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奇谭-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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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当年吴解所生活的国度,是全世界犯罪率倒着数、安定程度名列前茅的国家,跟这个动辄打仗死人的凶险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或许……地球上那些战乱地区,就是这个样子吧?
吴解之所以要找解铭寰商量,就是希望借助对方的江湖经验,想出能够顺利说服张龙,求得仙缘的方法。
解铭寰足足想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脸色忽阴忽晴变了许多次,最后才露出了笑容,眼中有了几分把握。
“解某想来想去,最后觉得,我们还是直接上门挑明此事比较好。”
“哦?为什么?万一张大师生气呢?”吴解一愣,疑惑地问。
“青牛镇是求仙圣地,这一点远近闻名。张大师如果真的不希望别人打扰,早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他留在这里,应该是一边隐居修行,一边寻找合适的弟子。”解铭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吴解,“你我二人都是半只脚踏入先天武道的高手,身体强健、意志坚毅。他以打铁为消遣,所要寻找的应该就是我们这样的弟子!”
吴解微微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张大师不肯暴露身份,但从他平常的言行看来,应该是个比较直率的人。所以我们直接上门挑明一切请求拜师,他应该会收下我们。”
吴解仔细琢磨了一番,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对于江湖对于人心的了解,这位老江湖肯定在自己之上。既然如此,那么就信任专业人士的意见吧!
第二天早上,求仙者纷纷出门之后,吴解和解铭寰一同来到了铁匠铺。
“你们终于来了。”还没等他们说话,张龙反而先开口了,“我就在奇怪,昨天你们怎么没来——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二人闻言再无怀疑,一同拜倒。
还没等他们拜下去,张龙已经走上来托住了他们,没有受他们这一拜。
“别急别急,仙门招收弟子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别说你们还没拜师,就算拜师了,只要不是我的徒弟,都不用拜我——我们没这么多规矩。”他憨厚地笑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块竹片,分别递给两人,“这竹片是我的信物,你们记得要随身带着。以后的事情,到时候自然明白。”
想了想,他又叮嘱道:“你们以后就不要来了,今天的事情也不要传出去,我辈正道修士,是很忌讳随便向凡人泄露身份的。切记!切记!”
等到二人走远,张龙才微笑着坐在凳子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神色间颇为得意。
“一下子就招收了两个半入先天的年轻高手,这一次招生的基本要求,这就算是完成喽!”
吴解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急急忙忙回到客栈,关好门窗,一头钻进了天书世界。
刚一进入天书世界,他就再也忍耐不住,仰天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恭喜师傅!”茉莉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这张龙果然是有门派的,修仙者有个门派当后盾,日子会好过很多啊!”
杜若对此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她一直都希望能够找到可以修炼至白日显形的方法,因为除了吃之外,她还是很喜欢晒太阳的,而且不能在阳光下活动,终归是很不方便。
三人欢庆了一阵,吴解便离开了天书世界,拿出那块深褐色的竹简来仔细端详。
这块竹简样子很普通,但拿在手上却比一般的竹简沉重许多,竹简上隐约还有许多犹如天上云彩一般的花纹。竹简的正面是“守正勿失”四个字,反面则画了一团鲜红的火焰。当他将手指放在那团画出的火焰上时,便感觉到一股热气隐约从竹简中流出,微微有些烫手。
刚才他进入天书世界的时候,感觉到身上的气血正在飞快地流逝,不得不放下这块竹简——由此可见,它的确不是凡物,乃是蕴含了许多灵气的宝贝。
“是一件很简单的法器。”茉莉说,“但做得挺用心,大概是这个门派的信物之类吧。”
能够被眼光极高的茉莉评价一句“用心”,这块竹简果然不凡!
吴解仔细看看这块竹简,总觉得有点眼熟,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陶土家族祖传的那件“求仙信物”,似乎跟这竹简颇为相似。
他也曾经见过那件信物,那是一块翠绿的竹板,方方正正大概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正面刻着“来日方长”,反面刻着一个骑着老牛放羊的牧童。无论文字还是绘画都很简朴,但却透出一股雄浑遒劲,让人不由得留下深刻的印象。
无论形状还是文字,两件信物都并不一样,但吴解却觉得这两件信物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觉得彼此十分相似。
他有心再找陶土看看那件信物,可惜陶土出门去鹰嘴崖了,至少要过十天八天才能回来。
张龙大师已经叮嘱他不要再去铁匠铺,而将岸大夫出门找工匠,陶土和刘铭去了鹰嘴崖,解铭寰天天闭关打坐,一时间他在这青牛镇上居然没什么比较熟悉的人了。
百无聊赖之下,吴解去逐个拜访了镇上其他几位看起来有点特别的人。
杂货店的老板周洲是个中年儒生,看起来很迂腐很落魄的那种。他性格有点单纯,像是那种从小读死书把脑子读傻了的书呆子,看人看事都往好的一面去想,时常被镇上的居民们取笑。
据说这位周先生当年也曾读书求学,不过连个秀才都没考到。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吃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亏,以至于落魄到经营着一个杂货店,却要靠给人代写书信和做裁缝来贴补家用,就这样依然过得紧巴巴的。
究其原因,大约是他恪守圣人之言,做生意只赚十分之一的利润,而小镇上的那些个大妈大婶还价实在有点狠,以至于他往往连十分之一的利润都赚不到……
除此之外,酒楼的大厨李狗蛋也很特别——不仅名字很有个性,他的长相更有个性。这位李大厨生就一副虎背熊腰,比起张龙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面容却长得颇为清秀,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这眉清目秀虎背熊腰的异象,不知道让多少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目瞪口呆——吴解也是其中之一。
相比李大厨的奇异相貌,相貌很普通的驿站邮差李无伤就显得很不起眼。事实上他的确很不起眼,不起眼到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会下意识地忽略掉他。
吴解觉得,这位李差爷真不该当什么邮差,他当杀手的话,一定会是最顶级的杀手,目标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有了张龙大师的例子在前面,吴解估摸着将大夫、周先生、李大厨、李差爷这四位都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连李混吞李逍遥父子都是修仙者。
仔细想想,这个小镇简直是修仙者们的大本营啊!
