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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部分

将夜-第719部分

小说: 将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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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缺想了想,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

    无论是哪个世界,所有问题都害怕一直追问,就比如人类一直念念不忘的爱字,一旦追问,哪里就一定会有回响?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爱呢?母亲为什么爱自己的子女?女人为什么要爱自己的男人?子民为什么要爱自己的国家?

    哪怕看似没有任何条件的爱,往最深处去看。最终也只能得到一个冰冷、冷的连呼吸都困难的答案吧。

    宁缺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正如大河国的时候,他和她没有解释清楚爱情,那么现在,他也无法给她解释什么是爱。

    就在这时,春雨里的长街那头,缓缓行来一座神辇。神辇周围的幔纱是深红色的,被雨水打湿后。仿佛在淌血,显得格外肃杀。

    裁决神座,再次降临人间之国土。

    宁缺没有意外,在南海畔的时候,他已经隐约猜到西陵神殿骑兵的主事者是谁,这一天一夜的血腥清洗。则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重要决断、并且有能力实施,西陵神殿只有寥寥数人,而直接统辖神殿骑兵的她,最有可能。

    “我不想见这些人。”

    桑桑转身走进房间,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

    ……

    “齐国三郡,对光明不敬的人都死了。”

    叶红鱼说道:“神殿的正式诰令应该会在近日发往诸国,裁决神殿已经提前出动,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场清洗便会结束。”

    宁缺看着她。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叶红鱼摘下神冕。看着他说道:“我要见昊天。”

    此时的场景,真的很像数年前的那个秋天。

    宁缺像当时一样,伸手想要把她手中的神冕接过来。

    叶红鱼没有给他。

    宁缺说道:“这么快就生分了?想当年你还……”

    叶红鱼说道:“不要油嘴滑舌,我不是莫山山那个痴人,不想和昊天抢男人。”

    宁缺啧啧说道:“你这难道就不是油嘴滑舌?”

    叶红鱼掸掉黑发上沾着的雨珠,说道:“少说废话,赶紧带路。”

    宁缺不悦说道:“明知道我是昊天的男人,也不知道尊重些。”

    叶红鱼把神冕随便扔到桌上,说道:“一个吃软饭的,怎么让人尊重?”

    宁缺大怒说道:“你再说一遍!”

    叶红鱼把微湿的黑发扎紧,说道:“你就是个吃软饭的。”

    宁缺忽然明白了陈皮皮以前的感受。

    他恼火说道:“能吃昊天的软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叶红鱼说道:“吃软饭,本来就挺不容易。”

    两个人说的不容易明显不是一种感**彩,宁缺很是窘迫,没办法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她不想见神殿的人。”

    叶红鱼想了想,说道:“也好,我也不想对她下跪。”

    宁缺说道:“看来你的信仰并不像你以前说的那样坚定。”

    叶红鱼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信仰和仇恨,哪个更重要?”

    宁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想着在长安城的复仇,想着雪湖杀人,他说道:“如果是我,自然是报仇更重要。”

    “当然,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仰。”

    他看着叶红鱼,神情凝重说道:“至于你该如何选择,我无法给出具体的建议,我只想说,怎么做能让你高兴,你就去做吧。”

    叶红鱼想了想,说道:“这就是从本心出发的道理?”

    宁缺说道:“不错,本能和本心,总是最强大的。”

    ……

    ……

    (天若有情天亦老,于是有病,我是凡人,还是很少煅练的中年胖子,小病不断也没法,又是一天昏沉,只写得出来一章了,其实我更着急,想赶紧好,这个月的二十万,还在最后那天看着我,祝大家身体健康,一切顺心如意。)(未完待续。)

第五卷神来之笔 第九十七章 月有圆缺,人有老病

    如今算来,相识已有好些年,曾经不共戴天,也曾携手并肩,宁缺和叶红鱼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光明祭前,他曾去裁决神殿找过她,叶红鱼给他留了退路,这便是再次承情,所以他的回答很认真,他想要帮她。

    信仰与仇恨哪个更重要?宁缺知道叶红鱼像自己一样,不是务虚者,那么她的这个问题必然有具体所指,只是指在何处?

