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第5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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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边军锋营,在长街上面对最艰难的局面,数量最多的敌人,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那些射术恐怖的草原蛮骑,似乎怎样杀都杀不光。
但世上哪有真正杀不光的敌人?
所有的唐骑都有一个信念,就像将军说的那样,只要把面前这些敌人全部杀光,那么我们自然就能够出去。
凄厉的厮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长街上不停响起,像潮水般的草原骑兵和燕军。竟是硬生生被唐骑杀的怕了。在两街相交的宽阔地带,出现了一处豁口。
锋营将领把已经砍出缺口的朴刀交到左手,沉声说道:“继续冲锋!”
只要冲出长街。燕国便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拦截,那么他便可以依照大将军事先的计划,经由东城门带领儿郎们回去。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自已麾下一千多名重骑兵,如今只剩下半数不到。
这是数十年来,大唐玄甲重骑所遭受的最惨重的打击。但他并不难过,因为他相信自已麾下的每一个骑兵,在死之前,至少都杀死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这样就够了。
这样可以挺起胸膛,骄傲地回去了。
锋营将领提起马缰,纵马而前,一刀砍下。将一名草原骑兵从刀箭到身体砍成两半,然后穿过血雨,暴然向前。
忽然,他握着马僵受伤的右手变得有些僵硬。
已经有些疲惫的座骑,随之停下蹄步。
他身后的数百名大唐骑兵,也随之安静。
草原骑兵早已被他们杀的魂飞魄散,阵势凌乱不堪。四散在侧。
然而先前那个看似可以让唐骑离开的豁口,又已经被骑兵填满。
那些骑兵也穿着黑色的盔甲,只不过与唐骑相比,那些盔甲上绘着繁复的金色符文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更醒目。更光明。…;
在世上,只有两种骑兵有资格与大唐玄甲重骑相提并论。
一种是金帐王庭的直属精锐骑兵。
还有一种是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
传闻中甚至有神殿护教骑兵过千不可敌的说法。
无数年来。大概是为了避免让俗世皇权感到不安,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数量,都被严格控制在千骑之内。
然而如今看来,这明显是西陵神殿欺骗世人的说法。
因为此时出现在长街对面的西陵神殿护教骑兵数量,便已经超过了千骑。
锋营将领微微眯眼,掀起面甲,望向长街对面。
他抹掉脸上的血水,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忽然大笑起来。
“我这辈子都想证明一件事情,你们这些西陵的骑兵,只配给我们提马靴,没有想到,在我临死前,居然迎来了这样一个机会。”
锋营将领笑声渐敛,缓缓举起朴刀,说道:“谁愿陪我杀一场?”
他身后的数百唐骑齐声应命,毫不畏怯,只有拼死的战意。
……
……
酒楼上。
冼植朗看着夜色中的城市,双手紧紧握着微凉的栏杆,指节微微发白。
他眯着眼睛,沉默了片刻,右手渐松,手指依序在栏杆上轻敲。
当他敲到无名指时,便停止了敲击,然后他下达了三条军令。
“锋营散开,禁入民宅令废,随意杀人,务撑到天明。”
“各营半个时辰内突到东城门,路线战术与战前安排相反。”
“近卫营随我去王府。”
酒楼里的军官和传讯兵,怔住片刻,才开始分头行动。
以唐军的素质,应该不至于出现这片刻的凝滞,只不过冼植朗这三条军令的内容,即便是他们也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让锋营散开,那便等于是让他们送死,来为其余的骑兵营争取脱困的时间。
“我们已经败了。”
冼植朗看着众人说道:“那就要败的漂亮一些,如果此战之后,你们当中还有活着的人,记得给公主殿下带句话。此战败在信任二字,如今已然举世伐唐,那么大唐除了相信唐人,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那名燕将一眼。
那名燕将是燕国最重要的将领之一,不然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那名燕将惨然一笑,抽刀自尽。
冼植朗向酒楼下走去。
数十名身负朴刀的唐军,从夜色里走出来,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他们很明白既然中伏,那么大将军肯定是敌人首先要除掉的人。
不过冼植朗不想等着被燕人来杀。
