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上的树在开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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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响着。
　　这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像噩梦存在的地方，痛苦而美丽的地方。
　　繁华的街头，璀璨的灯火在头顶上漂浮。我似乎在黑暗中，人头攒动的地方，瞥见了林子浩的父亲的那一张苍老而威严的脸庞。那张脸，一瞬间淹没在黑暗中。他转过头时，那双如猎豹般的眼睛，使我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在黑夜中闪闪发光。这一瞬间即逝的感觉，令人心悸。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一只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充满惊喜的回过头，发现是林子浩。他永远如一个细心体贴的王子般，会在某个寒冷的夜里，把你当成公主，为你披上他的外套。
　　“嘉意，你没有事吧。”他伸出手，拥抱着我。
　　“我被一些急事缠住了。工作忙完之后，我立刻过来找你。还好，你没有事。”他柔软的唇，轻吻着我的额头。在他的怀里。像置身于冬日的火炉旁，心间漾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
　　雪燕冷漠地瞥了一眼他，眼睛在刘海下翻起巨大的白眼，嘲讽地道：“我刚刚似乎看到你的父亲。”
　　“是的，我也看到了。”我点点头。
　　林子浩面部顿时变得僵硬。脸上找不到一丝微笑的痕迹。过了半响，他缓缓地开口道：“你们可能是看错了吧。”
　　我和雪燕在夜风的吹拂中，淡定果断地摇着头，异口同声地说：“绝不会错。”
　　其实，我们都知道，汤必全与林子浩的父亲关系匪浅。但，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也许，他们已达成了某一种协议。在互相隐瞒着这个黑暗的秘密。把它永远埋葬在一个永无天日的不知名的地方。
　　我靠在雪燕的肩上，仰着头，露出明媚的笑容。
　　“汤必全，想要照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问。
　　雪燕的身子一软，颤抖了两下。我差点摔到地上。突然，林子浩的手伸向半空中，把我拉入怀里，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刚被汤必全抓了又放出来。”
　　豆大的汗珠沿着他苍白的脸，滚落在地上。眸中不可思议，陷入永恒的震惊中。他怒着嘴，英俊的侧脸在月光下，更显锋利了。指甲在我的肩上，掐出了红印子。“啊。”我尖叫地推开他，只听见他在黑暗中骂道：“混蛋。”
　　转过头，朝前走去。丢下我和雪燕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过了半响，他的脸上又浮现了英俊而温暖的林氏微笑。在无数的星火、月色、马路、灯火交缠的街头，对我们挥挥手，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感觉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在吸引着我们。
　　“还不快上车。”
　　我拉着雪燕的手，挤出一丝微笑，走上车。没有人愿意瞧见我们俩的这张苦瓜脸。雪燕心领神会地挤出灿烂的笑容，美若桃李。她在月色下对我说：“我们一起加油，嘉意。现在我们一起陷入了同一种泥潭中，我们俩一起去面对，决不放弃。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我点点头，在这个世界上，能在低谷陪伴我们的朋友，绝对难能可贵。也许，那些所谓的爱情，也做不到。
　　

　　☆、第三十七章

　　躺在床上，巨大的恐惧侵袭着我，绿色的窗帘被拉开了。天空的月光一层一层地洒下来。我似乎觉得再黑暗中，有一个模糊人影，总是日夜不歇地盯着我。恐惧，像一双魔鬼的眼睛一样，是那么地冷漠与穷凶恶极。嘴角浮上一丝丝淡淡地微笑，让我总觉得暗涌着一种致命的危险。
　　“嘉意，我和叶桦吵架了。我到你那里去。”耳机里传来橙子的哭泣声，继续说着，“我现在正在机场，等你。”