    “你和昊天离开之后,观主上山。”

    叶红鱼说道:“掌教看似屈膝臣服,实际上道门还是处于均势之中,隆庆变得很强大,有很多事情我都不喜欢。”

    宁缺说道:“于是你选择离开桃山。”

    叶红鱼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准备把昊天带到什么地方去。”

    宁缺说道:“你为什么要见她?”

    叶红鱼沉默片刻后说道:“或者,是想通过她来获得某种勇气。”

    宁缺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说道:“事实上,你已经开始做了,我很想知道,你和熊初墨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深仇。”

    从昨夜开始的这场道门清洗,是光明神殿借助昊天神威的一次反动,裁决神殿不应该响应的如此迅速而坚决,但如果想明白,上次道门对光明神殿进行清洗的主要势力是掌教的亲信,那么便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场清洗到最后,必然会动摇掌教的根基。

    叶红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道:“我只是在执行昊天的意志。”

    宁缺说道:“你这是在挟昊天以令道门。”

    叶红鱼看着他微讽说道:“这不是正是你一直试图要做的事情?”

    既然她不肯讲述这场仇恨的具体来由,宁缺自然也不便往深处询问,沉默片刻后问道:“就算你成功了,以后怎么办?”

    叶红鱼说道:“先成功,再论以后。”

    宁缺说道:“成为西陵神殿新一任掌教,或者观主,又有什么意思?”

    去年在长安城,他曾经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书院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意思,但对我来说。做事情不看这一点。也不看有没有意义,只看那件事情是不是值得去做。”

    叶红鱼说道:“我的事情我自有想法,而你究竟想带昊天去哪里?现在整个人间都在猜测你们这趟旅程的终点在何处。”

    宁缺说道:“我没有能力带着她走,事实上是她自己要看人间,我们去的这些地方,都是她自己要去的。”

    叶红鱼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的局面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即便是观主对此也没有任何经验,只能静静旁观。

    宁缺说道:“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吧。”

    叶红鱼说道:“就像摸着石头过河。”

    宁缺想起和桑桑过大河时的画面,摇头微笑说道:“我们过河不用摸石头。”

    这场谈话就此结束,叶红鱼带着两千西陵神殿骑兵回到桃山,昊天对道门的降罪必将持续。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波何时能够真正停息。

    宁缺和桑桑离开了齐国都城,向着西方继续自己的旅行,他们行走在春雨里的青色山丘间,来到了那座已经被烧成废墟的红莲寺。

    看着满地瓦砾和瓦砾间新生的野草、焦木以及湿木间新生的野菌,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想着叶红鱼的那句话,情绪有些复杂。

    当年正在这座破寺前的雨中,隆庆带着堕落骑兵围攻他和桑桑。他于绝境之中暴发。以饕餮**重伤隆庆,并且破境知命。

    现在。隆庆变得更强大了。

    宁缺知道叶红鱼何等样骄傲自信,隆庆在世人眼中是煌煌美神子,但在她的眼里,只是普通的下属,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现在连她都不得不承认隆庆的强大。

    那么这说明隆庆现在真的很强大。

    在很多人眼中,宁缺和隆庆是一生之敌,最终必将以某人的死亡及另一个的最终胜利而结束这段并行的人生。

    如果隆庆真的强大起来,宁缺应该是最头痛的那个人,但实际上,他只是看着春雨里的残寺有所感慨,并不如何紧张。

    叶红鱼以昊天的名义,在道门展开血腥清洗,削弱掌教的势力,便无人敢反对,他现在带着昊天到处旅游,又哪里会担心人间的力量?

