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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黑暗西游记-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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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茂功进前奏道:“前门不安,是敬德、叔宝护卫;后门不安,该着魏征护卫。”

唐太宗准奏,又宣魏征今夜把守后门。

魏征领旨,当夜结束整齐,提着那诛龙的宝剑,侍立在后宰门前,真个的好英雄也!他怎生打扮:熟绢青巾抹额,锦袍玉带垂腰,兜风氅袖采霜飘,压赛垒荼神貌。脚踏乌靴坐折,手持利刃凶骁。圆睁两眼四边瞧,那个邪神敢到?一夜通明,也无鬼魅。

这一夜,不见阴风呼啸,未见邪魅登堂,却见月白僧袍和尚,踏着夜雾醒来,仿若一缕青烟更似一丝明悟,安静走向后门。

魏征远远瞧见,将诛龙的宝剑横在胸前,道:“何处邪魅,敢来皇宫作祟?”

僧人立定,道:“闻得你与那酆都判官崔珪乃八拜之交,唐太宗寿元将尽之事,想必你也知晓的。如不出小僧预料,这数日当中,必然托孤。”

魏征闻言,心中纵然惊涛骇浪,脸上依旧波浪不惊,晓得眼前之人绝非等闲,道:“方才多有得罪,敢问上僧自何处来?往何处去?”态度对比方才,彷若两人。

僧人道:“我可许唐王二十年寿元。”

魏征眉头蹙起,道:“条件。”

僧人道:“鬼差勾魂之时,小僧随唐王一行。”

魏征之能,自然瞧出金蝉子乃不过一具阳神,道:“酆都不请难入,上僧如何随吾皇一行。”

僧人道:“小僧自有计较,你附耳过来,却听小僧之计……”魏征见着僧人自有佛相,不像奸邪之僧,便也不疑心,附耳上去听话。

僧人在魏征耳边,尽言计策,魏征听后,点头称是。

僧人言毕,不再久留,踏夜色而去,魏征继续坚守后门,不让邪祟近身。

虽是前后门无事,只是身体渐重。

一日,太后又传旨,召众臣商议殡殓后事。

唐太宗又宣徐茂功,吩咐国家大事,叮嘱仿刘蜀主托孤之意。

言毕,沐浴更衣,待时而已。

旁闪魏征,手扯龙衣,依照僧人所言之计策,奏道:“陛下宽心,臣有一事,管保陛下长生。”

唐太宗道:“病势已入膏肓,命将危矣,如何保得?”

魏征云:“臣有书一封,进与陛下,捎去到冥司,付酆都判官崔珪。”

唐太宗问道:“崔珪是谁?”

魏征云:“崔珪乃是太上先皇帝驾前之臣,先受兹州令,后升礼部侍郎。在日与臣八拜为交,相知甚厚。他如今已死,现在阴司做掌生死文簿的酆都判官,梦中常与臣相会。此去若将此书付与他,他念微臣薄分,必然放陛下回来,管教魂魄还阳世,定取龙颜转帝都。”

唐太宗闻言,接在手中,笼入袖里,遂瞑目而亡。

那三宫六院、皇后嫔妃、侍长储君及两班文武,俱举哀戴孝,又在白虎殿上,停着梓宫不题。

却说唐太宗渺渺茫茫,魂灵径出五凤楼前,只见那御林军马,请大驾出朝采猎。

唐太宗欣然从之,缥渺而去。

这御林军,都是身死鬼魂,魂飘此处,而今,得了人曹臣魏征之命,特来相邀皇帝一行。

御林军携唐太宗尽往僻壤之地而去,行多时,一阵阴风吹来,人马俱无。独自个散步荒郊草野之间,迷失道路,惶难寻道路。

此时,只见那一边,有一人高声大叫道:“大唐皇帝,往这里来!往这里来!”

唐太宗闻言,抬头观看,只见那人:头顶乌纱,腰围犀角。头顶乌纱飘软带,腰围犀角显金厢。手擎牙笏凝祥霭,身着罗袍隐瑞光。脚踏一双粉底靴,登云促雾;怀揣一本生死簿,注定存亡。鬓发蓬松飘耳上,胡须飞舞绕腮旁。昔日曾为唐国相,如今掌案侍阎王。

只当此人真崔珪?非也,乃是金蝉子幻化而来,他早前与魏征约定,让魏征引唐太宗到僻静之处,他变身魏征好友崔珪,随唐太宗一起同入酆都。

而真正的崔珪,则依了魏征之言,躲了起来,却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只等金蝉子离开酆都,他再出来。

唐太宗行到那边,只见金蝉子幻做的崔珪站在路旁,口称:“陛下,赦臣失悮远迎之罪!”

唐太宗问曰:“你是何人?因甚事前来接拜?”

