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西游记-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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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道:“没处放马,可有处牵马么?”
呆子闻得此言,情知走了消息,也就垂头扭颈,努嘴皱眉,半晌不言。又听得呀的一声,腰门开了,有两对红灯,一副提壶,香云霭霭,环珮叮叮,那妇人带着三个女儿,走将出来,叫真真、爱爱、怜怜,拜见那取经的人物。
那女子排立厅中,朝上礼拜。果然也生得标致,一个个蛾眉横翠,粉面生春。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花钿显现多娇态,绣带飘祆迥绝尘。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喷。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说什么楚娃美貌,西子娇容?真个是九天仙女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
那金蝉子合掌低头,孙大圣佯佯不睬,这沙僧转背回身。你看那猪猪八戒,眼不转睛,淫心紊乱,色胆纵横,扭捏出悄语低声道:“有劳仙子下降。娘,请姐姐们去耶。”
那三个女子,转入屏风,将一对纱灯留下。
妇人道:“四位长老,可肯留心,着那个配我小女么?”
悟净道:“我们已商议了,着那个姓猪的招赘门下。”
猪八戒道:“兄弟,不要栽我,还从众计较。”
孙悟空道:“还计较什么?你已是在后门首说合的停停当当,娘都叫了,又有什么计较?师父做个男亲家,这婆儿做个女亲家,等老孙做个保亲,沙僧做个媒人。也不必看通书,今朝是个天恩上吉日,你来拜了师父,进去做了女婿罢。”
猪八戒道:“弄不成,弄不成!那里好干这个勾当!”
孙悟空道:“呆子,不要者嚣,你那口里娘也不知叫了多少,又是什么弄不成?快快的应成,带携我们吃些喜酒,也是好处。”
他一只手揪着猪八戒,一只手扯住妇人道:“亲家母,带你女婿进去。”
那呆子脚儿趄趄的要往那里走,那妇人即唤童子:“展抹桌椅,铺排晚斋,管待三位亲家。我领姑夫房里去也。”
一壁厢又吩咐庖丁排筵设宴,明晨会亲,那几个童子,又领命讫。他三众吃了斋,急急铺铺,都在客座里安歇不题。却说那猪八戒跟着丈母,行入里面,一层层也不知多少房舍,磕磕撞撞,尽都是门槛绊脚。
呆子道:“娘,慢些儿走,我这里边路生,你带我带儿。”
那妇人道:“这都是仓房、库房、碾房各房,还不曾到那厨房边哩。”
猪八戒道:“好大人家!”磕磕撞撞,转湾抹角,又走了半会,才是内堂房屋。
那妇人道:“女婿,你师兄说今朝是天恩上吉日,就教你招进来了。却只是仓卒间,不曾请得个阴阳,拜堂撒帐,你可朝上拜八拜儿罢。”
猪八戒道:“娘,娘说得是,你请上坐,等我也拜几拜,就当拜堂,就当谢亲,两当一儿,却不省事?”
他丈母笑道:“也罢,也罢,果然是个省事干家的女婿。我坐着,你拜么。”咦!满堂中银烛辉煌,这呆子朝上礼拜,拜毕道:“娘,你把那个姐姐配我哩?”
他丈母道:“正是这些儿疑难:我要把大女儿配你,恐二女怪;要把二女配你,恐三女怪;欲将三女配你,又恐大女怪。所以终疑未定。”
猪八戒道:“娘,既怕相争,都与我罢,省得闹闹吵吵,乱了家法。”
他丈母道:“岂有此理!你一人就占我三个女儿不成!”
猪八戒道:“你看娘说的话。那个没有三房四妾?就再多几个,你女婿也笑纳了。我幼年间,也曾学得个鏖战之法,管情一个个伏侍得他欢喜。”
那妇人道:“不好,不好!我这里有一方手帕,你顶在头上,遮了脸,撞个天婚,教我女儿从你跟前走过,你伸开手扯倒那个就把那个配了你罢。”
呆子依言,接了手帕,顶在头上。
那呆子顶裹停当,道:“娘,请姐姐们出来么。”
他丈母叫:“真真、爱爱、怜怜,都来撞天婚,配与你女婿。”只听得环珮响亮,兰麝馨香,似有仙子来往,那呆子真个伸手去捞人。两边乱扑,左也撞不着,右也撞不着。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女子行动,只是莫想捞着一个。东扑抱着柱科,西扑摸着板壁,两头跑晕了,立站不稳,只是打跌。前来蹬着门扇,后去汤着砖墙,磕磕撞撞,跌得嘴肿头青,坐在地下,喘气呼呼的道:“娘啊,你女儿这等乖滑得紧,捞不着一个,奈何,奈何!”
