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第5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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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郡诸姓的历史,要比世间绝大多数国家都要绵长,在千年之前,这里本来就是诸阀轮流统治的松散国家。
依凭着宗族礼法,崔宋诸阀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凝聚力,而清河郡更是被他们经营的像是一块铁板,无论长安城怎样试图分化剥离,都只能触及最外层的存在,而无法深入到清河郡的核心地带。
如今的清河郡及阳关城,从城守到州军将领,再到逾千名中低阶官员,或者便是诸阀子弟,或者便是与诸阀有切身利害关系的人。
就连朝廷严厉看管的大唐水师,也被清河群诸姓渗透的非常厉害,这也不能怪长安城警惕性不高,水师招募兵员,自然是清河郡百姓应征居多,而清河郡的百姓与其说是唐人,还不如说是诸阀的下人。
随着时间流逝,那些曾经不起眼的普通水师官兵,熬着资历,积攒战功,渐渐获得了相对重要的职务,虽说水师的高阶将领,依然全部是长安城任命,由别处调来,但水师中下层则已经无法摆脱清河郡的控制。
天启十八年秋天的某一日。
v山西麓还在下着暴雨,东面的清河郡则是阳光明媚,秋风送爽。
阳关城守府召集诸衙官员,商议集军配合水师,抵御南来侵略之敌的重要事务。
所有官员都应命而至。
几道茶水过后,阳关城守府司兵参军钟大俊,面带微笑走了进来。
城守府大门关闭。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钟大俊挥了挥手。…;
城守府里响起暴怒的斥问声,和痛苦地受伤声。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几乎同时。
清河郡诸姓,邀请大唐水师诸将,前往富春江畔某处,商议战事。
鲜血染红了富春江。
……
……
清河郡诸阀再如何势大,也不可能把忠于朝廷的官员和将领校尉一网打尽,所以在那个阳光明媚的秋天,清河郡和阳关城里,暴发了很多场战斗。
根据事后统计,一共有三百多名大唐官员被斩首,大唐水师从主将到辅兵,死了一千多人,还有一千多人被押送到富春江下游的煤山做苦役。
叛乱这种事情,一方筹谋隐忍等待千年,一方毫不知情,那么胜负之势早定,唯一可能影响结局的,便是民心。
清河郡的民心很复杂。
他们习惯了诸阀才是真正的天,他们对于别的州郡唐人,有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轻蔑感,他们对长安城没有任何好感。
但毕竟在大唐统治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当唐人当了这么多年,他们无数次感受过大唐的荣光,并且为之而骄傲。
现在……却要叛出大唐?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清河郡民众,甚至包括一些年轻的诸阀子弟,都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发出自已声音的时候,他们苍老的祖父、严厉的父亲,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把他们拖回族祠,令他们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开始讲述很多年前清河郡亡国的悲痛历史,声泪俱下的怀念着旧日的荣光。
年轻的清河郡人,对那段历史没有忘记,但他们更爱大唐,他们更爱做一个骄傲的唐人,所以父辈们的话,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力量。
然而……难道他们能举起手中的刀剑,砍向自已的亲人?
……
……
大唐天启十八年秋。
夫子登天。
皇帝辞世。
书院封门。
东北边军于成京一战覆灭。
金帐王庭南下。
清河郡叛变。
西陵神殿与南晋数万大军,浩浩荡荡,遮天蔽日而来。
镇国大将军许世战死。
紧接着,月轮国大军进入葱岭。
举世伐唐。
大唐,似乎已经注定要灭亡。
在这个时候。
有个穿着黑衣的年轻男人,正行走在荒原深处。
他刚醒来不久。
醒来之后的每个夜里,他都在和月亮说话。
他怀念着自已的老师与妻子。
他不知道人间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知道了,能够改变这一切吗?
……
……
(开始了,那么,便开始吧。)(未完待续。。)
盛大的战斗
我听到了鼓点的声音,仔细听听,才知道是自已的心脏在跳。网。。这不是文艺的抒情,而是现实的情况,因为我很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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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上章最后说的那样。
开始了,那便开始吧。
我们一起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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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九十七章 南归 (第二更)
(深情厚义,无以为报,唯有拼命,今天,咱们便一起度过吧。)
……
……
看着夜空里那轮月亮,宁缺泪流满面,直到发现自己的哭声比远处传来的狼嚎还要难听,才有些窘迫地止住。
清醒过后,饥饿的感觉瞬间占据他的身心,空荡荡的肠胃就像是书院后山崖洞口的天地元气,不停挤压折磨着他。
通过清晰而可怕的饥饿感,他确认自己已经昏迷了很多天,难怪身体虚弱的厉害。从身边的草地里找到几株可以食用的野草,和着雨水塞进嘴里,咀嚼至绵软的絮子,艰难咽进腹中,过了片刻才觉得好了些。
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夫子登天之后,整个人间落了好大一场雨,看着草甸上的水珠,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
待到清晨月亮消失,看着朝阳辨明了方向,宁缺开始向南行走。
他现在的情绪低落无措,并不是很确切地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那么便回长安吧。
他的家在那里,书院也在那里,虽然现在无论老笔斋还是雁鸣湖畔的宅院里都没有了人,虽然那个老家伙再也不可能回到书院。
走了没有多长时间,他看到了远处天边蒙着白雪的山川,便向那边走去,这一走又走到了黑夜,走到了月亮爬上天空。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一段时间,他依山南行。夜夜看月,偶尔会忽然发起脾气,叉着腰对着那轮明月骂个不停。
宁缺知道老师应该还活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还在天上与贼老天战斗,那轮月亮的阴晴圆缺,大概便是战斗的具体呈现。
但他还是觉得很伤感,很愤怒。
因为月亮怎么看,也不像是老师。
“面如满月,那是形容漂亮的公子哥,哪里像你?”
