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西游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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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
金蝉子也笑道:“可小僧不是。”
孟婆看着金蝉子,不知他因何要撇清与猎佛者关系,叹息了一声,道:“你不是。”
金蝉子微微一笑,走上了奈何桥,未说告别,直往阎王殿而去。
孟婆叫住金蝉子,道:“刘伯钦之父,并不在地府。”
金蝉子闻言,站住,道:“刘伯钦不在地府,那在何处?”
孟婆指了指忘川河,道:“河内。”
金蝉子拿眼看去,只见忘川河中,铜蛇铁狗争相抢食落入的魂灵,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孟婆道:“忘川河中,自古有个传说,不愿忘记所爱之人,不愿喝下孟婆汤的人,那么,他便必须跳下这忘川河,忍受铜蛇铁狗的撕咬,千年的煎熬,才可再入轮回。当然,在这千年中,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所爱之人走过奈何桥,去往人间轮回,自己却又无法与她相遇,任他撕心裂肺的嘶喊、呼唤,心爱之人都听不见,看不到。渐渐地,他们不再嘶喊,不再呼唤,他们忘记了本身要等待什么,渴求什么,再然后,便什么都忘了。浑浑噩噩中,就度过了千年,等待着轮回,或者,被铜蛇铁狗撕咬干净。这许多年来,熬过千年的,都是凤毛菱角,千年以后,重新轮回,却遇不上至爱之人,何等可悲可笑。千年的煎熬,只换来挚爱之人一次次路过,却终不能相遇。”
金蝉子似乎已习惯孟婆的唠叨,道:“刘伯钦父亲熬了几年?”
孟婆道:“三百余年。”
金蝉子道:“还活着。”
孟婆笑道:“他挚爱刘伯钦母亲,等了三百年没等到,他如何愿意去死?”
金蝉子再问道:“不满千年,可有脱离忘川河的办法?”
孟婆道:“法子自然是有,不过需要你付出巨大的代价,你可还要救刘伯钦父亲出来?”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既然答应了,总得有始有终。”
孟婆道:“多大代价都无所谓?”
第140章饮一碗孟婆汤
金蝉子道:“总不会要了小僧的性命,不是么?只要一息尚存,失去的总会寻回来。”
孟婆沉吟了一会,说:“刘伯钦不过一只驳,虽为祥兽,除去御兵之能,再无长处,断然不值得你付出许多。何况,刘伯钦一家分明有心算计以你,救你虎口,准备斋菜,都是有意为之,存心让你感动。”
金蝉子道:“刘伯钦这般做,也是为了救父亲,虽然手段不光彩,倒也孝心可悯。何况,如无他在边关,只怕大唐之境连连战乱。而今,其父亲事情一了,他自然会大展法力平息大唐与鞑靼战事,万民皆安,有何不好?”
孟婆摇摇头道:“你的心思实在难以猜测。”
金蝉子道:“人,总不会只有一面。还请告知如何救刘伯钦出忘川河。”
孟婆叹息一声,将手一挥,忘川河水让开道来,撕咬一名老叟的铜蛇铁狗纷纷避让开去,匍匐在一侧瑟瑟发抖,留下满身伤痕的老叟萎靡在地。
孟婆道:“带他出来吧,莫言与我相关。”
金蝉子道:“你又骗了小僧一次。”金蝉子展开身形,将老叟带出忘川河,这老叟正是刘伯钦父亲。
老叟拜谢金蝉子相救之恩。
金蝉子侧身未受,言明是受刘伯钦相托,老叟闻言,老泪纵横,百味陈杂。
孟婆见二人见礼完毕,对刘伯钦父亲道:“你是要往轮回,还是等你妻子。”
老叟道:“等了三百年,等得忘却了太多,见一个个魂灵跳入忘川中,被铜蛇铁狗吞噬,痛苦煎熬,最终见心爱之人从桥上走过,却无可奈何,那种心痛太过痛彻心扉,太过残忍。”老叟看向忘川河,随后看向漆黑的孟婆汤,道:“我以为我会等千年,忍受千年苦痛煎熬,可是,千年煎熬能等来什么?”