金蝉子道:“微臣半月前,在森罗殿上,见泾河鬼龙告陛下许救反诛之故,第一殿秦广大王即差鬼使催请陛下,要三曹对案。臣已知之,故来此间候接,不期今日来迟,望乞恕罪恕罪。”

唐太宗道:“你姓甚名谁?是何官职?”

金蝉子道:“微臣存日,在阳曹侍先君驾前,为兹州令,后拜礼部侍郎,姓崔名珪。今在阴司,得受酆都掌案判官。”

唐太宗大喜,近前来御手忙搀道:“先生远劳。朕驾前魏征有书一封,正寄与先生,却好相遇。”

金蝉子谢恩,问书在何处。

唐太宗即向袖中取出递与崔珪。

金蝉子拜接了,拆封而看。其书曰:辱爱弟魏征,顿首书拜大都案契兄崔老先生台下:忆昔交游,音容如在。倏尔数载,不闻清教。常只是遇节令设蔬品奉祭,未卜享否?又承不弃,梦中临示,始知我兄长大人高迁。奈何阴阳两隔,天各一方,不能面觌。今因我太宗文皇帝倏然而故,料是对案三曹,必然得与兄长相会。万祈俯念生日交情,方便一二,放我陛下回阳,殊为爱也。容再修谢。不尽。”

金蝉子看了书,满心欢喜道:“魏人曹前日梦斩老龙一事,臣已早知,甚是夸奖不尽。又蒙他早晚看顾臣的子孙,今日既有书来,陛下宽心,微臣管送陛下还阳,重登玉阙。”

唐太宗见此,再无疑虑,称谢了。

二人正说间,只见那边有一对青衣童子,执幢幡宝盖,高叫道:“阎王有请,有请。”

唐太宗遂与金蝉子并二童子举步前进。

第123章挥笔写寿元

忽见一座城,城门上挂着一面大牌,上写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那青衣将幢幡摇动,引太宗径入城中,顺街而走。

只见那街旁边有先主李渊,先兄李建成,故弟李元吉,上前道:“世民来了!世民来了!”

那李建成、李元吉就来揪打索命。

唐太宗躲闪不及,被他们扯住。

幸有金蝉子唤一青面獠牙鬼使,喝退了李建成、李元吉,唐太宗方得脱身而去。

唐太宗脱身离开之后,问道:“奈何我父亲及两兄弟具在此处?尚不得轮回?”

金蝉子道:“罪业未消,何以轮回?因果未报,如何轮藏?”

唐太宗闻言,心中惊骇,其中罪业因果,只怕和自己难脱关系。

行不数里,见一座碧瓦楼台,真个壮丽,但见:飘飘万迭彩霞堆,隐隐千条红雾现。耿耿檐飞怪兽头,辉辉瓦迭鸳鸯片。门钻几路赤金钉,槛设一横白玉段。窗牖近光放晓烟,帘栊幌亮穿红电。楼台高耸接青霄,廊庑平排连宝院。兽鼎香云袭御衣,绛纱灯火明宫扇。左边猛烈摆牛头,右下峥嵘罗马面。接亡送鬼转金牌,引魄招魂垂素练。唤作阴司总会门,下方阎老森罗殿。

唐太宗正在外面观看,只见那壁厢环珮叮噹,仙香奇异,外有两对提烛,后面却是十代阎王降阶而至。是那十代阎君: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

十王出在森罗宝殿,控背躬身迎迓唐太宗。

唐太宗谦下,不敢前行,十王道:“陛下是阳间人王,我等是阴间鬼王,分所当然,何须过让?”

唐太宗道:“朕得罪麾下,岂敢论阴阳人鬼之道?”逊之不已。

唐太宗前行,径入森罗殿上,与十王礼毕,分宾主坐定。

约有片时,秦广王拱手而进言曰:“泾河鬼龙告陛下许救而反杀之,何也?”

唐太宗道:“朕曾夜梦老龙求救,实是允他无事,不期他犯罪当刑,该我那人曹官魏征处斩。朕宣魏征在殿着棋,不知他一梦而斩。这是那人曹官出没神机,又是那龙王犯罪当死,岂是朕之过也?”

十王闻言,伏礼道:“自那龙未生之前,南斗星死簿上已注定该遭杀于人曹之手,我等早已知之。但只是他在此折辩,定要陛下来此三曹对案,是我等将他送入轮藏,转生去了。今又有劳陛下降临,望乞恕我催促之罪。”

言毕,命掌生死簿判官:“急取簿子来,看陛下阳寿天禄该有几何?”

金蝉子急转司房,将天下万国国王天禄总簿,先逐一检阅,只见南赡部洲大唐太宗皇帝注定贞观一十三年。

金蝉子也不吃惊,取浓墨大笔,将“一”字上添了两画,却将簿子呈上,兑现了对魏征之言,为唐王延寿二十年。

十王从头看时,见太宗名下注定三十三年,阎王只自己办错事了,惊问:“陛下登基多少年了?”

