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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思我钧天奏-第7部分

小说: 思我钧天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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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玹琏颔首。
  苍峣便朗声直入主题:“诸位弟子应当知晓,自紫上阙存世以来,就有六件乐器传世,作为少帝与宫商角徵羽五峰峰主的法宝,同时也是象徽身份之物,代代相传,以图守护苍生,分别是兆孤琴、璧心埙、兽纹萧、冷翠箜篌、瞬花铃、霜枝笛。兆孤琴已传至帝尊手中,而另五件乐器,则在今日传给各峰继任峰主。”
  兆孤琴,这琴名是预兆得琴者一生孤寂之意吗,倒是与那高处不胜寒又有命劫的男子再贴切不过,孔嫀飞快抬头看那紫影一眼,又立刻低下头。
  这时听苍峣道:“宫峰重峨上前听令。”
  “弟子在。”
  宫峰队伍前的带队者越众而出,是名长身玉立的儒雅青年,戴着古银色泽抹额,唇角含一丝笑意,肃肃如松下清风,给人目藏千秋,睿思陈定之感。
  苍峣手中幻出一只白色圆璧状的玉埙,内有八孔,古朴精妙,他将其交到得意弟子的手上,道:“重峨,璧心埙从此交予你手,你要倍加努力,为帝尊效力。”
  重峨接过璧心埙,郑重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谢过帝尊,谢过师父。”
  随即退回列前。
  接着是常钧,他声音浑厚,道:“商峰离钲上前。”
  “弟子在。”
  大步而出的少年唇红齿白,极为俊俏,姣好的眉眼间高标不驯,一身绣淡金暗纹黑金劲装勾勒着矫健笔挺的身姿,如藏锋于鞘的神兵,难掩无穷无尽的战意。
  一管半透明的墨玉箫出现在常钧手中,箫头形为兽首衔珠,箫尾浮现出淡金纹路。常钧道:“离钲,接了兽纹箫就是商峰之主,决不可给帝尊与商峰抹黑。”
  “是。离钲谢帝尊,谢师父。”
  待离钲归位,那素蘅仙君接着道:“千莳上前。”
  “弟子在。”角峰领头的女子尤为高挑,身姿纤秾曼妙,身着凤尾领绉纱的白底短裳,下身是水绿缠枝纹长裙。左眼尾处一朵盛开的红荼蘼花纹,将容颜映得愈发妩媚逼人,令身为女子的孔嫀也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素蘅唤出冷翠箜篌,那箜篌只得小臂宽,通身剔透的浅碧色,上雕怒绽百花,曲木首络以珠穗,丝弦却殷虹如血,红绿相映,格外诡美。
  素蘅道:“千莳,为师就放心将冷翠箜篌与角峰交予你了。”
  那道号千莳的女子容色虽飞扬艳丽,声音却晦涩喑哑,语调也尤为沉稳持重:“弟子定不负帝尊与师父信任。”说完手持箜篌朝玹琏躬身,随即退回角峰列前。
  净涓仙君随即道:“羽峰流汐上前。”
  五峰历来按宫商角徵羽之序行事,丹朱见净涓抢在自己之前传法,知道稍后自己传位于孔嫀定会生波,暗自冷笑一声,倒也碍于玹琏在场,没有发作。
  “弟子在。”应声而行的女子师承净涓,同是修水系功法,却又分外不同。若说净涓是水一样柔美,此女便是冰一般的清冽。微微上挑的眉,寒星般的双眸,蔷薇花瓣似的唇紧抿着,窄袖束腰的冰蓝底宝蓝绺边衣裙,整个人亭亭而立,透着冷傲的英气和随性的洒脱。
  净涓手持一支澈蓝无垢的冰玉横笛,笛身箍着镂花银环,溢彩流光,净涓微笑道:“流汐,为师今日将霜枝笛传给你,你要好生引领我羽峰弟子,为帝尊分忧。”
  流汐接过霜枝笛:“流汐谨遵教诲,万事皆会以帝尊为要。”说完也退回列前。
  丹朱这时方道:“灵绛,到师父这里来。”
  孔嫀尚未挪步,常钧与净涓已齐声道:“帝尊,我等有事要禀!”
