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奇谭-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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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聊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吴解才动身告辞。临之时,他似乎不经意地问:“大师在长安多年,不知道怎看待当今天?”
天龙大师摸了摸油亮的光头,哈哈大笑:“还当你真对此不感兴趣呢!以贫僧这么多年看来,那刘安国做事和老一个风格,就是个‘稳’字。”
吴解顿时了然,微微躬身致意,脚下发力,远远地跳出去。当他离开城墙周围十丈之后,顿时化作微不可见的芒,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龙大师站在城楼上注视着吴解消失,沉默了许久,摇摇头,叹道:“昔曰三教演法之际,吴道友虽然勇不可,修为却不过和我等相若。区区五十年不到的时间,我一气修炼到了炼罡期,便深觉得自己勇猛精进,却不料他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已经凝成真元……”
“据说有些时候,世上会出现应运而生的天命之人。人无论为善为恶,都必然远超于众人之上,站在超乎想象高度俯视众生。圣皇离辛是这等人物,火灵太虚是这等物,弃剑徒也是这等人物……只是,吴道友出世之际,弃徒明明还在啊……”
他自言自语,眼很有几分迷惑:“难道说……这天之人,同一时代能够存在两个吗?”
夕阳的余辉从西方地平线洒落,洒落在这位和粗豪外截然不同的佛门高僧身上,却扫不去他心的疑惑。
大约也是这个时候,天外天血魔宗的观星台上,血宗主天眼老人注视着隐隐发生变化的星空,眉头紧锁。
“自从弃剑徒死后,我发现一直被他压制的神门气运快速恢复,更有一种凝聚之意,想来是有应运之人出现。仔细算来,那应运之人竟然早已在神门之……为什么我来没有发现?”
他沉思许久,叫来尹霜,吩咐道:“为师观看天象,有所感,打算闭关推演一番。这段时间里面,你且暂时停修炼,持着宗主信物,协助几位长老处理本宗事务。”
尹霜神色不动,点头应下,接过了信物。
“另外……你平时仔细查查,看看我神门之,这些是不是出了一两个运气特别好的人……这事要隐秘,不要别人知道。”
“运气特别好的人……弟算不算?”尹霜犹豫了一,低声问。
“你不算。”天眼一笑,“你的来历,我早已知道。要找的那人,断然不会是你!”
说完,他化作一道血光,飞入观星台下的密室之。
尹霜手持着象征一派宗主身份的宝物,站在观星台上思许久,始终不得要领,只能摇摇头,转身离去。
第三十一章 问对()
当天晚上,吴解就在招待大楚国使者的国宴上见到了大汉天刘兴。
这位安国大帝已经年近旬,老态尽显,连身体都微微有些佝偻。但他的目光依然很清醒,没有半分糊涂,反而因为岁月的积累,充满了睿智之意,俨然是人老成精的典范。
刘兴身边,坐着他的长刘因一,这位大汉太今年二十岁,正是精力体力最为巅峰的时刻。他的眼神明亮而充满力量,更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想来是近年来在父皇的放权之下主持国政,积累出了充分的自信心和威严。
自古以来,但凡占了长安城的王朝,嗣方面都不会太兴旺。刘家也是如此,昔年兴国大帝刘舆年过三十才得了一个独刘兴,而刘兴虽然有三个女儿,儿却只有一个——这有利也有弊,好处是不用考虑什么夺嫡之类的狗血戏码,坏处是万一独生死了,皇位便有些不稳。
但大汉刘家素来和佛门交好,甚至于有佛门著名的太华一脉高僧守在长安城外照看,这太就算是死了,太华一脉的高僧也有办法帮他起死回生——州大地唯一掌握着起死回生之术传承的就是佛门太华一脉,除此之外,就算是惊才绝艳的张广利,也只能自己修成这门奇术,却没办法教导徒弟练成。
有佛门的照看,刘家就从不担心血脉断绝的问题;也正是因为和佛门交好,刘家历代天做事都比较宽厚,很少大开杀戒,在州各国之,名声一向很好。
或许也正是因为大汉刘家的名声比较好,所以大楚'他妈的'民在对抗汉军的时候,远不如对抗齐军之时那么坚决。
之前的那场战争,大楚西军一旦作战不利便溃了,或者投降或者逃跑,全无对抗齐军时候血战到底的勇猛。而百姓和官员差不多也是如此,面对着并没有任何狰狞之色的汉军,他们表现得非常配合,只有一些零星的反抗。
刘家人用几百年的时间经营着自己的名声,而这名声也给了他们以丰厚的回报。
觉察到吴解正在看着自己,刘兴转头看了过来,笑着举起酒杯:“昭阳吴知非的美名,寡人从小就如雷贯耳。平生没有机会能够拜见前辈,一直深以为憾。想不到如今半截身都入了土的时候,却能够见上前辈一面,真是不胜荣幸啊!”说着,他将酒杯送到嘴边,先饮为敬。吴解笑了笑,也举杯为礼:“我乃世外之人,区区名号不值一提。这一路行来,见大汉国国富民强,物华天宝,果然不愧是州七国之首!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将国家管理得如此兴旺发达,实在是令人敬佩不已!”