孟婆舀起一碗汤递向老叟,道:“等一场死心,等一生忘记。饮一碗孟婆汤是忘记,浴千年忘川河是忘记,早已注定的结局,只是欠缺个死心的理由。”
老叟道:“饮一碗孟婆汤是忘记,浴千年忘川河是忘记,结局都一样,又何必受千年的苦楚?”老叟结果孟婆手中的汤一饮而尽,随后慢悠悠走过奈何桥。
金蝉子道:“饮一碗孟婆汤是忘记,浴千年忘川河是忘记,一样的忘记,不一样的明悟,又怎会一样呢?”
孟婆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放弃的理由,自己欺骗自己,让自己心无负担罢了,找个死心的理由,就像刘伯钦的母亲让你下来超脱亡灵一样。”
人妖相恋,妖又怎会为了人放弃漫长的生命?
人又怎会为了妖,放弃轮回的馈赠?
相恋时如胶似漆,离别后陌路过客。
金蝉子会心一笑,返回人间界不提。
却说那伯钦的父亲之灵,超荐得脱沉沦,特意跟阎王要了假,鬼魂儿早来到东家宅内,托一梦与合宅长幼道:“我在阴司里苦难难脱,日久不得超生。今幸得圣僧,念了经卷,消了我的罪业,阎王差人送我上中华富地长者人家托生去了。你们可好生谢送长老,不要怠慢、不要怠慢。我去也。”
这才是:万法庄严端有意,荐亡离苦出沉沦。
那合家儿梦醒,又早太阳东上,刘伯钦的娘子毕竟年轻,心底藏不住事情,私底下与刘伯钦道:“太保,我今夜梦见公公来家,说他在阴司苦难难脱,日久不得超生。今幸得圣僧念了经卷,消了他的罪业,阎王差人送他上中华富地长者人家托生去,教我们好生谢那长老,不得怠慢。他说罢,径出门,徉徜去了。我们叫他不应,留他不住,醒来却是一梦。”
刘伯钦道:“我也是那等一梦,与你一般。我们起去对母亲说去。”
他两口子正欲去说,只见老母叫道:“伯钦孩儿,你来,我与你说话。”
二人至前,老母坐在床上道:“儿呵,我今夜得了个喜梦,梦见你父亲来家,说多亏了长老超度,已消了罪业,上中华富地长者家去托生。”
消了罪业,你放弃等待,我也放下了心中的负担。
你饮下了孟婆汤,去往了那轮回的路,过了今生,不再相忆。
刘伯钦夫妻们俱呵呵大笑,了解老母去了一桩心事,道:“我与媳妇皆有此梦,正来告禀,不期母亲呼唤,也是此梦。”遂叫一家大小起来,安排谢意,替他收拾马匹,都至前拜谢道:“多谢长老超荐我亡父脱难超生,报答不尽!”
金蝉子早已阳神归位,见此一家人作态,想起孟婆之言,心中感慨良多,故作不知道:“贫僧有何能处,敢劳致谢!”
刘伯钦把三口儿的梦话,对金蝉子陈诉一遍,金蝉子含笑听了。早供给了素斋,又具白银一两为谢。
金蝉子分文不受。一家儿又恳恳拜央,金蝉子毕竟分文未受,但道:“是你肯发慈悲送我一程,足感至爱。”
刘伯钦与母妻无奈,急做了些粗面烧饼干粮,叫刘伯钦远送,金蝉子欢喜收纳。
太保领了母命,又唤两三个家僮,各带捕猎的器械,同上大路,看不尽那山中野景,岭上风光。行经半日,只见对面处,有一座大山,真个是高接青霄,崔巍险峻。
金蝉子不一时,到了边前,识得是正压孙悟空的五行山。
那太保登此山如行平地。正走到半山之中,刘伯钦回身,立于路下道:“长老,你自前进,我却告回。”
金蝉子闻言,下马道:“此地便是两界山?”
