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王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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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后这样说人,才是不要脸呢!”
谢雨琅素日里就和这个小堂妹不大对盘,也冷笑道:“芳妹妹这一声声表姨母倒是叫得亲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芳妹妹正经子的亲戚呢!只不过难免有知道内情的人,看芳妹妹这么把个奴才当正经子亲戚来看待,倒叫人说嘴!”
谢芳琅虽也是正经嫡出的小姐,但因她母亲的生母是做姨娘的,在这些事事论嫡庶的嫡小姐们面前,颇有些相形见绌之感。她又是个被骄纵起来的,这点子的不自在就火上浇了油了,腾地就站起来,大声道:“你竟敢骂平哥儿的姨娘,我这就告诉平哥儿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嘴里的平哥儿就是贾姨娘所出,东府的庶长子。
谢雨琅则更是生气,她好好的及笄礼还没开始呢,就被贾姨娘闹了一回,她正有气没处撒呢,听谢芳琅说去找平哥儿,当即就道 :“那再好不过的了,最好她们母子两个一起来闹!这回爹爹要不罚她们,我定跟她们没完!”
谢芳琅也不再说话,气哼哼的掀帘子走了。
谢琳琅和谢秋琅都知道谢芳琅是骄纵惯了的,看她出去了,便在屋里劝谢雨琅。
那边金氏将赵氏安置在上房正厅里,金氏早就问明了事情缘由,知道此事是贾姨娘挑起来的,阴沉着脸正要处置贾姨娘,就听外面小丫鬟进来传话,说是慕王爷来了。金氏见现在没功夫处置她,便让她回自己院子里去待着,没事儿不许出来瞎晃。
金氏则去了前头园子里,听那个小丫鬟细禀,又问:“王妃娘娘可也来了?”王妃娘娘是荣安侯府的姑奶奶,叫着谢渊一声二哥,想必慕王是冲着王妃娘娘的面子才来的。否则自己丈夫一个四品官儿,又只是女儿的及笄礼,倒底不比老爷寿辰这样的宴请来得隆重,哪里请的动王爷的大驾?
老荣安侯除了三子,还有一个庶女,一个嫡女。这个嫡女是老侯夫人四十岁上才得的,娶名谢娴,只比谢琳琅大了五岁。因为老侯爷只有这么一个嫡女,又是老来女,故而极其珍爱。只是老荣安侯夫妇去的早,谢娴的婚事便是其兄长谢晋做的主,嫁给了圣上第六子慕王为正妃。以侯府嫡女的身份,嫁与不得圣宠的六皇子,身份上倒也相配。
那小丫鬟听金氏问话,便答道:“是王爷身边的墨烟来传的话,说是王妃娘娘近来身子不好,不能来了,便由王爷替王妃娘娘给大姑娘送了礼儿来。还说王爷有公务在身,不能多留。只怕一会儿就要走了。”
金氏闻言点了点头,又吩咐道:“你去找人跟老爷说,让他送王爷的时候,代雨姐儿谢谢王爷和王妃娘娘,就说得空了,便叫雨姐儿去探望王妃娘娘。”
小丫鬟得了吩咐便去了。
谢雨琅行及笄礼的时辰是早就选定了的,这会儿时辰也快到了,东府的客人越来越多,金氏只得将贾姨娘先放一边儿,去园子里招待女眷去了。
给谢雨琅及笄的正宾是金氏的亲姐姐,名叫金若兰。在这京城贵胄的圈子里,都快被传成了传奇的人。
金氏娘家是世代书香,一家子都是通过读书致仕的,金家的女孩儿也都颇通文墨,且端庄知礼。金若兰是金家的嫡长女,学问极好,与其兄长不相上下,当年的翰林大学士张大人看过她的诗稿之后,都不禁感慨:若是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这金家女儿定能考中前三甲。
也是机缘巧合,以文见长的金家女在十四岁时竟定给了武官京卫指挥佥事之子赵明宣,只等金若兰十五岁及笄之后便成亲。当时赵明宣正在西北做先锋官,在一次偷袭中,连同他带领的一支五百人轻骑一齐跌落山崖。圣上感其忠勇,为其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举国哀荣。
金家并不想自家的嫡长女守望门寡,便想再为她说一门亲事,哪怕门第低一些儿呢。更何况她才十四岁,小小年纪没有定要为未婚夫婿守着的道理。但是金若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坚决不肯再定其他人家,毅然的进宫做了女史。在宫中波澜不惊的待到了二十三岁,这么大的年纪,金家也就不再逼她另嫁,本想着再等两年,她二十五岁时就将她接回家中,就当姑奶奶养一辈子罢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先前大家都以为以身殉国了的赵明宣竟然率军凯旋归来!