    挟昊天以令道门,道门自然清静。

    携昊天以游人间,人间自然太平。

    宁缺和桑桑离开西陵神殿,南下大河,沿海入瓦山访烂柯,再至齐国,过红莲寺,一路行来逾数月时间,终于进入南晋国内。

    对桑桑来说,这是她与人间的一场战争,对于宁缺来说,这是留下她的手段,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数年前秋天那场旅行的倒溯。

    对人间来说,这场旅行则被赋予了更复杂、更神圣的意义,无数双眼光注视并且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很多人因此而屏息敛声,随着他们的行走而心情起伏不定,废了寝食,乱了心事,自然也忘了彼此间的纷争。

    南晋东方有片无名小湖,与北面浩荡的大泽相比,寒酸的令人直欲掩面,而且地处荒僻深山间,湖畔也没有人住,显得格外清静。

    宁缺坐在湖畔烤鱼。

    篝火被控制的极好,桑桑不用动手,他对昊天神辉的理解用在烹饪之上也自有妙处,鱼表已被烤的金黄,肥嫩的鱼肉却依然弹舌。

    桑桑从宁缺手里接过烤好的鱼,没有像往常那样面无表情地进食,然后用速度表示满意与否,而是继续看着湖面发呆。

    这片湖很小,在群山间显得很可怜。

    但只要坐在湖畔,便一定能够看到湖水里的那轮月亮。

    今天是满月,浑圆的明月悬在夜空里,把所有星星的光彩的夺走,向人间洒落无数银辉,湖水里的鱼儿都被照亮了眼睛。

    桑桑看着随着湖水轻轻起伏的明月,脸色有微白,神情显得有些疲倦。

    宁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每当夜空里的月圆时。桑桑便会变得虚弱起来,而当月缺或者有云时,她便会回复强大。

    当然这种强大或虚弱,只是相对于她本来近乎无限的威能而言,即便最虚弱时刻的她,依然比人间所有修行者加起来都更要强大。

    夫子与昊天之间的战争,虽然发生在苍穹之间。但战争的结果,最终还是会落回到人间,因为昊天也在人间。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老病死。桑桑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于是她开始会生病。如果这样持续下去,她会不会老死?

    宁缺能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她又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桑桑看着湖水里的明月,对身旁的宁缺问道。

    在光明神殿露台栏畔,她看着宁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破云坠深渊求死时,曾经在心里默默问过这样一句话。

    现在,她当着宁缺的面问了出来。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会有办法的。”

    桑桑说道:“这是客观题,不是主观题。”

    宁缺不知该如何回答。

    湖畔安静无声,夜风轻拂水面。明月被揉碎。然后随着水面轻荡,慢慢地慢慢地再次聚拢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桑桑的眼眸深处,无数星辰幻灭重生,那是她的愤怒。

    夜穹里无数万颗星星,忽然间大放光明,前一刻还是淡至不能见,下一刻便夺目非常,瞬间掩盖了明月的光辉。

    深夜的人间,忽然间变得亮如白昼。

    尤其是群山里的小湖,更是如同变成光明的神国。

    无数神辉落下,湖水开始沸腾,弥漫出无数雾气,水里的鱼儿惊恐不安,四处游动,拼命地向水草和湖石深处钻去,却哪里能够逃脱天威?

    一声雷般的轰鸣,在群山间响起。

    湖水向着夜空喷涌而上,如一道极大的喷泉,水花越过后方的峰顶。

    落下,便是一场温热的雨,似极了眼泪。

    满天繁星渐敛,湖山渐静。

    数百条鱼躺在湖泥里,翻着肚皮,冒着热气,已经被煮熟。

    宁缺和桑桑浑身都被湖水打湿,看着很是狼狈。

    雨水重新聚入湖中,渐渐重新变得清澈。

    桑桑的脸上,沾了些泥,像顽皮的孩子般。

    宁缺端了盆湖水,蹲在她身前,把毛巾打湿替她洗脸,把脸上沾着的那些泥点一一擦掉,动作非常温柔仔细。

    ……

    ……

    天若有情,只是一时,更多的时候,桑桑平静而沉默,平静是因为所有的一切依然在她的计算里,沉默是因为她不觉得有哪个人类够资格和她进行精神方面的交流,宁缺或者有,但她越来越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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