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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黑暗西游记-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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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子见他来得渐近,识得是人不是怪,站在路旁,合掌高叫道:“壮士自何处来?”

连续遇难,金蝉子尚未如何,就有贵人相助,实在太过巧合。

那条汉见金蝉子一脸镇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到跟前,放下钢叉,拱手道:“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我才自来,要寻两只山虫食用,不期遇著你,敢问上僧名号。”

刘伯钦之言金蝉子自然不信,能吓退毒虫猛虎的,岂是小小人类这般简单?金蝉子再运目看去,只见刘伯钦周身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是什么幻化而来,不过的确非人类。

金蝉子道:“贫僧是大唐驾下钦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适间来到此处,遇著些狼虎蛇虫,四边围绕,不能前进。忽见太保来,众兽皆走,救了贫僧性命,多谢!多谢!”

刘伯钦道:“我在这里住人,专倚打些狼虎为生,捉些蛇虫过活,故此众兽怕我走了。你既是唐朝来的,与我都是乡里。此间还是大唐的地界,我也是唐朝的百姓,我和你同食皇王的水土,诚然是一国之人。你休怕,跟我来,到我舍下歇马,明朝我送你上路。”

金蝉子闻言,满心欢喜,谢了刘伯钦,牵马随行。

过了山坡,又听得呼呼风响。

刘伯钦道:“长老休走,坐在此间。风响处,是个山猫来了,等我拿他家去管待你。”

金蝉子见说,退到一侧。

那太保执了钢叉,拽开步,迎将上去。

只见一只斑斓虎,对面撞见,它看见刘伯钦,急回头就步。

这太保霹雳一声,咄道:“那业畜!那里走!”

那虎见赶得急,转身轮爪扑来。这太保三股叉举手迎敌,金蝉子含笑而立,寻得绝佳位置坐观人虎相斗。太保与那虎在那山坡下,人虎相持,果是一场好斗。

但见怒气纷纷,狂风滚滚。怒气纷纷,太保冲冠多膂力;狂风滚滚,斑彪逞势喷红尘。那一个张牙舞爪,这一个转步回身。三股叉擎天幌日,千花尾扰雾飞云。这一个当胸乱刺,那一个劈面来吞。闪过的再生人道,撞着的定见阎君。只听得那斑彪哮吼,太保声哏。斑彪哮吼,振裂山川惊鸟兽;太保声哏,喝开天府现星辰。那一个金睛怒出,这一个壮胆生嗔。可爱镇山刘太保,堪夸据地兽之君。人虎贪生争胜负,些儿有慢丧三魂。

他两个斗了有一个时辰,只见那虎爪慢腰松,被太保举叉平胸刺倒,可怜呵,钢叉尖穿透心肝,霎时间血流满地。揪著耳朵,拖上路来,好男子!气不连喘,面不改色,对金蝉子道:“造化!造化!这只山猫,够长老食用几日。”

金蝉子夸赞不尽,道:“太保真山神也!”

刘伯钦闻言一愣,继而哈哈一笑。

第138章驳

金蝉子脸上展现惯有的笑容,道:“边关之地,兵燹无数,留你在此处,当真可以御兵,这等本事,仅你所有啊。”

刘伯钦见金蝉子道出自己真身,哈哈一笑,不敢直视金蝉子眼睛道:“有何本事,敢劳过奖?这个是长老的洪福。去来!赶早儿剥了皮,煮些肉,管待你也。”他一只手执着叉,一只手拖着虎,在前引路。

你道刘伯钦真身是什么?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大唐在边界不远之处,皆有饲养此兽,借此来避免战争,是为详兽。

金蝉子也不推诿,牵着马,随后而行,迤逶行过山坡,忽见一座山庄。那门前参天古树,漫路荒藤。万壑风尘冷,千崖气象奇。一径野花香袭体,数竿幽竹绿依依。草门楼,篱笆院,堪描堪画;石板桥,白土壁,真乐真稀。秋容萧索,爽气孤高。道旁黄叶落,岭上白云飘。疏林内山禽聒聒,庄门外细犬嘹嘹。

金蝉子看够,暗暗点头。

刘伯钦到了门首,将死虎掷下,叫:“小的们何在?”