那妇人与他揭了盖头道:“女婿,不是我女儿乖滑,他们大家谦让,不肯招你。”
猪八戒道:“娘啊,既是他们不肯招我啊,你招了我罢。”
那妇人道:“好女婿呀!这等没大没小的,连丈母也都要了!我这三个女儿,心性最巧,他一人结了一个珍珠緌锦汗衫儿。你若穿得那个的,就教那个招你罢。”
猪八戒道:“好,好,好!把三件儿都拿来我穿了看。若都穿得,就教都招了罢。”
那妇人转进房里,止取出一件来,递与猪八戒。那呆子脱下青锦布直裰,取过衫儿,就穿在身上,还未曾系上带子,扑的一跷,跌倒在地,原来是几条绳紧紧绷住。那呆子疼痛难禁,这些人早已不见了。
那妇人与三姐妹扭身而走,往那客座而去。
普贤菩萨道:“黎山老母,当真要冒险夺金蝉子元阳?”
黎山老母道:“西行五人众中,唯有金蝉子元阳尚在,这以你们无用,对老身却是大补之物。”
普贤菩萨道:“金蝉子却非等闲,他凡心只为白骨而动,如何能让他就范?”
黎山老母冷笑一声,道:“拘了白骨,还怕他不乖乖顺从老身吗?”
普贤、文殊对望了一眼,道:“白骨自上次西安城出现之后,彻底销声匿迹,现在如何去找?”
黎山老母尚未说话,只听半空之中,一个女声说道:“佛门倒也胆大,敢这般明目张胆出现在与世同君的地盘上。”
众人看去,只见一袭白衣,撑把白伞,凌风而来,徐徐而行。
黎山老母看着眼前白衣女子,道:“你就是白骨?倒有几分姿色。”
白骨道:“千百年没见,你的开场白倒是一点没变。”
黎山老母沉默了一会,道:“老身已经韶华老去,而你却还风马叉虫,这便是那金蝉子元阳的功劳?”
白骨闻言,脸寒如雪,手中长剑刺出,不留丝毫情面。
变故顿起,文殊、普贤欲助阵,被观世音摇头挡下。
猎佛者很强,观世音想看看,猎佛者到底有多强。
第183章万寿山
按下黎山老母与白骨鏖战不提。
却说金蝉子、孙悟空、沙僧一觉睡醒,不觉的东方发白。忽睁睛抬头观看,那里得那大厦高堂,也不是雕梁画栋,一个个都睡在松柏林中。
沙僧道:“哥哥,罢了,罢了!我们遇着鬼了!”
孙大圣心中明白,微微的笑道:“怎么说?”
长老道:“你看我们睡在那里耶!”金蝉子这般说,心中也觉怪异,他向来清醒,房子消失,他理应知晓才是。
孙悟空道:“这松林下落得快活,但不知那呆子在那里受罪哩。”
长老道:“那个受罪?”
孙悟空笑道:“昨日这家子娘女们,不知是那里菩萨,在此显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猪八戒受罪。”
金蝉子闻言,合掌顶礼,又只见那后边古柏树上,飘飘荡荡的,挂着一张简帖儿。沙僧急去取来与师父看时,却是八句颂子云:“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萨请下山。普贤文殊皆是客,化成美女在林间。圣僧有德还无俗,猪八戒无禅更有凡。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
那长老、孙悟空、沙僧正然唱念此颂,只听得林深处高声叫道:“师父啊,绷杀我了!救我一救!下次再不敢了!”
金蝉子道:“悟空,那叫唤的可是悟能么?”
沙僧道:“正是。”
孙悟空道:“兄弟,莫睬他,我们去罢。”
金蝉子道:“那呆子虽是心性愚顽,却只是一味蠙直,倒也有些膂力,挑得行李,还看当日菩萨之念,救他随我们去罢,料他以后再不敢了。”
那沙和尚却卷起铺盖,收拾了担子;孙大圣解缰牵马,引唐僧入林寻看。
却说那三人穿林入里,只见那呆子绷在树上,声声叫喊,痛苦难禁。
行者上前笑道:“好女婿呀!这早晚还不起来谢亲,又不到师父处报喜,还在这里卖解儿耍子哩!咄!你娘呢?你老婆呢?好个绷巴吊拷的女婿呀!”
