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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部分

将夜-第829部分

小说: 将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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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上马的时刻。

    司徒依兰翻身骑上棕色的野马,缓缓自鞘里抽出寒刀。

    她举起刀锋,指向对面如潮水般的草原骑兵。

    她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她身旁的亲兵忽然怒吼起来。

    所有的唐军,在这一刻同时怒吼起来。

    长达数年的郁闷,伴着这声怒吼,化成战意。

    然后便是沉默的冲锋。

    令人窒息的沉默的冲锋。

    有很多镇北军骑兵,对冲锋这件事情已经有些陌生,但当他们举起刀,轻夹马腹催动座骑向前冲刺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很快便回来了。

    那种感觉叫做无敌。

    无数道烟尘,切开了草原,无数道铁流,向着金帐冲去。

    一时之间,杀声便已震天。

    祁连城方向。

    谷河侧方。

    镇北军所有的骑兵,不知何时从那里狂奔而出。

    黑色的铁流,从三个方向沉默地向金帐处汇集,如果有人能够从天空望草原地面上看,一定会被这幕壮阔的画面,震撼的无法言语。

    寒风吹拂着司徒依兰脸颊畔的发丝。

    她想着,为了胜利。

    王五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眼神异常坚毅。

    他想着,为了渭城。

    金帐王旗下。

    单于的脸色异常苍白。

    勒布焦急劝他赶紧后退,与后方的国师会合。

    单于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国师为什么一直不同意自己冒险的决定。

    书院……宁缺……好狠。

    金帐败了。

    他很清楚这一点。

    噗的一声,他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摔下马背。

    谷河草甸上。

    宁缺放下望远镜,想着先前看到的那幕画面,沉默无语。

    他把望远镜,递给身旁的徐迟大将军。

    徐迟看着他问道:“隐忍多年,就为了今天?难道你不觉得很冒险?“

    宁缺想了想,说道:”只有这样才行。“

    徐迟说道:”如果你能早些把这些马交给我,一样可以胜。“

    “但不能杀光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向草甸下走去。

    司徒依兰为了胜利。

    王五为了渭城。

    他也同样如此。

    所以从最开始的时候,他想的就是要……杀光他们。

    ……

    ……

    (麻烦大家投下月票。)(未完待续。。)

从一开始我就只想做一件事情

    宁缺要做的事情,很早以前就确定过。只是一直需要思考,怎样才能做到最彻底。那么,这是我的解决方案。我很努力认真地进行这段情节的思考和写作,希望大家能满意。

    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一件事情,杀光他们。

    从一开始,我想的就是一件事情,服务你们。

    嗯,这不矫情,也不肉麻,因为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我会选择我更愿意看到的解决方式和情节,与愿意看到四字相比,别的事情,会相对靠后一些,比如军事能力这种东西……好吧,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过,我本来就是军事白痴,但不影响我写出来的东西能够自嗨,我很嗨啊!

    我很喜欢这段,以及不被人喜欢的宁缺。

    如果您也与我有相同的看法,请多多鼓励支持。

    或者从一开始,我想做的事情就是拉月票?

    谢谢大家,明天见。

    。

    。(未完待续。。)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七十一章 残阳如血,深海如墨

    残阳如血,大唐镇北军先锋大将华颖,站在猎猎风中,看远方烟尘渐去,终于放松下来,身形摇摇欲坠,被身边的司徒依兰扶住。

    谷河外百余里方圆的原野上,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只是被北方来的劲风吹拂了整整一天,腥味已经不是太重,但天地终究还是血色的。

    这场战争从清晨开始准备,到午前骑兵开始接触,一直厮杀到了暮时,才最终分出胜负,获得最终胜利的,理所当然是唐军。

    金帐王庭骑兵死伤惨重,单于昏迷不醒,派到前线的数名大祭司在混战中纷纷死去,最后时刻,年轻的奴隶强者阿打被国师强行召回,护送着身受重伤的勒布,带着残兵撤退,从而逃过了被铁骑碾杀的命运。