只见走出三四个家僮,都是怪形恶相之类,上前拖拖拉拉,把只虎扛将进去。金蝉子运目看去,晓得这些家童姐不是凡人。

刘伯钦吩咐教:“赶早剥了皮,安排将来待客。”复回头迎接金蝉子进内。

彼此相见,金蝉子又拜谢伯钦厚恩怜悯救命,刘伯钦道:“同乡之人,何劳致谢。”

坐定茶罢,有一老妪,领着一个媳妇,对金蝉子进礼。

刘伯钦道:“此是家母、山妻。”

金蝉子道:“请令堂上坐,贫僧奉拜。”

老妪道:“长老远客,各请自珍,不劳拜罢。”

刘伯钦道:“母亲呵,他是唐王驾下差往西天见佛求经者。适间在岭头上遇着孩儿,孩儿念一国之人,请他来家歇马,明日送他上路。”

老妪闻言,十分欢喜道:“好!好!好!就是请他,不得这般,恰好明日你父亲周忌,就浼长老做些好事,念卷经文,到后日送他去罢。”

这刘伯钦,虽是一个杀虎手,镇山的太保,他却有些孝顺之心,闻得母言,就要安排香纸,留住金蝉子。

金蝉子暗运心目,看往地府,果见刘伯钦之父被困地藏王城不得轮回。

难怪刘伯钦能得人形,原来其父亲本是人类,其母乃一只驳,人妖相恋,天理不容,刘伯钦父亲死后在地府受难,不得轮回,是想请金蝉子解救。

说话间,不觉的天色将晚。小的们排开桌凳,拿几盘烂熟虎肉,热腾腾的放在上面。

刘伯钦请金蝉子权用,再另办饭。

金蝉子合掌当胸道:“善哉!贫僧不瞒太保说,自出娘胎,就做和尚,更不晓得吃荤。”

刘伯钦闻得此说,沉吟了半晌道:“长老,寒家历代以来,不晓得吃素。就是有些竹笋,采些木耳,寻些干菜,做些豆腐,也都是獐鹿虎豹的油煎,却无甚素处。有两眼锅灶,也都是油腻透了,这等奈何?反是我请长老的不是。”

金蝉子道:“太保不必多心,请自受用。我贫僧就是三五日不吃饭,也可忍饿,只是不敢破了斋戒。”

刘伯钦道:“倘或饿死,却如之何?”

金蝉子道:“感得太保天恩,搭救出虎狼丛里,就是饿死,也强如喂虎。”

刘伯钦的母亲闻说,叫道:“孩儿不要与长老闲讲,我自有素物,可以管待。”

刘伯钦道:“素物何来?”

母亲道:“你莫管我,我自有素的。”

叫媳妇将小锅取下,着火烧了油腻,刷了又刷,洗了又洗,却仍安在灶上。先烧半锅滚水别用,却又将些山地榆叶子,着水煎作茶汤,然后将些黄粱粟米,煮起饭来,又把些干菜煮熟,盛了两碗,拿出来铺在桌上。

老母对着金蝉子道:“长老请斋,这是老身与儿妇,亲自动手整理的些极洁极净的茶饭。”

金蝉子下来谢了,方才上坐。

那刘伯钦另设一处,铺排些没盐没酱的老虎肉、香獐肉、蟒蛇肉、狐狸肉、兔肉,点剁鹿肉干巴,满盘满碗的,陪着三藏吃斋。方坐下,心欲举著,只见金蝉子合掌诵经,唬得个伯钦不敢动著,急起身立在旁边。

金蝉子念不数句,却教“请斋”。

刘伯钦道:“你是个念短头经的和尚?”

金蝉子道:“此非是经,乃是一卷揭斋之咒。”

刘伯钦道:“你们出家人,偏有许多计较,吃饭便也念诵念诵。”

吃了斋饭,收了盘碗,渐渐天晚,刘伯钦引着金蝉子出中宅,到后边走走,穿过夹道,有一座草亭。推开门,入到里面,只见那四壁上挂几张强弓硬弩,插几壶箭,过梁上搭两块血腥的虎皮,墙根头插着许多枪刀叉棒,正中间设两张坐器。

刘伯钦请三藏坐坐。金蝉子见这般凶险腌脏,不便久坐,遂出了草亭。又往后再行,是一座大园子,却看不尽那丛丛菊蕊堆黄,树树枫杨挂赤;又见呼的一声,跑出十来只肥鹿,一大阵黄獐,见了人,呢呢痴痴,更不恐惧。

金蝉子道:“这獐鹿想是太保养家了的?”

刘伯钦道:“似你那长安城中人家,有钱的集财宝,有庄的集聚稻粮,似我们这打猎的,只得聚养些野兽,备天阴耳。”他两个说话闲行,不觉黄昏,复转前宅安歇。

次早,那合家老小都起来,就整素斋,管待长老,请开启念经。这长老净了手,同太保家堂前拈了香,拜了家堂。

金蝉子阳神出窍,前往地府搭救刘伯钦父亲,留下阴神操控身体敲响木鱼,先念了净口业的真言,又念了净身心的神咒,然后开《度亡经》一卷。诵毕,刘伯钦又请写荐亡疏一道,再开念《金刚经》、《观音经》,一一朗音高诵。诵毕,吃了午斋,又念《法华经》、《弥陀经》。各诵几卷,又念一卷《孔雀经》,及谈苾蒭洗业的故事,早又天晚。

献过了种种香火,化了众神纸马,烧了荐亡文疏,佛事已毕,又各安寝,金蝉子阳神却还在地府未回。

第139章第四个猎佛者?

