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6年第1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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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钱，没有婚姻。”
“你不是你爱我吗？你是个大骗子。”
“我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没有骗你，我能给你我都给你了。”
“那你和她离婚。”
“不可能的，离婚后我什么都没有了，一分钱没有的时候你能和我在一起多久呢？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该各自回家了。”
“你坏！你好坏！”
“我是男人，一个普通的男人，我是很坏，但没有坏到你的地步，你明知道她神经不好，你还要给她打电话，你比我更坏，更卑鄙！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从此我们两不欠。”
“我，我，呜呜……”啪！我们听见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推门声。
猪八戒走出单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他摇晃着肥大的身体走出了酒店，钻进了那辆白色的捷达汽车消失在红色的霞辉里。
我们都跑进去看，看见甜甜手里拿着那些钱发呆
“你怎么了，甜甜，你这样子好吓人，你不要吓我。”
“没有怎么的，虹儿姐，你说对了，我原来错怪你了，其实不是猪八戒不让我坐台，是我故意气你的。”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你重新开始就好。”
“不了，我决定回家了。”
“留下来吧，我们都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不行了，这里的一切都不能让我忘记猪八戒，我必须离开了，我订婚的时候要彩礼的五万六，加上猪八戒的一万，我能自己做点什么了，我不能总这样任性的。该回家了。”甜甜说完，抹了一把眼泪，到她们睡觉的房间找出她在乡下穿的衣服换上，把其余的衣服推到她们身边说：“这些衣服都给你们了，我回家后不想穿这些。你们以后好好帮助虹儿吧，我走了。”
“天都要黑了，你往哪里走？”
“我打车回去。”说完，她跑出了酒店的门，在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最后那抹夕阳里。
我追到门口，看见她无助的，伤痕累累的身影钻进汽车，一阵心酸。也许那天我说，我的来世喜欢做蝴蝶好了，那样她或许也会说，虹儿姐，我来世也做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即使生命很短暂，但是无忧无虑，多快活啊！
十五我们是豪放的女人
风来了，雨来了，太阳藏起来了；霜来了，花落了，梦醒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喜欢站在酒店门口向门外看，门里门外就像是两个天地。门外是流动的人，流动的车，流动的云，流动的雨；门内是孤寂的心，憔悴的脸，朦胧的梦，淡淡的伤痛。门外看上去多姿多彩，却无法定格成一幅完整的图画；门内看上去平静如水，却时常是翻云蹈海，波澜壮阔。然而更多的时候是我对着酒店那扇透明的玻璃门发呆，没有一丝感觉，我想这可能就是超脱以后的最高境界。忽然一片落叶飘了进来，让我顿生忧思；即兴填了一首词：《烛影摇红？落叶飘思》
杨柳门前，半黄半绿轻轻舞。行人车辆两三三，皆任秋风数。一叶离枝无助，在空中、飘来荡去。双眸零乱，心底忧伤，对谁倾吐？
烛影摇红，痴人重唱阳关赋。悠悠荡荡到天涯，全是相思句。怎又这般酸楚？恨蛾眉、时时锁住！眉因情锁，情为心伤，心听风语。
“你在想什么呢？”雨晴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在想一首词。”
“什么词？”
“我感觉我就是一片落叶，为情锁住，为情感伤，为情迷茫。”
“就在想这些？”
“不，还有这扇门，门里和门外。”
“这有什么好想的呢？”
“太多了！门外的空间看上去是不是很大？它是流动的，宽阔无比的，包容着世界万物，一旦走进这扇门，就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狭小得挤出了人体内的水分和血液，只剩下一副空壳和一颗跳动的心。”
“你在说什么啊？”雨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没什么，你可能永远都不明白。”
“看你多累啊，每天都有这么多复杂的思想。”
“我想淼淼，想甜甜，想腾飞，想每一个和酒店有关系的门里门外的人。”
“我也想念他们啊，很简单，想就是想，不像你，想得铭心刻骨，想得漫无边际。”
“那是你不愿用身心去体会。”
“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我感觉你不适合做生意。”
“那我适合做什么呢？”
“你适合做一名作家，你有太多的想象力。”
“凭这个就能当作家？作家是要有经历的，没有经历就没有生活，没有生活就没有好的作品，而好的作品都来自生活，来自人性的本身。当然没有想象就没有艺术。而我的那点想象只不过是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情感与理智的挣扎。”
“姐，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本书，只不过有的人平凡，有的人神奇。”
“是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只要从这些平凡的经历中找到人本性的东西，那就一定是一本好书，有味道的书。”
“姐，你现在就是一本书，是一本没有写完的，还不能读懂的书。”
“不，我只是我书中的一个角色，扮演着讲故事的人。有一天我会把这些平凡的故事生动地描绘下来，讲给别人听。就像丁香花一样质朴，清纯，散发着浓郁的芳香。而我自己的性格，直到我生命的结束才能刻画出来。”
“越来越不懂你了。”雨晴走过来，抱住我，偎依在我的肩头，和我一起看着门外那流动的云，流动的人，流动的车。
“姐，问你一个事儿，你可以不回答我。”
“什么事儿？你问吧，我能回答的一定认真回答。”
“你是不是爱上腾飞了？如果他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怎么样？”
我把她的头从我的肩膀上推开，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我想知道她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们默视很久，我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我看出她希望我回答是。