那呆子见他来抢白着羞,咬着牙,忍着疼,不敢叫喊。沙僧见了老大不忍,放下行李,上前解了绳索救下。呆子对他们只是磕头礼拜,其实羞耻难当,有《西江月》为证:色乃伤身之剑,贪之必定遭殃。佳人二八好容妆,更比夜叉凶壮。只有一个原本,再无微利添囊。好将资本谨收藏,坚守休教放荡。
行者道:“你可认得那些菩萨么?”
八戒道:“我已此晕倒昏迷,眼花撩乱,那认得是谁?”
行者把那简帖儿递与八戒,八戒见了是颂子,更加惭愧。
沙僧笑道:“二哥有这般好处哩,感得四位菩萨来与你做亲!”
八戒道:“兄弟再莫题起,不当人子了!从今后,再也不敢妄为。就是累折骨头,也只是摩肩压担,随师父西域去也。”金蝉子道:“既如此说才是。”
行者遂领师父上了大路。金蝉子骑在马上,心思恍惚,不知思虑些什么,小白龙、猪八戒等人瞧出蹊跷,几番询问,却也不答。
在路餐风宿水,行罢多时,忽见有高山挡路,金蝉子勒马停鞭道:“徒弟,前面一山,必须仔细,恐有妖魔作耗,侵害吾党。”
行者道:“马前但有我等三人,怕甚妖魔?”因此,长老安心前进。只见那座山,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根接昆仑脉,顶摩霄汉中。白鹤每来栖桧柏,玄猿时复挂藤萝。日映晴林,迭迭千条红雾绕;风生阴壑,飘飘万道彩云飞。幽鸟乱啼青竹里,锦鸡齐斗野花间。只见那千年峰、五福峰、芙蓉峰,巍巍凛凛放毫光;万岁石、虎牙石、三尖石,突突磷磷生瑞气。崖前草秀,岭上梅香。荆棘密森森,芝兰清淡淡。深林鹰凤聚千禽,古洞麒麟辖万兽。涧水有情,曲曲弯弯多绕顾;峰峦不断,重重迭迭自周回。又见那绿的槐,斑的竹,青的松,依依千载斗秾华;白的李、红的桃,翠的柳,灼灼三春争艳丽。龙吟虎啸,鹤舞猿啼。麋鹿从花出,青鸾对日鸣。乃是仙山真福地,蓬莱阆苑只如然。又见些花开花谢山头景,云去云来岭上峰。
金蝉子在马上欢喜道:“徒弟,我一向西来,经历许多山水,都是那嵯峨险峻之处,更不似此山好景,果然的幽趣非常。若是相近雷音不远路,我们好整肃端严见世尊。”
行者笑道:“早哩!早哩!正好不得到哩!”
沙僧道:“师兄,我们到雷音有多少远?”
行者道:“十万八千里,十停中还不曾走了一停哩。”
八戒道:“哥啊,要走几年才得到?”
行者道:“这些路,若论二位贤弟,便十来日也可到;若论我走,一日也好走五十遭,还见日色;若论师父走,莫想!莫想!”
金蝉子道:“悟空,你说得几时方可到?”
行者道:“你自小时走到老,老了再小,老小千番也还难。只要你见性志诚,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
沙僧道:“师兄,此间虽不是雷音,观此景致,必有个好人居止。”
行者道:“此言却当。这里决无邪祟,一定是个圣僧仙辈之乡,我们游玩慢行。”
却说这座山名唤万寿山,山中有一座观,名唤五庄观,观里有一尊仙,道号镇元子,诨名与世同君。那观里出一般异宝,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这颗灵根。盖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贺洲五庄观出此,唤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当日镇元大仙得元始天尊的筒帖,邀他到上清天上弥罗宫中听讲混元道果。
听讲混元道果不过托词,元始天尊去往那个世界三百余年,而今方回,刚一回来,就找自己往上清天,只怕有了什么变故,自己也不敢多做耽搁。
镇元大仙门下出的散仙,也不计其数,见如今还有四十八个徒弟,都是得道的全真。当日带领四十六个上界去听讲,留下两个绝小的看家:一个唤做清风,一个唤做明月。清风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岁,明月才交一千二百岁。
镇元子吩咐二童道:“不可违了大天尊的简帖,要往弥罗宫听讲,你两个在家仔细。不日有一个故人从此经过,却莫怠慢了他,可将我人参果打两个与他吃,权表旧日之情。”
二童道:“师父的故人是谁?望说与弟子,好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