  玹琏看向两人:“讲。”
  常钧与净涓对视一眼,由净涓道:“帝尊,属下以为,这叫灵绛的丫头不宜继任徵峰峰主。一则她初来乍到,对门内一应人事皆不熟悉。二则徵峰对玉炽培养已久,这霍然易之,实有不公。三则我观她修习的并非我紫上阙功法,修为也在玉炽之下,只怕难堪此任。”
  一席话头头是道,合情合理,说出大半人心中所想。
  丹朱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孔嫀倒是平静,只待玹琏作最后定夺。
  玉炽眼眶微红地望着玹琏,心中重燃起希望,她只求帝尊能看在自己如此努力,又先有多年照面之谊的份上,下令将峰主之位传予自己。
  玹琏并未犹豫,道:“紫上阙早有规矩,由各峰峰主指定继任者,丹朱既有人选,循例行事即可。”
  玹琏既已发话,便是尘埃落定。
  众人皆有些诧异,丹朱先前所说竟然不是假话,帝尊竟不考虑净涓仙君提出种种不妥,这般轻易就选择了灵绛,随即又想到,也许正因灵绛和玉炽在帝尊眼中并无差别,他才能这般不偏不倚地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
  玉炽的神色转瞬黯淡,她深深看玹琏一眼,垂下头去。其余诸人神色各异,倒也再无人有二话。
  丹朱露出笑容:“感谢帝尊为我徵峰做主。”又道:“灵绛,你还不过来。”
  孔嫀便依言走向丹朱。
  全场目光都停在这个陌生的少女身上。
  天界女子脱尘无垢,几乎就没几个丑的,丹朱已是出众的美人。而这年纪尚稚的少女,身着彤红道袍,半绾的长发戴着点朱银冠,竟将丹朱的光艳压了去。尤其那双薰了春水般的琥玉眼眸,不语亦自动人,倒是一副分外讨喜的模样。
  丹朱亮出一对鸽卵大小的红玉铃铛,形如倒挂的花苞,殷红如火,将燃未燃,清脆作响。
  她将手一挥,那对铃铛就化作比龙眼略小,如一枚双璎珞花骨朵耳坠,挂上了孔嫀的左耳。映着孔嫀白皙的面庞,更如白雪红梅般的美景。
  “瞬花铃,为师现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徵峰之主。”
  “是,师父。”
  孔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新身份,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向徵峰列中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大多数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有几人的目光却极为不善,怔了怔,转头看向高处玹琏的身影,心底奇异地安定下来。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丹朱又道:“玉炽,纵我不收你为徒,你也不必气馁,我准你作我徵峰执事,当好灵绛的得力臂助。”
  见丹朱三言两语改写自己的命运,玉炽喉间苦涩:“是,弟子定会尽心帮助灵绛峰主打理好徵峰事务。”
  听闻此话,丹朱满意地点头。
  苍峣这时又道:“重峨、千莳、流汐、离钲、灵绛,你等上前,我在此要代帝尊告诫你们三件事。”
  孔嫀闻言跟着大家走上前来,垂首聆训。
  苍峣的语调肃穆而威严:“第一,你五人皆是天赋卓绝,今日接掌我紫上阙五峰峰主之位,便是紫上阙的支柱,帝尊之利刃,倘若修为尚不如旁人,恐会难以服众。因此切记坚定道心,加倍苦修。”
  五人齐答:“是。”
  “第二,你们要记得,紫上阙虽分五峰,但实为一体,皆是为帝尊而存在。你们定要把臂互助,团结一心。”苍峣说着看了常钧与丹朱一眼:“这一点,我们这一代的五人做得不好,你们五个引以为戒,好自为之。”
  常钧脸上青白不定,丹朱垂眸,净涓眼中微有异样,唯有素蘅神色淡静。
  五人继续答是。
  “这第三。”苍峣说到此处停下,以手中拂尘甩出一道黄光,落到演武广场正中巨鼎中。
  鼎中香雾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一幅虚影,自鼎中缓缓升起至上空,只见那影像不断变化,现出玉带般的河川秀水,零星散布的大小城池,其内市井阡陌、楼宇迤逦,街边既有友恭邻睦、幼子笑语,也有哭天嚎地、撒泼怒骂……鲜活喧闹犹如沸酒。
  孔嫀瞪大眼看着,一切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尘世百态。她顿时了悟,那应当就是传说中的人界了,竟是比天上天还要热闹。
  苍峣这时开口:“第三点,切记苍生为重。距上次仙魔之战又将至十万年,如今下界的五处封魔大印逐渐失效,妖魔二界蠢蠢欲动。这四个字,你们五人,和我紫上阙所有弟子,一生都要牢记心中。”
  山雾沁凉如水,砭人肌肤,苍峣的话回荡在空阔的天地间,莫名显出几分悲凉。
  所有弟子齐声道:“弟子记住了。”
  孔嫀望着那虚象渐渐消散,有些困惑地重复:“苍生为重?”