这时的赵明宣并不知道家里为他定了亲,更不知道有一个女子为他守了九年的望门寡。待他知道后,在圣上问他要何赏赐时,只是请圣上准允金若兰提前两年出宫,并下旨赏她赐婚之荣。
金若兰嫁入赵家后,夫君爱重,公婆厚待。并于第二年生下一对龙凤胎。连圣上都赞她“有后福!”
故而京城里,请她为女儿及笄的倒比请那些高门贵妇的更多。
谢琳琅特意细细打谅了这位京中盛传“有后福”的妇人,她三十多岁的年纪,并不是多么好看的长相,但是看上去神色舒缓,柔雅端庄,眼神里沉淀了别人没有的从容大气。
虽说女子及笄要在家庙中进行,但是因为谢家的老家是在山东,且又多年不曾回去,此次便在东府的祠堂进行了。等礼成后,谢琳琅等人才上前送了姐妹礼儿。
此时的谢雨琅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襦裙,因她名字中带个雨字,便别出心裁的在裙子上绣了雨打芭蕉的纹样,乌鸦鸦的头发挽了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白玉笄。清雅与大红搭配起来,颇为亮丽。
小姐妹们都说了些吉祥话儿,谢雨琅笑盈盈的受了。金氏带着她见了一圈儿谢金两家长辈,又招呼着女眷们去园子里坐着,再过上一会儿,就准备开席传饭了。
东府今日的客人里,虽也有公侯世家的,但清流的更多一些。毕竟谢渊是个四品官,与他职位相当的官员来得更多。这些官员的家眷们虽然对金若兰的事迹都耳熟能详,但到底见到真人还是不同,便都围着她说些话儿。倒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金氏心里自然也高兴,她刚想着坐下歇一歇,就有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呢就道:“夫人快去看看吧,贾姨娘带着大少爷正闹呢!”
金氏并不想在自己女儿及笄的日子里闹得没脸,便指了个事去了后头。一路走着,小丫鬟就一边口齿清晰的把整个事情经过讲了。
未出阁的小姐们和夫人奶奶们并不在一处,而是被安置在了更风雅的牡丹园。东府的牡丹园并不大,种了数十株的牡丹,此时正是花开的时候,更移值了几株名贵品种,姹紫嫣红的,极是美丽。谢琳琅和谢秋琅两个就在牡丹园里面的一个亭子里坐着说话,如今京城府邸宅院里的布局都差不太多,大多仿照江南园林,讲究层次错落之美,故而在亭子后面,立了一座假山以作屏障。绕过假山,又做杏林小路,以突出曲径通幽之感。
所以这亭子虽在花团锦簇之中,倒很是清静。
谢秋琅虽生性沉静,可谢琳琅冷眼瞧着,她并不像杨姨娘一般懦弱胆小,倒有一股子从容气度,只是她好像习惯于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很容易便让人忽视她。
谢琳琅觉着她这个大姐姐虽小心翼翼的在嫡母手下长大,却是个好的。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不妨从假山后面突然蹦出个人来,倒唬了谢琳琅一跳。是个七八岁的少年,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他指着谢琳琅和谢秋琳厉声道:“你们两个,是谁骂我姨娘是奴才的?”
原来是贾姨娘的儿子,东府的庶长子,谢平琅。
谢琳琅并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便笑着道:“是平哥儿啊,平哥儿怎么没在前院,倒跑来园子里了?”
谢平琅横眉倒竖,“用你管!快说,你们两个谁骂我姨娘了?”
谢琳琅皱了皱眉,对他身后的两个小厮道:“主子无状,便是做奴才的没伺候好,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扶着少爷回去!”本来想说他是外男,在闺阁女子的园子里不像个样子,但想了一想,他倒底才七八岁,实在不用男女大妨。
谢平琅立时大怒,“你敢吓唬我的人!我看你话这么多,定然是你骂我姨娘了!你们两个给我打她!我今天就要打死她!”
那两个小厮也不过十岁上下,刚刚被谢琳琅吓了一回,此时想上前,但回头看了看主子,倒底没敢,其中一个还劝道:“少爷,她毕竟是少爷的堂姐……”
谢平琅也不等他说完,“啪!”地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大骂“废物!”
