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第7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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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听上去有些难以理解,但对于酒徒和大师兄这样的人说来,非常好理解。所以书院其实一直没有想明白,酒徒为什么要这样做。
酒徒沉默不语。
大师兄懂了,叹息说道:“这就是观主的想法?”
酒徒抬头望向灰色的天空,说道:“不错。”
借佛祖之劫,或让桑桑死,或让桑桑醒。无论哪种结局,都能让她够回到昊天神国,这就是观主的想法。
“观主……”
大师兄发现,对观主这样的人,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都不合适,说道:“看来那张棋盘,真的有可能杀死她。”
酒徒说道:“她必死无疑。”
这是观主的判断,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但无论酒徒还是大师兄。都很清楚,他的判断必然是准确的。
大师兄静静看着远处的山峰。然后,伸手抽出腰间的木棍。
他以前不会打架,所以从来不带武器,后来在葱岭前,他被迫学会打架,便打碎了从不离身的那只水瓢。
在那年与观主的追逐,他在南海某个小岛的沙滩上,拾起一根木棍,从那天起,这根木棍便变为了他的武器。
这根木棍是夫子留在人间的。
大师兄抽出木棍,这代表他开始准备打架,或者说,他开始准备拼命。
观主说桑桑在佛祖棋盘里必死无疑,那么与她本命相连的宁缺,自然也必死无疑,那么作为宁缺的师兄,他自然要拼命。
修行界都清楚,书院里的人都很擅长拼命,拼起命来,谁都害怕,莫说上一代的那个著名的轲疯子,这一代也是如此。
君陌拼起命来,大军难前,黄河倒流,余帘拼起命来,敢直上青天,敢把彩虹斩断,而要说真正恐怖,还是书院大先生。
大师兄的性情非常温和,很少动怒,更不要说拼命,但越是这样温和的人,一旦真的拼起命来,那真是天都会怕。
观主境界全盛时,堪称人间最强,但即便是他,面对拼命的大师兄,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此时的酒徒,自然也不愿意正面相拦。
酒徒侧身,不与那根木棍相对。
大师兄棍指巨峰,说道:“前辈不担心我就这样走了?”
酒徒平静自信说道:“你不如我快,我能追上你。”
大师兄说道:“前辈已经追了我三个月,也一直没有追上。”
酒徒笑了笑,说道:“只要你不进悬空寺,我为何要追上你?”
大师兄也笑了笑,说道:“前辈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一直相对而立?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倒退,如果我转身,您还能追上我吗?”
酒徒脸色骤变。
崖畔的原野上,忽然秋风呼啸,一道如雷般的声音炸响,一团气浪向着四面八方喷散而去,形成一道极大的空洞。
数百根白色的棉线,在风中缓缓飘落。
大师兄消失无踪。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现在那道崖坪上,那棵梨树下。
几乎同时,君陌也来到了崖坪上,浑身是血。
君陌看着树下的师兄点头至意。
师兄弟好久不见,此番重逢,没有叙旧,而是同时望向某处。
崖坪里的破庙上,生着一座白塔。
白塔前,盘膝坐着位老僧。
老僧的身前,有一张棋盘。
……
……
(昨天说今天三章,但实在是搞不动了,就一章了,明天的精神状态如果能好些,争取弥补一下,抱歉。)(未完待续。)
今天四章,会晚些
最近精神不大好,昨天睡了十五个小时,晚上六点钟才起来,吃完饭后就在写,有些写不动,所以四处逛了逛,发散一下精神,这时候继续在慢慢地写,今天会写四章,但可能会比较慢,明天要上班学习的诸君,或者明天起床看也挺好,起床便能看到四章整齐地排在那里了,画面会不错噢。
继续写去了。
。
。(未完待续。)
第五卷神来之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并肩
白塔檐上落下一道蛛网,披落老僧他的头顶身上,几乎完全覆盖,老僧闭着双眼,神情依然平静,两道银眉在风中轻飘,与面前的蛛丝轻触,仿佛便是网里的两段丝絮,若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老僧虽然闭着眼睛,但给人一种感觉,他的目光依然在世间,正落在身前那张看似普通的棋盘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老僧自然便是悬空寺讲经首座。
自宁缺和桑桑进入棋盘后,他便没有离开过棋盘,看山间春叶夏花秋实冬雪变幻,听寺里晨钟暮鼓,任凭风吹雨打,始终沉默不语。
君陌来到崖间,与梨树下的大师兄对视一眼,未及塞喧,也未对那老僧说话,直接走到老僧身前,举起手里的铁剑砍将过去。
宽直的铁剑重重地砍在棋盘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崖坪上溅起无数烟尘,然后待烟尘敛去,棋盘依旧静静躺在老僧膝前。
棋盘表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颤抖都没有。
以君陌强大的修为境界,这全力挥出的铁剑,只怕能够斩断一座石山,未料得,却不能撼动棋盘丝毫!