　　我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头嘀嗒嘀嗒的闹钟。凌晨3：00。摸着自己像是要裂开的头，对着头顶上的一片虚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梳洗后，我跑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些她爱吃的零食，然后，在清冷的街头拦下一辆的士。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时候，看这座美丽的城市。高楼大厦换上了夜衣，灿烂的灯火在寂寞地流转着。路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没有几辆车。快到机场了，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嘉意，叶桦到机场来接我回去了。”她的笑声在另一个时空里传来。那里的灯火像白昼一样的明亮，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人海里的交谈声是悦耳。这些声音，一个劲儿钻进我的耳朵里，挤进我的心脏里。我的心脏因不堪重负，已经出现裂痕。
　　我抬起他，对司机说：“回宾馆去吧。”这是无悲无喜，这是令人心痛的声音。很多东西，我们无能为力。
　　夜色里有一辆车在马路上横贯而出，如一个孤单而霸道的孩子，冷越迷人，潮水般疯长，一步一个脚印，不知他迈向何处？
　　会走到哪里？
　　我拿起手里的东西，向车窗外狠狠地掷去。牛奶洒在山坡上，留下一串串污迹，曾经的纯白不见了。现在的模样，辨不清初见时的美好了。
　　林伯伯？
　　林子浩的父亲？
　　汤必全？
　　雪燕？
　　……
　　这一切的一切全令我头疼。
　　疲惫不堪的回到宾馆，发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苏琪和雪燕。两张绝美的脸，碰撞在一起。这美丽的画面是路边的人，不由自主地把道道目光在我们脸上刷来刷去。大厅中央几盏灯火如星光般的水晶灯，顿时黯然失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站在沙发旁，在灯火下，对苏琪道。
　　“雪燕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加入这冒险之旅。”笑容在灯火下绽放，如一朵最美的夏花。
　　她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揽住我和雪燕的腰，说：“现在我们四个人要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手搭在我的肩上，重重地拍打着，伴随着她脑袋里挤出来的那些自鸣得意的场景。我推开她的手，翻起一个巨大的白眼，叉着腰，冷漠地盯着她笑靥如花的脸，道：“是三个。橙子没有来呀。”
　　雪燕凑到我的耳朵，悄声说：“她明天就会过来。”
　　我睁了睁疲倦的眼，打了个哈欠。
　　“随便吧，我累了，睡觉去。”
　　转身走进电梯，回到房里，像僵尸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每当你太累了的时候，是无法注视窗外的那些美丽风景的。
　　没有力气。
　　什么都没有。
　　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想睡去。
　　隔壁房间里的CD机里放着《突如其来的爱情》。我闭上眼睛，仿佛闻到了樱花的芬芳。张开怀抱，微风吹拂过来。站在富士山上。樱花印白雪。蓝得干净的天空上一抹艳阳笼罩在白雪皑皑的山顶。风一吹来，片片花瓣落下来，像无数颗坠落的水晶球，最终在地上铺上了一层最精致的花毯。
　　次日，我们收到了高中1107班长李俊昊寄来的聚会邀请函。四个人换好衣服，化上精致的妆容，一起出现在车站。门口，风抚摸着我们年轻美好的面孔，我靠着苏琪的肩上，仰望头顶的一方蓝天。还记得我们学校里高大的梧桐树，还有美丽的樱花树吗？夕阳投下一抹淡金色的余晖，扫过绿草如茵的足球场。一群穿着白色球衣的男孩子们，在足球场上踢着足球。墨绿色的藤木攀上天空，伸展着枝桠。
　　茁壮。
　　自由。
　　无忧无虑。
　　那个时候，我疯狂地追一部日剧《东京爱情故事》。特别喜欢里面的那一首《突如其来的爱情》。
　　只要一听到这样美丽动人的旋律，心里就会想起我们的青春。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16岁的花季少女。
　　有些明媚。
　　有些忧伤。
　　却也很幸福。
　　“好久没回去了。”雪燕坐在飞机上，俯下头。下方的城市缩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墨点，消失在视线里。算起来，她应该有六七年没有来过A城了吧。我们曾在元旦节的晚会上，四个人一起演唱《突如其来的爱情》。当然，雪燕是主唱。她只要一站在舞台上，这首歌动不动听，就不重要了。因为她够美，足以征服台下的一众男票。而我，被她们拿着我最心爱的小熊威胁道：“一定不要出声，张张嘴，做做样子，就够了。”
　　雪燕站在我的床前，瞪着眼睛道：“如果你把它搞砸了，嘿嘿。”她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用力抹脖子的动作，翻着巨大的白眼。那模样，真想让人上前去抽她两耳光。
