间,却少了一抹神采。
在昨夜她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离开中国,到美国去。
彻夜未眠地盯着窗外黑色的天空,内心恐惧与害怕布满全身。如果可以逃避。永远不会去面对。
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月球,逃到火星……
街道上奔跑的许多人,都像亡命之徒。无处可逃?唯有前进。回头的路,一点一点地崩塌。
我执意要陪她去美国。
在飞往异国他乡的过程中,我们飞越了关山,飞越江海……穿洋越海,去向远方。但,昨天仍残留在记忆里。
神经质地感到处处不安。好像随时,枪声一响,脑浆四溅,鲜血溢出。
枪口冒出几缕青烟。风一吹,熄灭了的灯火。闭上眼睛后的黑暗,像张无限扩大的网。
网中央的人,做出惊恐的表情,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被昨天绑架了的人,对着命运,奄奄一息,发出绝望的叹息。
我抱着雪燕,平静地盯着歹徒,用刀顶着我的脖子。锋利的刀芒,闪烁着,如空中爆炸的火球,刺痛了我明亮的眸子。
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传来空气摩擦的声音。
传来歹徒低声交谈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耳边响起,与机舱内鸦雀无声的乘客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为首的匪徒对着乘客大声吼道:“Tohandoverthemoney!”
我和雪燕身上所有的钱,都被抢光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欲哭无泪。
在下飞机的时候,站在地平线上。仰望着这里的天空,霞光满空,异常美丽。
身无分文的我们,都快饿得沿街乞讨了。无奈地拿起手机,拨通林子浩的电话。
“喂,我到了美国。”
“什么,你跑那里去了。”
“是呀,快来拯救我们吧。钱被抢了。”我把遇匪徒的事跟他讲了一遍,连连发出几声哀嚎。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句句陌生的话语,围绕着我们。这种陌生感,使我心情低落。
我和雪燕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突然放声大哭。
有些事情,我们总要去面对。
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逃避的。
黑暗?
又怎么样?
总会有一些这样的时光,这样的旅途,这样的年华,倒映在手中,成了一只只在灯火下,飞蛾扑火的蛾子,烧毁,化成灰。
喷泉旁,一袭冰凉的水,溢过我的脚底。当水柱盛开时,四溅的水花,溅落到我的身上。
黑夜下,旋转的摩天轮,在璀璨的星火下,缓缓地转向我。
转动的木轴,永不枯竭的水。
记忆一窝蜂地袭击着我,全身沸腾,头部眩晕,不知所措。
记忆中的难过与开心。
淡紫色的裙子,在晚风里,飞乱了。
水池旁的灯火,倒映在夜色下的水池。水池里,微波漾漾。
雪燕叉着腰。站在灯火下。飞起的蛾子,在夜色下,扑向灯火,身体成了焦炭。
她的侧脸,在朦胧的光芒下,像被笼罩在雾中。神秘而惆怅地靠着灯杆,望着我,在水池中的石子上,行走。
“你说林子浩什么时候过来?”
“我们不会在这里过夜吧。”
“不知道,这里不是国内,不是随随便便呼叫一声,王子就会出现在我们身边,拯救我们。”
“说不定,他在路上呢?”