唐太宗道:“朕即位,今一十三年了。”

阎王道:“陛下宽心勿虑,还有二十年阳寿。此一来已是对案明白,请返本还阳。”

唐太宗闻言,躬身称谢。十阎王差金蝉子所幻判官、朱太尉二人,送太宗还魂。

唐太宗出森罗殿,又起手问十王道:“朕宫中老少安否如何?”

十王道:“俱安,但恐御妹寿似不永。”

唐太宗又再拜启谢:“朕回阳世,无物可酬谢,惟答瓜果而已。”

十王喜曰:“我处颇有东瓜西瓜,只少南瓜。”

唐太宗道:“朕回去即送来,即送来。”从此遂相揖而别。

那太尉执一首引魂幡,在前引路,金蝉子随后保着太宗,径出幽司。

唐太宗举目而看,不是旧路,问判官曰:“此路差矣?”

金蝉子道:“不差。阴司里是这般,有去路,无来路。如今送陛下自转轮藏出身,一则请陛下游观地府,一则教陛下转托超生。”金蝉子十世轮回,对阴司之路,可谓了如指掌。

唐太宗只得随他两个,引路前来。径行数里,忽见一座高山,阴云垂地,黑雾迷空。

唐太宗道:“崔先生,那厢是甚么山?”

金蝉子道:“乃幽冥背阴山。”

唐太宗悚惧道:“朕如何去得?”

金蝉子看了背阴山一眼,所看之处,正是万骨窟,锁住崇恩圣帝的地方,道:“陛下宽心,有臣等引领。”

唐太宗战战兢兢,相随二人,上得山岩,抬头观看,只见:形多凸凹,势更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非阳世之名山,实阴司之险地。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磷磷隐邪魔。耳畔不闻兽鸟噪,眼前惟见鬼妖行。阴风飒飒,黑雾漫漫。阴风飒飒,是神兵口内哨来烟;黑雾漫漫,是鬼祟暗中喷出气。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那里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山前山后,牛头马面乱喧呼;半掩半藏,饿鬼穷魂时对泣。催命的判官,急急忙忙传信票;追魂的太尉,吆吆喝喝趱公文。急脚子旋风滚滚,勾司人黑雾纷纷。

唐太宗全靠着那金蝉子保护,过了阴山。

前进,又历了许多衙门,一处处俱是悲声振耳,恶怪惊心。

唐太宗又道:“此是何处?”

金蝉子道:“此是阴山背后一十八层地狱。”

唐太宗道:“是那十八层?”

金蝉子道:“你听我说:吊筋狱、幽枉狱、火坑狱,寂寂寥寥,烦烦恼恼,尽皆是生前作下千般业,死后通来受罪名。酆都狱、拔舌狱、剥皮狱,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只因不忠不孝伤天理,佛口蛇心堕此门。磨捱狱、碓捣狱、车崩狱,皮开肉绽,抹嘴咨牙,乃是瞒心昧己不公道,巧语花言暗损人。寒冰狱、脱壳狱、抽肠狱,垢面蓬头,愁眉皱眼,都是大斗小秤欺痴蠢,致使灾屯累自身。油锅狱、黑暗狱、刀山狱,战战兢兢,悲悲切切,皆因强暴欺良善,藏头缩颈苦伶仃。阿鼻狱、秤杆狱,脱皮露骨,折臂断筋,也只为谋财害命,宰畜屠生,堕落千年难解释,沉沦永世下翻身。一个个紧缚牢栓,绳缠索绑,差些赤发鬼、黑脸鬼,长枪短剑;牛头鬼、马面鬼,铁简铜锤。只打得皱眉苦面血淋淋,叫地叫天无救应。正是人生却莫把心欺,神鬼昭彰放过谁?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唐太宗听说,心中惊惨。

进前又走不多时,见一伙鬼卒,各执幢幡,路旁跪下道:“桥梁使者来接。”

第124章阴间计成

金蝉子喝令起去,上前引着唐太宗,从金桥而过。

唐太宗又见那一边有一座银桥,桥上行几个忠孝贤良之辈,公平正大之人,亦有幢幡接引;那壁厢又有一桥,寒风滚滚,血浪滔滔,号泣之声不绝。

唐太宗问道:“那座桥是何名色?”

金蝉子道:“陛下,那叫做奈河桥。若到阳间,切须传记,那桥下都是些奔流浩浩之水,险峻窄窄之路。俨如匹练搭长江,却似火坑浮上界。阴气逼人寒透骨,腥风扑鼻味钻心。波翻浪滚,往来并没渡人船;赤脚蓬头,出入尽皆作业鬼。桥长数里,阔只三皻,高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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