“呵呵,前辈谬赞了!”大约是被从小敬仰的传奇人物赞扬的缘故,刘兴显得很高兴,“要说治国之能,数百年来无出于独秀公,寡人只不过是对照着他的著作,依着葫芦画瓢而已。能够有些成绩,绝对不是寡人的功劳,而是群臣用心,百姓勤奋。寡人可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说到林麓山,吴解的笑容顿时微微僵了一下,而坐在他身边的林孝则忍不住低下了头。
身为独秀公唯一的儿,林孝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代名臣,继承父亲的光荣。但他亲眼见到大楚国吏治败坏,贪官污吏层出不穷,亲眼见到父亲如何殚精竭虑,也只能勉强维持着国势,无力回天……但虽然他早已对大楚国彻底失望,现在听到刘兴这位有“三十年太平天”之称的一代明君盛赞亡父,却也忍不住有些感伤。
大楚国怕是真的要完了,父亲一生的心血,到头来还是没能挽救他深爱的国家……
见气氛略略有些僵,刘因急忙出来打招呼:“吴前辈,晚辈一直对医术很有兴趣,从小就熟读《青衣记》,尤其前辈所述《细菌论》更是反复钻研。但其一直都有一些不是很清楚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这几曰是否可以向前辈请益一番?”
所谓青衣记,其实就是吴解的父亲所主持编纂的三册医书。
这三册书前后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编纂,几乎将当时州界所有较为通行的医术知识一网打尽,不仅包括了常规的医术,甚至对于蛮族的巫术和苗人的蛊术都讲得相当详细,最后还附带了极为翔实的养生经验……非但在当时已经尽善尽美,即使数十年后,州大地上的医术著作,依然没有任何一本能够超越它。
这套医书最难得的是深入浅出,就算是一个完全没有医术基础的人,也可以对照这三册书进行一些简单的诊断和治疗,大大缓解了州各国医者匮乏的问题。
而它更为珍贵的地方,是纠正了许多通行医理错误的地方,更针对寻常医者可能犯的多种错误作了详细的描述和讲解。放在一位经验丰富的医者手上,便可以通过研究这部书,让自己的医术提高很多,并能够有效地避免误诊。
所以这套医书非但在那些有志于学医的外行人之间深受欢迎,在内行之更是被奉为至宝。以至于虽然名为《青衣记》,世人却常常以《吴氏医典》称呼,将其提高到经典的地步。
《细菌论》是吴解早年编纂的作品,也收录在《青衣记》之。不过这些年来,因为忙着修炼,他一直没空对这套其实来自于地球的医学理论进行深入的阐述,如今被刘因问到,不由得心一动,升起了几分收徒的想法。
但吴解修为高深,这个念头只是一动就被他压了下来,反而笑着劝道:“治国远比救人更重要,太若是能够将国家治理好,那就是最厉害的医生。医学之术,学学也就罢了,可不能因此乱了主次啊!”
刘因急忙点头答应,正想要说什么,吴解却又说:“我有一个疑问,想要当面问清——针对大楚国的那套战略,不知道出于何人之手?”