    ——徐迟大将军为了这个少年奴隶准备了七百玄甲重骑,一直等候在战场边缘,为的就是等此人殿后时直接冲死他。

    金帐王庭向北溃败而走,有唐军开始追击,有唐军开始打扫战场。

    这场千年来最惨烈的野战,自然也造就了最惨烈的战场,到处都是被朴刀砍断的手臂,到处都是开膛剖肚的尸体,到处都是渐乌的血泊,到处都是扰人的蚊蝇,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

    唐军的医护队在原野间不停地穿行,骑兵用精湛的骑术架着担架,将受伤的同袍送到军营,伤势最重的士兵,则会用大车拖回谷河军寨,做进一步的治理。人们争夺着时间,争取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打扫战场除了救治同袍,收集兵器盔甲,还有别的一项重要使命,那便是受理投降,收集俘虏以及那些无力再战的伤兵——数百名唐军牵着战马行走在原野上,奇怪的是,却看不到俘虏。

    一名草原蛮人躺在野草里,瞪着灰暗的天空,眼神异常绝望。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没有死去。苍白的脸上到处都是血污。

    有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紧接着落下的是刀锋。

    一名金帐骑兵被自己座骑的尸体压住,断裂的肋骨刺破了肺叶,血沫不停从唇间喷出。一时不得便死。痛苦的连连哀嚎。

    当他看到那些手持带血朴刀的唐军走过来时。非但没有恐惧绝望,反而流露出欣喜的神情,用草原话喊着什么。满是乞求的神情。

    镇北军普通士兵都能粗通蛮语,走过来的那几名唐军听明白了这句话,对视两眼,有些犹豫,便在这时,王五一瘸一拐走了过来,面无表情举起刀,直接把那名垂死的金帐骑兵砍死,顺便割掉了他的头颅。

    一名唐军说道:“我们只是不想给他痛快。”

    “他痛不痛快和我们没有关系,我砍掉他的脑袋,也不是要表现我的仁慈,只是……还有这么多脑袋要砍,我没有时间等你们。”

    说完这句话,王五牵着战马,向前方那片尸体更密集的草甸走去。在他后方,有辆大车跟着,上面已经堆满了草原人的头颅。

    王五和他的战友们确实不想给那些身受重伤的草原蛮子痛快,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出于人道考虑,只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些人头。

    他们要这些草原人的头颅,与计功无关,纯粹是因为大将军府发了铁令,所有草原人的脑袋,都必须被砍下来,然后被集中。

    至于收俘……今天的战场上没有俘虏。

    看着四周原野,看着如血的残阳和如血的天地,华颖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然后他咳了起来,胡须被血溅红。

    做为先锋大将,他今天立下的战功自然是最大的,只是他真的不在乎这些,而且他很清楚,自己以后再也不需要在乎这些了。

    “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在边疆苦熬。”

    华颖说话的声音有些断续,显得很疲惫,但却有着一股清透的精神。

    司徒依兰沉默不语,扶着他在草甸上坐稳。

    华家忠于李渔,在数年前的皇位争夺战里,曾经扮演过很不光彩的角色,却被宁缺和先皇后强行镇压,华山岳死,华家也迅速没落。

    相信这场战斗之后,那些过往都将被遗忘。

    但华颖很难忘记那些过往。

    “书院……或者说,十三先生,真的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看着四周惨烈的画面,他想着华家的悲惨遭遇,想着那数十名被派到前线送死的固山郡儿郎,摇了摇头。

    “如果他提前让镇北军接收那批野马,哪怕只是提前和大将军或者我说一下,我想这三年也不用死那么多人。”

    司徒依兰沉默不语。

    做为书院前院的学生,做为宁缺曾经的友人以及现在的追随者,她并不同意华颖的看法,但此时此刻她无法辩解什么,因为整整三年里,因为缺少战马的缘故,唐军付出了太多代价,今天也有太多人死去。