“也许,天气不好,路上耽搁了。”
“是呀,真倒霉。”白色的教堂里,回荡着钟声。似乎有人在暗夜里唱着歌。
双手合十,望着天空,虔诚地祈祷。
悬挂在钟楼上的钟,一声一声,敲响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街上的人渐渐的少了。
只剩下,一些在酒吧里买醉的疯狂的红男绿女。
越来越冷清的夜。
连呼呼的风声,都无比清晰地回响着。
吹向陌生的城市里。那些独自躺在屋里的美丽的女孩,带着青春无比躁动的心,梦见太阳,梦见月光……
月桂树的花,在枝头。盛开着,花瓣一片一片地落下。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芬芳,轻抚着梦中的人们。
此夜,此景,此梦……
林子浩的车,终于拨开月色,向我们开过来。
象牙色的花瓣,片片落在车窗上,淹没了他潮水般涌动的微笑。
飘来的芬芳隐没了他眼角的疲倦。
他爬山涉水,只为此刻到来。
“你们等了很久吧。”他充满歉意的轻柔的声音,回荡在月色下的大地。轻轻地把我拥入怀中,摩擦着我的脸,轻声道:“嘉意,别到处乱跑了。”
☆、第五十一章
躲在巨大的遮阳伞下,浑身抹了三层防晒霜,戴着墨镜,靠在白色的栏杆下,穿着明黄色的沙滩裙,双脚踩在光滑的甲板上。
看着刺眼的阳光把沙滩染成金色。
听着潮起潮落的海浪拍到岸边时,传来的交响乐。
雪燕换上潜水服,从甲板上跳进海里。风吹动桅杆,咯吱咯吱地响。风帆鼓起,船桨划过一道道浅浅的水痕,轻快地移动着。雪燕跳入水中的那一刻,“噗通”一声,我似乎感受到了蓝色的水花滴落到我的脸上。天空蓝得无比澄明与干净。海鸟清脆的鸣叫在我耳边响起。子浩端着一杯芒果汁迎着海风,风扬起他的头发,素色的斜纹领带在风里飘动着,向我走来,像个英国的老绅士,殷勤地把果汁递给我,手搭在我的肩上,问道:“在想什么?”
此时,海鸟从湖面上掠起双翅,风撩起了我长长的秀发,无比明媚动人。
我摇摇头。
低头沉思的刹那间,眸中不经意地流露出忧伤。我只想放空自己。
我的心里一片平静与安详。
海风吹起来的时候,我什么也忘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雪燕在深蓝色的海底中,拂过湛蓝的咸咸的海水。游过的鱼儿,在她耳边浅笑轻语;美丽的珊瑚是一座开满奇花的山峦;海底的顽石,如银河里闪闪发光的群星。
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自在与快乐。
那一刻,仿佛自己真成了海里的鱼儿。无比自由的活在深海里。欢快地游动着。呼吸间吐出泡沫,再也没有什么烦恼可以束缚住她了。
她闭上眼,感受海里的一切。
危险总是在人意志松懈的时候出现。
正在这时,一个人藏在暗礁旁,看准时机,向她游过来。水过无声,她正沉浸在心中的海市蜃楼中。
编织一个五光十色的梦。
这时,那人已拔出锋利的匕首。刀芒闪过,划破她的氧气囊,割破她的喉咙。
血染红了海水,吸引过来无数食人鱼。血腥味,使它们躁动不已。一群群围着她,慢慢地向她逼近,聚拢在一起,啃着她的血肉。
她脸色苍白,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她尖叫道:“嘉意,快来救我。”
可,海水消弭了她微弱的可怜的声音。
她的呼喊沉入了海底,葬送在鱼的肚子里。
突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嘉意,再见了。
高山、太阳、大海,淹没了这一切。
燃烧的,怒放的……所有的一切,都熄灭了,都枯萎了。
我的心如刀绞一般,身体无法控制地跌落到甲板上,吐出一口鲜血。
张开手掌,一朵腥红的花,在阳光下,忽明忽暗。从甲板上爬起来,扶着栏杆,看着阳光把海面搅得波光粼粼。心,毫无预兆的难过起来。眼泪,莫名其妙地流出来。我拉扯着林子浩的衣角,哽咽道:“我们去找雪燕吧。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沉默地望了我一眼,慎重地点点头,替我抹掉眼角的泪。
他说道:“不要担心。”
次日,我、林子浩、苏琪和橙子,四个人坐在警局里。西方太阳降落之时,东方太阳已升起。火红的苍穹,笼罩了整片大地,天旋地转,世界崩塌。警察句句如针芒,扎得我心口吐血。
“江雪燕,我们警察初步认定她已溺水而亡。现在正在打捞她的身体,很有可能葬身鱼腹。”机械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洒满大地的锋芒,所到之处,千疮百孔。
苏琪。橙子,还有我,红肿着眼睛,望着所有人,好像一切已模糊了。
挚友的离去,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一起长大的记忆。所到之处,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她的人生,有过怎样的经历?孤儿、舞女。我不知道,换成我,可不可以承受得住她身上的沉重,而保持本心。她的快乐与不快乐,我全都不懂。
笑靥如花的她。
惊艳动人的她。
那么美,那么动人的她,她会在哪里?