“是。从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他是我曾经寻找过的人。但是我们今生没有太多的缘分。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而我与他是一百年的修炼，才修炼今生能够相逢、相识、相知，这已经足够了。”
“你想过嫁给他吗？”
“他已经入狱了。”
“如果他出来呢？”
“他有老婆，我有老公，我们不可能谈婚论嫁。我感觉在那个时候让我们分开是上帝的安排，是神的显灵。”
“神真的能显灵？”
“显因果啊！背叛是会遭到惩罚的。”
“上学的时候，老师讲世界上没有鬼魂，也就是没有神灵的存在。”
“你受到的是中国的传统教育。你没有听说过凡事有因果吗？”
“这是迷信。”
“也是告诫，告诫人们应该少做错事。”
“如果云松不爱你了，也错了吗？”
我看了她一眼，怎么不叫姐夫，叫云松？
“我的意思是，如果姐夫知道你们的事儿后，不再爱你了，爱别人了怎么办？”
“怎么会？他又不知道我喜欢腾飞，而且我和腾飞之间只是心灵的感觉，如果真的生活在一起，柴米油盐的琐碎事情多了，也就没有这样的情调了。”
“我是说他已经不爱你，爱别人了！”
“不能吧，我没有感觉到他不爱我。”我的确不能肯定，我已经不那么自信了。
“可是你既爱着云松，又爱着腾飞，这算是什么呢？这对他们谁都不公平。”
“是，但是爱是没有错的。我理智，知道自己为人妻，为人母；我很矛盾，我还有着强烈的欲望。”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爱的是谁？”
“我曾经试着去爱腾飞，想凭着感觉去放纵自己，可是他出事了，让我和他的爱情刚刚开始就结束，这就是缘份吧，缘份尽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嘴上是这样说，心早已经开始丝丝地疼痛。腾飞的音容笑貌在我的心上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只要提起就会滴血。
“姐，其实我也知道你的心，所以我很理解你，也在尽我的全部来帮助你。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也想爱了之后，应该怎么办？”
“想爱了？好啊！你看上哪个小伙子了，看来我得多赚钱好给你买档次高点儿的嫁妆。”
“我只是说说而已。”
“你长大了，想爱就去爱吧，用你的真诚去感动他。”
“姐，你也会真诚地去爱腾飞吗？”
“我只能真诚地和他处朋友，我没有权利爱他，现在我能在静下来的时候想想他已经足够了。”
“但是你看上去很痛苦。”
“因为我是人，是一个有思维、有感情生理和心理都健康的女人，我有着欲望，有着幻想。庆幸的是我还没有被欲望吞噬掉理智，你知道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吗？女人更需要一个家，一个宁静的避风港湾，一个能疗伤的地方。”
“其实姐夫对你很好的，我感觉你对不起他。”
“是，我在自责。从思想上我背叛了他。过去他从不帮助我，也不能理解我，看见我就会莫名的发脾气，所以我的心一直是孤寂的，直到腾飞的出现才让我的心开始找到了寄托。”
“你想过离婚吗？”
“怎么问这些？你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或者把我想象得很坏？”
“我只是好奇。”雨晴笑了笑。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摄入一幅我看不清楚的图画，朦胧中却多了很多的憧憬。
“我不和你胡侃了，我想云松了，想家了！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家了。”我诡秘地对她一笑，她还给我一个微笑，似乎很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有家真好！”一路上我的耳边回响着云松的话，这句话让我感动，这句话给我所有的付出都做了肯定，得到肯定的女人总是感觉幸福的，因为自己的付出有了价值。
一打开房门就有一股温馨的气流扑过来，我一面脱鞋子，一面轻轻地重复云松的话：“有家真好！”
我把外衣挂在衣架上，进了卫生间。什么味道？一股异样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子。是自己的神经敏感了？我四处寻找着这种气味的来源。我想梳头，可是当我拿起梳子，看见了上面有一根黄色的头发，紧接着我的鼻子又闻到了那种气味。我后退一步，打量着卫生间，一切如故，只是镜子中的我变了。天！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头发因干燥而起静电，一些头发离开集体独自行动，面色枯黄清瘦，眼窝塌陷，眼眶周围浮现出青色，嘴唇干裂发白。我病了吗？怎么没有感觉到生病的症状？我没有病，我敢肯定。我用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脸颊，二十八岁的我已经老了，老得像一个四十岁的妇人。我记起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优秀的企业家，成就一番事业后，他就会落下这样或那样的疾病，否则他就不能成为真正的企业家。”当时读这个句子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句很空洞，很荒谬的话。可现在用自己来衡量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它是一个干事业的人身心的体验，是一句极具深远意义的哲言。要干一番事业是多么不容易啊！不知道比常人多操多少心！老化多少细胞。
我把那根黄色的头发捡起来扔进马桶里，放水冲掉。新鲜的水气，让我感觉舒服多了，我用我的薄荷香水在鼻孔下面点了点。走进厨房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来到了卧室，我想躺在床上看电视。舒舒服服地等云松回来，这是我回到家里的习惯，脱衣服，照镜子，冲咖啡，看电视。
卧室里的沙发上，几件云松的衣服散乱地放在沙发的后背上，这个云松怎么不把衣服放到衣柜里？我把咖啡放到床头柜上，低头去捡那些衣服，又闻到了那种特殊的气味，而且我能肯定这是一个女人的味道。我立时愤怒起来，这气味太浓了，浓得让我的薄荷香水无法抵住它，而且这种气味居然来自云松的衣服，我生气地把那些衣服扔到客厅里。刚想倒在床上，又看见我平时喜欢平铺的被子，被折叠成了长方形，云松是从来不叠被子的，难道是我神经过敏，看花了眼？我使劲儿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等我再睁开的时候，那被子还是长方形的，我疯狂地掀开被子，把它扔到地板上，一小块黄色的污渍印在我的床单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然而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疯狂地拽下床单和被套，像扔掉瘟疫似的扔进了垃圾道。气味减小了，我却站不住了，一头倒在了床上。一道刺眼的光芒折射到我的瞳孔里，我又看见了一根黄色的头发，我的泪汩汩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