他的声音不小,园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往这里看了,他倒不怕,越发要闹起来,恶狠狠地道:“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就扑上来。
但他到底年纪还小,虽说有一股子力气,却也不至于将谢琳琅怎么样,谢秋琅也帮着推他,他看打不着谢琳琅,顿时发起狠来,当下抽-出缠在腰上的软鞭,就向谢琳琅打来。
第5章 说亲事
他这一鞭子又快又急,谢琳琅猝不及防,又不甘心被他打着,便随手拿起亭子里的一个雕花长形板凳挡在了身前。谢平琅的鞭子练得并不纯熟,当日只是图新鲜学了两天罢了,不防鞭子缠在了板凳上,他一时收不住,竟向自己砸来。其实这鞭子一放一收,已经没多大力度了,只不过板凳砸在他身上,一则是害怕,二则是有些疼罢了。他坐在地上,顿时大哭起来。
也不知那贾姨娘先前是在哪里藏着呢,见儿子吃了亏,立时就跑了过来。一边拉扯着儿子,一边哭天抢地,园子里的小姐们有些被乳母拉着回避了,也有些爱凑热闹的围了过来,贾姨娘见状便越发哭得大声。
等金氏赶到时,那贾姨娘正哭到“谁都见不得我们娘俩好,这是要治死我们娘俩啊,竟是这么狠毒的心肠,非要让老爷绝后才罢休啊!”
听到“绝后”两个字,金氏沉着脸喝道:“贾姨娘慎言!”也不再和她多话,吩咐婆子们将贾姨娘半拖半拽的“扶”着去了正房的宴息处。又请谢琳琅和谢秋琅也一起去了
谢平琅还在撒泼打滚,金氏命两个粗壮婆子连扶带抱的将他带回了正房东边劈出来专门给他读书的小院子里。
到了宴息处,金氏命人搬了椅子来扶谢琳琅和谢秋琅坐下,问过她们是否伤着有无大碍后,才在炕上坐了,瞥了眼哭嚎不止的贾姨娘,转身吩咐丫鬟道:“去将老爷找来,不要惊动旁人,只说我有事要和老爷商量。”
丫鬟领命去了,又过了有两刻钟,贾姨娘都哭累了,谢渊才掀了帘子进来。他和谢晋并不十分相像,颇有些文弱之气。
他在前头院子听了丫鬟传话,果真以为是金氏有事和他商量,故而一进来倒愣住了。
贾姨娘见救星来了,登时嘤嘤哭起来,和先前的嚎哭完全不同,这次是泪珠凝于睫毛之上,又在眼睛里滚了一圈儿才落下来,衬着她此时苍白的脸色,当真是个梨花带雨。
谢渊果然就心疼起来,伸手就将贾姨娘扶起来,一边又责骂丫鬟婆子们,“怎么看姨娘在冰凉的地上跪着,竟不扶起来!”一边就拿眼睛看金氏。
显然就是说给金氏听的。
外界都说谢渊宠妾,果真是名不虚传。竟不问缘由就先责备主母。
贾姨娘简直就是半倚在谢渊怀里,一改之前的泼辣作风,声音既娇柔又委屈的道:“都是卑妾不好,卑妾身份低微,不比夫人尊贵,不能护着平哥儿周全。竟让老爷唯一的儿子受了委屈!”三言两语的就先告了状。
谢渊皱着眉对金氏道:“你倒底是平哥儿的嫡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沸反盈天才肯罢休?”
谢琳琅倒是从未见过谢渊这样的家主,顿时觉得耳目一新。
而金氏则是不动声色,也并不觉意外,显然是习惯了。声音都是平静无波的,“老爷明鉴,并不是我要闹得沸反盈天。一则,贾姨娘纵子打骂府上做客的小姐,是贾姨娘教养不善;二则贾姨娘以姨娘之身竟出现在宴请小姐们的园子里,是为不守规矩;三则大庭广众之下撒泼无状;四则,在主母面前公然勾引老爷。所以贾姨娘当罚,还请老爷示下。”
谢渊听到最后一条时,便有些不大自在,将贾姨娘推离了自己身边,问金氏道:“你说怎么办?”
金氏道:“今天是雨姐儿的及笄礼,不宜将事情闹大,但是贾姨娘之前就在垂花门挑事,现在又惊到了两位侄女儿,便打两二十板子也就罢了。”
贾姨娘本来就刷白的脸色像是更白了一点儿,当即缠着谢渊啜泣道:“夫人只说卑妾的错,却只字不提平哥儿受的委屈,平哥儿倒底叫夫人一声母亲,夫人怎就这般看着平哥儿刺眼!”
谢渊看贾姨娘哭得脸都白了,更加心疼,“平哥儿倒底还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