  苍峣也不多言。这寥寥几字中的重量与代价,也只有靠各人随着年月流逝,日渐体味和领悟罢了。只道:“好了。你五人参拜帝尊罢。”
  “无须多礼。”玹琏似不喜这般繁冗的章程,制止了五人欲下拜的动作,轻曲手指,弹出五道华光,瞬间没入五人手中或耳际的乐器之中。“现在起,此五乐仅供你等驱使。”
  孔嫀这才明白,先前丹朱等人虽将法器相传,可若无玹琏授予法力开启禁制,他们也并不能收为己用,忙与其他四人同道:“谢帝尊。”
  苍峣朝玹琏道:“帝尊可有其他嘱咐?”
  玹琏道:“无。”
  说罢,站起身如来时一般化光而去。
  五位峰主与弟子们忙齐声道:“恭送帝尊。”
  接着,诸峰弟子跟随新峰主回峰,而几位前任峰主,则该到小骊峰的到小骊峰,该至守心崖的至守心崖。
  丹朱因有事尚未向孔嫀交代,便朝徵峰弟子道:“你等先行回徵峰,灵绛峰主有事自会召集大家。”
  徵峰弟子便跟随煊轻和玉炽先行离去。
  丹朱道:“灵绛。”
  “师父。”孔嫀望着丹朱。
  “我本想着等我退居长老阁,你有事可随时找我。不料方才没忍住与常钧动了手,帝尊罚我去守心崖思过。怕是不能见你了。
  “师父,不若我们去请求帝尊减些年限。”
  丹朱摇头:“帝尊已是十分宽宥。百年光阴对于我等天界中人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你初来乍到,现下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会艰难许多。你可害怕?”


第7章 瞬花新绽
  孔嫀不愿让丹朱忧心,正色道:“我不怕。”
  丹朱看向孔嫀稚嫩的面庞,从鲲鹏族叛离那日起,这个女孩曾在孔雀峰安逸顺遂、单纯快乐的日子,就注定回不去了。人心的复杂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想象,总归要吃过苦头,才知百诡莫辨是人心。
  丹朱掌中现出一枚洁白玉符,上篆《元火徵音谱》五字,丹朱交到孔嫀手中:“我紫上阙独有一套武学、曲乐二技相辅相成的修炼之法,徵峰的至高法门皆在此玉符中,你好生研习。”
  “是。”孔嫀将玉简收入法域。
  “我对几位新峰主不了解。但你素蘅师伯品性极佳,弟子也定然不差,你可与角峰的千莳多来往。”
  “是。”
  丹朱语气却陡然转冷:“最重要的是,你绝不可忘记复仇之心。”
  孔嫀微愣,不免好奇:“师父,你与天帝也是我这般有家仇么?”
  丹朱道:“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好处。”又道:“你对紫上阙可还有其他疑问?”
  孔嫀犹豫片刻,问出自昨日见过玹琏后就莫名焦虑的问题:“师父,连小仙们亦命长万年,更毋论天帝已活九万之寿。既然每任少帝都这般强大,为何寿命皆不过三千?我听说上一任的白彻帝尊,才两千岁就垂垂老矣,苟延至玹琏帝尊成人就陨落了。”
  丹朱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浑身竟隐约散发出杀气。
  孔嫀不料自己的话令丹朱反应如此强烈,忙道:“师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丹朱压制住了情绪,含糊道:“不关你的事。或许这就是身为浑元道体的宿命。”她又道:“好了,你回徵峰去吧。为师还要去见见你素蘅师伯。”
  “是。弟子会企盼师父归来之日。”
  孔嫀朝丹朱行了叩首大礼,方起身离开。虽丹朱性情古怪,时冷时热,但对方的相救之恩,足以令孔嫀铭记与感激。
  …………………
  孔嫀没有直接回火宵阁,而是来到距火宵阁不远的一片树林,将置于法域中的孔染骨灰入土安葬。
  简单立了块石碑,孔嫀以指风刻下墓名,又跪坐在墓前。
  看着“孔染之墓”四字,孔嫀有些神思恍惚。
  孔染温柔甜美的笑容犹在眼前,如今却是伊人永逝。谁也不曾想到,孔雀族会经历这一场劫难。
  “我孔嫀,在此立誓,一定会为孔染报仇。”
  既然她来到紫上阙,得到徵峰之主的传承,她相信这就是上苍给她的机缘,她要趁着这地方尚能挡风避雨,变得足够强大。
  孔嫀思绪飘远,突然听到衣裾拂过草地的窸窣声。
  她疑惑回头,只见一道男子的身影,缓缓朝自己走来。孔嫀立时愣住。竟是帝尊?
  对方怎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她先前的自语,孔嫀紧张得忘记了行礼:“帝…尊。”
  玹琏停下脚步,目光往那墓碑上看了一眼。
  孔嫀唯恐玹琏会责问她自作主张在此立墓,她还没想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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