    “不过……我很喜欢。”华颖忽然笑了起来。

    他充满佩服和感慨继续说道:“金帐,真的很强大……他的方法应该是死人最少的……只是在过这个过程里,他必须要冷酷到底,唯如此,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打赢这场国战,我很佩服他,也很同情他。”

    这段话很复杂,甚至有些逻辑不清,但司徒依兰听懂了。

    华颖看着远方暮色下的草原,看着那些烟尘,看着那些慌乱逃跑的敌人,看着在后方不远不近缀着的北大营亲兵,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上还带着微笑,满意的微笑。

    彻底击败金帐王庭的骑兵,看着那位雄才大略的单于和深不可测的国师像狗一样逃走,对一位唐将来说毫无疑问是最美好的事情。

    能够看到这幕画面。自然可以瞑目了。

    司徒依兰伸手到他鼻前停留片刻,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松开手,将遗体平搁到草甸上,示意一直等着的军医上前处理。

    她站起身来,依然是猎猎风中。

    大唐王旗在惨烈的战斗里,被烧损了一部分,焦黑难看,但里面的金线,在暮光里依然夺目灿烂。似将永世长存。

    她着残旗下。环顾四周,又望向北方。

    金帐王庭的残余势力,正在全力北逃。

    镇北军击溃王庭主力,不代表全歼。

    华颖临死前没有提醒她什么。也没有留下一定不能让单于跑了——这种遗言。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次金帐王庭不会再重获生机。

    因为那些草原人举族南下,下的太南。

    如果草原人还是停留在七城寨一线,而不是以这种猛烈野火的姿态来袭。即便被击败,也有很大机会逃回草原深处,就像数百年间那样。

    茫茫草原,入夏后便极难作战,更难寻觅,到那时,唐军很难全歼对方,但现在草原人南下太深,甚至穿过了向晚原,他们怎么逃回去?

    司徒依兰不认为草原人还能逃回去,也不会允许草原人逃回去。

    她看着北方那些凌乱的烟尘,说道:“休整,然后准备追击。”

    ……

    ……

    镇北军先锋大营里很嘈杂,麻沸散的味道到处飘着,靠东面那排铁炉房里,敲打兵器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没有太多人说话。

    整整一天的血战,让将领和士兵们都疲惫到了极点,唐军也付出了极惨烈的代价,便是连华颖大将都最终因为失血力竭而死——于绝境里重获希望,然后大胜强敌,军营里的气氛自然不错,但却比较沉默。

    先锋大营后方最平坦的一片草甸,已经被隔绝起来,要比营地处更加安静,于是黑驴嚼葡萄的声音都显得很清楚。

    四师兄走到破辇前,指着师弟和师妹,向黑驴介绍道:“那是六师弟和七师妹,我入门比他们早些,排在第四。”

    黑驴还是很矜持,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想着,幸好遇着的不是大二三,不然若以入门时间论,岂不是要自己向他们先见礼?

    大黑马摇晃脑袋,兴高彩烈地跑了过来,向四周望去,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低下头去,显得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小师弟在哪里。”四师兄解释道:“……事实上,从他离开长安城后,就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这场血腥惨烈的大战,那位神秘的国师一直没有出手,一开始就接应住单于,然后带着王庭最精锐忠诚的三万朵儿骑迅速北撤。

    或者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宁缺也没有出手,直到战后也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过去的这个春天一样,他再次失踪。

    大黑马有些失落,踱至草甸上方,看着渐要被地面吞噬的太阳,沉默无声,它知道那轮太阳,其实是被北方那片黑色的海吞噬的。

    ……

    ……

    草原不落的太阳,最早的时候是荒人帝国的皇帝,然后是创建魔宗的那位光明大神官,再后来便是金帐王庭的单于。

    单于一直认为自己是太阳,就算落下去,明天依然会再次爬起来。但今天他觉得自己似乎可能很难再爬起来了。

    三万最忠诚的朵儿骑护送着他来到渭城,勒布大将的伤势稳定,并且在大祭司的帮助下迅速复原,少年奴隶阿打沉默地站在自己榻前时,他还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和足够多的强者,他还有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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