棋盘承受住了铁剑的威力,崖坪却有些承受不住,伴着清晰的碎响,崖坪表现出现了数道裂缝,缝里幽暗不知多深,只怕要深入山体数百丈之内,这些裂缝向着崖畔蔓延,在梨树下终于破开了崖壁。
年前棋盘溅水,化成数道大瀑布,其水虽然无源无根,却持续向着山崖下流淌,直到此时,终于被君陌的剑斩断了。
一剑能断瀑布,却不能断棋盘。
君陌望向棋盘后的首座,再次举起手里的铁剑。
首座依然闭着眼睛,仿佛不知道这道铁剑的存在,双手却不知何时落在了棋盘上。先前棋盘的金刚不坏。或者是他的手段?
君陌不能确定,他也不用确定,举起手里的铁剑,再次向着身前斩下,只不过这一次,他斩的不是棋盘,而是首座。
剑落之前风先至。铁剑轻而易举地撕破那些看似麻烦的蛛网,然后落在首座头顶,落在那几道庄严戒疤之间。
铁剑很厚实,讲经首座的头顶很圆,所以君陌的行为,看上去不像是以剑斩人。更像是拿着根棍子在敲,这便是棒喝。
又一道极响亮的撞击声响起,崖坪上寒风乱拂,梨树簌簌摇晃,很多碎石子不停向着那些裂缝里滚落,却不知何时才能填满。
首座闭着双眼,神情依然宁静,只是银眉飘拂的有些狂乱。像是风中晾衣线上的袈裟。很难猜适那些袖子和衣摆会往何处飘去。
铁剑没能在他的头顶留下任何痕迹,更不要说伤口。他也没有流血。
首座修至肉身成佛,身心皆金刚不坏,对他来说,当年宁缺的元十三箭就像是稻草,君陌的铁剑也只不过是根木棍罢了。
只是他忽然变得矮了些。
之所以变矮,是因为他的身体陷进了崖坪表面,他依然盘膝而坐,只下陷下了数寸,但终究还是被铁剑砸进去了些。
君陌还是没有说话,举起手里的铁剑,准备继续砍下。
便在这时,崖风微乱,大师兄来到他的身旁。
这便是并肩。
君陌收回铁剑,因为大师兄的手里拿着根木棍。
大师兄拿着木棍,走到首座身前,敲了下去。
他的动作有些慢,棍子敲的似乎很轻,然而当木棍落到首座头顶,却暴出一声比先前君陌铁剑砍落更恐怖的声响。
轰的一声,首座身后的白塔上出现无数道裂痕,看上去就像是先前那道蛛网,檐楼上悬着的铜铃清脆乱响,然后炸成粉碎。
首座依然闭着眼睛,银眉飘舞之势愈乱,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微苍白,身体更是向崖坪里陷进了半尺之深。
虽然陷落,首座依然没有真正受伤,他手下的棋盘,随之向崖枰里陷深,变得更加坚固,大师兄感叹道:“还是砸不动啊。”
君陌举起铁剑,说道:“继续砸便是。”
便在这时,崖坪间又有清风起,酒香微溢。
酒徒来到场间,看着大师兄沉默不语。
君陌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想阻止我们?”