宁缺抽出朴刀,一面嘲笑着夜空里的老师。一面把刚逮到的一只雪兔开膛剖腹剥皮。元十三箭和别的武器,全部随黑色马车一道,遗落在泗水河畔,现在他的身上。只有那把朴刀,有时候偶尔会担心大黑马现在怎么样。
把免子清理干净以后,他举到身旁空中,说道:“别烤糊了。”
他在喊桑桑去烤兔子。
但现在没有桑桑了。
他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又喊了一声。
“桑桑。”
……
……
清晨醒来,宁缺在山脚下继续南行。
那座峰顶蒙雪的山脉,便是天弃山,只要顺着山脚往南走。便能走到岷山,便能走到长安。便能回到书院。
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很小的牧民部落。
这个牧民部落属于金帐王庭,从他的服饰口音里认出他是唐人。非但没有请他吃饭,还试图把他杀死,抢掉那把明显不凡的朴刀。
于是宁缺便把那个小牧民部落里的人们全部杀死了。
事后,他饱饱地吃了一顿羊肉,喝了两袋马奶酒,找了个没有血腥味的帐篷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些天积累下来的疲惫与难过,终于得到了一些抒解。
离开满是尸体的牧民部落时,他肩上多了一把黄杨硬木弓,身下多了一匹马,还用绳子牵着一匹马,那匹马上系着四根羊腿。
又过了数日。
宁缺终于看到了天弃山脉那个著名的缺口,然而他喜悦的呼喊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便咽了回去,他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十分凝重。…;
贺兰城下全部是金帐王庭的精锐骑兵!
看着那处黑压压的画面,至少有数千骑之众!
真正令宁缺感到震撼的,是草原骑兵的后方的四辆马车。
以他敏锐的目力,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几辆马车上镶嵌的金银珠宝,还能看到车厢里那几块由精钢铸成的圆盘,那些圆盘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线条。
每辆马车上,都站着几名全身披甲的草原强者,之所以能够确认那些蛮人是草原强者,因为他们身上的甲不是皮甲,而是草原上极为罕见的金属重甲!
这些草原强者,并不是真正的主角。
他们只是负命保护圆盘,以及使用圆盘的人。
每辆马车上都坐着位枯瘦的老人,其中三位老人穿着明亮的王庭贵族服饰,颈间套着用人骨磨成的项链,唯独最后方那辆马车上的老人穿着普通寻常的草原服装,身上也有什么特别的装饰。
“大祭司!”
宁缺看着这幕画面,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有在战场上面见过草原王庭的大祭司,但却听多了马将军和其余军官对这些人的形容。
唐军作战依靠阵师符师,草原王庭作战依靠的便是这些能够用圆盘与天地元气交流的巫师,被王庭尊称为祭司。只有实力真正强横,能与草原直接交流的祭司,才有资格被称为大祭司,被赋予珍贵的金属圆盘。
宁缺很难理解,金帐王庭为什么一次出动了三名珍稀的大祭司,而且看最后那辆马车里的老人,只怕地位还要在这三名大祭司之上!
“难道说贺兰城里有什么长安城的重要人物?”
他不认为这些草原骑兵和大祭司是在攻打贺兰城,因为大祭司再如何强大,也很难攻破建造之初便做了相应符阵改造的贺兰城,至于那些没有攻城器械的草原骑兵,别说数千骑,就算来数万骑也没有意义。
……
……
大雨停止之后,还没有等贺兰城里的人们做出决定,金帐王庭的骑兵有那四辆古怪的华丽马车便来到了城下。
贺兰城已经被围多日,城里的气氛很是低落压抑。
此时城中还有逾万大唐铁骑。还有黄杨大师这样的高人,还有数名军中强者,按道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被数千草原骑兵便围住。
但这却是事实。
镇北军铁骑在金帐骑兵刚刚抵达城下的时候。便出城发起了一次强悍的突袭,那次突袭,也是事后数次尝试里,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因为那次突袭时,四辆马车上的王庭大祭司,才刚刚开始施展手段。
草原早已被连绵大雨浇透,那四名金帐王庭的大祭司,不知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