他的第三条军令,已经表明了他的选择。
他将带着近卫营去东面的那座王府。
他要去见崇明太子。
或者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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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八十九章 败在一时
李渔信任与自已相交相识相知多年的崇明太子,所以才会有今夜燕国都城里的背叛与杀戮,冼植朗则信任李渔,但他是以智谋见长的帝国大将,在按照李渔要求配合燕国行动之余,没有忘记做出自已的安排。
为了保险起见,他为潜入成京城的数千大唐玄甲重骑安排了一条后路,那条后路,便是在相对最不起眼的东城门处。
军令通过烟花与死骑,从酒楼处传到了成京城各处,大唐骑兵奋勇杀敌,拼命地向着东城门处杀去,渐渐要汇集起来。 如果任由唐骑合兵一处,再冲出城门进入原野,那么死地便会变成生地,再想把数千重骑歼灭,便会变得非常困难。
用多年隐忍与伪装,崇明和隆庆兄弟二人才获得如此良机,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在战势初起时,四处城门便已关闭。
燕人的手段非常狠,非常绝,城门不是像往日那般关闭,而是用万斤石和沉重的铁闸门直接封死如此一来,战后重开城门,都要动用很多的民夫劳役,这样即便唐军杀到城门处,也根本无法出城。
唯一的变数便在东城门,这里是冼植朗为唐军留下的活路,自然在这里作了安排,数名军中强者带着一百多名唐军健儿,早已控制住了此间。
沉重的铁闸门悬在半空中,万斤石距离离开坑道滚落只有数尺的距离,城门处的地面上到处是鲜血,燕国守城军的尸体躺在血泊里。
可以相象先前的战斗是何等样的惊险与血腥。
唐军站在城墙腰间,远望着夜色里的城市,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呐喊声,听着建筑倒塌的声音,脸上写满了焦虑的神情。
此时城中的燕军,都被强大的唐骑吸引,就算有人注意到东城门的动静,也没有办法调来足够强大的军队。 但他们终究不可能一直撑下去。
他们只希望能够尽快看到同袍们的身影。 蹄声渐起。
唐军们的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情。
然而片刻后,他们脸上的惊喜变成了愤怒与失望。
很多穿着黑色神官服的人,骑兵来到了东城门。
最前面的那人,戴着银色的面具。
来者正是隆庆皇子和他的堕落统领。
黑色的桃花威开。
一名唐军强者,拳出如雷,狠狠轰在那朵黑色的桃花上。
黑色桃花花瓣微微颤抖。
又一名唐军强者,自城墙处掠下。 数名唐军强者,极有默契地齐攻隆庆。
在他们的眼中,根本没有那些堕落统领的存在,只有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天地气息骤然湍动不安。
坚厚的城墙表皮簌簌剥蕊
古老的城砖都开始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
万斤石落下。 铁闸重重地砸到地面。
“东城门失守。”
有下属望着东方升起的那道烟花示警,脸色铁青。
冼植朗停下脚步,脸上的神情却依然平静。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走不了,那便不走了。”
“传令所有营将,锋营现在对上了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告诉他们,如果不想错过这么好玩的事情,那便都去牌楼坊,事情完后再去皇宫一趟。”
“告诉他们,战事目标已经改变,现在我们的目标只有两个第一件事情是全歼西陵神殿的骑兵,第二件事情便是烧了燕国皇宫,杀死燕皇。”…;
冼植朗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如果能够达成这两个目标,那么就算我们如此白痴地死在这里,对大唐父老也算有了个交待。”
整整一夜时间,成京城都在颤抖。
东城门落下的铁闸也在不停颤抖,不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拳打脚踢刀砍之声,过了很长时间,才渐渐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天色渐明。
白天的成京城,终于变得安静了很多,只有一些地方还偶尔传出追逐和厮杀的声音,官府开始组织民夫和衙役士兵清理街巷。
东城门处的铁闸,到了正午的时候,终于被拉了起来 铁闸前到处都是死尸,有唐人的也有燕人的,还有好几具尸体穿着奇怪的黑色的神官服,随着铁闸升起,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像溪水般淌出。
看着这幕惨烈的景象,燕国民夫和士兵的脸色都极为苍白,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铁闸上那些深刻的掌印与刀痕时,更是心惊胆颤,暗自想着这些唐军究竟是不是人,怎么可能在如此绝境中还有如此可怕的决心?