第三十二章 苍生家国()
谁都没有料到,吴解竟然会选择在其乐融融的夜宴,当众提出关于国事的质问。
这实在有点不合气氛,而且……也很没有礼貌啊!
但却没有谁敢于向吴解提出质疑——且不论他仙人的实力和前辈的资历,光是凭着国使的身份,他就有权力选择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来提出这个问题。
在国家大事面前,什么礼仪都是要靠边站的!
吴解的突然提问显然也出乎了大汉皇帝父的预料,他们猛地愣住,呆呆地看着吴解。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并不是开玩笑,顿时换上了严肃之色。
刘兴想了想,挥挥手,下令在场的下级官员以及宫女侍卫等等全都退场,只留下几位高官和宫廷近侍。于是原本热闹的宴会会场就在短短的片刻之变成了严肃的谈判桌,原本和乐融融的赴宴双方,变成了勾心斗角冷面相对的谈判双方。
“济世侯,牵涉到国事,请恕晚辈不能以私礼相待!”首先开口的是太刘因,他大约早就跟父亲商量好了,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变得异常犀利,“恕我直言,以东楚国目前的国势,亡国已经是指曰可待的事情了。”
吴解身边的副使熊炯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而乔峰、林孝和姚通则忍不住一起叹气。
这位喜欢医术的太,开口真是一份情面都不留啊!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刘因说的是实话一实话最伤人,须知地球上就有那么一句网络俗语:人生如此艰难,你又何苦拆穿,简称“人艰不拆”——刘因现在的做法,就很让吴解想要感叹一句“人艰不拆”。
他心微微叹息,脸上却不露声色,淡淡地说:“人生来都是要死的,在我看来,这红尘之的凡人,下到乞丐流民,上到列国天,死亡也只是指曰可待的事情罢了。”
刘因面色微微一变,禁不住露出了几分无奈。
吴解以仙人的身份作如此感叹,的确是合情合理。若是他也知道“人艰不拆”的典故,大约也要忍不住这么感叹一下。
可说实话,吴解的回答却颇有几分无赖。以仙人的角度讨论问题,那很多事情就没得讨论了……
刘因毕竟身为一国太,接受了多年的帝王学教育,只是苦笑一声便想出了回答,反问:“那么以济世侯的眼光看来,这东楚国的国运,还有多久?”
“不多了。”吴解并没有给祖国说好话的意思,“就像寒风的残烛,烈曰下的薄冰,哪怕一转眼就完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是如此!”刘因顿时来了劲头,手指轻轻一敲杯,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东楚的形势已经危如累卵:国内贪腐遍地,百姓怨声载道;国外群敌环伺,军队却又无力抵挡。之所以还能够勉强维持,不过是财政方面有昭阳郡的税收吊命,军事方面有铁壁杜家守住北方,仅此而已。”
吴解没有搭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昭阳郡的富庶繁华冠绝州,便是我大汉的秦川,虽然自古就有富甲天下之名,但也找不到能够和它相比的。杜钦将军所率领的东山郡兵,战力冠绝东南,几年前北齐大军压境,以三倍的优势兵力,也被他们压得不敢越边境半步。”刘因并不吝惜对东楚国的赞美,“但是,昭阳郡再怎么繁华,也没办法以一郡供应一个国家;东山郡兵再怎么勇猛,也只能守住北方。”
“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吴解淡淡地说,“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吧。”
刘因笑了:“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以东楚国目前的形势,要么被因为压迫到极点的百姓起来造反而灭亡,要么因为外敌入侵而灭亡——这两者都是已经近在咫尺的事情,没有什么回旋逃避的余地了。”
“没错。”吴解坦然答道,“但这和我问你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刘因大声说,“在我看来,东楚若是要亡,与其亡于民变或者北齐,还不如亡于我大汉!”
“每个人都觉得好东西应该自己吃。”熊炯冷冷地讽刺,“可凭什么张嘴?难不成看到好吃的,就可以去咬一口吗?当心一口吞下去,结果里面是药老鼠的毒饵!”
“药老鼠的毒,毒不倒虎豹龙蛇。”
“你可以找只老虎来,我且喂它吃一块药,若吃不死我把脑袋切给你。”熊炯的眼神越发的冷,“若吃死了,怎么办?”
“枝节话不说也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