(这一章补昨天的,稍后还有一章,以我速度,大概在十点半左右,亲爱的学生党、美女党早点睡觉,可以等明早看。)

阴风绕绕,鬼气渺渺。

金蝉子重回奈何桥头,不见白衣,不闻音容。

白发婆娑的孟婆佝偻着腰,捧上一碗忘魂汤,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念着:“喝吧,喝吧,喝了孟婆汤,了却前尘旧梦,斩断前因后果,这一世终了,这一生完结。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一碗孟婆汤,千年忘情水。

金蝉子接过孟婆汤,沉静地问道:“白骨为什么会成为猎佛者。”

孟婆佝偻的背未见直起,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如一潭死水,没一丝光彩,眼中有一丝丝的意外,道:“她本就是猎佛者。”

金蝉子道:“她是一具白骨化形的妖。”

孟婆示意金蝉子站到一侧,别挡住她给麻木的魂灵舀孟婆汤,道:“一具白骨,不是人生的开端,而是结束。何况,并不是任何含冤而死魂灵都能凝炼骨骼不朽,并不是所有不朽的白骨都能偷取天地灵气、盗窃日月精华。就像你,不是每一个蝉都能看到秋天,也不是每一蝉,都有勇气走上西天。”

金蝉子静默。

白骨曾说过,八百六十年前,她在无启国荒草原地之中,不知道静静躺了多少年,盗取了天地造化,偷得了日月精华,慢慢的生出了灵智,她静静地看苍狗变化,草木枯荣,一看就是百年。

直到遇上了自己,才打破静默开口说话。

金蝉子看着孟婆,道:“白骨是猎佛者的遗留下的骸骨,并不是猎佛者。”

孟婆闻言,直起佝偻的背,道:“你这样说来也无错,可,猎佛者的遗骸便不是猎佛者了吗?兵燹之下满地白骨,就不是英勇的士兵了吗?他们只是被忘记名字罢了。白骨成为猎佛者,是宿命罢了。”

金蝉子道:“宿命么?”看向走过奈何桥的人们,似乎承认了白骨猎佛者的事实,不承认又如何,现在又能改变什么?他甚至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道:“小僧自来不信宿命。”

孟婆道:“不信就好,你要信了宿命,你永远走不到西天,走不通这条通天大道。”

金蝉子道:“小僧从未和你说过通天之路的事情。”

孟婆道:“你与观世音站在桥头说话,声音这般大,我自然听了去。”

金蝉子想起那日孟婆看来的眼神,未去理会她的解释,道:“白骨现在何处?”

孟婆道:“闭关修行,准备应劫。”孟婆说道应劫之时,特意看了金蝉子一眼,道:“白骨离开幽冥界,人间界欲杀你,这种种皆与我有关,缘何你这般平静?”

金蝉子全然不在乎应劫之语,道:“初见白骨之时,的确恨不得杀入地府,与你理论,等见到那位名叫湘鸢的女子,小僧便放下心来。以她的智慧能安然接受猎佛者的身份,这猎佛者应该不算太坏。”

孟婆为之气结,猎佛者乃神佛惧怕的存在,正义的化身,何时成了“不算太坏”,道:“你识得湘鸢?”

金蝉子道:“在天庭有过数面之缘,聪慧狡黠,多智多谋,只是不曾想,这样一个人类女子,竟然是猎佛者。多嘴问一句,猎佛者当真永远只有四人?”

孟婆道:“只有四人。”

金蝉子道:“第四人是谁?”

孟婆停下舀汤的手,道:“我若说是你,你信么?”

金蝉子道:“白骨施展毁灭之炎,小僧也怀疑自己是猎佛者,再思及小僧与佛门的种种,无一不在印证小僧是猎佛者,正因为如此,小僧绝不会是猎佛者。”

孟婆笑道:“兴许,是你不愿承认。你玩弄佛门以股掌之间,身上有和白骨毁灭之炎对应的生命之炎,因为你,白骨修成的灵智才开口说话,最重要的一点,你有着神佛强大的力量,却能轮回不死,这恰恰是猎佛者的能力,若说你不是猎佛者,我是不信的。”

金蝉子也笑道:“可小僧不是。”

孟婆看着金蝉子,不知他因何要撇清与猎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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