燕国与唐国敌对多年,在战场上却从来没有获得过胜利,一直处于被羞辱被欺凌的一方,昨夜的这场战争,毫无疑问是有史坦来,燕国在对唐战争中获得的最大胜利,值得大书特书,大抒燕人多年来的怨气。
面对这样一场胜利,按道理本应该举国欢庆,然而此时的成京城却根本没有这种气氛,胜利的人根本高兴不起来。
人们恐惧恶心地收拾着街道上残破的尸身,用扫帚扫着零散的内脏,不知道有多少燕军和草原骑兵,被唐人的重骑踩成了肉泥。
有些街巷里还有零星的战斗,没有燕人敢靠近,只有燕军和草原蛮人拿着兵器,胆颤心惊地四处搜寻,在街道一角,有名年轻的燕军发现了一个还没有完全死去的大唐骑兵,挥刀不停砍落,显得格外麻木机械。
那名唐军早已不行了,此时身上被砍了这么多刀,也不觉得多么痛苦,漠然抬头看着那名年轻的燕军,眼眸里满是讥讽的意味。
他向那名燕军吐了。唾沫,胸肺早已穿了无数个洞,呼吸将绝,唾沫带血,根本吐不了多远,便落在自已的胸上,然后死去。
那名年轻燕军却吓了一跳,把刀扔掉,哭喊着逃开。
成京城东北方向。
隆庆皇子旧王府外。 数百么燕军和草原骑兵,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王府门前,倒卧了很多具唐军的尸体,绝大部分的唐军尸体上都布满了羽箭。有几名唐军已经攻到石阶之上,却未能再进一步。
还有几名唐军站在街上,站在重围之中。
他们把冼植朗护在中间。
冼植朗的身上都是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片刻后,又有几名唐军不支倒地。
现在便只剩下冼植朗和近卫营的将领二人。
那名将领望向四周逼近的敌人,忽然问道:“大将军,我们这时候死了,算不算是堕了大唐的威名?”
冼植朗说道:“所有的错,都是殿下与我的错,与你们无关。”
那名将领说道:“如此便好,还请大将军送我一程。”
冼植朗笑的咳嗽起来,说道:“不是你送我?”
那名将领正色说道:“依唐律军例,我必须死在将军之前。”
冼植朗敛了笑容,抽出剑说道:“你知道我的剑法很糟糕,请原谅。”…;
将领说道:“大将军来土阳城后,我们多有不敬,请原谅。”
冼植朗点点头,一剑斩下。
然后他望向燕国皇宫方向,脸上的神情显得有几分遗憾。
王府正门开启,崇明太子从府里走了出来。
军阵渐分,隆庆皇子从外围走了过来。
二人看着提剑而立的冼植朗,明明是他们成功地算计了这位以智谋著称的唐国大将,最终获得了胜利,却生不出多少欣喜的情绪。
看着那个文弱的将军,隆庆甚至觉得有些寒冷。
在昨夜的战斗中,他的肩上受了一道极重的刀伤。
大唐骑兵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最后暴烈而不讲道理的反击,竟是险些粗暴地破坏了他整个计划。
便是战到最后,唐军大势已去时,冼植朗在极短时间内组织了一次斩首,如果那时他身旁不是有两名西陵神殿派来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