离开了。
消失了。
我很难过。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难过。
唯有一遍又一遍地流着泪,疲惫不堪。
听着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平线传到天际。多想“轰”的一声,炸裂人生的那一座监狱。我不想禁锢在这里。想变成风,变成云,变成流水,路过人生的每一处高山。
回到中国,我整日睡得昏天暗地。
没有什么可以赶走我内心的万分之一的疲倦。
……
在梦里,雪燕伸出手,对着血淋淋的太阳。地上的水洼里,倒映着破碎的天空。她张开嘴说话,血从口腔里喷涌而出。她的舌头,没了。
我从车上醒来,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林子浩揉揉我的头发,心疼地说:“你刚才做噩梦了。没事的,你太累了。”
我忍不住地哭了出来,眯着眼睛,十分疲倦的望着窗外。红日当空,真如血一般炙热。苍白干裂的嘴唇,呜咽着:“你了解你的父亲吗?”
林子浩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雪燕是因为害怕你的父亲,才会离开的。”我道。
他转过头,盯着我,说:“你是怀疑我爸爸杀了她?嘉意,雪燕的死,只是个意外。”
车子在林荫道下,停住了。他走下车,轻吻我的额头,微声说:“我去拿下东西,等会儿出来。”
林子浩的父亲从大门里走出来,从墨镜下抬起眼,望了望头顶的天空。走下台阶。阳光把岁月的刻痕镶进他苍老的容颜里。每一道皱纹都是披满荆棘的沟壑,历经坎坷,备县威严不屈。
正在这时,几个人正在抢救室里,脸色刷白,互相对视着。从他们无奈的眼神中,我们读出了,医生已经尽力了,患者依旧死了。
一个警察走进来,望着灯火下的手术台。开膛破肚的躺着一个人。他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的工作性质,使他见惯了死亡。但,他仍觉得有点恶心。
他盯着医生手上的白手套,淋漓的鲜血,问道:“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
汤盈盈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后,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哭过一阵之后,她站起身来,抹掉脸上的眼泪,开着车,疯子一般地冲进林子浩所住的别墅区。
在门口,拦住林子浩父亲的车。从自己的车上走下来,用力地拍着车窗。
林伯伯放下车窗,探出头来,和蔼地笑道:“盈盈,有事吗?”
“姓林的,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对不对?”汤盈盈眼眶里的泪珠儿一串一串地落下,厉声质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父亲不是好好地关在监狱里吗?”
“我爸爸今天早上食物中毒死了。”
“可惜了,节哀顺变,别胡思乱想。”
“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她尖叫道。
她掏出一段录音,播放着:“我们今天赚了一笔之后,再也不要做贩毒之事了,以后,洗干净自己……”
林伯伯的脸色瞬间苍白,柔和的目光骤变,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像只老鹰一般,盯着汤盈盈,道:“我想你有些误会。快把录音给我。”
林子浩拿完文件,站在不远处。风吹起他的黑色西装。在风里,他摇曳的黑色秀发。泪从眼眶中流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哽咽地喊道:“爸爸,这是真的吗?”
林子浩的父亲,转过头,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雪燕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林伯伯面无表情地立在初秋的烈日下,风涌进他的衣角里。初秋时分,在中国南方大部分地区仍是残留着一丝夏日的高温。
汗从脸颊上滚落。
突然他高大的身影,显得十分的瘦小。
那一刻,他只是一只苍老的老虎,被拔了牙,没了往日的威风。
他沉默地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十几天过去了。
此刻,灯火下,璀璨的天空,黑得澄明。林子浩站在我的面前,肩头挡住了窗外的天空。
现在是他的家宴。
我在灯火中,滚动着身躯,灯火拖长了我的身影。
坐在长长的桌旁,铺着精致的白色桌布,整齐地放着银色餐具。
不过,我的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