　　而橙子与苏琪两个人靠在一起，对我做出了各种龇牙咧嘴的表情，十分赞同雪燕的做法。
　　我躺在床上痛心疾首。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突如其来的风雨，卷起了疯狂飞舞的黄沙，还有翻倒在地上的垃圾桶。
　　一阵阵恶心的臭味，扑向每一个路人。
　　她走了。
　　有些人就那样离开了我们。
　　只因为那场风雨。
　　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雪燕靠在我肩头，小声啜泣着。我永远不明白，她离开我们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害怕有一天会知道这些，害怕揭晓这个腥臭而黑暗的秘密后，剧毒会侵入我的身体，只能奄奄一息了。
　　“雪燕，我希望我永远不要知道。”
　　

　　☆、第三十八章

　　聚会上，曾经熟悉的伙伴们，换上漂亮的衣裳，丢掉破旧的校服。但，我们还是能看到彼此被岁月侵蚀过的脸庞上，找到一些我们曾经熟悉的痕迹。
　　从他们的眸中一抹抹淡淡的笑容中，从他们低头思索的一瞬间里，从他们的高谈阔论的某个时刻……我能迅速地把在座的45个人与记忆链接在一起，与他们的名字对号入座。
　　向芬。
　　李艳。
　　王晨。
　　彭程程。
　　付灿。
　　……
　　记忆在某一个瞬间里，变得无比的清晰，仿佛昨日重现，我们重返了16岁一样。
　　一瞬间，我忘记了青春已在悄然逝去。
　　此刻只有，我们手中高举的酒杯。45个人相视一笑的一刹那间，仿佛此刻成了永恒，铭刻在头顶的蓝天上。
　　李俊昊坐在雪燕的身旁，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12岁的时候，他每一天都会写一封令人脸红心跳的情书给她，每天为她买早餐，送她回家……
　　“燕子，好久没见。最近过得好吗？”他缓缓地开口道。白净的脸上像喝醉了酒一样，出现一坨粉红色。当初雪燕离开的时候，这个帅气的男人哭得比我还伤心。每天看着夹在书里的那一张初中毕业照发呆。一闲下来，满脸的失魂落魄。
　　次日，刚下过雨的路面，涌起一团团浓雾，向着天空张牙舞爪。山川河流，人群车海淹没在白蒙蒙的雾气中。我们四个人相互搂着腰，带着一丝醉意，睁着惺忪的眼，眺望远方的天空。喷泉池里盛开着一根根白色的水柱，落在四周的花树上，流淌出暖暖的音乐，舒缓着我们略带痛意的头。
　　我倒在房里，从橙黄色柔软的地毯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蹲在马桶旁，不停地呕吐，被腐烂的恶臭熏得我睁不开眼睛。
　　冷水扑面，从头发到脚跟，全身湿透。
　　脱掉衣服，玲珑的身材，莲蓬头的水在身上随意的流淌着。
　　“哗啦啦”的水声溅落到地面，我一阵天旋地转。
　　苏琪曾对我说：“无论你嘉意喝得有多醉，一定不会忘了洗澡这件事。而且，酒品超差。”
　　当然，我无法忍受着身上有一股酒味儿，臭熏熏地钻进被窝里。
　　我躺在床上，掏出手机，不停地打林子浩的电话。不是哭，就是喊，却什么话也没有説。打着，打着，打着……我睡着了。在梦里，汤必全似乎永远的离开了这片土地，到了太平洋的另一边，悠闲地喝着下午茶。而我和林子浩，因为生活中没有了汤必全这号人物，十分惬意地在月下散步。
　　钢琴曲滑过梦里的山川大地。玫瑰装饰浪漫的夜色。
　　微风从海面徐徐而来……
　　这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我像一只蝴蝶，沉醉在花丛中，不知归路？
　　“林子浩”我轻轻地喊道。热泪从眼角滑过，白色的枕头上，立即有了一道泪痕留下的污迹。头越来越痛。梦里的景色全都变了。天穹直线而下的血色的雨，淹没了这个世界。所有人在铺天盖地的血海中奔跑，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人们朝着头顶血色的天空，露出了绝望的眼神。我哭着从梦中惊醒过来。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毛毯上投下火一样的光影。盛夏的艳阳正燃烧着炙热的青春。
　　我抬起眼，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林子浩？”我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
　　我托着下巴，道：“林子浩先生，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他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拿出手机给我看。
　　“Oh，上帝。我竟然打了37个电话给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站起身，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