酒徒说道:“我不想拼命。”
书院大二同时在场,即便是他,也要拼命,然而大师兄反而却觉得有些不解,问道:“你不担心我们把棋盘抢走?”
酒徒说道:“首座金刚不坏,就算是我带着屠夫过来,也不见得能把他砸开,你们也不行,那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君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挥起铁剑,再次砍向首座的头顶。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白塔上的裂纹更深,崖坪间的裂纹也更深,山崖洞里的石壁上,也出现了很多道裂纹,整个世界似乎都要崩碎了。
但首座依然如前。
“师兄,到你了。”
君陌退开,把位置让给大师兄。
看着已经完全陷入崖坪地面的棋盘,大师兄想了想,说道:“不砸了。”
酒徒微微一笑。
君陌微微皱眉。
大师兄看着他微笑说道:“你撬一下。”
君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书院后山的一件往事。
那时候他和师兄刚刚入门,都还很小,奉夫子之命去整修后山那条山道,遇着一处山崖崩落的岩石,很是碍事。
小时候的君陌,比现在更骄傲,更自信,也更执拗,他拿着一把开山斧对着那块大岩石不停地砸,整整砸了三天三夜。
砸到最后,他虎口流血,身体疲惫不堪,就连开山斧都快举不动了,那块岩石却只被砸掉了极小一部分。
在他砸石头的时候,师兄什么都没有做,就在一边看着,他知道师兄身体有些弱,但最后因为愤怒无助,还是有些生气。
再生气,君陌也不会指责师兄,更不要说恶言相向,所以他又觉得很委屈,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哭了起来。
师兄看着那块巨岩,看了很长时间,当发现小君陌在哭,又看了他很长时间,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离开了。
师兄如此无情无义地走了,君陌自然不会再哭,哭给谁看呢?他用冰凉的溪水洗脸,恢复了些精神,重新拿起斧头,准备继续去砸。
便在这个时候,师兄又走了回来,怀里抱了十几根坚韧的大毛竹,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把这些竹子拖下来,让他很是辛苦。
师兄把那些毛竹塞进岩石与崖壁之间的缝隙,通过计算,确认准确,然后把君陌喊到身前,说道:“你撬一下。”
君陌向来很听师兄的话,虽然那时候的他,不明白师兄要做什么,那些毛竹又有什么用,但他还是依言去撬那些毛竹。
那块巨岩被开山斧砸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被砸动,然后当君陌去撬的时候,却发现岩石很快便松动了,然后滚落山道,变成山溪里的一处风景。
……
……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君陌还是很听师兄的话,师兄既然让他撬,他就去撬,他走到首座身前,把铁剑插了进去。
铁剑不在首座的身体与崖坪之间,而是刺进了棋盘的边缘。
酒徒面色微变。
君陌挥动铁剑,撬之。
崖坪上天地元气大乱,狂风呼啸,白塔表面的石块簌簌剥落,不停砸在首座的头上,溅起无数烟尘。
首座依然巍然不动,那张棋盘依然在崖坪里。
铁剑前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量,那就是一座真正的山。
君陌要把这座山给撬起来。
一声清啸从他的双唇迸发而出,其亮如凤鸣,其啸如山崩。
酒徒腰间的酒壶微微飘起。
大师兄背对着他,站在他的身前。
清啸声里,君陌手中的铁剑微弯,然后再直。
他的剑永远是直的,山都无法压弯。
弯直之间,自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那张棋盘,终于被撬了起来,缓缓向着地面上升!
首座银眉飘舞,双手骤然一翻,按在了棋盘上。
大山再次落在棋盘上。
君陌清啸骤绝,如雷般厉喝道:“起!”
崖壁崩乱,梨树乱摇,青叶如雨落下,棋盘起!
首座手在棋盘之上,随之而起,依然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式。
铁剑强直,然而棋盘与首座重如般若巨峰,纵使起,也只能撬起很小的一道缝隙,那道缝隙比发丝还要细,再小的蚂蚁都无法爬进去。
但这已经足够了。
有缝隙,便说明棋盘与山峰已经分离。
棋盘与山峰分离,没有与首座的手分离。
接下来,是大师兄的事情。
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