刘伯钦道:“长老如何得知?此山正唤做两界山,东半边属我大唐所管,西半边乃是鞑靼的地界。想来长老也识得我真身,那厢狼虎,不伏我降,我却也不能过界,过界之后,必然引来两国战乱。”
金蝉子听说,与刘伯钦话别。
正在那叮咛拜别之际,只听得山脚下叫喊如雷道:“我师父来也!我师父来也!”
金蝉子闻得那喊声,心中了然,晓得这驳与孙悟空有些干系。
第141章孙悟空?
金蝉子尚未说话,众家僮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猿。”
刘伯钦瞧了金蝉子一眼,道:“是他!”
金蝉子故作不知,问:“是甚么老猿?”
刘伯钦道:“这山旧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国,改名两界山。先年间曾闻得老人家说:‘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自昔到今,冻饿不死。’这叫必定是他。长老莫怕,我们下山去看来。”
饥餐铁丸,渴饮铜汁?金蝉子听说此语些许意外,暗自沉吟。
金蝉子依从,牵马下山。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间,果有一猴,露着头,伸着手,乱招手道:“师父,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
金蝉子近前细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样: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语言虽利便,身体莫能那。正是五百年前孙大圣。
金蝉子自然识得孙悟空,孙悟空当年被压之时,还特地来瞧过。让金蝉子意外的是,孙悟空并非被直接压在五指山下,而是被困在一个石匣之中,五百年前,并无此石匣,在联想饥餐铁丸,渴饮铜汁之语,心中有了脉络。
刘伯钦见金蝉子不上前,低头沉思,只当不识得孙悟空,走上前来,与孙悟空拔去了鬓边草,颔下绿莎,问道:“你有甚么话说?”
孙悟空道:“我没话说,教那个师父上来,我问他一问。”
金蝉子道:“你问我甚么?”
孙悟空道:“你可是东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经去的么?”
金蝉子道:“我正是,你问怎么?”
孙悟空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徒弟。”孙悟空昔年见过金蝉子数面,只是金蝉子九世轮回面目非昨,相见不识。
金蝉子闻言,暗自思虑,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
孙悟空道:“不用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
金蝉子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金蝉子道:“这山顶上有我佛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上出去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
金蝉子晓得那是释迦牟尼的六字真言贴,回头对刘伯钦道:“太保啊,我与你上出走一遭。”
刘伯钦道:“不知真假何如!”
孙悟空叫道:“是真!决不敢虚谬!”
刘伯钦只得呼唤家僮,牵了马匹。他与金蝉子,复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极巅之处,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却是“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字。
金蝉子站定,面朝石头,看着金字,道:“是你自己走,还是小僧赶你走?”刘伯钦见他此话说得怪异,不解其意。
六个金字并无异动。
金蝉子合十道:“既然如此,小僧冒犯了。”
金蝉子走上前去,刚要揭六个金字。
只闻得一阵香风,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刘伯钦瞧见,倒似是怕了一般,逃也似的跑了。
金蝉子微笑而立,并不说话,那刘伯钦也不见跪拜。二人径下高山,又至石匣边,对那猴道:“揭了压帖矣,你出来么。”
孙悟空欢喜,叫道:“师父,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
刘伯钦听说,领着金蝉子,一行人回东即走。走了五七里远近,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
金蝉子又行了许远,下了山,只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众人尽皆悚惧,只见那猴早到了金蝉子的马前,赤淋淋跪下,道声“师父,我出来也!”对金蝉子拜了四拜,急起身,与刘伯钦唱个大喏道:“有劳大哥送我师父,又承大哥替我脸上薅草。”谢毕,就去收拾行李,扣背马匹。
那马见了他,腰软蹄矬,战兢兢的立站不住。盖因那猴原是弼马温,在天上看养龙马的,有些法则,故此凡马见他害怕。
金蝉子见他意思,实有好心,真个象沙门中的人物,便叫:“徒弟啊,你姓甚么?”
孙悟空道:“我姓孙。”
金蝉子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却好呼唤。”
孙悟空道:“不劳师父盛意,我原有个法名,叫做孙悟空。”
金蝉子欢喜道:“也正合我们的宗派。你这个模样,就象那小头陀一般,我再与你起个混名,称为行者,好么?”
孙悟空道:“好!好!好!”自此时又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