他如此琢磨着,哑然失笑。
第六章 变化()
陶土回来的时候,心跳得很快。
虽然他的脸上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但他那急促到每分钟至少一百二十下的心跳出卖了他,告诉吴解他其实很紧张很激动。
当吴解向他借那枚信物看一看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并不是不愿意的表情,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苦恼表情。
犹豫了好一会儿,陶土才苦笑着说:“那个……信物……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吴解闻言皱起了眉头,话音也微微冷了两分:“刘铭居然抢你的东西?”
他本来觉得刘铭是个蛮不错的人,却不料在仙缘面前,这个貌似和善的年轻人竟然也会做出凶恶的事情来!
“不!不是这样……”陶土急忙解释,但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苦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吴解仔细看着他的脸,从他脸上只看到苦恼为难之色,却看不到半点沮丧难过,反而隐约有些喜气。
联想起自己的境遇,他顿时恍然大悟——陶土这趟出门,一定是遇到了仙人。他身边有当年先祖留下的信物,自然就得到了仙缘。
“原来如此!”他哈哈大笑,拖着陶土向酒楼走去,“这可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啊!走!喝两杯去!”
陶土先是讶然,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更进一步猜想到了什么,惊讶地低呼:“你也——”
“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酒楼里面颇为热闹,外出归来的求仙者们累了好几天,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他们大多有点钱,吃喝玩乐方面,一点都不会落在别人后面。
吴解很恶意地想,不知道这些人在吃苦耐劳方面是否也能勇往直前呢?
他和陶土来到二楼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点了些平常的酒菜,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两人都刻意回避了求仙的话题,只聊一些生活方面的事情,比方说风土人情啊,比方说这些天知道的一些趣事琐事啊……吃吃喝喝谈谈,倒也颇为自在。
冬天的白天很短,不知不觉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不过这家酒楼晚上也是照常营业的,伙计们已经点燃了屋内壁柱上的松明,还为每一张桌子都送来了油灯。这些油灯都以薄纸做成罩子,既能够挡风,也不至于太过遮挡亮光,配合熊熊燃烧的松明,可以提供比较充足的照明,让食客们可以在晚上也享受娱乐生活。
当然,这是要额外付钱的。
吴解和陶土都是有钱人,并不在乎这点灯火费,今天他们心里都很高兴,打定了主意要一醉方休。
但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了殴打和吵闹声。
二人一愣,跑到窗户边上看去,只见四五个大汉围着那易书生拳打脚踢,打得他像个虾子似的蜷在角落里,痛呼连连。
“奇怪!易书生虽然性子傲了点,可也从来没得罪过人啊。怎么突然跑来一群人打他?”陶土疑惑地说,“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和这易书生没交情,所以也没有出面阻止的意思。而吴解则看出那些大汉看似凶狠,其实出手都刻意留情,应该不会真的打伤易书生,所以也没有出手。
过了一会儿,那些大汉才停了下来,对着已经站不起来的易书生恶狠狠地说:“姓易的,今天是给你个教训!只要你还敢在这鄢陵郡一天,日后有得你的苦头吃!”
说完,这些人就径直离去,留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易书生,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一根一根将自己辛苦砍来的木柴重新收拢好,背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去。
吴解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吴大侠,你想要管一管?”陶土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问道,“先让我去打听一下吧,这些天我认识了不少人,或许能够打听到一点消息。”
说完,他就朝着刘铭那一桌走去,和刘铭一行攀谈起来。谈了一会儿,又走到另外几桌,一一问过,最后才摇着头回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这易书生居然还是个当官的!”
“哦?”
“这易书生单名一个‘悌’字,孝悌的悌,字长恭。出身书香门第,因为在家里排行第二,所以也有个易二郎的俗称。他学问颇好,八岁入学,十二岁考取秀才,十五岁考了贡生,十八岁考了举人,二十二岁考了进士,素有才子之名。”
“咦?那他为什么混到现在这样?”
“这易二郎性子正直,不容于官场。因为他精通算术,大越国朝廷任命他到鄢陵郡郡府当运转主事,主管物资调运、财税收发。按说这个位置油水很足,结果他自己清廉如水不说,还挡了不少人的财路,没多久就被扣了个罪名丢官……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求仙。”
“那这些打他的人呢?”
“大概是当初他得罪过的人吧……他当初几乎把整个鄢陵郡的官吏们上上下下得罪了个遍,这些或许是哪个人派来收拾他的。”
“既然这样,那么这些人应该直接把他往死里打才对,至少也该把他给打残废了……可我看他们下手很有分寸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防止朝廷还记得他,日后追查起来麻烦吧。毕竟……二十二岁的进士,在整个大越国也不是很多。”
吴解闻言微微点头,但心中却有点不以为然。
易悌越有本事,那些仇恨他的人就越容不得他活下去。这样的道理,陶土不明白,但他却是知道的。
如果来的这些人真是易悌的仇家,那么此刻易悌肯定不死也残,绝对不可能在挨了一顿打之后还能站得起来,靠自己双腿走远的。
不过吴解并不打算出手阻止,在他看来,那些大汉们与其说是在殴打易悌,还不如说是在设法逼他离开鄢陵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